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罗德和爱歌顺利在中午前到达锡吉什瓦拉并在街边商店中买了一本旅游手册。
虽然和图利法斯只有一线之隔,人口也只有区区三万规模。但这里却是被录入世界文化遗产、在全欧也数一数二的充满历史的城市。
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从十六世纪起就没有任何变化的民居,以及曾经举行过魔女审判的广场都残留了下来。
弗拉德三世出生的地方现在成了饭店,作为地标的钟楼,旧城镇最上方的山上教会都是观光名胜。
这些都是能让外国人体验到“曾经的欧洲”的观光名胜。
罗德和爱歌一进入城市就受到了不太友好的欢迎有无数只魔术师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上了他们。
虽然魔术协会完全没法插足被千界树支配的图利法斯,但锡吉什瓦拉却并非如此。
作为后援人员,很多协会派来的魔术师驻扎在这里。
虽然战斗力方面能力劣于红方的Master,但还是有监视活动和派遣使魔等很多任务要执行。
不过现在是白天,对于通常只在夜晚进行的圣杯战争来说,这些魔术师都处于待机状态。
罗德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爱歌心情很好,并没有受安插在路人中的那些魔术师的影响。
总之去山上的教会见言峰士郎就定在傍晚,今天白天就带着爱歌逛街吧。
罗德挽着爱歌的手,行走在中世纪风貌的古朴建筑物之间,与很多游客擦肩而过、离开了魔术师们的监视。
“是城堡呢……好棒。”
“嗯,锡吉什瓦拉的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建筑物都保存的很完好,发展落后也有发展落后的好处呀。”
爱歌眺望街景、默默地轻声叹息。
她大睁的眼睛中充满惊讶、期待与迷茫。
“嗯,看来你喜欢这里啊。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爱歌你并不喜欢这种人文气息过于厚重的景点呢。”
罗德也嘴角上扬,他是因为看到了爱歌如同普通少女一般的表情才不自觉露出微笑的。
“不,我本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比起城堡,我更喜欢森林和湖泊。
嗯……可能因为有Caster在身边,我才觉得很有趣……呜。”
说到一半时,少女羞涩地低下了头。
罗德愣了愣,然后说:“那、那可真是我塞巴斯蒂安的荣幸。走吧,大小姐,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Caster,坏心眼。”
单方面的感情流露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爱歌垂下纤长的睫毛,幽怨地小声嘀咕。
二人一边踩着几百年历史的石子路,一边携手前行。
就这样,他们在城镇中像是普通的观光客一般玩了一整天。
夕阳西沉的时候,罗德和爱歌通过城镇的一个角落后,周围的气氛变了。
有一位银色长发、带有凛冽气息的青年,笔直地站在街角尽头。
“……Caster。”
“啊,是红方的Servant。”
罗德向前迈出一步,将爱歌挡在身前,对他露出笑容。
“呀,Lancer。”
身材修长、体格健壮,散发出凡人绝不会有的存在感的青年,正是罗德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迦尔纳。
“Caster,我带你去红方的据点。”
……
……
……
罗德和爱歌跟在迦尔纳后面,朝城镇后方的那座山走去。
路上,三人一言不发。
大概是考虑到迦尔纳沉默寡言的性格,所以红方才会派他来负责给客人引路的吧。
可想而知如果接待的人是轻浮又话唠的Rider阿喀琉斯的话,会是怎样一个让人不安的外交场面。
“这边方向好像不对喔?”
