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喜欢的是谢玄景,不是……

妖兽来袭的消息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流传出去的,还有封都城外那个古怪的龟壳和来传讯的女修。

她是谁?

她为何会来传讯?

她怎么知道妖兽来袭的事?

此人在这事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自然是做好人好事的角色,至少住在外城的凡人是这么想的。

此时那个巨大的龟壳已经被城外的女修收了起来, 封都城戒严,开启了护城大阵。那女修进不来,只是用灵力运起龟壳,端坐在半空。

城外的风吹过, 城内的人像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似的。他们仰头看向悬坐在半空中的女修, 看风撩起她的发丝,又轻轻放下。

那女修的面容他们看不真切, 只觉得像是笼在一层薄纱里, 颇有些神秘。

“是仙人下凡吗?”

有看见这一幕的孩童问道。

“看不清楚, 不过能冒着危险通知大家妖兽来袭的,应该是个好人吧。”

“那要不要让她进来呀, 外面全是妖兽。”

有人说着,看着正在天空盘旋的各种鸟类妖兽,缩了缩脖子。

那女修就那样悬浮在半空,虽说她坐在那个古怪的龟壳里。但是……怪吓人的, 那些妖兽可会飞,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真的不让她进来吗?是她通知我们有危险的。”

终究是心软的人多, 一旦有一个人提出这话, 便很快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

不过心软的更多的是凡人, 做不了这座城池主的凡人。

“真是愚蠢!”

有修士见状, 不由暗骂出声, 更是和身旁的道友说道:“也不知三位城主那边准备得如何做?如今护城大阵已开,一时半会那些妖兽也进不来。要是为了城外那女修开城门……”

“奇了怪了,那些妖兽怎么不攻击她?”

“那女修和那些妖兽不会是一伙的吧?”

有修士说道。

与那些凡人不同, 他们修道多年,自然是不相信有什么仙人下凡的鬼话。看起来,那女修修为不错,至少都有金丹期。

不过把一个金丹修士丢在外面这种妖兽成灾的地方,修为再不错,也不该是如今这种情况吧。

不对,很不对!

而且对方如果脑子没问题的话,为何要冒险来通知消息呢?

有人其心不正,便总觉得别人也心思不正。

柳素坐在龟卜上,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妖兽是真的不敢靠近她,不过这种不敢靠近也是有条件的,如果她距离这些妖兽超过一定距离,这种不敢靠近就会失效。

每当这时候,在前面领头的妖兽总会试探性的往她的地方靠近几步,直到再度恢复到那段“安全距离”。

真是邪门她娘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

柳素还没弄清这里面的原理,倒是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她可还没忘记,她头顶上还有一群妖兽呢。

因为隔得远的缘故,封都城门才关时,还有一小部分冲了进去。好在数量不多,已经被守城的修士处理了。但比起天上的大部队,那丁点妖兽塞牙缝都不够。而且更可怕的是……

她发现远处还有妖兽赶来的趋势。不仅如此,天上那些妖兽已经开始攻击封都的护城大阵了。

不妙啊。

就算她这个妖兽隔离器坐在这里,也不顶用啊。那她还怎么等到大部队来救援……

柳素这人虽咸鱼,但有时性子却格外执拗。比如妖兽群这事,她之前花了那么多精力,如今发现花了个寂寞,自然脾气也上来了。

她心思一动,结合刚才的发现。干脆把龟卜从城门上取了下来,与此同时运起龟卜半悬在空中。

不远不近,正好隔在天上的妖兽和地上的妖兽中间,保持了一段微妙的距离。让那些妖兽不敢轻易攻击护城大阵。

而这些,那些守城的修士并不知晓。

他们只是看见城外的女修喊完那句“妖兽来袭”,不一会便将那个古怪的乌龟壳取了下来。随后运起灵力,悬坐在半空。

很微妙,这个高度,这个距离……

就像是带着妖兽来干架,但半途中发现城门关了,只能寻个好位置监视城内举动的样子。

而且,那些妖兽似乎真的很听她的话。一见那女修悬在半空,便停止了攻击护城大阵,就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

仿佛是……

“这女修不会是妖兽成精吧?”

看起来很像啊……

城门上,一见那龟卜就认出柳素身份的某守城修士欲言又止。他想说,他好像认识这人,虽然是单方面的。而且对方看起来并不像要搞事的样子,反倒是先故意让他们关了城门,又制止了那些妖兽袭城的行为。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阻止的,但是……

“我,……你要干嘛啊,二槽!”

