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吵架、再吵架。

把伤口撕裂, 用目无全非的样子去看彼此。

古思钰以前对她“汪汪汪”过,可面对这种羞辱性的,她难以启唇, 主人?

她们僵持着, 仇视着彼此的眼睛变得干涩。

最后是保镖打电话把陈涛喊过来了, 也是辛苦他了,刚下班还没回家吃饭, 就来处理她们的爱恨情仇。

爱情把人变得如此难过,她们把残忍的话泼出来后却变得很沉默。

两个人上车谁也不同谁说话,一个看前面,一个看向窗外。路上司机开车遇到路障颠了一下, 霍君娴的手拽住了古思钰。

等到别墅门口, 陈涛打开车门让她俩下来, 霍君娴没动, 古思钰抽出自己的手指先下去,走进院子一脚踢在树上, 不解气,又用手疯狂地去砸。

落到只剩下几根枯叶的树颤了又颤,在古思钰发泄完自己的怒火后, 苍老的身体落了几根枯树枝。

陈涛站在车门旁边, 欲言又止,想说让霍君娴算了,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难过。

他心疼霍君娴, 盲目的向着霍君娴, 可他给不了任何建议, 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

霍君娴默默看着院子,听着并没有好转, 说了一句陈涛没听懂的话,“她很好。”

好的让她生气,没法割舍。

坐了十多分钟,霍君娴从车上下来,她走几步快进院子,再折回来跟陈涛说:“你待会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陈涛点头,“我马上叫。”

霍君娴进屋,泰迪跑出来迎接她,趴在她脚边仰着头看她,一副让她别伤心的样子,又扭头嗷嗷叫,意思是刚刚很不对劲的回去了。

狗狗不懂人类复杂的爱情,跟着干着急。

霍君娴把它抱起来,“不怕。”

“汪。”

霍君娴在沙发上坐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静悄悄的,她抱着泰迪上楼,目光在二楼停留了瞬间,抬起步子直接上楼了。

她刚躺下来就接到了家庭医生消息,医生赶过来了,陈涛留在客厅给医生开门,他带着医生去了二楼。

敲了几次门,古思钰都不开门,窝在里面不肯出来。

陈涛给霍君娴发信息,霍君娴也没回,没法子他让医生先住下,明个自己再送医生去医院,他再让医生弄了点药放在门口,想着古思钰难受了,应该自个会出来上药。

夜色浓重,冬天的来临总是伴随着凌冽的风,风杂乱无章的吹着,怒吼声从院门口传到玻璃窗前,钢化玻璃在此时变得脆弱无比。

风很早就来临了,可是她们吵架的时候,根本没听到任何风声,所有的一切都被开了静音,只有她们在嘶吼。

果然啊,吵架愤怒的人,只会听到自己想听的,说出来的话也口无遮拦。

霍君娴靠着床头,床头的鲸鱼灯撒着点点的光,微光落在书页上,连续翻了十多页,她一句话都没有读进去,耳边回响的是“爱”。

爱……

要合上书的瞬间,她眼睛里扫到了一个字“思”。

【他思索了一番告诉了眼前的爱人,“我不应该这么做,应该把金币交给索西亚。”

“可是,亲爱的,我们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也许我们可以留下一个金币。”

“上帝如果留意到了我们这可怜的一家,应该给我一双新鞋。”儿子叹起了气,他的脚因为冬季的寒冷龟裂出了伤口。

“也许我们应该留下两个金币。”

“为什么我们不留下三个呢,也许这是上帝的馈赠。”

“是啊,索西亚也许就是上帝,她可真大方。”

于是,他们可怜的领居索西亚,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去面见了上帝。】

这个字夹在里面平平无奇,寻找它需要挨个挨个数,可就是那么起眼,让霍君娴一眼看到了。

她看了看窗外,冷风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二楼的房间,古思钰盖着被子,她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目光同样落在窗户上,窗户关得很严实,做工也精细,任外面吹得再怎么猛烈,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夜里,古思钰已经睡着了,昏昏沉沉的,她做了个梦,梦里被抓住了双手双脚,她想动弹却动弹不得,她开口说话,嗓子也是哑的,弹动双腿却绞进被子里闷出了一身的热汗。

