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派……谁人来着?”
一席大红法袍飘飞,道人从天而降,靴底踏在一张颇为英武的面孔之上,悠悠道:“罢了,并不紧要。”
“韩法寿。”足下那人口中咬牙切齿,韩法寿忽然双眉一挑。
“直呼为尊者名,大不敬。”他足下一踏,践灭了那人性命,摇了摇头:“天渊派首席,不过如此。”
此处正在南海之上,只见半座飞阁破碎于海面,堂堂天渊派的出行法器似被什么一击摧毁,四分五裂,就要沉没在这波涛之中。
“天渊派尽是这般货色,如何能与师兄相比。”季青颜款款行来,面露惋惜道:“可惜此人来的太晚,否则师兄白骨魔神早已圆满了。”
“这便是缘法不足了。”韩法寿倒是风轻云淡,悠悠道:“月尚有盈缺,道法也不是非要强求圆满,罢了。”
“师兄所言甚是。”季青颜应声附和,韩法寿却没有回话,抬目一望,只见一道虹光遁至,赢方现出身来,行礼唤道:“韩师兄。”
“赢师弟。”韩法寿双目微微一眯,道:“你动作比我料想快些,天渊派此行人马斩尽杀绝了么?”
赢方应道:“师兄,我有要事禀报,提前回返。”
他素知韩法寿性子,不待他问话,忙道:“先天魔宗天魔子在南瞻宝洲之外,纠集同道,准备攻夺太素法坛。”
“嗯?”韩法寿眉头微皱,自言道:“这与叶玄章予我说的似乎不同吧。”
忽然从韩法寿口中,听闻先天魔宗大师兄的名讳,赢方心中一凛,垂下头来。
似乎在各大魔门几位师兄之间,早已有所议定,难怪韩师兄不急前往南瞻,犹有闲心截杀了天渊派赶往南瞻宝洲的人马。
韩法寿貌似思索,面色却渐渐沉了下来,忽然问道:“太素正宗,布置如何?”
“尚不知晓。”赢方应道:“只知坐镇之人……乃是许庄。”
“许庄。”季青颜面色微微一变,韩法寿似有所思,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虽说南瞻宝洲,予我并没什么益处,不过门中毕竟已经降下法旨。”韩法寿忖道:“想要攻破阵门,叶玄章之策确实不失为方法。”
“不能由天魔子这蠢货轻易死在狂妄之下。”
韩法寿柳叶似的眸子之中,闪过森冷光华,忽然大袖一挥,如离弦一般拔地而起,化作森白虹光冲入云中,赢方二人还未反应得及,只闻他留下来的淡淡一句:
“收拾好手尾,莫走了天渊派一人。”
……
万余里外。
天魔子一声令下,众人并无不从,倒不需各自飞遁,整座宝塔已往南瞻开赴。
不需多时,已见大陆在望,果然神风凛冽,声势骇人,此间不少人已亲自探查过,知道厉害,倒是对那生门形势还十分陌生。
虽然尚未逼近,已有不少人纷纷施展神通望去,只见月牙屿上,法坛高筑,上方果然人影绰绰,只是竖有幡旗,召来云气缭绕,难以窥视。
唯有最高之处,一名道人堂皇端坐在天光之下,身前设有木案燃香,左右各有道童捧镜侍剑,身后力士挺立,肃穆庄严。
“许庄。”少侌目光微沉,自从茫山一战,他不仅折了阴山尊,还因办事不利受了挂落。
不过再是如此,也好过赤明当场陨身,化作灰灰,他心中并无悔意,只是对许庄的忌惮,远在此间所有人之上。
“所谓天才,就是能人所不能,此间谁人不是如此?偏偏遇见更高一层的人物,就绝不愿意自认庸才。”
少侌往椅背之上一靠,目光变幻:“此人一定又有进境,未必真不能与六浊较量,否则太素岂会命他坐镇。”
“天魔子若太过轻视许庄,此行恐怕不会太过顺利,我需早做准备……”
如今他在门中受到冷遇,可再没元神道术傍身护道了。
少侌思索之时,天魔子已从銮椅之上支起了身,问道:“此人就是许庄?”
他身后自有长老迎上,低声应是。
天魔子点了点头,犹有兴致点评道:“气度不凡。”
此时宝塔已经渐渐行至阵门之外,许庄似有若觉,抬目望来,两人视线似乎隔着禁制有所交织,天魔子双目不禁微微一眯。
“哼。”沉思少顷,天魔子忽然起身,行到一名唇红齿白,意气飞扬的少年道士身旁,笑问道:“薛师弟,你可敢前去叫阵?”
