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时温从梦中醒来,她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只知道睡得安稳, 许久没有这么舒适地从睡眠中醒来。她从床上坐起来, 伸了个懒腰。

桌上手机振动, 起床铃声随后响起。

时温眨眨仍残余睡意的眼。

闹钟才刚刚响, 她还以为睡这么香,时间会过了呢。

时温拿起手机关掉闹钟,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确认后,她麻利从床上起来, 跳下床快速洗漱换衣。

另一边,在空荡荡教室坐了半个多小时的陈迟,脸色越来越冷,他嘲弄掀掀唇,伏到桌子上。

早饭早饭, 陈迟的早饭……

买好两人的早饭, 时温踩着预备铃的点抵达教室。

到教室后, 她也不管那么多, 直接将陈迟的早饭丢他桌子上,第二件事,就是掏出数学作业。

史齐在她来的时候就从座位上起来,时温掏出课本的时候,他正好走到她座位旁边。

一个递出去, 一个准备接过。

几秒的事情,突然一只手横过来,将练习册拿走。

两人齐齐看去,就见一张脸死灰一样难看的陈迟。

陈迟没忘记上次史齐拿作业碰到时温的手,他拿过练习册,转而递给史齐,冷冷的语气,“注意点。”

史齐不明所以,也不思索他怪异的举动和话语,接过练习册往办公室跑。

时温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看来他真的是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起来晚了。”时温低声解释。

陈迟拿过桌子上的包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时温不乐意地瘪瘪嘴,“我说了会来的……”

陈迟抿唇,“你没回我短信。”

“啊?”时温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我太急了怕迟到,还没来得及看呢。”

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点开。

【早安。】

上课铃声骤响,时温利索将手机丢回包里。她撕了张便利贴,写下“早安”两个字,末了又画了个笑脸,折起来,扔到陈迟桌子上。

陈迟摊开纸,盯着纸上的内容好一会,小心收起来放进口袋。

……

转凉的天突然热了。

时温和王婷羽毛球玩到一半,一起停下,把秋装外套脱了。

时温扫了圈周围,见没有可以放外套的地方,跟王婷一样将外套系在腰上。

王婷理好腰上的外套,见时温动作慢,又去帮她,不由感叹:“你这也太瘦了,小细腰一折就断的感觉。哎陈迟平时怎么对你的?不会很粗鲁吧?你受得了吗?”

时温一臊,“你别乱说。”

王婷“嘿嘿嘿”地坏笑,也没再调侃她,跑到对面,准备继续打球。

篮球场,陈迟手里的球被人抢走。对方赢了一球,有人喊了休息。

杜启程擦擦汗,“迟哥你什么情况啊?”

就见他半眯着眼,侧脸紧绷,正望着一个方向。

杜启程看过去,不出意料看到时温。也没男生去搭讪啊。

“怎么了?”

他刚问出来,陈迟就站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冷冰冰几个字:“管好你的眼。”

狠话刚丢下,斜后方一道声音传来。

“现在女生都那么白吗?是不是牛奶喝多了,而且那腰太细了吧,我觉得一手可握。”

杜启程很自然地将他话里的女生匹配到时温身上。

第一反应,那男生完了。

第二反应,拦着陈迟。

可他还没出手,眼前人突然一弯腰,他看过去时,陈迟已经把地上的篮球拿起来,抬手抛球,狠狠朝那个说话的男生砸去。

男生痛捂住脑袋,不知道谁砸自己,从地上跳起来张望,“谁啊?不会打球就别打球?!”

“我砸的。”陈迟走过去,将地上的球捡起来,抛了抛,男生吓得躲到一边。

陈迟将球砸到他怀里,“不爽就砸回来。”

男生抓稳球,愣愣问:“我砸回去你不打我?”

陈迟冷冷挑了下唇,“试试。”

男生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他听说过陈迟的一些事,但从来没亲眼见过,还真不信,借这个机会实践一下也没什么不行。

“试就试。”

男生说,将手里的球毫不客气地砸回去。

球被陈迟接住,男生不甘心骂了一句,上前一步,左脸被打了一拳。男生擦擦嘴角,转正脸,也要揍陈迟,拳头没碰到陈迟脸就被胳膊挡开。

男生也不管什么章法,直接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杜启程想拦却不知道从哪下手。篮球场本来有不少男生想阻止,却被跑来看戏的李荣和唐希阻止。

“没事的没事的,看戏!瞎操心什么?”

