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卧病

回到屋内, 谢怀琛将陆晚晚放在床榻上,摸了摸她的额头, 拧眉道:“怎么烫得这么厉害?”

陆晚晚目光懵懵的,侧目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收回视线,撑着床榻要起来:“我回去歇会儿, 让月绣去买副药,吃了就会好。”

谢怀琛抬手, 摁着她的肩膀, 将她压回床上:“好好躺着。”

说完, 他朝屋外喊了声:“谢染, 把纪南方找来。”

谢染脚下生风, 跑得飞快。

月绣很快端来一盆温水,谢怀琛将双手放入水中,拧干盆中湿透的帕子, 轻敷在陆晚晚额头上。

谢怀琛刚将给她敷好帕子,谢染站在门外禀报纪南方过来了。

他瞥了陆晚晚一眼, 才点头准纪南方进来。

“给少夫人开张方子。”谢怀琛懒散地开口。

陆晚晚抬袖, 轻咳了声。

纪南方给她号了脉,开了张治伤风的方子, 道:“调养几日, 注意屋里通风散热,很快就能好。”

给陆晚晚开了方子后,纪南方又给谢怀琛诊脉, 他皱眉了许久,他知道谢怀琛最近总往外头跑,他上次受伤根基未好完全,当在府上静养三五个月的。

他悠悠开口道:“小公爷的伤……”

话还未说完,谢小公爷眼神冰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得纪南方一个激灵,咬咬牙,硬着头皮胡说八道:“小公爷果然还是年轻,身体恢复得快,已无大碍,只不过为求完全,还是少做动筋骨的事,安心修养。”

谢怀琛颇为满意,笑了下,慢悠悠地说:“有劳纪神医了。”

“客气客气……”纪南方收拾好药箱,匆匆离去。

谢怀琛转过头,陆晚晚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定定地瞧着他。

“谢少夫人,回魂了。”谢怀琛打趣。

陆晚晚认真且严肃,一板一眼地说:“刚才纪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好全之前,不要太劳累。”

谢怀琛将她的手纳回被子里,道:“自己都病成这模样了,还有心思管我,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陆晚晚瞥了眼他随手放在桌上的佩剑。

今日一早,他又是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

“你最近在忙什么?”

谢怀琛手中的动作一顿,瞧见她落在被子上乌黑的发,他饶有兴味,挑了一缕,在指尖缠缠绕绕。

“我求父亲把我扔进了西山大营。”谢怀琛漫不经心地说。

陆晚晚没空理会他的胡闹,西山大营是京城福贵公子的人间炼狱,没人愿意去。只因西山大营的差使太苦太累,巡城设防,都是苦力活,哪有在衙门舒舒服服的喝茶来得悠闲。

“你去西山大营做什么?”

谢怀琛抬眼,落在她脸上:“建功立业,为你挣诰命啊。”

陆晚晚怔愣了一瞬,心间涌起异样的情愫。

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谢怀琛松开手,缠在指间的发丝松开,慢慢滑落。

谢怀琛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说:“我马上要走了,客房那人你不用管,自己好好休息,乖乖吃药,今日我早些回来陪你。”

他说着软话,陆晚晚心底柔软,点了下头,又问:“她若是执意要走怎么办?”

“那就让她走。”谢怀琛毫不犹豫。

陆晚晚纠结:“可是……她不是和失踪的戎族公主有关?皇上最近在查她。”

谢怀琛没想瞒她这事,只因最近他早出晚归,很少见着她,便没告诉她。此时她已知晓,他也不扭捏掩藏:“所以,我派了人暗中跟着她。”

戎族和南诏两位公主如今下落不明,至少说明她们现在还是安全的。背后偷袭之人,定是想破坏南诏和戎族的亲事,顺道将脏水泼到大成头上。如此,他们直接在大成境内杀死两位公主,效果最好。

但是现在,她们下落不明,很大程度上说明她们暂且很安全。而府上这位少女若当真与两位失踪的公主有关,她极有可能是戎族大公主麾下的侍女,进京打探风声。

可她为何不找有关府衙?

所以谢怀琛打算放她出去,顺藤摸瓜找两位公主的下落。

陆晚晚乖觉,很快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谢怀琛离开之后,月绣端来治疗伤风的药。陆晚晚坐在床头,捧着药碗,汤汁浓稠漆黑,有些烫。她看着碗内的汤药,闷闷的想,少女以一身之力,孤身入京城,后有追兵无数,她尚且能全身而退,谢怀琛派的那些人未必能躲过她的眼。

她两口将药汁喝完,让月绣去喊徐笑春。

稳妥起见,还得想个容易找到她的法子。

她从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了一个瓷瓶。

很快徐笑春就推门进来,她气鼓鼓地问:“嫂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晚晚见她两腮微鼓,轻笑了下:“帮我一个忙,如何?”

