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整个身子发软，全身的经脉好似被堵住了那般，灵力凝滞，无论运转半分。
师兄什么时候对他下的药？
墨尘怔愣地看着叶臻，他的师兄今天着一身水蓝色的外袍，刚到脚踝之处，一根深蓝色的腰带掐出一段腰身，发丝刚好到了腰间，轻轻地晃动，师兄今日这身衣物，是他买来的，而师兄也直接收下了，还对他露出一个浅笑。
不用看也到，师兄的里衣必定是穿得松松垮垮的，因为师兄不会绑那根带子。
墨尘半跪着，强撑着不愿意倒下，但是现在，师兄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
连看他都不愿意吗？
季天玩味地看着他们，真是稀奇，一个冷情一个偏执，倒也真的是好玩。
“叶臻？”季天轻笑，手上一动，把白永嘉提了起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叶臻有种不好的预感，永嘉现在的生死，只在季天的一念之间，而他，无能为力。
季天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天想要做什么，叶臻很快知道了。
“白永嘉和墨尘，你现在只能选一个，要么，你把墨尘推下悬崖，我放你和白永嘉离开，要么，我留墨尘的一命，但是——白永嘉的命，我就收下了。”
“白永嘉”和“墨尘”这两个名字从季天嘴里说出口，叶臻突然觉得有几分怪异。
是因果！
季天竟然用上了因果术！
季天方才所说的话，已经构成了因果，因为叶臻选不出来，白永嘉和墨尘，一个都活不了。
“叶臻，你怎么选择？”
季天似是觉得这个游戏还挺有趣，指尖轻点，他直接坐在了凭空出现的座椅之上。
众人皆惊，此人是谁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明明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那几个人解决掉，却还要玩这把戏？
如果墨尘真的走了怎么办？
不管是被叶臻带走，还是掉下悬崖，都相当于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不过，他们也在好奇，叶臻应该怎么选，他们觉得，叶臻十有八九会选择墨尘，虽说看上去他与这位飞花岛岛主之子的关系比较好。
但，墨尘身怀神器，以救命之恩要挟，墨尘怎么可能敢不把神器送出去？
救命之恩，是连接着最深的因果之一。
叶臻却没想那么多，他脸色铁青，季天方才说出的话，也代表了神谕！
他在逼叶臻做选择！
虽说他做好了把墨尘踹下悬崖的准备，毕竟那是主角的必经之路，也是主角的主线剧情。
只是，他自己主动去做，和被他人逼迫去做，意义完全不一样。
只是，他还有得选择吗？
叶臻转身，看着墨尘，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师兄，”墨尘面露哀伤，“我真的蠢，竟然还会期待你能够选我，但是，我凭什么能够和白永嘉比呢？”
白永嘉说是叶臻的师弟，但是平时的相处方式，却和亲弟弟差不多了。
墨尘惨淡一笑，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和人家兄弟比？
看着墨尘的表情，叶臻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他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感情，如今唯一想改变的，只有白永嘉的结局。
只是，看着墨尘的神情，叶臻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了下来。
其实他方才打出的决，对墨尘的伤害不可能会有那么大，虽说他不知道墨尘如今是什么修为，但是总归比他高，就算是都是金丹期，前期和后期，都是一段鸿沟。
他对墨尘造成的伤害，现在应该恢复了。
但是并没有。
季天，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你不会死，”叶臻眼神闪烁，不敢看墨尘的眼睛，“但是永嘉他不一定……”
“我不会死吗？”墨尘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匍匐在地，“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很久以前，也说过我不会死，但是，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死，他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而已。
季天想要他的命，墨尘一直知道，但是季天却不愿意直接动手……
像是在忌惮什么那样，也像是在肆意玩弄他，想看他挣扎。
“我说了，你不会死，”叶臻终于下定了决心，季天既然用了因果术，那么就不敢背信弃义，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不敢肆无忌惮。
“叶臻，我的耐心有限，”季天轻松自在地坐在椅子上，用脚踹了踹白永嘉，“如果你做不出选择，那么，在场所有人，都要死，而他们的门派，也会知道是你害的。”
“什么？”