二槽是与他一同守城门的修士,此时他见对方正在拿身侧的灵箭,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槽闻声侧头:“什么干嘛?”

说着努了努嘴,示意对方往他身旁看。

老大在呢。

那守门修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走神时,负责他们守城修士的老大来了……

“这……”

他张了张唇,正巧这时老大朝他看来。

没有犹豫,终究是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瞧着那女修有点像乾门的那位柳师姑。”

说着,他把之前遇见那位柳师姑的事说了出来。

此时,一直注意着城门处举动的柳素发现一件古怪的事。那守城的人里面,先是有一人拿了身侧的灵箭,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又把灵箭放了下去。

这些人不会以为她和这些妖兽是一伙的吧?

她正想着,恰好听到城门处有人朝她喊话。

“敢问道友贵姓?”

柳素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隐藏姓名的必要。

“乾门柳素。”

问话的修士一惊,难不成还真是那位乾门柳师姑。

他不敢托大,毕竟无凭无据的,总不能凭空相信对方空口白话。只能客气中带了三分警惕:“能否请师姑往后退退?我看你离那些妖兽挺近的,不太安全。”

这话说得,真担心她不安全难道不应该迎她进去?

“……”

行叭。

柳素一脸“虽然我知道你在瞎扯,但是我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的表情,只是却并未像那人说的那般有所动作,而是反问道:“你确定?”

那人点头,她瞬间读懂了对方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呆会他会怎么求着她回来……

城外的女修动了,带着她那个巨大的乌龟壳一起。然后,在众人的震惊的目光中,那群原本还按兵不动,勉强算得上乖巧的妖兽,齐齐朝城门处前进了一大步。

苍穹之上,大批的鸟兽对着护城阵法狂啄。

几岁大的孩童吓得直哭:“娘,我要娘亲。”

原本还大着胆子看热闹的凡人顿时乱做一团,就连那些修士面上都愈发严肃起来。

妖兽不可怕,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妖兽才可怕。

这时,那位与柳素对话的修士才知道那句轻飘飘的“你确定”是什么意思。

“师姑,且慢!”

那修士慌忙出声,柳素运起龟卜回到原处。

不过眨眼间,原本齐齐攻过来的妖兽瞬间又回到了原位。好像刚才发出攻击的不是它们……

“这……”

是他眼花了吧?

那修士眨了眨眼,回头一看,他手下那群守门的修士此时也跟他是一样的表情。

“……”不对,乾门不是只精通算卦吗?什么时候能号令妖兽了?

场面一度十分魔幻,偏偏那半空中自称柳素的女修泰然自若。见他们一群人一副见鬼的表情,还十分好心的解释:“你说如果我真的是这群妖兽的头领,我之前还让你们关城门干嘛?”

这……有点道理。

“又何必大张旗鼓出现,惹你们怀疑?躲在暗处看戏不香吗?”

这……无法反驳。

那守城的小统领被说服了,最后只瞥出几个字:“敢问师姑,这些妖兽何意啊?”

你问她?那她问谁……

柳素表示不知道,但此时城内人心惶惶,偏偏那三位城主跟查无此人似的,现在还没个说头。再看靠近城门的那些凡人,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看她。

人恐惧时,便总盼着能有人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

此时情况不明,城主不作为,无数双眼睛下,柳素便成了那个能救人于水火的人。

面对一群人用“我相信你的话”的表情看你,怎么破?

“……”

就撒个善意的谎言吧。在师尊那边安排的大部队来之前,先安抚人心最重要。毕竟谁知道这群妖兽什么时候发疯呢?

柳素咳嗽两声,面无表情瞎掰:“我修天相道。”

言下之意,我都敢窥伺天机,怕这?

“这……”

“天相道?”

“是那位柳师姑吗?”

“是吧,虽然面容看不真切,但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年纪对得上。”

“啊,是柳师姑!”

“嗨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乾门的龟卜吗?乾门老祖用过的,当年用它推算出邪族的动向,听说后来收了徒弟。天赋惊人啊,送给他徒弟了。”

“什么鬼?龟卜就龟卜,扯我们邪族干嘛?”