“做什么?”

她将瓷瓶推到徐笑春面前:“你想办法把这个洒在她身上。”

徐笑春揭开瓷瓶,嗅了一下,有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什么?”

陆晚晚一五一十告诉她:“流渠香。”

“流渠香?”徐笑春听过这种香料的名字,香气淡淡,经久不散,十分贵重。

她知晓这少女和戎族公主失踪一案有关,事关重大,不是她可以任性胡为的事,虽不情愿再同那少女打交道,倒也去了。

陆晚晚吃了发散伤风的药,那药有镇定安神的作用,没多久她就头脑昏沉,开始打瞌睡。

整个下午,她都不怎么清醒。

快到黄昏时,她醒了一次,揽秋告诉她少女已经离府,谢怀琛暗中派了人盯梢,她走不掉。

可陆晚晚觉得没那么简单,她心里乱得很,她能从大批人马的追杀之中杀出条生路,摆脱几个暗中盯梢的人应该也不是难事。

谢怀琛可能低估了她的实力。

她没什么精力管,浑身发软,躺在床上,翻个身都觉得累。

不多时,她又睡着了。

陆晚晚很久没睡这么久了。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梦,梦里有人跟她抢谢怀琛,被她一剑穿胸而过,场面血腥又吓人。

至于那人是谁,她记不得了,没有看清。

陆晚晚眼睫轻颤,终于睁开眼睛。

烛光摇曳处,她见到了谢怀琛清凉的眉目。

他坐在灯下,双眸专注,高大的身影投映在床边的轻纱帐上,斑驳起伏。他见陆晚晚醒了,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欣慰地说:“终于降温了。”

陆晚晚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口,问他:“什么时辰了?”

谢怀琛伸了个懒腰:“快天亮了。”

外头似乎就快要下雨,空气中有一股土腥气,浓郁而沉重。

陆晚晚微有怔愣,轻问:“你守了我一夜?”

他点点头,嬉皮笑脸地说:“少夫人生病,我心如刀绞。”

陆晚晚沉默了一瞬,没理会他的打趣,认真又严肃:“以后不许你做这种傻事了。”

谢怀琛笑了:“以前我从不做傻事,遇到你后,就常做傻事。”

顿了顿,他又问:“饿不饿?我让月绣给你留了吃食。”

她摇了下头,她从小就这样,一生病就没什么胃口,以前在允州时,病了就爱吃舅母做的酿青梅。

现在没有青梅。

谢怀琛一脸早知如此的神情,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一个油纸包,递给陆晚晚。

她接过,解开扫了眼,原来是一袋青梅,陈记的。

上次他买过。

她口味淡,病了就想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谢怀琛说:“陈记的,很甜。”

她拈了粒放入口中,甜意从舌尖一点点蔓延开来。

她笑得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梅子?”

谢怀琛侧转过头看向她。陆晚晚半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梅子,神情无比餍足。

她就像只娇贵的猫儿,面对亲近的人温顺相依,对付仇人又张牙舞爪,毫不吝啬使用她锋利的爪牙。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对她那种莫名的亲近感来得莫名其妙。

“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你喜欢。”他回答。

陆晚晚一愣,牙齿咬到了舌尖,微微有些痛。

她没了胃口,将梅子包好,放到床头的小几上。

谢怀琛见她不再吃了,抽出手绢,牵过她的手,一点点将她之间沾的糖渍擦干净。

他纤长的指拂过她的掌心,若有若无,酥酥麻麻。

她不喜欢和人过分亲密,却从不抗拒谢怀琛的肌肤接触。

她试着抽回手,谢怀琛一握,将她柔弱无骨的手纳入掌心,声音中略带斥责:“别动,马上就好。”

她抬起眸子,昏暗烛光下的双眸蕴了滢滢的光。

“被人知道会笑话的。”她低声说。

谢怀琛没理会她,仍专心致志地擦她指尖的砂糖粒,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擦净后,他将帕子放到小几上,问她:“别人笑话,你笑吗?”

她张了张口,没说话。

屋外一声惊雷乍响,陆晚晚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往被里缩了缩。她拢了拢被子,遮到脖子上,露出怯怯的一张小脸,她摇头:“不笑,偷着乐。”

一场急雨来得迅猛,急雨嘈嘈,拍打着的大地,发出怒吼般的雨声。

谢怀琛侧眸瞥了眼窗外,微微勾唇,俯身问她:“你怕打雷?”