陈迟毫无顾忌,打到男生不再还手。他站直,走到最左边篮球框下,那坐着李荣和唐希。没多说一句话,一人脸上打了一拳。

篮球场上的人见识了陈迟的厉害,觉得他可能是疯了,突然这么暴躁,怕他出手不在乎轻重,真伤了人。近十个男生拦架,终于将两边人拆开。

李荣擦了擦嘴角的血,“陈迟你特么是不是疯了?!有病啊?我怎么着你了?”

陈迟甩开拉着他胳膊的手,淡漠又不屑的语气,“看你不爽。”

时温腰上外套系不紧,她打几轮就要拉一拉。又一轮,时温理了理外套,捡起羽毛球,挥杆,一个漂亮的发球。

王婷稳稳接住,高球打了回去。

时温举杆正想打回去,感觉腰一紧,被人握住,而后又一松,腰上的衣服掉了。

王婷在对面目睹全部过程。

也就几秒,陈迟突然出现在时温身后,搂住她的腰,双手动作,几下子,那衣服就落在陈迟手上。

“以后别这么穿。”

凉淡的一声落入时温耳中,她要躲开的动作停下。

陈迟让开,上下看了看她。此刻,她上身只有肥大的夏季校服,没有外套收腰看不出任何轮廓线条。

他冷却的眸渐渐恢复正常。

时温这时注意到他脸上有伤,往下看,发现他胳膊上也有伤,还在出血,应该是刚刚弄的。

时温皱眉,“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打架弄的。”

陈迟语气很淡,将她外套搭在胳膊没受伤的区域。

时温一怔,“你跟别人打架了?为什么?”

陈迟没表情,“因为他们看你。”

她觉得不解极了,“什么看我……大家都有眼睛,看到我不是很正常吗?”

陈迟眯了眯眼,“你刚刚那么穿就不行。”

她纳闷,“为什么不行啊?”

她穿的又不露。

陈迟见她不以为然的态度,磨了磨后牙,“外套太紧,把你身材勒出来了,我、不、准、别、人、看!”

时温看了看自己的腰,不自在挡住。

他脸又黑了几分,“在我面前不需要挡,只有我可以看。”

时温语结,决定不跟他在这方面问题上过多纠缠。

“我们回教室处理伤口吧。”

时温说,跑向王婷。

两人聊了会什么,回来时时温手上的羽毛球拍变成了王婷的外套。

时温对陈迟说:“走吧。”

两人渐行渐远,消失于教学楼前的老松树。

回到教室,时温将王婷的衣服折好,放到她课桌上。

“给我吧。”

她从陈迟那拿过自己的外套,也折好放到自己桌子上。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毛线,后背一热。

她被陈迟从后面抱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她缩了缩脖子,“这在教室呢陈迟。”

“没人。”陈迟埋头蹭了蹭她,久违的触感刺激得他心脏猛烈收缩,他没有控制手上的力道,将她身子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蹭她。

时温觉得痒,忍不住翘起嘴角。

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又笑不出来了,“陈迟别闹了,我给你处理伤口。”

她拍拍他胳膊没受伤的地方。

陈迟在脖子上用力嗅了嗅,不满足地起身。

时温找出医用包,翻找东西时,被陈迟腾空跑起。

她轻叫了一声。

不过几秒又被放下。

她被他抱到了桌子上。

时温扶住桌子,“你这是干嘛?”

陈迟双手撑在她腿两边的桌子上,恶劣气息毫不压制地乱窜。

“这样比较方便。”

他将脸凑到她面前。

时温手指缩了缩,她平缓心情,从包里找出消毒用品,为他处理伤口。

伤的不算严重,但肯定也疼。

她放轻动作,“陈迟,你以后能不能不打架了?”

陈迟正细细数着她的睫毛,听到这句话,数到哪也忘了。

声音没有调,“你会觉得害怕吗?”

时温:“……”

怎么又是害怕。

“我说了我不怕你,你……”

她后面的话被陈迟用吻堵上。

这个时间随时会有学生回教室。

时温一颗心高高悬起,奋力推他的同时,不客气在他嘴上咬了一下。

陈迟却没松开,反而吻得刚用力。

铁锈味在口腔蔓开,她不小心把他嘴咬破了。她张嘴要说话,被他吻得更深。

等她喘不上来气,他才放开她。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看她凌乱茫然的模样,嘴角轻挑,邪气横生,他嘬了一下她的唇,伏到她肩上。

时温喘着气,大脑有些缺氧,问:“不痛吗?”

