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明和林知微算好日子后，就直接去镇上坐车，到县城里的医院去生产。
这事传出来，村里的人都羡慕得不行，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姑娘，听说她们都私底下讨论过，以后要嫁的男人，得问问愿不愿意送她们去县城医院生孩子，愿意的才肯嫁。
村里的女人生孩子，大多就是在家生，直接把卫生所的女医生喊来就是了，要是生得困难，就直接送到镇上。像林知微那样，一开始直接去县城医院生孩子的孕妇，一个都没有。
这在村里就是独一份。
顾成北大概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十分认真的看着林蓉蓉：“你别羡慕那林知微。她去县城生孩子，是独一份，以后你到市里的医院去生孩子，到时候你才是那独一份。”
林蓉蓉无语：“这有什么好比的？”
“反正我不会让你比那林知微差。要是以后别人说那林知微去县城生孩子，你林蓉蓉去哪里生孩子啊？我又没有打算送你去县城和市里的话，你听着那话，得多心酸啊。我和你这么说，到时候你就可以高昂着头说：我去市里生孩子。”顾成北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是不是很爽？”
林蓉蓉：……
是挺爽的，但他为什么要想这些？
林蓉蓉摇摇头，把顾成北拉到床上，和自己排排坐。她现在已经很习惯把床当做凳子来坐了，觉得比凳子坐着舒服多了。
“我想和你讨论一下这生孩子的事。”林蓉蓉很认真的说着。
顾成北感觉到什么：“你说。”
林蓉蓉斟酌的想着语言，她上辈子的时候，就想晚点生孩子，她的想法很怪，她觉得自己生孩子，就是为了让孩子能陪伴自己一段时间而已，她不希望自己爱玩的时候，让这孩子来陪自己，而是自己想稳定下来的时候，才生孩子。
她觉得，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大概就是高中吧，会开始独立，有自己的独立想法，这时候，当父母的就不应该再那么要求孩子这样那样，而是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平等对待，虽然这样，会失去少许的亲密，但总得给孩子“自由”。
那时候孩子和父母相处的方式和以前就不会一样了。
在她想来，其实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孩子依赖父母，第二个阶段，彼此独立互相尊重，第三个阶段，父母依赖孩子。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进入第一个阶段，当然了，她还暗戳戳有个心思，她上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什么八零后九零后，她想让她的孩子正好处于那个阶段。
而十年后，她也就二十七八岁，所以干嘛要这么早生孩子？
“我想晚点生孩子。”林蓉蓉觉得这事，必须和顾成北好好商量。
顾成北果然拧起眉头：“得多晚？”
“我二十五六再生孩子吧！”
“什么？”顾成北倒吸一口气，直接就感受到震撼，“那就是七八年以后？那时候顾家梁都要娶媳妇了。”
林蓉蓉不高兴的看着他：“你要用新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谁告诉你那时候的人还会这么早结婚？那时候的生活就一定和现在一样？说不定变化大着呢！”
“行。你说得都对，你告诉我，这和你晚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们晚点生小孩，那时候我们的生活肯定更好，孩子生下来就享福了。”
“我们家现在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林蓉蓉翻了个白眼，“没收音机、没电视、没电脑、没洗衣机、没冰箱、没空调……要啥没啥，当然不算好了。我们自己没有享受到那些，要孩子享受到啊！”
顾成北想了想：“可是……那时候我们就有这些东西？”