陆晚晚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她何种风雨未曾见过,风里来雨里去,早就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天撕破了她得自己撑着,地若裂了她还要奋不顾身去填窟窿。

这种女子哪来害怕的资格?

但很快,她意识到一件事,在谢怀琛的眼里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子。柔弱,娇怜,怕黑怕风也怕雨,这才是一个正常十七岁女子该有的样子。

她辛辛苦苦打磨出了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将自己武装得毫无破绽,但是因为谢怀琛,她竟也想做个正常女子。

她小心翼翼褪下铠甲,将它们压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微微抬眸,她楚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只有一点,不是很怕。”

谢怀琛虽是纨绔,却绝不放纵浪荡。

他的目光盯着她,视线从她饱满的额头,慢慢落到她灵秀的眼睛,丰盈的脸颊、小巧的下巴……

她伸出手,轻巧地勾起他的小拇指,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能勾人魂魄。

谢怀琛喉头滚烫,目光灼热,道;“别怕,我留下陪你。”

她一咧嘴,绽出个纯净无害的笑容。

谢怀琛转身吹熄了蜡烛,借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微光,走回床榻边。

陆晚晚往里面挪了挪,让出半边床。

他摸索着解了腰带,将外袍褪下,这才摸到床上。

他翻身上床,陆晚晚软软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仿佛拧得过紧的琴弦。

黑暗中,谢怀琛的呼吸有些粗重。

她心突突直跳。

两人成亲已有一段日子,将近月余的时间,他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他们是夫妻,却一直分榻而眠。

他有时牵她,有时吻她,点到即止,浅尝辄止,颇有分寸。

前段时间他有伤在身,自是不必说。

但如今……

却显得他们之间客套得近乎疏离。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无知女子,男子和女子之间的事,她也算略知一二。

谢怀琛的行为,让她疑惑又困顿。

陆晚晚手压在被子上,帐内安静得异乎寻常,他们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之声。

谢怀琛忽然转身,将她的手放入被中,她呼吸一窒,浑身猝不及防地绷得僵硬笔直。

但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他虽躺在身侧,却一动不动,犹如木雕。

陆晚晚听着他的呼吸,心都快跳了出来。

渐渐的,心绪平了下来。

人却困意全无,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得她心神俱醒。

同塌而眠,他依旧老实规矩。

陆晚晚迷惘了。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谢怀琛而眠。

“睡不着吗?”谢怀琛问她。

他睁眼极力去分辨帐顶的花纹,黑暗之中,自然一无所获。鼻尖萦绕着女子的馨香,一阵一阵,冲撞着他的魂灵。

成亲了,有些事情是顺理成章的。

可他心里,却有些不平,为陆晚晚。

当初娶她之时,自己尚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她嫁得义无反顾。

她虽不说,他也能想到她会遭受如何妄议。

就因如此,他越发觉得她可贵。

他珍之重之。

谢小公爷以前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准确的来说,他的计划就是随性而为。

但病中那几日看着陆晚晚忙忙碌碌的样子,他幡然醒悟,忽的有了人生规划,那种想法来得强烈而又猝不及防——要为她献上众人歆羡的荣光。

前几日西山大营扩招,他偷偷去报了名。

没想着招摇,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否顺遂进去,谢小公爷的颜面还是要紧的。

他没想到,一向以严厉着称的西山大营,他竟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一进去,就遇到神秘的戎族少女被人追杀。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获得功绩。

他往返奔波,想从被追杀的少女身上摸出戎族和南诏两位公主的消息。

这是个大案。

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建功立业。

他以功业为聘,方能问心无愧得到她。

此时他们同塌而眠,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谢怀琛心底顿时乱如泥淖,手脚脊背绷得笔直僵硬,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陆晚晚轻嗯了声,说:“白日吃了药有些瞌睡,这会儿睡不着。”

“你若失眠……那我同你说会儿话。”昏暗里,听他柔声说道。

陆晚晚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在忙戎族公主失踪的事?”

谢怀琛沉默了一瞬,他不想公差上的事困扰陆晚晚,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无事,现已有了眉目。”

他不细说,她便不多问,细若蚊呐地说了声“那就好”,她便沉默着点头。

明日他还要早起,陆晚晚闭上眼,放缓呼吸,仿若睡着的样子。

良久,谢怀琛听到耳畔传来的均匀的细细呼吸之声,知她应该睡着了。他慢慢转过脸,望着双眼轻阖的少女的侧影轮廓,轻轻舒了一口气。

谢怀琛悄悄地伸出手,在被窝下寻到陆晚晚的手,悄然扣住她的手指。鼻息间,香气温暖。他嘴角轻抿,笑了起来,这才回过身,心满意足闭上了眼。

陆晚晚陡然间被他扯住手,顿时心如擂鼓,掌心所触之处,一片潮汗。

————

次日一早,谢怀琛又早早出门,幸好徐笑春在家,过来陪她。

她最近学了套新剑式,迫不及待表演给陆晚晚看。

徐笑春十分聪明,虽然这份聪明没有半点用在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上,可学拳学剑她是一等一的好手,一点就透。

