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波澜迭起

两个年轻人快步穿过了碧树成荫的小道,往钟府大门走去。沿途仆从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向华民初请安问好。

桓叔一脸担忧地跟到大门口,目送二人走远之后,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两辆黑色在钟府大门前停下,从车里下来了一群穿着黑色短褂的男人,跟到领头的人身后,往四周看了一圈,气势汹汹地往钟府里闯。

大门口的仆人被这突然的状况给惊住了,毕竟在北京城敢堂而皇之闯进钟宅的人,这是头一回出现。等到那群人全都冲进了大门,大家伙儿才反应过来,拖着笤帚和木棍前去阻拦他们。

“喂,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桓叔接过仆人递上的木棍挡在这一行人面前,怒斥道:“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得罪了,我们是城南章三爷的人,奉三爷之命取回属于三爷的东西。”为首者吊着眼梢向桓叔抱了抱拳,冷笑道:“待拿到东西,小的再向钟小姐请罪。”

他身后的男子一拥而上,挥着长棍,长刀在大厅里一阵乱翻。

眼看这些人砸碎了前明的花瓶,踢烂了晚唐的屏风,还把钟瑶的郁金香从花瓶里抓出来揉得稀烂,桓叔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乱抖。

“你们住手!”他挥着木棍冲过去,想打开这些放肆的贼人。但他的棍子还没来得及落下,身后已有恶徒挥着木棒往他的后脑重重敲下来。

桓叔往前栽了两步,鲜血热烘烘地从头顶往下淌,他吃力地摸了一把后脑勺,扑地一下栽到地上。

“桓叔!”仆人们见到他倒了,连忙过来救他,但是还没等靠近桓叔,便被乱舞的棍棒打得头破血流。

“去楼上搜!每一个角落都要搜干净!”为首者仰起脖子看向二楼,指着其中一扇窗子说道:“那是华民初的房间,更要仔细地搜!”

一阵凌乱匆忙的脚步声后,他们冲上了二楼。不多会儿,上面乒乒乓乓地响起了乱翻乱砸的声音。

仆人们被打得反不了手,门口还有人把守,只能挤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在大白天里行凶作恶。

此时的华民初已经带着希水到了天桥。

人群熙熙攘攘,小摊小贩叫卖声你歇我起,不绝于耳。唱戏的、说相声的,玩蛇的,大力士在比试摔跤的,还有变戏法的,件件事看在希水眼中都新鲜有趣。她不时停下来,逗一下卖艺的猴子,再拽一下唱戏人的帽缨子,甚至拿着人家的铜锣用力敲,华民初只得一路向人不停地道歉。

“希水你别闹了,和我说正事罢。”华民初从人群里挤出来,不悦地说道:“外八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抢那个卷轴。”

希水笑嘻嘻地从糖葫芦架上摘了个糖葫芦,兴奋地往鲜红的冰糖楂果上咬了一口,“就是那么回事嘛……好吃……”

华民初付了钱,快步跟上她,追问道:“哪回事,你说清楚!”

希水停下脚步,眨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用糖葫芦指着前方问道:“那是什么?”

华民初看了一眼,说道:“皮影戏。”

“皮影戏?皮影戏是什么东西?”希水伸长脖子,踮着脚尖跳了好几下。前面的人群越围越多,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前面一阵阵的笑声和唱戏的声音传过来。

“好像挺有趣!师哥,你扛着我看吧。”希水摇了摇华民初的手,期待地说道。

“啊?”华民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扛着她看?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这种话随口就能说出来?

“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背着我抱着我,扛着我吗?现在你个子长这么高了,当然更应该扛着我看戏了。”希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自己抓着他的胳膊往他背上爬。

四周的人都在看华民初,华民初既尴尬又无奈,现在能告诉他外八行的人只有希水,不如现在先应付一番,等到她愿意告之一切,他再作打算。

华民初弯下腰,让希水坐到自己的右肩上。

她真轻啊!

华民初扶着她的腿站直,楞了一下。虽说她个子是小,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轻。瘦瘦的,真像没长大的孩子。

“你……多大了?”他犹豫了半天,问了一句。

希水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子,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小手在他的头顶用力拍,“师哥,你快看哪,有头猪!猪扛着钉耙在跑!这是什么戏?”

这是《三打白骨精》!

华民初没想到希水连西游记也不知道。她可以驭使阴极虫,让那么多能人狠人在她面前手足无措,联手对付她都落了下风。可是西游记这种流传甚广的故事,她居然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在哪里生活,为什么吃饭要靠打猎,猎的还是熊、虎这样的凶物?

“师哥,你说呀!这是什么戏?”希水没得到他的回应,又往他的头顶拍了几下。

华民初吃痛,护着脑袋,老老实实地介绍:“西游记里面的,三打白骨精。这皮影戏用的都是驴皮做人小人,有人在后面用细线控制着,唱念都是控制的人。”

“那讲的是什么故事?”希水咬着糖葫芦,饶有兴致地追问。

“这个猴子一样的叫孙悟空,那个和尚是他师父,这个是猪八戒,因为在天上抢亲变成了猪……”

希水突然变脸,丢了糖葫芦,指着台子大骂:“喂,唱戏的,你真不是东西!”