“古思钰。”霍君娴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蛮横的、势不可挡的掌控她,“不要总是伤害自己。”

“放开,我不要你。”古思钰闷声嘶吼。

古思钰肆无忌惮的挣扎,她向来不在意受伤与否,一个疼习惯了的人,倒希望身上多几条伤疤,这样结痂了,皮也变厚变糙了,刀再落下来就不疼了。

“我也觉得,真的很疼。”

这次不是她在说,是她身后的人,抵在她的肩膀上的人松开手,压在她身上,嗓音哑了,把她心口的刺说出来。

等到睡醒,古思钰从床上起来,拿着衣服去洗澡,要穿鞋子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脚踝,冬天.衣服厚实,她身上没摔破皮,就是昨天扭到脚踝了,她伸手碰了碰,今天不是很疼,差不多好全了。

古思钰去冲澡,洗脚踝的时候,她弓着身体去揉搓,感觉洗出了一层药油,摸着滑滑的。

从里面出来,古思钰在衣柜里随便捞了一件衣服穿着,她把门推开,险些一脚踩在医药箱上,昨天送过来的医药箱还在,她提起来拿到楼下放在茶几上。

霍君娴把做好的餐点放在桌子上,今天餐桌多了两个人,陈涛和昨天的医生,但是桌子上大部分偏向古思钰的口味,跟以前一样。

古思钰坐下来拿筷子吃饭,霍君娴说:“洗手。”

古思钰去厨房里洗,出来拿纸巾把手擦干净。

桌子上谁也不同谁说话,都慢条斯理的吃着餐,医生坐在中间都觉得无比尴尬,抬头看到对面的陈涛,陈涛表情也不咋好。

泰迪吃的少,窝在沙发里,谁看它它就冲着墙壁叫一声,墙壁上挂着照片。

这是她们去海洋馆照的,除了最初会时时刻刻欣赏,后面一段时间照片就被忽略了。

奈何没人搭理它,它只是一只泰迪,力量微薄,改变不了什么。

饭后,古思钰坐在沙发上给医生检查,霍君娴在旁边站着。医生拿了药交给霍君娴说:“还是这个药,疼就给她擦,看着消肿了,内里还是得养着。”说着又问古思钰:“你刚刚洗澡了吧,那再把药涂一次。”

医生把药膏拿出来,就被霍君娴接了过去,她蹲下来把药膏挤在棉球上,古思钰本应该把腿抬一抬,好让霍君娴给她上药,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把腿缩了回去,霍君娴抓了几次没抓住。

霍君娴手停下,她仰起头说:“古思钰,伸出来。”

古思钰伸出来,却把腿架在她的脖子上。

陈涛被气到了,呵斥道:“古思钰!”

古思钰充耳不闻,夹着霍君娴的脖子,说:“主人,这也是你的狗啊。”

说完,她再去打量陈涛的表情,陈涛脸色很沉,任谁被说成是狗都不会有好脸色。

霍君娴没动,古思钰抬腿蹭了她一下,脱鞋掉在地上,她挑衅地看着霍君娴,直接赤着脚踩霍君娴的脸,蹬她,“我要走。”

古思钰知道说出来霍君娴不会同意,可就是要说,她往死里作,当一个作精,早晚霍君娴会受不住。

踩一下再踩一下。

陈涛气炸了,撸着袖子往前走,霍君娴一句“没事”把他拦了回去。

甚至霍君娴握住了古思钰的腿,接下了她的话,嗯了一声之后她半起着身体,一条腿跪在沙发上,直接把古思钰的腿抗在了肩膀上,短短几秒,古思钰以很羞耻的姿势被她控制着,手抓着沙发垫往后退,身体被霍君娴打得很开。

古思钰呼着气,瞪着一双眼睛。

“表现的很好,下次继续,如果你还喜欢这个姿势的话。”霍君娴俯身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我们可以就在这里尝试。”

旁边还站着俩人,瞪着双眸看完整个过程后,全都别开了脸。

古思钰咬住了下唇,霍君娴问:“上药吗?”