“……”

城内吵吵嚷嚷,隔着守城大阵,柳素听不真切。就像此时她依旧戴着“即忘”,那些人看她只会觉得隔了层纱,此时有印象。再见面时,也只能凭着年纪和声音来辨认她。

不过柳素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却不知,她不在意别人可在意得紧。

城内,乾门柳师姑算出封都有灾祸,提前示警的消息一传出,顿时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特别是那句“我修天相道”,寥寥数字,彰显了对方怎样的底气。

“这么厉害的吗?不愧是敢窥伺天道的女人!”

“难怪连妖兽都不怕,你不知道刚才她一退开,那些妖兽走过来的时候,地都在震,太吓人了!”

“那可不,人家修天相道!”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位柳师姑的面容瞧不真切。我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就像是在看……神仙。”

说话的人嗓门很大,这句话柳素听见了,并缓缓打出一个:“?”

……

城内的各种谣言,终于还是传到了东城主府。

彼时,夏侯澊正听着叶川说外面的消息。

“城外突然有大批妖兽来袭!”

“临城司那边已经开启了护城大阵!”

夏侯澊还在那句“妖兽来袭”没回过神来。

什么东西?妖兽来袭?

“谁干的?”

他条件反射的问出口,叶川愣了愣正想回“临城司”,就反应过来城主是问他妖兽的事,而不是开启护城大阵的事。

“不清楚,城外流言很多,多数人都认为是邪族干的。”

“嗯。”

嗯?!

他干的?他怎么不知道?

夏侯澊一怔,又觉得现在没必要去追究那些。妖兽来袭……

好事啊!

这跟他的计划简直不谋而合,妖兽来袭,封都城乱。待人族那些蠢货反应过来……

他心中冷笑,觉得老天都站在他这边。他原本就在想法子让人族那边派人过来,这几日确实也察觉到城内已经来了不少人族的人。但还不够,还不够……

这些人,还不够真的让人族动荡。

他早已准备了一个大杀器,既然妖晶的事被毁。他苦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没了,他们人族也别想好过!

夏侯澊此人,平素本就有种“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的想法。他性格孤傲,最容不得人质疑他的决定,更别说毁了他的计划。

对于妖晶的事,他早就积攒了十分怒气。但正如邱永所说,他这人十分能忍。

他越气,就越想放大招。

现在他也不想像之前那样徐徐图之了。反正之前他们邪族已经折损了一个少尊,如今又有那个叫柳素的打他的脸,新仇旧恨算在一起,去他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可不是君子,正好现在妖兽来袭,把人族的人吸引来。等他放出他的大杀器,大不了同归于尽。

况且……可未必是同归于尽,封都可是他的地盘!

他想着,又问叶川:“临城司那边怎么开启护城大阵了?”

问完见叶川欲言又止,他揉了揉额间。

是了,封都由三位城主共同治理。之前是听说有过约定,若遇危急关头,可由临城司开启护城大阵。

由三位城主共同设立的临城司,确实有不经通传,临时决定的权利。

可惜了……

他巴不得妖兽袭击封都,也好让人族那边的人早日过来支援。届时他杀器一到,趁其不备,妖兽和人族不得一起被夷平。

但这话不能说,至少不能当着叶川的面说。

男人松开揉额头的手,吩咐道:“你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若事情不严重,可通知临城司那边把阵法关了。区区妖兽,岂能自乱阵脚。”

叶川不疑有它,这事他也是听手下禀报,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在他看来,城主的决定没什么问题,若妖兽不多,确实可以关了大阵,以免城内人心惶惶。

只是他才出去不久,就有手下再度来报。只是这回报信的人聪明了许多,还知道用传影镜记下外面的情况。

夏侯澊万万没想到,高兴不过三秒,悲伤就来了。

传影镜中,只听那坐在乌龟壳中的女修,面色平静道:“我修天相道。”

也不知那拿着传影镜记录的修士是不是站在人群里,夏侯澊听见了一群蠢货的议论声。

“这就是敢窥伺天道的女人?有点霸气是怎么回事?”

霸气?霸尼玛!

夏侯澊险些把手里的传影镜砸出去,但他知道,他不能。他现在是东城主,他不能砸。

他嘴角勉强溢出一丝笑意,暗暗咬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叶川重复了一遍:“好消息!那位柳素师姑制住了城外的妖兽。”

夏侯澊:“……”

“现在那些妖兽都在城外不敢动,正是我们一举歼灭的好时机啊!”

夏侯澊神色复杂:“……”

……

同样神色复杂的,还有谢南怀。

小胖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见身旁的少年没有回应,它又叫了两声。

“叽叽叽?”大妖怪?