此人名唤薛阅,虽是真传,不过先天魔宗十几年前才炼就的元婴,闻言不禁一怔,不过他也不见畏惧,反倒很快应道:“是,师兄,我可为阵先锋。”
“好!”天魔子赞许地点点头,道:“许庄不是放言我辈魔修,凡近阵门百里者,俱数诛绝么?”
“师弟且先替我瞧瞧,他要如何应对,你尽可放心,在场所有同道都会为你压阵。”
“若许庄亲自出手。”天魔子目光一转,朝无面圣子道:“便由道友应对,可好?”
无面淡淡应道:“如此甚好。”
……
一座身缠毒龙的墨玉宝塔,没有丝毫遮掩,堂皇往此而来。
许庄收回目光,落在身前,案上除燃香之外,置有一只玉印,摊开一册竹书,上面收录了近数十年来太素正宗收集的魔门讯息。
“天魔子。”许庄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号之上,元浊六子的名声无疑引起玄门关注,而天魔子正是其中最为张扬之人,以至于连他出行的法器都为人所知。
“来的比我想象要快些。”
许庄再抬目望去,只见那宝塔已逼近了百里之外,却倏然一停,接着一道魔云如水一般流淌弥漫,旋即云头一分,升出百余道人影。
许庄双目微眯,还未细瞧,便见其中一人悍然跃下云头,朝里遁来。
“投石问路,还是先礼后兵?”许庄自言一声,目光一厉:“笑话。”
他奉法旨镇守此处,都已放下近者诛绝之言,岂容什么试探交涉,见那人遁入百里之内,两指已经微微屈起,一点微不可见的雷芒自两指之间流过。
正待激发神通,案上玉印忽然一亮,自里传来一道讯息。
“许庄,魔门修士狡诈,定是为了试探你的神通,不妨另遣一人应对。”
“哦?”许庄微微一讶,不是因此建言,而是因为传讯与他之人,乃是一位还算熟悉,却似乎不甚和睦之人。
那便是与许庄同代真传,共事三殿的丰远流,他正是为道辰真人调度,随许庄到此处镇守。
丰远流心高气傲,似乎并不怎么将许庄偌大的名头放在眼中,奉命随许庄镇守之时也没予他什么颜色,许庄虽不在意,但倒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建言。
不过丰远流之言,似乎不无道理,虽然他并不害怕什么试探,但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道辰真人调来门人襄助也正因如此。
许庄思索一瞬,有了定计,朝那玉印一按,言道:“请步师姐出手,斩杀犯阵魔修。”
此言传去,没有得到回应,应声却有飞剑铮鸣,只见一道剑光倏然自下方法坛之上升起,迅如流星,直杀来人而去。
许庄望着剑光飞去,沉吟少息,唤道:“道童何在。”
身旁道童神情紧绷,听闻许庄呼唤,忙上前一步,礼道:“请尊者吩咐。”
许庄自腰间一摘,取下一个朱红葫芦,淡淡道:“你且执我法剑,待我令下,可听明白了?”
那童子闻言忙道:“童儿领命。”
薛阅正自谨慎飞遁,忽见一道剑光杀来,不惊反喜,喝道:“我乃先天魔宗薛阅,来者何人!”
没想到那剑光似无应声之意,剑意冰冷,杀气森森,丝毫不见停滞,逼至近处便是一斩!
“哼。”薛阅目中闪过不悦,“好,既然不通礼数,便做无名之鬼吧。”
他张口一吐,竟是一枚乌金剑丸,化作绕指柔般一缕,激射而去,迎上那杀来剑光,两者在空中剧烈交击,顷刻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却见那道剑光一摆,避开攻势遁离出去。
薛阅剑丸一出,竟在正面拼杀之中将那剑光杀退!
剑光在空中绕了一匝,长裙随风微摆,背负一方剑匣,冷淡憔悴的步剑师现出身形,一双凤眸投下目光,淡淡吐出三字:“好剑术。”
她却没有想到,这名先天魔宗门人,竟是一位高深剑修!
薛阅怔了一怔,正要应声,步剑师却不再言语,单手掐起剑诀,朝下一指。
只见剑匣倏然震开,传来竞相铮鸣,数十柄飞剑自里飞射而出,杀将下来!
“这是?”薛阅眉头一皱,不敢松懈,即刻御使剑丸迎击,不料才与第一剑交击一瞬,顿觉一股刺骨寒意自剑丸之中传来,几乎冻结了他思索。
下一刹那,数十道飞剑瞬间发难,也不与他剑丸纠缠,齐齐飞射而至,便要将他斩杀!