古思钰不说话。

霍君娴再靠近,贴住她,“叫一声。”

古思钰呼着气,咬牙切齿地说:“上。”

霍君娴松开她的腿,继续蹲回去,握着她的脚把药涂在她的脚踝上,很细致的给她擦拭。

药膏凉凉的,俩人呼吸却是热的,霍君娴看了眼泰迪,温声说:“小玉,把袜子拿过来。”

泰迪蹭蹭地跑去咬了一根绳子,拖了个盒子过来,霍君娴从里面挑了一双棉袜子给古思钰穿好。

古思钰压制着呼吸,一断一续的。

霍君娴做完这一切再去看医生,医生提着箱子准备走了,她再怎么看,都觉得古思钰没事儿了。

陈涛有事儿要跟霍君娴说,暂时留在客厅,他过去问霍君娴,“去楼上书房?”

霍君娴目光瞥了一眼古思钰,盯着她,“就在这里说。”

话音落下,听着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墙上的照片掉了下来,泰迪推着相片从沙发后面钻了出来,在所有人看向它的时候,它歪了歪头汪了一声。

它离古思钰坐的沙发很近,古思钰斜着眼睛,用余光去扫,看到泰迪在干嘛后,起身直接从旁边楼梯去了二楼。

泰迪支楞起的身体瞬间萎靡,趴在相框旁边轻轻地嗷了声,下巴蹭在地上。

霍君娴去把泰迪抱起来放在毛毯垫子上,给它捏了捏膝关节,揉揉它的脑袋,“乖乖的,别乱动了。”

泰迪蹭蹭她的手。

霍君娴折回去把相框捡起来,相框并没有摔坏,她拿纸巾把相框擦干净,再挂回原来的位置,再细心地调整好角度,还和以前一样。

她坐回来。

陈涛给她看财务报告,这一年公司发生了很多事,以前靳远森管理公司,公司一直走下划线,把靳远森踢开后,公司的业绩很快追上了以前的进度,目前持续上升。

他再把霍君娴名下的投资给她看,霍君娴简单的翻了翻,手指停留在宠物医院那里,最早是方便泰迪看病投资的,现在大家都爱养宠物,她们的投资也跟着翻了几倍,这个城市最大几家的宠物医院都有霍君娴的股份。

陈涛说:“弄一家小宠物医院轻而易举。”

楼上的古思钰贴着门听下面的对话,房子隔音太好了,她听不清楚,她把门缝拉开了一些,刚打开一条缝,就对上了霍君娴的视线。

霍君娴很平静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眸。

“嗯?”陈涛没明白她的意思,寻着视线看过去,二楼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对了,很快要到先生的忌日了。”陈涛换了个话题。

霍君娴捏文件的手指用了几分力。

“夫人来信说她想去看看先生。”陈涛声音低了几分,不太敢在霍君娴面前提到这个人,说话时要格外注意霍君娴的表情,“其实,先生应该想让夫人去看看他的,先生当初的遗嘱……”

霍君娴并不是单亲,她父亲走了,母亲还在。

“她身体不好,别让她去了。”霍君娴语气淡淡,展现出一种薄凉。

“那今年的节日怎么安排?”陈涛问,“过年要接她回来吗,还是让她在外面过。”

往年节日霍君娴都是跟她爸一起过,有时在家里,有时去国外,去年她爸离开后,霍君娴是跟泰迪一块过,靳远森去鬼混了,家里就她一个人。陈涛来给她送过几次东西,这里再没别人来过。

霍君娴说:“圣诞节我去她那里。”

“嗯?”陈涛稍稍抬了下眸,有些惊讶,“去夫人那里过?”

“嗯,带古思钰一起。”霍君娴望着楼上的方向,垂了垂眼眸,“她跟我走。”

陈涛能感觉出今天压抑的气氛,也听保镖汇报了当时的情况,他心里偏向霍君娴,忍不住再提醒一遍,说:“小姐,她要是让你难过了,咱们就把她换……”

“陈叔。”霍君娴直接打断了他,本来平静的表情多了几份怒气与阴沉,她不喜欢别人说古思钰不好这类话,听不得。

早已发展成连陈涛也不可以。

她很认真地说:“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