陈迟蹭蹭她,“你咬的都不痛。”

时温深呼吸几下,“好。”

说着用力一把推开他,还踢了他腿一脚。她跳下桌子,擦了擦嘴,直直看着他,“还觉得我怕你吗?我为什么要怕自己喜欢的人呢?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是渣女吗?”

她一口气问完,放学铃声在空荡的教室响起。

时温抓起提前收拾好的书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时温奔去操场集合。

陈迟没赶来,被扣了一分。时温想为他解释,最后撇撇嘴,还是没说。

班级散开,时温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时暖打电话。

刚挂了时暖的电话,又一个电话进来。她以为是陈迟,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不是异地电话,也不是骚扰电话。

她摁下接听。

“喂,时温吗?我是任赤。”对方直接自报家门。

时温诧异,“是你啊,你是要找陈迟吗?”

“不,我找你。”任赤笑了声,“想跟你聊一些事,关于陈迟的过去。你有兴趣吗?”

时温没回话。

任赤:“我在你学校附近的咖啡店等你,二楼36号桌。我可是冒着被陈迟毒打的危险给你打电话的,你别告诉他,不然我怕我小命不保。”

时温犹豫了一下,最后应下,“我去找你。”

她重新给时暖打了电话,匆匆赴约。

等红绿灯的时候,时温接到陈迟的电话。

陈迟跑到操场的时候,二班队伍已经散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想到她最后说的话,再也不能维持淡定。

他给时温打了一个电话。

在通话中。

第二个,也在通话中。

第三个,终于接通。

“你在哪?”

他眸子冰冷,脸色难看。

时温沉吟,“……放学了我能去哪?”

陈迟:“你姐还没走。”

绿灯。

时温走向对面,咖啡馆近在眼前。

“我有点事先走了。”

陈迟脸色没有丝毫松缓,“说了喜欢我又立刻让我自己好好想想?谁知道你还会不会见我?”

时温在咖啡馆门口停下,“至少我还要上学的,怎么会不见你,你为什么老怀疑我要离开你啊……说到底明明是你不信我。”

陈迟皱紧眉,转身时险些撞在一个女生身上。

女生轻叫了声,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她慌忙捡起来。

陈迟直接绕开她,冷硬对电话里说:“我现在要见你。”

女生拍拍手里的袋子,追上陈迟,“学长,这个……”

陈迟没看面前的女生,只是不耐道:“我有女朋友。”

女生被他脸色吓到,“可是,可是……我听说你没有。”

陈迟指了指嘴角的伤,“这个就是她咬的。”

时温在电话那边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女生看到那伤,像是咬的,她抓紧袋子,憋出一句,“你,你早恋。”

陈迟冷冷斜她一眼,“滚。”

时温走进咖啡馆,听到这冰冷的字,小声嘀咕,“你这个态度……她如果跟老师告状怎么办?”

陈迟站定,转回身,朝那女生淡漠说:“管好你的嘴,我打人不分男女。”

女生还没从刚刚他说“滚”时恐怖的眼神中缓过来,听到这句吓得手忙脚乱跑了。

时温皱皱眉,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可怖的脸色,“你这太凶了,你现在不怕吓到人了?”

陈迟回到教室,拎起书包就走,“他们不重要。你在哪?”

时温已经走到咖啡馆二楼,她都答应任赤了……

“我不会躲你的,我今天晚上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陈迟停在台阶上,他闭上眼,“我就在班级等你。”

时温抿唇,叹息道:“好。”

她怎么可能躲他啊,他都知道她家在哪……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时温看了一圈,找到36号桌的位置。任赤也看到了她,朝她挥挥手。

时温坐下,要了杯摩卡。

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对小眼。任赤干咳一声,“我要说我后悔了不想说了,你会不会向陈迟告状?”

时温动动唇,“本来不会,你一提醒就会了。”

任赤扶额,“哎……我特么瞎操心什么呢,你真不能跟陈迟说啊,我怕我小命不保。”

时温见他一脸凝重,说:“没那么严重,最多把你打进医院。”

任赤指指自己脖子,“上次因为你他差点掐死我!”

时温:“他最后关头肯定会放手。”

任赤眼色微变,他哼笑一声,丹凤眼微挑,神情突然认真,“你这么信他?”

时温点头。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事,她不会相信陈迟会杀人,特别是杀害无辜的人。

“陈迟应该没跟你提起他的过去吧?”任赤倚到沙发背上,双手环起,“阿炽的事,我不信他就是因为知道他的过去……你听完以后还愿意相信他吗?”

时温紧紧盯着他。

咖啡被端上来。

任赤抿了一口,问:“陈迟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父亲?”