陆晚晚闲来无聊,喊月绣抱来琵琶,为徐笑春助兴。

琴弦急嘈,剑式携风带雨,一时间热闹纷繁。

就在两人兴致正高昂之际,外头有人来报,道是昌平郡主府的桂嬷嬷来了。

陆晚晚命人将桂嬷嬷带进内院。

徐笑春停下舞剑,拿丝帕擦着额头的汗水:“看来见青姐姐又要办蹴鞠会了,这下有得热闹。”

桂嬷嬷形色匆匆,进来时满面愁容,一双眉头就快挤在一起。

她还未开口,陆晚晚心里就一个“咯噔”,桂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自幼照料宋见青,遇到寻常事定不会如此慌乱,但见她愁眉紧锁,便知此事非同寻常。

“徐小姐,少夫人。”她处乱不惊,仍保持着骨子里带出来的形态礼仪,朝她俩福了福身。

陆晚晚问她:“可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桂嬷嬷抬首,望了陆晚晚一眼,微叹了口气:“你们可否过府……陪陪郡主。”

“出了何事?”

桂嬷嬷眼睛暗了一瞬,声音也压低了几分:“郡主她……小产了。”

徐笑春惊骇不已:“怎会出这样的事?”

陆晚晚也听得心惊肉跳,女子女人生孩子本就是极其亏损的事,小产更是伤身。宋见青她柔和温婉,遭受这么大的罪,不知该有多难受。

桂嬷嬷轻叹:“此事说来话长。”

陆晚晚道:“咱们先去,路上边走边说。”

徐笑春当即放下剑,附和她说:“走。”

桂嬷嬷颔首。

三人出了国公府,昌平郡主府的马车已等在门口。

雍容华贵。

上了车后,桂嬷嬷愁得眼泛涟漪,“孩子没了也就罢了,前几日毓宣世子因伤痛过度,多喝了酒,做了……做了糊涂事。”

陆晚晚瞠目结舌。

“世子他……做了什么?”

“最近覃尚书家不是要办喜事吗?你爹是他心腹,想必你也听说了。前日下午覃尚书上郡主府请毓宣去吃酒,说是答谢见青帮忙筹备婚礼。晚上留毓宣吃饭,他酒吃多了。”徐笑春眼睛微微耷拉着,说:“结果,他不知怎么回事,摸到了……覃家二小姐的床上。”

“郡主刚刚小产,他就做了这种事?”陆晚晚叹息:“岂不是在郡主心口上扎刀子吗?”

徐笑春和宋见青一向要好,听说此事,将毓宣骂了又骂:“要说,他和覃家二小姐真有什么也就罢了,咱们郡主也不是容不得人的人,可偏偏毓宣就跟生怕皇上会降罪,怪他轻慢郡主似的,非得说自己是清白的。他哭着喊着说自己是冤枉的,什么也不知道,可那覃家二小姐昨日下午上了吊,寻死觅活,差点一命呜呼。他又撇下郡主去覃家,夜深也没回来。”

痛失爱子,丈夫非但没有体贴关怀,反而沾花惹草,陆晚晚心头一窒,几乎能想象宋见青现在是何等绝望。

陆晚晚想到自己,披荆斩棘长大,自以为锻造了身铜墙铁骨,遭到宁蕴背叛,夫妻离心,她也没能熬过去。

更何况宋见青,她是皇上掌中珠玉,生得娇艳美貌,成长路上备受呵护无风无雨,遭遇这种事,如何能挨得过?

陆晚晚脸色有点发白,她不愿再去想那如梦一场的往事。

到了郡主府,宋见青的贴身女使春桃在门口等着徐笑春。

宋见青这两天心里委实不好受,一个人闷着没事就掉泪。

伺候她长大的桂嬷嬷看了心疼,说要告诉皇上,让他重重惩治毓宣。

宋见青不肯,没出这事之前,她和毓宣感情很好。皇叔对父亲有多亏欠,对她就有多疼爱,要是知道毓宣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会为她主持公道。不仅如此,覃家也吃不了兜着走。覃尹辉官居吏部尚书,是要职。他心疼女儿受的委屈,又对皇上敢怒不敢言,君臣之间一定会生罅隙。

她舍不得毓宣受苦,也舍不得皇叔因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