在山道上沉默步行了一段时间后,爱歌指出了问题,山上教会并不在这个方向。
“我们的据点现在不在那里。”迦尔纳回答道。
很快,他们的眼前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出现了一大片空旷地带。
构筑在罗德和爱歌面前的,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与罗马尼亚中世纪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物。
它由被规整排列的绿意盎然的浮岛和大理石地面以及柱子所构成。
各式各样的植物到处缠绕,令混沌的丑陋与绚烂的美丽合而为一。
这座气势完全不输给米雷尼亚城的巨大要塞,毫无疑问正是塞弥拉弥斯的宝具虚荣的空中庭园。
只是现在这座无敌堡垒并没有启动,而是维持着蛰伏于地的姿态。
“……嚯喔。”
罗德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迦尔纳进入了城寨。
进入庭园后,迦尔纳将他们带往像是王宫的竭见之间般的场所后,就消失了气息。
眼前有一座仿佛通天的长长阶梯,以及安置于那之上的玉座。
阶梯旁站着褐色皮肤的男子,年龄看起来要比罗德[亚雷斯塔]和迦尔纳年轻数岁,正是圣堂教会派遣来的监督者士郎神父。
玉座上坐着一位美丽至极的、全身散发出不详气息的女人。
一直拖曳到地上的漆黑长发披散在完美的女体上,华奢不已。
看似秀丽妖艳却透着一丝清纯的美貌常挂着泰然自若的神情。
尤其是那一对如同毒蛇般的金色双眼让人透不过气来。
果然和摩根很像啊……难怪小莫会如此讨厌她了。
“呵呵……欢迎来到吾的庭园。吾正是本次圣杯战争中的红之Assassin。”
亚述的女帝用傲慢的语调说明道,罗德则不卑不亢地回应。
“初次见面,如各位所见。我就是本次圣杯战争黑方的Caster,这位Lady是我的Master。”
“贵安,红之Assassin小姐。”
爱歌有礼貌地说道。
在罗德眯起双眼和塞弥拉弥斯用带刺的目光对视时候,一旁的神父打破沉默。
“你好,黑之Caster。我就是你正在寻找的士郎神父。”
罗德挑了挑眉,道:“哈啊?圣堂教会派来的监督者为什么会出现在红方的大本营啊。”
“……呵呵,真是会装糊涂呢,Caster。身为时钟塔出身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的脾性了吗?”
士郎神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既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同时也是为了剿灭千界树一族而到来的红之Master的一员。”
罗德嗤了一声:“利益集团抱团食利还真是丑陋啊,敌视了两千年的两大势力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新势力就狼狈为奸了。”
高座于玉座之上的塞弥拉弥斯发出哼声,士郎神父抢在前面说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呢。见解如此深刻,不愧是时钟塔史上最强的魔术师亚雷斯塔·克劳利。”
士郎神父若无其事地说出了罗德的真名。
“你在昨天晚上的出色表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是了不起的策略,如果不是那个碍事的Saber,现在黑方六骑应该已经悉数全灭了吧。”
包括将罗德他们带进塞弥拉弥斯的空中庭园内也好,还是说出真名也好。
士郎神父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展示如今红方所拥有的优势,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取得有利地位吧。
可以认为这是见识到了罗德击退大英雄迦尔纳并且将尤格多米雷尼亚玩弄在鼓掌之间的表现,所以才施展的最高级待遇。
不过,被认出真名对于罗德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
名为士郎·言峰的神父他并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而是英灵。
真名是天草四郎时贞,在日本德川幕府初期的起义岛原之乱中担任领袖的少年。
幼年期就为学问所倾倒的他以某个时期为契机,忽然开始能够创造各种各样的奇迹。
治愈伤口,能在水面上行走的他作为神之子,开始被信禁教的农民们热心地崇拜。
在20世纪30年代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爱因兹贝伦家拥有两个备选的作弊手段。
一个是召唤理论上最具有破坏力的Avenger职阶,另一个则是更加有战术性的Ruler职阶。
在Apocrypha的世界中,爱因兹贝伦选择了后者,召唤了Ruler职阶的天草四郎时贞。
天草作为从者并没有贞德的强度,但Rluer本身就是作弊职阶。
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倒在了圣杯战争中,而天草则在大圣杯被夺走前接触了大圣杯、完成了受肉。
之后,天草四郎以言峰璃正的养子言峰四郎的身份进入了圣堂教会的第八秘迹会,如今作为圣杯大战的监督者被派遣到了罗马尼亚。
作为以Ruler职阶现界的从者,他拥有着【真名看破】的能力,所以早就知道了所有Servant的真名。
士郎神父诚恳地说道:“亚雷斯塔·克劳利,你是我所知晓的最优秀的Caster,是完全能够与我方的Lancer和Rider匹敌的最强。
因此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你能加入我方。”
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大圣杯,他滔滔不绝地解释道。
若是你愿意加入红方的话,只要将剩下的七位从者一齐消灭,充盈了七个灵魂的大圣杯就会启动。
所以和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闹翻了的你,加入我方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罗德没有多想就点点头:“可以喔,我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相比较而言还是你这边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对话非常顺利。
“很好。”
在罗德这么说了之后,女帝眯起眼睛,浮现出了艳美到让人窒息的微笑。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站在罗德身旁的爱歌·沙条。
准确地说是看向了爱歌手背上的令咒。
“哈啊……”
察觉到她意思的罗德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这群家伙,是把我的Master当成是六导玲霞那样不小心被卷入圣杯战争的外行人了吗?
确实,我在入境罗马尼亚的时候有让爱歌压抑自己的存在感。
而且进入空中庭园之后,她也一直乖巧地跟在我身后从不多言。
是这种感觉让他们认为爱歌只是顺从于我的傀儡了吗?