其实有些东西顾成北只听过，都没有啥概念。
林蓉蓉突然变得很有气势，伸出右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这就得靠我们加油了啊！”
“那到时候你会不会说要有车有洋房子才能生孩子？”
林蓉蓉想了想：“所以我们还是得加油。”
顾成北也不乖乖的坐着了，一只脚踩在床上，目光深邃的盯着林蓉蓉：“你是不是不想为我生孩子？”
还找那么多理由。
顾成北想到这点，有点小小的难过，联想到她不肯同房的事，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正确了，这让他有点伤心，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我是现在不想生孩子。”林蓉蓉叹一口气，“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好了。我不想顺产，我想做剖腹产手术，但现在那技术，我觉得可能还不够好。过几年的话，技术应该会更好，到时候我去市里生孩子。”
“剖腹产？啥玩意儿？”
“就是做手术，把孩子从肚子里拿出来。”
顾成北：……
林蓉蓉和他好好解释着两种生孩子的办法。
是，现在大家都选择顺产，大部分人生孩子也简单，很快就生下来了，于是不管男人女人都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很简单很容易的事，就是女人都会生孩子这样的想法，但她林蓉蓉就是对生孩子感到害怕。
她怕自己就是那生不下来的人中一个，更怕是母子全没了的悲剧中的一个。
她自己的事，要是她自己都不为自己好好考虑，还能有谁为自己考虑？
她打听过，村子里的人，生孩子出意外的不少，有些生下来孩子就没了，有些母亲和孩子都没有事，但母亲却因此有隐疾。
顾成北听了林蓉蓉的解释：“你怕从下面……却不怕在肚子上开一刀？”
林蓉蓉表现得非常决绝：“反正都要挨刀，我宁愿落到我肚子上。你怎么想的啊，我们就晚点要孩子吧，那时候剖腹产技术更好，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享福，那不是更好？”
“你让我想想。”
林蓉蓉想了想，笑：“那时候啊，你说顾家梁他们应该喊我们孩子叫什么？”
明明大不了几岁，却差了一个辈分，该喊爸爸辈。
顾成北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意思，他咳嗽两声：“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现在我们可以两个人，想干嘛干嘛。难道你想像二哥二嫂那样带着婷婷睡觉啊，我可不想，睡觉都睡不好。”
顾成北抿着嘴，他其实很想说：我想。
但多了一个孩子，确实有很多麻烦，整天孩子过去孩子过来。
林蓉蓉见他不说话，推推他：“有顾家梁他们给你当儿子，婷婷给你当女儿。等姐姐姐哥他们生了孩子，你可就当舅舅了。这么多孩子，你还怕没有孩子？”
简直胡说，别人家的和自己家的，能一样？
但顾成北也反应过来，林蓉蓉一直在问他的想法，这是和他商量，并没有她一个人就做出了决定。
“都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哼。”林蓉蓉不高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觉得他没有生气，已经很难了，不该强求。
她主动给顾成北捏捏肩膀，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林蓉蓉对顾成北都可好了，主动给他找衣服他洗澡，主动洗衣服，还给他夹菜，说话也细声细语。
这看得徐晓兰和陆子娟十分不自在，总觉得林蓉蓉应该狠狠凶顾成北，这才正常。
于是顾成北很快就感觉到两个嫂子对自己的不满了，他也不当一回事，仍旧享受着自己媳妇对自己的好。
…………………………
林知微在县城医院里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住了好些天才回到家。