戏一下停了,大家一下愣住,纷纷扭头看向她,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是东西了?”幕后人探出脑袋往外看,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发问。

希水双手抱臂,冷着脸说道:“就说你不是东西呢!人家抢亲怎么啦?凭什么让人变猪?我们寨子抢亲,大家都高兴,还要给新郎官一头大水牛。”

观众轰然大笑!

华民初臊地赶紧驮着她挤出人群,把她往地上一放,撒腿就走。

“我没看完呢,我还想看……”希水一路小跑追着他,不满地念叨,“师哥你让我看完吧……”

华民初越走越快,他要找个安静地方让希水说正经事!还要赶在钟瑶回家之前回去,不然她得知自己带着希水来天桥乱逛,生气怎么办?

两人一路来到甩大幡的场子,一个托着八米大幡的大汉,不断玩出花样,赢得喝彩声声。负责收钱的人拿着小锣伸到华民初面前,堆着笑脸找他讨钱。

华民初掏出几个大钱放进锣里,才走了几步,旁边十多岁的瞎乞丐,双目发白仰着脸,挤到华民初身边,举着碗哭:“少爷行行好, 可怜我眼瞎没饭吃,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等着,少爷赏给点吧。!”

华民初打量他一眼,见他瘦骨嶙峋的样子实在可怜,于是掏出剩下的钱,毫不犹豫塞到乞丐碗里。

“不要给。”希水冷着脸伸手一把抓过来。

华民初不悦地问道:“你干嘛?”

希水冷笑几声,突然快速出手,一下就摘下小瞎子一只眼白!

“瞎眼能看出人是少爷?不过十来岁,家里哪来八十岁老娘? 你娘六十多还生娃,她是鳖精啊? ”

小瞎子被希水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慌得直发抖。

华民初把钱从希水手中夺过来,坚持把钱放回去,“但凡有辙,也不至于如此,谁不想活的有尊严有面子?”

希水跺跺脚,骂道:“师哥,你臭好心!”

她骂完,掉就跑掉。

华民初赶紧追上去,焦急地问道:“你还不告诉我外八行!”

不远处旁边的人群之中传来几声叫好,刚还一脸怒容的希水又被吸引过去。

“那又是什么?走,我们看看去!”她双眼放光,一蹦一跳地往前面冲去了。

这个希水!华民初怎么也没办法把昨晚那个一抢亲,大家都高兴,还要给新郎官一头大水牛。”

观众轰然大笑!

华民初臊地赶紧驮着她挤出人群,把她往地上一放,撒腿就走。

“我没看完呢,我还想看……”希水一路小跑追着他,不满地念叨,“师哥你让我看完吧……”

华民初越走越快,他要找个安静地方让希水说正经事!还要赶在钟瑶回家之前回去,不然她得知自己带着希水来天桥乱逛,生气怎么办?

两人一路来到甩大幡的场子,一个托着八米大幡的大汉,不断玩出花样,赢得喝彩声声。负责收钱的人拿着小锣伸到华民初面前,堆着笑脸找他讨钱。

华民初掏出几个大钱放进锣里,才走了几步,旁边十多岁的瞎乞丐,双目发白仰着脸,挤到华民初身边,举着碗哭:“少爷行行好, 可怜我眼瞎没饭吃,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等着,少爷赏给点吧。!”

华民初打量他一眼,见他瘦骨嶙峋的样子实在可怜,于是掏出剩下的钱,毫不犹豫塞到乞丐碗里。

“不要给。”希水冷着脸伸手一把抓过来。

华民初不悦地问道:“你干嘛?”

希水冷笑几声,突然快速出手,一下就摘下小瞎子一只眼白!

“瞎眼能看出人是少爷?不过十来岁,家里哪来八十岁老娘? 你娘六十多还生娃,她是鳖精啊? ”

小瞎子被希水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慌得直发抖。

华民初把钱从希水手中夺过来,坚持把钱放回去,“但凡有辙,也不至于如此,谁不想活的有尊严有面子?”

希水跺跺脚,骂道:“师哥,你臭好心!”

她骂完,掉就跑掉。

华民初赶紧追上去,焦急地问道:“你还不告诉我外八行!”

不远处旁边的人群之中传来几声叫好,刚还一脸怒容的希水又被吸引过去。

“那又是什么?走,我们看看去!”她双眼放光,一蹦一跳地往前面冲去了。

这个希水!华民初怎么也没办法把昨晚那个一身黑袍,驭召数千阴极虫的厉害角色联系起来。

他眼前这个,是假的希水吧!