“果然是太素养形剑匣。”法坛之上,许庄露出微微笑意,他早已留意到步剑师剑匣从不离身,有所猜测。
本宗道法,皆是源流先天太素宗旨,三大真传之中,《太素有无形质剑气》虽是剑修真法,但在形质变化之道上,丝毫不逊色《太素一炁经》、《太素真形经》分毫。
门中修行《太素有无形质剑气》者,有如齐头并进者,也有有专于形者,专于质者,甚至专于形、专于质中,也有许多分别,一些细微之处,即使许庄这般修行不留疏漏之处的,也难以精通。
太素养形剑匣正是《太素有无形质剑气》之中,一门专于形之变化的剑术流派,讲说的是通过与天下剑修交手,收集不同飞剑,采炼各色奇珍,参悟不同道法……
通过如此等等手段,摄得其形养于剑匣之中,一朝击发之时,万剑齐发,各不相同,甚至可能蕴含万种立意不同的剑意,属相不同的剑气,可谓厉害无比。
这门剑术还是新兴,被不知哪位祖师记载在秘传中,即使在神洲玄门,三宗六派之中,对太素养形剑匣有所了解的人也没几个,太素门中都罕有修行之人。
面对如此剑术,莫说薛阅根本无从知晓,即使有所准备,也难能应对,轻易便着了道,眼见数十道不同剑气攒射而至,艰难从寒意之中挣脱出来的薛阅只得将牙一咬,猛地张手朝剑丸之处一握。
只见霎时之间,移形幻影,剑气攒射之中,竟成了一枚乌金剑丸,而剑丸原本所在之处,薛阅一跃而出,不假思索探指一点,一道剑气迸射而出,击飞了那寒气飞剑,旋即回手一招。
然而他虽以秘法逃过一劫,想要弥补终究已是晚了,步剑师对他脱身,丝毫不见动摇,数十道飞剑攒射而下,先后斩杀在那乌金剑丸之上。
只见各色灵光闪烁,只一瞬间薛阅剑丸受到各种剑意剑气斩杀,猛地现出一道裂痕,其人也随之一口精血喷洒而出。
剑修交手,实在电光火石,瞬间便决出了胜负。
魔云之上,天魔子眉头微皱,淡淡吐出一句:“废物。”
他出此言,众人竟无所闻一般,唯有拘流形目光一动,天魔子却无所觉,沉吟刹那,朝无面道:“还请道友出手,救下薛师弟。”
剑修者,性命无异悬于飞剑之上,薛阅虽还没为步剑师所斩,不过也是苟延残喘而已。
但见他弃了剑丸,催化剑遁欲往外间逃来,步剑师不仅追身而上,自那数十道飞剑之中还有两道破空极快的剑光,霎时超出其余飞剑数筹,急追而上,朝着薛阅一通斩杀。
薛阅只得祭出备用飞剑应对,不过他已有伤在身,飞剑又不称手,片刻被杀的左支右绌,摇摇欲坠。
无面圣子朝他瞧了一眼,不待他出声,天魔子便微笑道:“道友尽管出手。”又朝众人道:“如若对方胆敢追击,我等魔门中人,岂是餐风食素的?”
“一旦大战爆发,许庄仍由道友应对,我为道友掠阵。”
听闻此言,无面圣子终于微微颔首,抬目望去,薛阅已经岌岌可危,他却不急不躁,淡淡夸了一声:“太素剑术不差。”
天魔子眉头微微一挑,忽然抬袖一拂,却见无面如泡沫一般散去,原来此处只余一个影子而已。
众人见状不由齐齐望去,只见无面如同跳跃一般,闪烁间便是数里出去,须臾到了薛阅、步剑师面前。
法坛之上,许庄目光一闪,淡淡喝道:“童儿!”
那道童一个激灵,下意识抬起手中葫芦,顺着许庄所教咒语叫道:“请宝贝转身。”
番外·道君从筑基开始
河北无双岳,天山第一峰。
四时光皎洁,千古寒威重。
巍巍天山,雪峰之颠,似乎千百年来都如此寂寥,天地间一色茫茫,只有狂风卷起积雪的画面才不让人怀疑这是一副静止的画面。
忽然天地巨变,风云汇聚在这群山之巅,仿佛形成一个漩涡,亦或者说漏斗一般,无论风雪云雨都往中心集聚着,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片惊人的奇景,闪电也开始出没于云层之中。而这一片惊人异象中心,正对着的正是雪峰之巅,透过狂风暴雪,一个被积雪覆盖的人影似乎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
竟有一人盘坐于山巅之上,此人便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出尽风头,又忽然消失了整整一年的“谪仙人”周钧。
此时他行功已至关键时刻,竟然引起天地异变,若让江湖中人看到,恐怕更是证实了谪仙人之称号。
但周钧本人却无暇吃惊,一身元气已经运转到极致,尽数往一处神秘关窍中集结,更疯狂吸取着天地间汇集而来的稀薄“灵气”,精气神高度集中,正冲击着传说中的“道基”之境。
只是无论如何,为此已经准备到了能做到的极致的周钧,面对的似乎只有失败一途。元气的积攒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即使周钧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心生绝望之感。
“为了冲击道基,我耗费十月之功,将元气积攒到极致,状态调整到最佳,更走遍山河,找到这灵气最富的天山之巅,也不能冲击道基吗?”周钧心生郁结“难道我真没有成就道基的希望?”