从一开始两边就有一些误会。
罗德的诉求是“和红方结成一时停战、共同讨敌的同盟关系”。
而对方的诉求是“让亚雷斯塔·克劳利成为红之Servant”。
“……搞笑啊。”
罗德和爱歌交换了一下视线。
少女显然也理解了对方的意图。
从她的眼中,从未如此明显地出现拒绝的意志。
罗德朝爱歌颔首,然后看向士郎神父说道:“不行,我无法将Master权让渡给红方。”
“这样的话我会很困扰。”士郎神父说道,“至少是形式上,也要让大圣杯认知到你是红之Servant才行。
我可以让你填补上昨夜消失的Berserker的空缺,从此你将作为红方的Servant存在。
至于你现在Master……我向你保证她的安全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将她的安全事项也加入到契约的内容中去。”
罗德撇了撇嘴:“不是这个问题”
“不行。只有这个……令咒不能交给你们。”
打断了对话的人是低垂着头的少女。
那明明是少女的轻声呢喃,却像烙印在人的脑海中一般深刻的话语。
在爱歌低语的瞬间,仿佛有一股阴风穿过王座之间。
“!”
背后袭来强烈的恶寒,以至于言峰士郎和塞弥拉弥斯都产生了掉进冰河里的错愕。
他们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站在Caster身旁,那个不起眼的少女。
那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一切。
进入了这座红之要塞的怪物,不是一匹、而是两匹。
仅仅一眼就能判断出,眼前的这位魔术师有着不亚于Servant的力量。
这么清晰易懂的事实为什么没能早点察觉到呢?
浸沐着光华的少女,就像是纯洁无瑕这个词语的具现,有一种脱离现实的美丽。
这么惹人怜爱、如同妖精般的少女,自己为什么会认为她很普通呢?
啊啊……原来如此。
仅仅是因为她想让我们这么认为罢了。
光是做到这一点,就可以认为这个少女拥有凌驾于圣杯大战监督者[Ruler]之上的力量!
“爱歌。”
罗德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然后对少年神父说道。
“我不会让你把令咒交给任何人,这是属于爱歌的所有物。”
“嗯嗯,谢谢你……Caster,我好高兴。”
爱歌仰头看着罗德,开心地颔首。
在她恢复鲜花般无邪笑魇的时候,压制着整个空间的恐怖气息消失了。
“……唔。”
塞弥拉弥斯绷直了的后背重新倚在玉座靠背上,士郎·言峰则发现自己的后颈已经汗水淋漓。
Caster的Master,究竟是什么……?
头脑被这个念头充满,以至于直到罗德清咳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
罗德观察了一眼少年神父的表情,开口道:“士郎神父,我可以认为是……交涉决裂,对吧?”
褐色肌肤的少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如果不能控制的话就没必要结盟,反正黑Caster已经和千界树闹翻了。
现在,他将罗德和爱歌认定为是与贞德同样必须排除的、不可控制的最大威胁。
士郎·言峰是十分谨慎的选手,从他不假思索地就派Lancer去弄死贞德就看得出来。
结盟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对方不愿意加入红方、接受控制,那么让黑之Caster和其御主遭到红黑双方的讨伐才是最优之选。
“我们走吧,Master。趁着天还没黑回去吧,到了晚上这边可就要变成战场了。”
“好的。”
罗德转身,带着爱歌向王座之间的入口走去。
在来到那个紧闭的大门前时,罗德用手掌触碰镶嵌在门上的无数宝石的其中一颗。
随后,王座之间有如轻微地震般颤抖起来,巨大的铁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
看到这一幕的塞弥拉弥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自己的这座空中庭园的机关,竟然被初次造访的客人随手就启动了。
就算对方是驰名魔术世界的神秘王,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怀疑在亚述女帝的脑中生成。
在早些时候,塞弥拉弥斯就已经从士郎·言峰那里确认了这次圣杯战争的十四骑名单。
其中并没有【尼布甲尼撒王】的名字。
【空中庭园】无法启动的原因,并非是其真正的主人出现了。
于是,她将无法自己使用空中庭园权限的问题归咎于是咏唱过程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两天就像Debug的程序员一样正为此加班加点、焦头烂额。
但是,现在看来
眼前这个黑之Caster,很有可能就是空中庭园真正的主人、妨碍她支配庭园的罪魁祸首!
“请留步,黑之Caster。”
塞弥拉弥斯叫住了半只脚踏出王座之间的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