这些消息出来，村里的人又觉得可以理解了，肯定是因为提前知道了，这才对林知微那么好。住医院可不止花钱那么简单，还得准备各种票啊啥的，有人照顾什么的，还得住招待所，让队长先写介绍信。
那些家里有儿媳妇感到不平的人家，人家公公婆婆也有话说了——你有本事也怀龙凤胎啊，要是这样，我也让你去住县城医院生孩子。
林知微和苏志明回来后，苏家热闹了好几天，最亲的几家都会过来看看，送些东西过来。
再说了，龙凤胎生得稀罕，村里的人也喜欢去看。加上顾绍伯的小儿子顾成安三个孩子，大的那个是儿子，小的两个女儿也是双胞胎，这苏志明也生下一对龙凤胎，让人觉得这样家庭越好的人家，越会生双胞胎，想沾沾福气。
林蓉蓉也很感兴趣，龙凤胎耶，真的好好，一次生两，少受一次罪。
于是林蓉蓉也去瞧那对龙凤胎。
林知微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见人，现在在坐月子。在这里的说法是坐月子的人不能去别人家，可以在自己家走动，林知微大概不想和村里人接触，干脆就躲在自己房间了。
林蓉蓉也没有非要看林知微的意思，见刘淑芬抱着一个小孩，就忍不住看过去。
她也分不清男娃还是女娃，只觉得孩子皮肤特别嫩，仿佛鸡蛋似的，让人都不敢碰触，会怀疑轻轻戳一下会坏。
孩子的皮肤白皙，血管都一清二楚，此刻正睡着，非常可爱，像一个巨大的团子。
林蓉蓉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宝宝。
刘淑芬见到林蓉蓉，想到自己儿媳妇的吩咐，喊了苏志明一声：“把航航抱过来。”
林蓉蓉就知道，连名字都取了。
这里的人很少专门取小名，所谓的小名都是根据大名得来，所以应该是名字里有个航字了。
“已经取了名字呀。叫什么？”林蓉蓉很好奇。
“苏子航苏子欣，小微取的名字。我们就是大老粗，也不懂这些，小微取的名字，我们都觉得不错。”
“确实挺不错。”
苏志明把儿子抱到自己母亲面前，有些疑惑：“把航航抱过来做什么？”
苏志明初为人父，享受着这个新身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抱着孩子。
刘淑芬没理会自己儿子，看着林蓉蓉：“蓉蓉啊，小微说和你有缘，想让航航和欣欣拜你为干妈。”
“啊？”林蓉蓉眨眨眼，有些惊讶。
“我看欣欣和航航都喜欢你……”刘淑芬说得眉开眼笑，这会儿苏子欣也睁开眼睛，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林蓉蓉。
不等林蓉蓉说话，刘淑芬就换了个姿势抱孙女，拿起孙女的双手，对着林蓉蓉拜了拜。
然后刘淑芬也这样对自己孙子。
一旁的苏志明都看愣了，因为两个孩子此刻竟然在笑，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他记得闺女醒来明明爱哭的。
“我以后就是……航航和欣欣的干妈了。”林蓉蓉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毕竟两个宝宝都是那么可爱乖巧，差点都让她想自己生一个来玩了。
幸好她立即想到，孩子，永远是别人家的乖巧可爱。
林蓉蓉逗弄着两个小孩，苏志明则回到房间，把外面发生的事告诉躺在床上的林知微。
林知微笑了笑，看向窗子的方向。
果然吗，她想。
林蓉蓉一下子就升级成了干妈，她不太懂这个，立即跑回家问陈明英，要不要做点什么。
陈明英瞧着自己这傻儿媳妇：“当然要做什么了。难道别人白拜你啊！”
陈明英心疼得不行，拿着篮子去捡鸡蛋，成了孩子的干妈，孩子又才出生，就得当亲戚走了，得送东西过去。
陈明英捡了三十个鸡蛋，两节火腿肠，让林蓉蓉给苏家那边提起。
林蓉蓉灰溜溜的提着东西去了，她有些理解自己婆婆，自己出门一趟，就败出去三十个鸡蛋和两节火腿肠，能不让人心疼吗？但再心疼，该给的礼，还是得给。
徐晓兰和陆子娟站在自己房间外的遮阳口上，自然把林蓉蓉和陈明英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两人表情都不大好，嘴也瘪着，那林知微的心机也太深了吧，竟然用孩子来和林蓉蓉搭上关系，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林蓉蓉这个女主角。