凡夫俗子,难道也有求道之心?
道基成就,便是正式踏上求道之路,你真有不畏艰险,披荆斩棘,不得道,不回头的大决心,大毅力吗?
忽然之间,周钧心中似乎产生了一个冥冥的声音,好像对自己的疑问,周钧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
家境贫寒,为了能存活,周钧7岁就在山里破落道观成为道童,劈菜挑水,糊弄香客的平凡童年。
年少得遇仙缘,为了仙缘得知的传说中翻山倒海,撕天裂地的仙人神通努力修炼,在江湖中大出风头,意气风发的少年。
贫农,父母,师傅,老道士,好友,江湖豪客,如玉公子,进士状元,知己,女侠,妖女,公主……
一张张面孔从眼前划过。
这是传说中的叩问心关吗?
周钧突然睁开双眼,心中已有了答案。
父母对自己生育之恩,自己也给了他们富裕平安的生活;师傅临终,也为自己的成就含笑;好友们在江湖中快意恩仇,在朝堂上大展宏图;对自己倾慕的公主,和自己知己的女侠,与自己暧昧的妖女,自己早已给了她们答复……
我自有决心毅力,不得道,不回头!
我自,求我道!
随着一个冥冥中的奇异声音,周钧体内突然多出一股灵气,多到让自修炼以来从没如此富裕过,耗尽一次元气要数十天才能补足的周钧震惊。
不过周钧此时正是道心坚定之时,无暇多想,一鼓作气!
“喝!”周钧长吐一个气,仿佛雷霆轰隆,在雪山之中不见回音,也不震动丝毫冰雪,却伴随着猛的暴散而开的云雨风雪,传出去许远……许远……
终于,成就道基!
“不错!”
不错!当然不错了,周钧自认历经辛苦,才终于突破道基之境……等等?
周钧一挑眉毛,体内已可称为“法力”的元气立即调动起来:“谁!”
难道竟有人一直在旁窥伺自己突破?这江湖上理不应有人能做到此事……莫非……
不待周钧胡思乱想,声音已经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周钧清晰的感觉到了,这声音竟似乎非从耳而入,而是从他心里响起的,却听那声音威严道“吾乃五行童子!”
呃……听闻此言,周钧嘴角一抽,心中即刻冒出一个小童故作威严的形象,一时间忍俊不禁,不过周钧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人,立即收敛表情,拱手像四方朗声道“阁下在何处窥伺于我,何不现身相见?”
“哼!大胆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中编排我!”那声音竟然有些羞恼,似乎真像周钧心想的那样是个小孩子,也不再故作威严,在周钧心中连连响起“我就在你身上!你以为我在哪里?”
在我身上?周钧心中一动,五行童子?周钧想起自己所修炼的《五行元极合真仙箓》,立即心有所悟,“莫非你是……”
“你以为是谁将《五行元极合真仙箓》传给你的?”那声音似乎知道周钧所思所想,傲气地说道。
“原是如此。”周钧已经心有所悟。
原来周钧十二岁时,在山中劈柴,突然有一物从天而降击中周钧,周钧当场昏迷,若不是幸运被师傅找到,恐怕已经喂了山中野兽。
不过,周钧却不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周钧在昏迷之中,就似乎进入了一场无比长而无聊的噩梦之中。
他梦见自己在无垠的虚空中漂泊,不知道历经多少岁月,忽然一日,“周钧”路过了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发光体打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周钧”吸入其中……
周钧就此醒来,醒来以后,周钧就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不知何处,多了一物。
周钧心有所感,此物名曰“五行元极珠”!
而正是周钧明悟此物存在之后,心里就莫名多出了一篇《五行元极合真仙箓》。这正是周钧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就是他的“仙缘”!