众人面露惊惧，他们一开始只是想要抢夺神器而已，根本没有把命交代出来的准备，但是从神女出现之后，一切就乱了套。
叶臻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样，对于他来说，除了主角团和重要的反派人物以外，其他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炮灰，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必须救下白永嘉！
“墨尘，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叶臻在墨尘面前站定，表情冷漠，“我在千决宫，等你回来找我报仇。”
师兄他果然……
墨尘却笑了，“师兄，你不怕我死了，化作厉鬼来找你报仇吗？”
“随时恭候！”
太上派的悬崖深渊，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深渊之下，就算是神明，也飞不上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似太上派开山立派之时，这个深渊就存在了。
太上派犯了不可饶恕罪状的弟子，就会被扔下深渊。
而如今，墨尘，前千决宫弟子，因为一个神明的神谕，被他的师兄，踹下了悬崖。
掉落的瞬间，一阵巨大的吸附力，直接把墨尘往下拽。
“师兄……”墨尘面容缱绻轻念这两个字，下一刻，脸色扭曲，“叶臻！碧落黄泉，我不要你等我！”
我要你，与我同去！
万千藤蔓缠绕而上，叶臻脸色大变，却避无可避，一根细细的藤蔓，直接纠缠在了他的脚踝上。
被猛得一拖拽，叶臻直直地朝悬崖边飞了过去。
季天豁然起身，但是来不及了，叶臻，被拖了下去。
“啊！”季天“扑通”一下，被迫跪趴在地上，魏凌道残破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他的分身了。
神谕因果术，说出口了，就必须要做到。
叶臻做出了选择，但是他季天，没有办法实现他的承诺。
因果反噬！
——
“永嘉！”叶青蒙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白永嘉的具体位置，但是，看到昏迷在地的人，他的表情黑得可怕。
叶青蒙的到来，让众人不可遏制地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季天和白永嘉的后面。
“魏——凌——道！”
叶青蒙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杀气外泄，“你对我徒儿，究竟做了做什么！”
这个声音，这个气势……
季天蓦然抬头，瞳孔放大，竟是他？他竟然没死？
季天牙都咬碎了，是他托大了，只用了一个分身前来，而且这太上派之地诡异之极，季天思量片刻，冷哼一声。
竟是直接遁逃了！
叶青蒙自然发现了这微小的变化，魏凌道当着他的面，直直地往后栽了下去。
叶青蒙大惊，魏凌道的金丹，竟然没了！
“叶……叶长老，”季静虽说在其他门派的长老嚣张跋扈，但是在对着叶青蒙的时候，却不敢造次。
“何事！”
叶青蒙还不清楚此处发生了什么，蹲下身，把白永嘉小心地抱在怀里。
“我……”季静想了一下，心定了下来，“无事，方才有……有东西占魏掌门的身体，所以才……”
“叶臻呢？”叶青蒙鼻尖微微一动，这里，有臻儿的气息！
叶青蒙的心沉了下来，永嘉费尽心思，对着他这个师尊装疯卖傻无奇不用，甚至，还对他用了毒！
叶青蒙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不用猜，就知道了永嘉必定是来找臻儿了。
永嘉，你师兄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明知道会危害自己的性命下，还做出此等举动！
季静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说。
玉芙蓉开口了，她的眼眶通红，“你就是这么当师尊的吗？叶臻他，叶臻他被墨尘拉下悬崖了！”
“你说什么？”
太上派这处地方，叶青蒙自然听说过，深渊之下，万劫不复！
难不成，是臻儿替永嘉挡下了这一劫？
还有墨尘， 他是回来报仇的吗？
“说清楚！”叶青蒙想了想，压抑住着杀气，直接掐住了玉芙蓉的脖子，看着严松，冷声说道，“这个人，我带回去了！”
臻儿命格强硬，不可能会葬身在此处。
叶青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怀里的白永嘉，眼眸越来越冷。
永嘉的心思，可不能永远这么单纯下去。
如果不给出让他永生难忘的教训，下一次，难保他以后又会做出什么事！
深渊之下，忽而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绿色圆球。
此地并非从上往下看的一片漆黑，幽蓝的光，发出阵阵的微鸣声。
突然，绿色的圆球蠕动了一下，“啪”地一声，一个人掉了下来。
“嗯——”叶臻刚清醒过来，就好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慢慢地运转了灵力，才勉强让身体舒服一点。
这个悬崖，果然不能让他死。
这是叶臻的第一个反应。
等等，墨尘呢？
这兔崽子竟然把他也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