那林知微简直了。
徐晓兰和陆子娟对视了一眼，不用管那林知微，林知微再讨好有什么用？能比得上她们这种关系？
林知微再讨好也只是一个外人，她们和林蓉蓉却是一家人。
……
顾成北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遇到同村的人，大家都开他玩笑，说他多了一对儿女，让顾成北莫名其妙得很。
他回到家后，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志明的那对双胞胎儿女，竟然拜他和林蓉蓉为干爹干妈，这个事实，让顾成北总有种滑稽的感觉。
他想到过去对苏志明的耿耿于怀，想到自己把苏志明当成目标，想到自己终于解开了对苏志明的心结，这时候苏志明的一双儿女竟然得喊他为干爸。
顾成北心情有点复杂。
林蓉蓉回到自己房间，就看到顾成北闷闷的坐在床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蓉蓉感觉怪怪的。
顾成北长长的叹一口气，直接倒在床上：“出门回来，就发现自己多了一双儿女，吓到了。”
林蓉蓉一听是这事，也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不和你商量呀。我就是去看热闹，哪里知道嬢嬢就说起这事了，直接拉着孩子的手拜我，我总不能拒绝吧，只好就答应了。我看过了，他们家两个小孩，都可爱得很，皮肤特别白，像糯米团子似的，你肯定也很喜欢。”
“别人家的孩子我喜欢个锤子。”
“少说脏话。要是我孩子跟你学说脏话，我可和你没完。”
“孩子……影子都没有个。”
顾成北翻身趴在床上，林蓉蓉走过去，不想提孩子的事，就问他去镇上做的事。
顾成北恹恹的，但还是说了他做的事，和黄山他们都说好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县城，趁过年那两天，把菜啊红薯粉条啥的全都给卖了。
这些东西，得赶着时间，过了那时间，大家就又恢复吝啬的生活模样了。
至于王大河那里，要做好那机器，还早着呢，林蓉蓉画的图，算是简易图的简易图的简易图，王大河得认真思索如何做。
“到时候也给王大叔送点东西过去。他一个人，也可怜得很。”
顾成北没应，抽了抽鼻子：“我也很可怜。结婚了和没有结婚一个样，不，比没有结婚还惨。有人管着，这不行那不行，有人吩咐，做这做那，缺点无数，优点没有……离我远点，越想越生气。”
“我就要离你近点。有本事打我啊！”
“我没本事。行了吧？”
“你别这样啊。我也怕有孩子后，你只对孩子好，不对我这么好了啊。”
“借口，你都是借口。”
林蓉蓉用手给他捶背：“走了那么多路，肯定很累，肯定很不舒服。我给你捶捶。”
顾成北哼哼两声：“糖衣炮弹，这就是糖衣炮弹。”
林蓉蓉听得哈哈笑了起来。
………………………………
除夕前两天，顾成北他们就开始把地里的菜扯起来，用稻草捆成一把一把的，到时候直接卖，五毛一把一块一把这样，懒得去称称，红薯粉条和米线也是这么干的，还有提前捣鼓好的糍粑和饵块粑，全都弄好了，除此之外，还得把做好的火腿肠给程哥那边送去。
东西特别多。
还好有黄山他们来帮忙，否则顾成北一个人肯定不行。
顾成南见这情景，主动来帮忙：“我和你们一起去镇上。”
“二哥，你不了解那些，去了也没用。”顾成北下意识回道。
“我又不是大哥，怎么就不了解了？”
顾成北看向顾成南，发现自己二哥的眼神有些奇怪，随后就明白过来，二哥肯定是猜到了自己会做的事，这是暗示自己，他早就知道了。
“二哥……”
“行了。不用多说，我都知道。要不是你，家里现在日子不会这么好过。”日子都是这么过好的，难不成还去责怪那个让自己日子过更好的人。
“那好。我们一起。”顾成北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去送东西有些吃力，天天都得往镇上跑，有时候跑两回都不行，还得三回，有了顾成南的加入的话，他自己就会变得轻松很多。
顾成南的力气，可是比顾成北大多了，一次性都可以挑很多东西。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镇上出发。