什么呀叽?大妖怪不会被他老婆气死了吧?

应该不至于吧……

小胖鸟还在奋力的喊着,想看看大妖怪被气得还剩几口气。

“别喊了。”

谢南怀的目光落在小胖鸟身上。

小胖鸟:……可怕叽,不敢动叽。

谢南怀从未想过柳素会突然回来,还会撞上妖兽群。依照她之前所说,她要去周陵城,此时应该已经从那边的传送阵回到距离乾门最近的城镇。

他办事素来稳妥,又算好了柳素赶到周陵镇的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这种打了时间差的意外。

还是如此基础蠢笨的意外。

谢南怀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意外还要从邱永说起。

柳素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抠门到吃过期的剩菜。菜是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剩的,那晚她和谢玄景都顾着告别去了,她还想着第二天早上去扔来着,邱永就来了。

说是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的,她哪里知道检查个行李,还能把剩菜打包进肚子里。

在路上为了方便邱永拉肚子,就耽搁了好几个时辰。路上走得慢,等到了周陵城,好不容易邱永不拉肚子了。他踩点了,正好踩到妖兽从传送阵冲出来的点。

就……

真·一场拉肚子引发的悲剧。

当时柳素去追妖兽时还暗自感叹了几句,邱永师兄人如其名,真·有个求用……

比她这个亲妈光环还光环,太倒霉了吧。

但这些谢南怀不知晓。

仿佛天意弄人,那些他不想让她看见的阴谋手段,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落在她面前。

她会如何想?

多半会以为是邪族做的。

她应该不会怀疑他,说不得此刻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那些妖兽闻到了她身上有他的气息,自然不敢碰她。察觉不到危险,她的性子必然会更大胆。乾门老祖会派她查探情况,她不会推脱。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和那些妖兽撞上的,但谢南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性子懒散,偏偏有时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譬如她在对待徐家那事上,譬如在岑羲天时,譬如……现在。

他早已想过此事能遇见的最大意外,他要造一场人祸,一场看起来是邪族蓄谋已久的人祸。

大祸至,封都乱。人、邪两族混战,届时会发生什么?

他几乎不用费心就能想到,邪族本就早有异动。那几日柳素看似在为妖晶的事忙,但很多事都没有避开他。

人族这边也早有准备。修真界一乱,就像百余年前一样。大难当前,各门各派起起落落。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敌人从不是诸葛剑、周瑾之流,而是如今的修真界。

只有打乱,才能迎来新的次序。

他会抓住机会,向上爬,爬到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并肩而立,无人敢阻的地方。

届时,什么根骨、什么天相道。

他会护她周全,他不会让人打她的主意,就像曾有人打他根骨的主意那样。

遇神杀神,斩断阻了他前路的人。

他想好了所有的一切,并为之做好了准备。

但现在,她回来了。成了阻断他前路的第一人。

……

柳素现在骑虎难下,因为逼装完了,她刚好跟师尊那边说明了下情况。

师尊掉过的头发都比她吃过的饭多,当下这种情况,自然要请教下对方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乾门老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依照他看过的那些古籍的经验——

“一,妖兽有很强的实力等级观念,他们只会害怕比他们厉害的妖兽,至于你……”

他的徒弟可是实实在在的人,这点他再清楚不过,那只有一个可能!

“乖徒,你是不是在封都遇见了什么很厉害的妖兽?”

厉害的妖兽?

那肯定没有啊,她只救过很多弱鸡的妖兽。

等等!

柳素脑海中突然晃过一道又白又胖的鸟影。

但她不敢确定,也只能模模糊糊道:“倒是救过几只妖兽。”

乾门老祖也摸不住门道,两人聊了一会就说到了正事上。

“此事太过怪异,若那些妖兽暂时不攻击你,你就先当根定海神针在那呆一会。我已经和你师兄联系各派掌门了,封都周围的城池也有妖兽出没的痕迹,此事兹事体大,我们怀疑有妖族出世,你先不要声张……”

说着,乾门老祖又提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的话。只说人族这边已经派人往封都赶去的话,等人一到,就让她赶紧离开。

他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好似要出什么事一般。

柳素应声,倒是没听出来师尊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在想另一件事,这事跟小胖鸟有没有关系?还有之前谢玄景提过一次,让她不要太过信任小胖鸟。

从前只觉得那是对方对妖族偏见太重,如今遇见这事,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有一事……

艹!是吧,她又忙了个寂寞吧!