眼看她灵活地挤进了人群,华民初连忙跟着挤了进去。

人群正中空了一小声空地,有一个身穿褡裢的撂跤大汉,邀人下注摔跤。油腻腻的长板凳上放了三块大洋,诱得周围人跃跃欲试。但上来人一个个的全被他给摔倒了,只得丢下钱灰溜溜走开。

“喂,我来试试。”希水挽起袖子,大步往前走。

华民初慌忙伸手抓她,希水手腕不知如何翻动了一下,轻轻巧巧地甩开了他。

大汉像铁塔一样屹立着,低下头轻蔑地看着希水:“小丫头别捣乱,出去!要不然摔烂你这颗可爱的脑袋,那可不好了。”

希水并不答言,一把拉住大汉就开始较劲。

大汉的表情明显是一愣,赶紧伸开双臂与希水较起了劲。

希水个子小,才到这大汉腋下,可她身轻如燕,在跟大汉周旋的过程中每次都灵活避开他的右脚,最后找个破绽一下将他重重撂倒。

“这小姑娘好厉害呀!真是天生神力!”观众高声喝彩!

希水笑嘻嘻地跑到大汉的脚头,一把脱下他右脚上的鞋,从里面掏出一个铁鞋底,扔在地上。

“我可没有天生神力,这个人也没有!他全靠这东西稳住身体,所以你们不管谁来都没办法击倒他。”

“这不是骗子吗?”人们恍然大悟,恼火地谴责道。

汉子羞得抱头蹲地,根本不敢抬头看大家。

希水拿起那三块大洋,得洋地看着华民初:“喏,给你!你方才买了不少好吃的给我,这个算我回请你的。”

华民初沉吟了一下,接过大洋快步走到一边的茶摊前,递给了卖茶的老太太,再扭头招呼刚刚那些看客。

“来,你们有口渴的,都来喝茶,这位姑娘请客!”

众人兴高采烈地一捅而上,争着抢着要茶喝。

希水嘟着嘴,冷着脸看华民初,:“师哥,又臭好心!那是我请你的!”

“我勿需你请,只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华民初正色说道。

希水抿抿唇,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自己忘了,就自己想起来……”

华民初就知道她会后悔,瞬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当然,若你肯喊我一声好师妹,我还是会告诉你的。”希水猫儿一般的眸子眯了眯,冲着华民初笑。

华民初傻眼了,这让他怎么叫得出口?

他拧拧眉,不悦地说道:“咱们说好的,希水姑娘这样未免太不讲信用,太不守承诺了!”

希水见他真生气了,只好说道:“好嘛,好嘛,我告诉你嘛!我最不想看到师哥生气了。”

华民初没出声,静静地转身往人群外走。

希水一路小跑跟过来,抓着他的手腕往路边清静的空地跑。等到了墙根下,她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捡了根木棍蹲到华民初的面前。

“喏,我现在讲给师哥听!”

华民初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画的符号。

“这些就是八行所对应的,又分大四行小四行。八行以人数排序,但前四行,千手仙流商女黑纱相比墨班谛听神通易阳还是多了太多,因此分大四行,称众,像千手众、黑纱众。而后面的小四行,称师。比如我,就是易阳师啦,也就还有墨班师、谛听师什么的。”

华民初还是不解,轻轻摇着头,小声问:“还有,明明是八行,怎么会出了个十行者绘卷?莫非还有两行?”

希水秀眉紧蹙,用木棍在地上轻高敲 :“只有八行!取的就是这么个名!还有,咱们易阳和墨班都有俩祖师爷。你听懂了吧!”

华民初努力消化了一下刚听到的事,往路边台阶上坐下,看着沙上的符号问道:“其他的我都大致能理解了,唯独这个仙流,明明是设套诈骗之人,为什么起了仙流这个名字?”

希水用木棍把地上的符号抹乱,气呼呼地说道:“鬼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以为取个仙字,他就成仙了呗。”

华民初看着她,心里头还有无数疑问在盘桓,想仔细问清楚,却抽不出头绪,不知从何开始。

就在这时,有些时日未见的柯书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冲过来了。

“学长,不好、不好了……”柯书冲到华民初面前,紧张地说道:“方才我看有人抓了你姐姐,塞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带走了。那个人他让我告诉你说……说……”

“说什么?”华民初扶住他,低声说道:“你别慌!”

“慌!你也会慌……”柯书反手紧抓他的手腕,急声说道:“有人抓走了你姐姐,让你拿什么东西去换。”

什么?姐姐不是去了皇史宬?

华民初往柯书身后张望,脸色铁青地质问:“是谁让你来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呀……你赶紧回家去看看!”柯书推着他往前走。

华民初扭头看了他一眼,撒腿就往家里冲。

“等等我啊,师哥!”希水赶紧追。

柯书挠着后脑勺,疑惑地问道:“这又是谁?师哥是谁?”

变戏法的小哥身前渐渐又围满了看客,挡住了柯书的视线,他在人群里挤了半天,再出来时,已经看不到华民初的身影了。他挠了挠脑袋,一路往钟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