小部分留在镇上卖，大部分都去县城里去卖，到春节这段时间，镇上也好，县城里也好，抓投机倒把的很少，像是故意放水一样，想让大家都把年过好。
当然了，还是得警惕一些。
顾成北让自己二哥跟着王森就在镇上，王森了解镇上的情况，即使真的被抓到，也能有理由，就说给亲戚啥的送菜，他自己和黄山他们去镇上。
马上要到过年了，县城里也变得很热闹，别管家里有钱没钱，有没有门路，这时候都会在街上到处游走，想要撞到来卖东西的人，把年过好一点。
顾成北他们这种直接卖五毛一块的方式很受人诟病，很多嫌贵的要讲价，顾成北就是一副爱买不买的态度，对方犹豫后，还是会买几把，尤其是鸡毛菜这种小菜，买的人很多。
顾成北瞧着这些人都无语，嫌贵的时候嫌贵，买的时候一买就不少，给自己家买，给女儿家买，给亲戚们买，给隔壁邻居买，生怕错过了他就没有别的店了。
所以顾成北带来的东西销售得很快。
卖到最后一点东西，他直接以便宜价全卖给了一个人，对方觉得占了便宜，他也觉得少了麻烦。
顾成北卖完东西，没有直接和大部队汇合，而是跑去了县城的医院。
他倒要问问看那剖腹产是什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该问谁，反正在医院里，拉到一个医生就问。
对方也很诧异，竟然有人来问这个问题。
剖腹产手术，县城医院就可以做，但现在做这个手术的人很少，一般都是顺产生孩子生不下来，才会选择这个手术，一般人很少选择做剖腹产。但市里面的医院，经验肯定更足，做得更好。
顾成北听了个大概，算是有些了解了，的确有这样子生孩子的方式，但很少有人这么做。
最关键的是选择顺产的话，可以第二年就开始考虑下个孩子，剖腹产的话，得隔好几年才能开始考虑下一个孩子。
顾成北皱着眉头：“剖腹产这玩意儿这么麻烦。”
那医生见顾成北要走，还想拉着他多说说呢！现在医院就想给大众普及这种手术，可惜效果很差。
他只是来确定林蓉蓉有没有骗自己。
顾成北和大部队汇合，大家都把东西卖完了，一个个的都很高兴。
回到镇上，大家才感受到城里人真的不一样，他们在城里把菜都卖完了，但王森和顾成南，在镇上现在都没有卖完那些菜，两人又舍不得降价，只好把菜留了下来。
“没事。明天拿去城头卖。”顾成北做了决定。
顾成北把赚来的钱分一部分给大家，这是一开始说好的“工资”，也没有人推脱，毕竟明天还要继续帮忙。
做完这些事，顾成北和顾成南去供销社那边买东西，然后再回家。
………………
林蓉蓉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穿越后，竟然都没有出过远门，所以在陈明英去三溪村买鞭炮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跟着陈明英一起去了。
这一去，差点没把林蓉蓉给吓死。
这是一条去三溪村的路，当然了，这不是唯一的路，但却是最近的那一条路，这条路完全就是建立在悬崖边上的路。
林蓉蓉走着只觉得心惊胆战，然而陈明英视若如常，她完全像一只鹌鹑，都想拉着陈明英一起走了。
然而她还被陈明英嫌弃走路慢。
旁边就是悬崖呀悬崖呀悬崖。
林蓉蓉觉得换成她上辈子，这种路都可以上新闻了，悬崖上的道路，然后打悲情牌，大家读书多么辛苦多么辛苦。
虽然但是，可以走别的路，一点不危险，只是会绕一点点。
陈明英是去买鞭炮，供销社那边和人合作，可以买到便宜点的鞭炮，所以陈明英赶着去凑热闹了。
三溪村的供销社，售货员都是附近村子的，所以对大家客客气气的，还怕东西有问题大家不高兴，所以有些东西都是让大家自个儿选。
林蓉蓉看着特别感动。
回去的时候悄悄问陈明英：“妈，这售货员人真好，还让你选鞭炮。”
“那是。要是鞭炮不响的话，还可以去换。”
“还会不响？”
“肯定会啊！”
林蓉蓉听得更感动了，觉得这供销社还挺好：“要是换了也不响怎么办？”
陈明英瞅了她一眼：“继续换。”
林蓉蓉听着不对头了：“要是换了继续不响呢！”
“继续拿去换。”
“要是还不响呢！”
陈明英看了林蓉蓉一眼：“我有这么倒霉？”
“万一呢？”
“继续换。”
林蓉蓉默默吐出一口气：“既然会不响，干嘛去那里买啊，可以让顾成北在镇上买回来。”
陈明英给了她一个“你傻”的眼神：“便宜啊！”
