瑞安僵在床上，嘴角的笑意变得讽刺：“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方落月用一件衣服将男婴包住交给婢女，走到盆前净手，冷淡道：“长公主对邪物许愿，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应该庆幸柳姨娘的命保住了。”
不然一尸两命，也要反噬到她身上。
瑞安怔怔落泪，白皙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蜡黄。
她哭了许久，直到双眼再也流不出眼泪，低声哀求方落月：“国师，我认识到错误了，那吊坠你拿走吧，这件事请你不要声张，不然驸马会更讨厌我的！”
方落月眉眼淡凉：“那长公主得告诉臣，给你吊坠的静安大师是什么来头。”
瑞安道：“静安大师是玄妙山的僧人，半月前我去玄妙寺祈福，静安大师说我是有缘人，就将这个吊坠给了我。”
方落月清眸微眯，不再说什么，拱手告辞。
瑞安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看面相也是晚年凄苦，用不着她再做什么去干扰她的因果。
刚出府门，正好碰上瑞安的夫君匆忙赶回来。
得知两个孩子都没保住，他面露悲痛，拜托方落月为两个孩子做一场法事超度，让他们早日投胎转世。
方落月想想答应了，接过两个婴孩的尸首，回国师府换下被血染脏的白衣，顺带去隔壁的将军府借了一匹马，趁着天还没黑纵马出城。
她速度不算快，一路走走停停，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方落月收缰回头，看见一抹玄青色被风吹起，快速向自己奔来，轻轻勾起唇角。
她去将军府借马，忠国肯定会将她的行程告诉齐骁寒。
他会追来，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齐骁寒收缰停马，墨色缭绕的眸子凝在她身上：“要去哪？”
“去玄妙寺做场法事。”方落月攥着缰绳，继续前进。
齐骁寒扫了眼她后背的两个包袱，驱马和她并肩而行：“给谁做法事？”
“瑞安长公主和一个姨娘的孩子。”方落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
齐骁寒听后沉默片刻，问：“你是觉得那个静安大师有问题？”
方落月点头：“如果我没能及时制止，那就是四条人命，会产生多大的怨气不用想也知道，用来练煞最好不过。”
“而那个要害你大哥和二哥的道士就是驱使煞物的，静安说不定是一条线索。”齐骁寒接话，说出方落月心中所想。
方落月对他莞尔一笑：“就是这样。”
两人一路交谈赶到玄妙寺，方落月点名要静安做法事超度两个孩子。
负责接待的小僧人一脸高傲：“静安大师很忙的，可不是什么法事都接……”
“别废话。”齐骁寒扔出一锭金子。
小僧人见后两眼放光，客客气气让两人稍等，去将静安请了出来。
一个穿着黄色僧袍，肥头大耳的和尚笑眯眯对两人道：“贫僧静安，见过两位施主。”
方落月没和他兜圈子，拿出八臂菩萨的吊坠扔给他：“这个是你给瑞安长公主的？”
静安接住吊坠，眼中闪过一抹心虚，用假笑掩饰：“这是辟邪护身用的……”
“辟邪护身是吧？我看你挺需要驱邪的。”方落月双手环胸，冷冷打断他的话。
话音未落，齐骁寒已经抬腿踹出去。
静安肥胖的身躯像个肉球一样飞出去，砸在墙上吐了两口血。
“别打了，我什么都说！这个吊坠是一个瞎眼老道给我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吊坠送给瑞安长公主，我只是拿钱办事，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道士长什么样？”方落月冷冽发问。
“这个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静安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身子瑟瑟发抖，不像说假话。
方落月眸色冷的如同万年不化的古潭，攥紧了双手，关节捏的发白。
齐骁寒让随行暗卫把静安押到大理寺审问。
“他这么怕死，要是有其他线索一定能审出来。”
方落月点头，眉心突突乱跳。
最后是玄妙寺的主持出面，为两个孩子做了法事。
效果很好，两个孩子的冤魂已经成功去投胎。
方落月重新给了香火钱，主持接过，对她道：“这位施主，你天生犯煞，注定横死尸骨无存，桃花运却不错，要是用姻缘挡煞，或许能改变结局。”
方落月愣了一下，礼貌回应：“多谢主持提点。”
“不用谢，你与佛门有缘，日后多来上些香火，也能挡去不少煞。”
方落月点头记下，和齐骁寒出了玄妙寺。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情绪很低落。
方落月在马背上伸手碰了他一下：“怎么了？”
齐骁寒抬眼看她，眼中翻涌着沉重的暗色：“那主持说的是真的吗？”
只要不被桃花和姻缘牵绊，她的结局就能改变。
方落月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是真的，那又如何？”
齐骁寒垂下睫羽，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要抽回手：“既然是真的，那我放你离开。”
他宁愿放手，忍受爱而不得的痛苦，也想让方落月长长久久的活着。
方落月没让他抽回手，反而握紧了将他用力拽向自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将沉的暮色当中，夕阳的余晖之下，两匹马安安静静站着，马背上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方落月放开齐骁寒的唇，却没有立即离开，和他鼻尖相抵，气息如莲：“倘若我不愿意放手呢？”
齐骁寒瞳孔颤了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方落月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不想放手，你听见了吗？”
她想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可若要用齐骁寒的离开来换。
她不肯。
齐骁寒反应过来，一只手箍住她的腰，用力收紧。
素白的衣裙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方落月稳稳坐到了他的马背上。
热烈的吻铺天盖地袭来，吞噬她的所有。
最后的最后，方落月没能回得去侯府。
太阳升起又落下，天亮了又黑，她不知自己在将军府的床榻上度过了几个日夜。
神思刚刚清明，又被他缠着一同沉沦。
腰快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