思及此处,周钧突然发现,“五行童子”的声音,似乎……
“当然是我了。”五行童子得意洋洋,更带有一丝嘲讽“你真以为你一个小小炼气修士突破道基,还要经历叩问心关?你以为是炼就上品金丹么?当然是我考教你的!”
“原来如此,那么那道突如其来的灵气,也是你放出来的吧!”
周钧一下将自己突破全程的不解之处都想通了,这天地间灵气如此稀薄,自己尽力吸取,就引起风云聚汇……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一股充沛灵气让自己吸收呢?
周钧正色道:“谢过五行童子!”
“唔……”五行童子似乎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的道谢,回话一下也正经了起来:“不用谢我,若不是你有求道之心,我也不会帮你的。”
“无论如何,都要谢过童子,更何况童子于我有传道之恩。”周钧脸上露出微笑,却没想到童子立即又打断了他套近乎的想法:“哼哼!这你也不用谢我,无论是你还是谁,我都不会吝啬传功,不过你也太不争气,竟然用了六年才筑成道基,还险些失败,若非灵气波动将我唤醒……”
五行童子哼哼唧唧的鄙夷,令周钧不禁有些尴尬,心中小小的自得意满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想他六年以来,勤练宝箓,因灵力稀薄,甚至时时刻刻不忘节约元气,生怕拖慢他修炼,本来还自以为进境不慢,没想到在五行童子口中竟只能称得上“不争气”三字。
殊不知五行童子其实也颇为意外,诚然,六年筑基在五行童子的认知中不值一提,想当初五行童子往来无不是仙神人物,道基境界的小修士不过是小小小辈,即便如此,那些道友们收徒,自然都是天姿横溢,闻道即筑基,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过,五行童子心里清楚,这方天地灵气何等稀薄,它早已心有定数,给这个好运撞到自己的小子定下了十年的时间,若十年之内能够筑成道基,才算得上可堪造就。
如今看来,咳咳,五行童子心里给自己记了一功,自己不愧是“威震诸天”的五行元极珠,不仅“法力无边”,而且福运深厚,倒是一下就撞上一个不错的苗子。
可堪造就的周钧自然不知道五行童子所想,倒是意外的摆正了心态,却听五行童子突然又威严道“周钧!”下意识便答了一声。
“你且听好了,吾乃五行童子!在虚空中漂泊无数年,才落入这方世界为你所得,念你资质……呃,念你与我有缘,可以给你一个随我学道的机会,你愿否!”
周钧沉声道:“弟子周钧,愿与童子学道。”
“哈哈哈。”五行童子大笑道:“好好好,如此五方五行道场重开,你就是大师兄了。”
“什么是五方五行道场?”周钧冷不丁道。
……省略剧透……
周钧仰头望着天,在茫茫雪山之中首次感到冰寒刺骨的凉意,一时间,筑成道基的兴奋和继承道统的使命感都冷却了下来。
这方世界灵气如此稀薄,自己花费六年才在修道之路上走出了浅浅一步,莫说日后有所成就,就是继承道统,继续修行下去,似乎也是一条没有方向的前路。
“道基成就,便是正式踏上求道之路,你真有不畏艰险,披荆斩棘,不得道,不回头的大决心,大毅力吗?”
五行童子的发问突然又在周钧心间耳旁重现,似乎震耳欲聋,震得周钧一怔。不错,自己已经发愿求道,现在遇到困难就退缩,还怎么好意思说“我求我道”呢!
即便这困难是过于困难了些……
“不过我却不会放弃。”周钧望着远处,将心中的话吐出口,也算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心神。
“好!”五行童子道:“既然你真有求道之心,我却有个办法。”
“嗯?”
“我在宇宙中漂泊无数年,不敢妄动神通,就是怕落入荒芜死界,彻底失去希望……如今这方世界,虽然不是荒芜死界,但灵气实在太过稀薄,根本不足以支持修士修行。”
“我有一法,可以带你穿梭虚空,去其他世界修行……只是我受创严重,此法只能施展一次了,除非能够修复我,或者你能修炼到穿梭虚空的修为,否则却无法回来了。”
周钧闻言,只是沉默不语,双眼静静地看着茫茫的飞雪,心中不禁想起了突破时五行童子的考教。
虽是考教,但又怎么算不得叩问心关呢?
我自,求我道!
“我愿去。”
……
“此去会是怎么样的世界呢?”
“世间道法虽然殊途同归,但末节之时其实天差地别!你修炼五行元极宝箓,乃是天仙大道,玄门正宗。不受虚空漂泊影响这六年,我尝试许久,总算感知到一方适宜你修行的世界,其名为——”
“玄黄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