林蓉蓉没话说了，但她还是拉着陈明英回家，她已经劝说过了，绕路走的提议，被直接果断的拒绝了，只能继续走那悬崖。
陈明英特别嫌弃的不肯被林蓉蓉碰，于是林蓉蓉就拉着她的衣服下摆。
陈明英告诉自己，以后绝不和林蓉蓉一起出门。
回到家后，林蓉蓉就看到顾成北回来了，她立即跑到顾成北身边，神秘兮兮的：“我怀疑妈买了不响的鞭炮。”
“啊？”
“真的。在三溪村那里买的便宜货。便宜没好货。”
“哦。”
林蓉蓉想了想，大过年的，放鞭炮，结果没响，多那啥：“我们先试试，看能不能响。”
顾成北没意见，于是林蓉蓉偷偷摸摸抱出一串鞭炮出来，让顾成北点。
顾成北一看，果然很旧的样子，难怪被自己媳妇怀疑。
他用火柴随便一点。
嘭，随后噼里啪啦一阵响。
林蓉蓉被吓了一跳，她真以为不会响的。
顾成北盯着那串鞭炮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不对劲，有点莫名的危险，顾成北后退几步，怕那串鞭炮会伤到自己。
下一刻，顾成北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打了两下，他下意识的看向林蓉蓉，发现她一脸无辜。
顾成北慢慢转过身，就看到自己老妈手里拿着一根竹竿。
“顾成北。”陈明英气坏了，“你点我的鞭炮干啥？那是买来过年的！”
顾成北：……
他怨念的看向林蓉蓉。
林蓉蓉特别想逃走，当做没有看见他。
她深呼吸一口气：“妈，我以为那鞭炮不会响……我就让他试试看。”
陈明英瞪了林蓉蓉一眼，又看着自己儿子：“她说不响就不响啊，你是不是傻，什么都听她的。”
几个小孩见幺爸被骂了，幸灾乐祸的大笑。
顾成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娶了个傻媳妇的后果，你们得好好记着。”
顾婷婷一脸天真：“幺爸，我不娶媳妇，不用记着。”
顾成北：……
陈明英看看顾成北又看看林蓉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好像蠢得都让陈明英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一般。
林蓉蓉觉得自己可无辜了：“妈，是你说可能不响。你看，成北帮你实验了，是响的，你就不用害怕过年那天不响了。”
陈明英双手叉腰：“我什么时候害怕过了？要你们舔肥。”
林蓉蓉叹口气，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了：“那行吧，就当是我的错。你要骂就骂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家顾成北没有关系。你以后不能这样偷袭打他。”
“他是我儿子。”
“他还是我老公呢。”
陈明英特别骄傲：“他是我儿子，我想打就打。”
“不准。”
“我就要打。”
“还是不准。”
顾成北：……
顾成北无语得很，摇摇头，自己走人了，人都没了，看谁来打。
陈明英和林蓉蓉大眼对小眼一会儿，直到有人好奇的来问，他们家为什么这个时候点鞭炮，陈明英又狠狠的把林蓉蓉给瞪了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蓉蓉把顾成北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说他特别能吃苦，走在悬崖上的小路去上学，难怪成绩那么好，能考上高中。
顾成北就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听林蓉蓉的夸奖。
林蓉蓉一边夸一边心疼，他小时候竟然过得那么惨，上个学都那么危险，但他还是坚持去读书，真是一个爱学习的人。
顾成北越听越不对劲：“不是。你不是也是走那条路去读书的吗？”
“啊？”她，她都忘记了。
“你主要想夸你自己？”
林蓉蓉：“不，我就是想夸你。那就是我只是个小学生的原因。”
顾成北不信：“就那么点路，看你说得那个样子，我读书的时候，都是跑回来的。”
“好厉害。”
“那我们这里的人都厉害，没有一个人摔下去过。”
林蓉蓉：……
她沉默了，到底该不该夸这里的人都厉害？或者只是她自己太没用，走路的时候脚都在抖，控制不住的那种。