原本以为救妖兽、找妖晶这两件事一了,妖兽群不会再来,现在这事闹哪样?

她心憋得紧,偏偏无人诉说,又想起她那个自己还没正式给名分的男朋友还在里面,就更憋了。

她隐约还记得,封都的事一了。原书的大结局前夕,邪族还搞来个鲲灵境,带来了水患之祸。

在任何时代,天灾面前人类都是渺小的。哪怕是如今的修真界,在柳素看来,修士再厉害,终究没有开天辟地之能。

鲲灵境的水祸死了不少人,就连身为男主角的谢玄景都差点以身殉道。不过也只是差点,毕竟他是男主角,死是不可能死的。

就是……

柳素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一言难尽,她的第一本小说写得虽烂,但隐隐约约之间,还记得点题,升华主题这么点事。所以她隐约记得她当时决定搞波大的,所以搞了个这么个情节。

当年,那可是古早文的时代。

仙侠那叫一个热,柳素写完这本文的时候,还幻想了下她一夜爆火。

想屁吃,火是不可能火的。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人给她的评价。

“你管这叫爽文?”

这不是吗?她记得当时的文男主都可惨了,后面都可厉害了。

直到后来,稍微有点写作经验的柳素才发现。

对,读者说的对。她第一本没有经验,是为了惨而惨啊……

所以现在遭报应了,惨王本惨是她未来男朋友,后面还可能身受重伤。而她很可能改变不了剧情?

柳素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给谢玄景发了传音。

“听说封都出事了?”

这个“听说”就用得很微妙,委婉的表示了她不在这里。柳素不敢说实话,怕谢玄景担心。

少年接到传音时,第一反应却是——她在骗我。

“嗯。”他应声。

柳素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思量了片刻,说了一句她自认为很自私的话。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她没敢说是怕谢玄景男主角光环上身,关键时候不要命的往前冲。因为她隐约记得,在封都之乱中,对方也是受过伤的。

否则后面怎么会这么轻易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

在众人眼里,他的清冷是外表,却并非冷心冷情。他是愿意舍其自身,拯救苍生的人。

大白话一点,为了别人不要命。

所以,柳素踌蹴再三,还是说出来那句话:“封都现在乱成这样,你师门对你又不好。你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为了师门拼尽性命的事吧?”

柳素说得很委婉,但她相信以谢玄景的智商,对方是能听明白的。

对,能听明白。但没想到他那么直白。

“师姑,为何你又以为,我会为了别人舍弃自己的性命?”

“啊?”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柳素傻了,第一反应是先夸:“你这么正直……”

“正直?”谢南怀眼里有一丝嘲讽。

“善良……”柳素还在继续。

“善良?”

“对呀,而且你……”

她还想再夸几句,却没想被谢玄景打断了。

“师姑,你说的是我吗?”

柳素愣神:“不是吗?”

谢南怀想说,不是,那不是他,是谢玄景。

但他知道,他问得毫无缘由。因为在外时,那人就是那样。他装惯了他的样子,所以她看见的他,就是这样。

人有时候很奇怪,一旦种下怀疑的引子。那些曾经他并不在意的那些怀疑,并未像一阵风一样,吹了就散了。

它们更像一粒种子落在地上,并没有腐烂发臭,反倒顺着石缝扎根。在他毫无所觉时,生根、发芽,破土重生。

那颗种子,长在了原本他以为他内心最冰冷的地方。

他并不在意,但现在那种子长出了枝丫,张牙舞爪,在他心里问他。

你做了这么多,她喜欢的是你吗?

他也在问她。

“师姑,你可不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

他说,他想以她的聪慧,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名字。他只会在提到那个名字时,才会如此跟她说话。

卑微又可怜。

而她,明明脸上写满了不愿意,还是会喊他。

“谢南怀?”

她会喊得很慢,言语间还有些迟疑。

他想只要她喊他,他便不计较了。他会把那颗种子拔去,不在意她的那些隐瞒和秘密,不在意她喜欢的是这副面容下的哪个他。

可她没有,她愣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奈。

“谢玄景,你不能再这样了。”

柳素其实明白,原文里谢玄景有多在意他那个弟弟。在意到在书的大结局,自我惩罚似的带着另一个名字活下去。

她理解,但不赞同。

“你就是谢玄景啊,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叫你谢南怀?”

她不希望他顶着别人的名字而活。

他就是他,她喜欢的是现在的他,是谢玄景,不是谢南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