时温摇头。

她只听说过他母亲,却从没听过他父亲。

任赤坐直,双手交叉放到桌子上。

“那我就从头说,不过,有些都是阿炽告诉我的,但应该百分之九十应该都是真的。”

时温见他表情凝重,手心有些冒汗,不觉紧张。

任赤又喝了口咖啡,说:“开始是挺戏剧性的故事。陈迟父亲是科研人员。他母亲是富家小姐,他母亲为了跟他父亲在一起,断了跟家里的来往,执意嫁给他父亲。两人起初恩爱,生了陈迟,直到陈迟五岁,他父亲做实验废了手,研究了一半的科研成果被别人拿走,他算是成了废人。”

“起初是酗酒,家里没了经济来源,陈迟母亲开始受不了,但最关键的是……陈迟父亲开始家暴,我听阿炽说,他只用废手打人,但废手没力气打人不出血,他大概是想证明自己手没废,打到人出血才肯停,他一般会拿工具打,一开始是打陈迟母亲,当时陈迟还小,后来……”

任赤说到这,开始打量时温,见她脸色惨白,不知是吓得还是担忧,还是怎样,他皱紧眉,继续说:“后来,陈迟母亲受不了跑了,找不到人。整个家只有陈迟和那个家暴男,事业失败,婚姻失败,那个家暴男全拿陈迟出气,陈迟大了一些大概十岁的时候就学会打架保护自己,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阿炽,我记忆里,陈迟很瘦,感觉腿用力一踹就能直接断了,他那个时候为了不被家暴会来我家住,或者露宿街头……现在被打也不怕了,大概是习惯痛的感觉了……”

任赤抓了抓头皮,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他想到误会陈迟的那一年,都想揍自己。

“然后呢?”

任赤抬头,见时温正看着他,眼睛漆黑如洞,甚是逼人。

他捧住咖啡杯,“然后有一天他父亲喝多了酒又要打他,他躲到阳台,他父亲没站稳……摔下去死了……”

时温心一抽,颤声问:“当着他面死的?”

任赤很慢地点了下头,“但是,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警察都认为,是陈迟受不住家暴,故意把他推下去的……陈迟被关到少管所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们找到远处电视台上的监控,证明了陈迟是无辜的……可是陈迟没了父亲,母亲跑了,之后被送进了孤儿院,他那个时候身心遭受摧残,行为举止跟普通孩子都不一样……然后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时温脑袋里一把弦断开来,抽得她浑身发疼。

任赤将咖啡一口气喝光,苦得他龇牙咧嘴,“后来他母亲回来,他就被领回了家……出来之后他比以前更寡言更冷漠了,情绪从来不外露……阿炽那件事发生后,我就觉得是他为了强大自己刻意想要消灭阿炽,我觉得像他那种经历那么多,心千疮百孔的人肯定不在意人的死活……张耀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所以对他的印象一直是冷血无情,但是阿炽死的真相被揭露后,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时温,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犯错,你如果真没那么喜欢他,就远离他吧,不然你真的会害死他的。”

时温扶着杯子,颤颤巍巍送到嘴边。偏烫的液体流入嘴中,她却感觉不到物质的存在。

任赤的话变成字在她眼前铺开,一下打乱顺序,所有语句不成形,一下又排列整齐。

家暴……他跟她一样小时候遭遇了家暴……很疼很疼的……可是她十岁有了爸爸妈妈,再也没被打过,他十岁却学会了打架……难怪他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伤,原来是早就习惯了。

时温扶住桌子站起身,她将咖啡喝光,嗓子却仍旧干痛,她眼睛通红,居高临下看着任赤,一字一顿很用力地说:“我跟你不一样。”

她脚下发飘地走下楼梯。

她跟任赤不一样,她跟张耀他们也不一样……

还是一样的……

她不懂他。

他一直问她怕不怕他,一直问她嫌不嫌弃他,一直问她信不信她……

都是因为他儿时留下的阴影……

那么小就被关起来,被送进孤儿院,又被孤儿院的人嫌弃畏惧,再送去了精神病院……

他还那么小,什么亲人都没了,他母亲竟然那么狠心……

时温脚下一滑,险险抓住扶手才没摔下去。

所以他是害怕她像他母亲一样丢下他吗?

她怎么可能会丢下他呢……到底是不信她,还是不信他自己啊。

入冬的夜,天色已黑,路灯亮起,一盏一盏橘红点亮街道,川流不息。

时温恍惚抬眼。

他还在教室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