她的儿女，绝对不能走那条路去读书，这更让她想晚婚晚育了，不，晚婚是没有办法了，晚育要努力做到。
顾成北打了声呵欠：“明天要早起，睡了睡了。”
“记得买点红纸回来啊，得弄两个小红包给隔壁家的。”林蓉蓉想到自己还得给红包，也挺惆怅，以前她都是收红包的人呀，如今也得给红包了。
“哼。”顾成北又睁开眼睛，“你看你，还要晚生孩子。这得被他们家占多少年便宜？”
林蓉蓉：……
林蓉蓉：“我们还是早点睡觉吧！”
“哼。”
…………………………
顾成北和顾成南一大早的就又离开了。
虽然明天才过年，但陈明英则早早就开始安排明天晚上年夜饭的事了，今年家里日子过得好，陈明英也难得大方了一回，让大家自己选明天晚上吃什么。
大家都有想法，但离不开鸡鸭鱼肉四个字。
林蓉蓉暗戳戳的吐槽，真单调啊！
“我要吃毛菜、豌豆颠、节耳根……”林蓉蓉说了一堆主要的素菜。
陈明英听得眼仁疼：“天生没有吃好东西的命啊！”
林蓉蓉不信，她就爱吃林知微做的蛋糕，那蛋糕那么贵，比肉贵多了，她是天生吃好东西的命。
陈明英说是那么说，还是拿起锄头，准备去挖些节耳根回来了。
而林蓉蓉则在家里弄那些做好的藕粉，弄这个东西，家里忙活了很久很久，还像买蚕茧那样，偷偷把村里的藕给买完了，不过数量不是特别多，因为每家人还得分一点当做菜。
这东西金贵，费心费力做了好些日子，也才出了三四十斤藕粉。做藕粉剩余的碎藕，她一部分让顾成北拿去牛棚那边，一部分让顾成北去镇上的时候给那些生活特别惨的人家。
那些豆渣红薯渣也都是这么处理的。
没敢让顾绍季陈明英他们知道，因为这些东西，虽然不怎么样，也可以拿去换少量的钱。这么平白无故的送人，会让两个老人感到心疼。
大冬天的藕粉不好晒，她只好升火来炕干，正好也可以让大家来烤烤火。
院子里有足够的空间让林蓉蓉这么做，几个孩子也不出去玩，出去玩鞋子容易湿，一湿就容易长冻疮，所以他们都围在火边，林蓉蓉偶尔丢几个洋芋或者红薯，熟了后几个孩子会自己抱着啃。
林蓉蓉已经很注意家里人保暖了，但大家还是长了很多冻疮，手也长，脚也长，也就她自己好一点，只有左右手的小手指有一点点长冻疮的迹象，有点痒和红。
但村子里长冻疮的人就多了，而且特别恐怖的那种，有些甚至可以达到皮开肉绽的地步，让林蓉蓉看着都感到害怕。
有些人耳朵也会长冻疮，这还算比较正常，因为还有人脸上都长，让林蓉蓉直接大开眼界。
她一点点把藕粉炕干，之所以这么急着弄好，主要是想在年前把事做好，心里舒服点，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年后舅舅他们，也就是陈明英的哥哥他们会过来，到时候会让嘎婆过来住几天，这种藕粉适合老年人吃。
到时候可以让嘎婆带一些回去。
两家人离得远，互相不怎么走动，那边也不好招待啥的，所以每年都是陈明军他们把老人送过来住一段时间，相当于让老人过来享享福，吃点好东西，然后陈明军再来把老人给接回去。
林蓉蓉烤着火，见顾家梁吃红薯吃得香，自己也开始嘴馋，拿起一个红薯，自己也吃了两口。
这红薯烤得非常好，皮烤得很皱，有一种干香，撕开薄薄的皮，咬一口，软软甜甜。
林蓉蓉正吃着红薯，就见顾成东提着两条大鱼进来了。
几个孩子立即围了上去。
“好大的鱼啊！”
顾成东解释道：“我抓到的这两条就是最大的鱼，他们都不敢相信塘里有楞个大的鱼，还在那里摸，一定要摸到大鱼。”
村子里的水塘不少，但养的鱼不多，所以鱼一般不卖，都是过年这段时间，每家允许捉两条来当过年，至于运气如何，就得看自己了。
每年这段时间都特别的热闹，村子里不卖鱼，也是让实在难的人家可以吃上一点肉。
林蓉蓉看着这两条鱼十分惊喜：“快拿水来养着。是不是得给它们弄点温水来啊，鱼肯定也怕冷。”
顾成东难得愣了下：“鱼怎么会怕冷，它不怕冷，越冷越好。”
徐晓兰原本在做火腿肠，听到自己老公的话，下意识的回答：“蓉蓉说它怕冷，那它就是怕冷。”
林蓉蓉不敢说话了，她也不知道鱼怕不怕冷，于是她最后还是决定，就用常温水好了。
有了那两条鱼，孩子们也不围在火堆边了，全都跑去看那鱼。
鱼被养在一个大盆子里，大概是觉得不自在，一直不停蹦，浇出来不少水。
林蓉蓉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怀念。
有一年因为一种传染病，她和家人都待在家没有出门，她妈妈天天在家说人都被关傻了，那时候一个亲戚，给家里提了一条鱼，非常非常大，放在家里一个长方形的缸子里养着，鱼太大，都没法翻身，天天都在那里蹦，一个屋子到处都是水。
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都说那条鱼不听话。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在想，那条鱼干嘛那么不听话呢！后来她想明白了，大家被关在屋子里都觉得难受无聊，想要出门，想要做点什么事来发泄，那条鱼被关着，肯定也觉得很难受。
于是第二天，她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爸爸妈妈。
妈妈觉得她说得太对了，那条鱼都难受得瘦了。
爸爸也觉得把鱼关着不好。
于是爸爸就把那条鱼杀了，一条鱼既煮汤又红烧又清蒸的，足以证明它的个头，而林蓉蓉还吃得特别香。
林蓉蓉想到那一幕都觉得好笑，因为她把这件事讲给好多好多人听，有同学，有室友，每次都收获了一片笑声。
那条鱼，代表着欢笑声。
徐晓兰和陆子娟吼着孩子们别靠近那盆子，水弄出来会把衣服弄湿，几个孩子既想围观鱼，又不大敢。
林蓉蓉走过去，问他们：“你们说，这两条鱼哪一条先死？这个问题，只有聪明人才能够回答对。”
聪明人才能回答对？
顾家梁眼睛一亮，迅速去观察两条鱼：“我觉得这条鱼会先死，因为它明显受伤了，都在流血。”
顾家栋也赶紧说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是，你看它蹦那么高，肯定不得早死。”
陈明英挖了些节耳根回来，就听到孙子们的话，不高兴的训斥：“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
“说的是鱼。”
陈明英哼了一声。
徐晓兰和陆子娟也过来看了眼，完全看不出这两条鱼有所不同。
顾家和认真观察，认真看：“我觉得是这条，绝对是这一条……”
陈明英也很感兴趣：“到底在闹啥子？”
顾家梁：“幺妈问我们，哪条鱼会先死，还说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陈明英看了看林蓉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因为大家都在围观这两条鱼，于是都开始猜测哪条鱼先死的问题，林蓉蓉看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正确，就把剩下的炕干的藕粉给端进去。
顾家梁跟在林蓉蓉后面：“幺妈，到底哪条鱼会先死啊？”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自己想。”
一群人都在那里猜测着，说这条不对，说那条也不对，到底是个啥答案。
顾清月小声道：“两条一起死？”
林蓉蓉有点无语。
这时候顾成北回来了，林蓉蓉赶紧迎过去，帮他把东西弄下来。
顾成北见大家围在一起，好奇得很：“都在干啥子？围成一堆。”
顾家栋给自己幺爸解释：“我爸爸弄到两条大鱼，幺妈问我们哪条鱼先死，还说只有聪明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嗯，她说这个问题非常简单。”
“聪明人才能回答的问题？”顾成北挑挑眉，“那不就是我才能回答的问题？”
大家集体无语。
徐晓兰干脆翻了个白眼，当然了，她在想一个问题，为啥自己的傻老公以前只能捉两条小鱼，今年就能捉这么大两条了，答案很简单，都是林蓉蓉这个女主角的福气啊！
为啥就没有人问这个问题，她肯定能答对。
顾成北走过去，瞅了下那两条鱼：“这还不简单。先杀哪条，哪条就先死呗！”
大家的眼珠子都瞪大了，这……
林蓉蓉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聪明人才能回答对的问题，所以顾成北是全家最聪明的人？大家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