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雷尼亚城塞,大殿。
“怎么……可能!?”
“Lancer他输掉了……而且那么轻易就……?”
通过使魔或是远见魔术观察着战场们的魔术师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魔术展现的影像当中,黑之Caster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手杖碰了碰弗拉德三世的胸口,嘟囔了一小节的咒语。
被誉为罗马尼亚本土最大最强的穿刺公就这么被秒杀了。
“刚才那是第二魔法……事象崩坏[Welt Ende]……!?不,不可能。应该只是很像而已吧……”
灵核所在整个胸口被掏空,对几乎所有Servant而言,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瞬间死亡。
不过若是得到了知名度补正的弗拉德三世,大概还能勉强维持数分钟的现界吧。
但是,已经结束了。
那最多只能苟延残喘而已,已经无法再战斗。
获得胜利的黑之Caster没有留恋地转身飞走,而Lancer则如同枯叶一般坠落于地。
尤格多米雷尼亚准备了数十年的最大王牌,在今夜被打倒了。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们甚至没能理解Lancer的败北到底意味着什么。
“……伯父大人?”
罗歇忽然看到达尼克突然攀上了窗户。
“我去回收Lancer。”
达尼克只留下这么一句,就从窗口纵身跳了出去。
坠落到地上之后,他一边盯着令咒快步行走,一边慎重的查看弗拉德三世的状况。
被削去灵核的黑之Lancer并没有死去,虽然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黑之Caster究竟是怎样的怪物?达尼克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现在,他还留有后招。
Lancer·弗拉德三世的另外一个宝具。
只要将其发动,不论是黑之Caster还是红之Servant都能够轻松地打败,正所谓必杀的宝具。
当然,其代价也十分巨大。
或者说,那是他绝对不想使用的东西。
“鲜血的传承[Legend ofDracula]……”
使用的话,弗拉德三世就会变成传说中的吸血鬼之王。
不再是英雄,而是变成名副其实的怪物。
其代价,就是达尼克的生命。
这是因为,黑之Lancer是为了洗刷掉弗拉德三世被血所污染的传说也就是说,为了抹去吸血鬼德古拉的历史作为Servant订下契约的。
“如果使用这个宝具,就相当于对我吐口水。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使用它的。另外,如果你以令咒强制我使用的话,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是,刚被召唤出来时弗拉德三世给他的警告……不,命令。
如果使用了这个宝具,就要以死赎罪。
“……但是,如果败北的话亦是死路一条。”
如果是为了胜利,如果是为了抵达根源,达尼克愿意做出一切牺牲。
和其他向往根源的魔术师不同,达尼克的目的非常不纯粹。
距今大约八十年前。
当时还是作为新锐魔术师的他华丽地入行之后,一桩婚事找上了他。
那真的是一段良缘。
就达尼克来说,这桩婚事能够让他与拥有贵族血统的一族连接在一起。
但是,这里出现了枝节。
尤格多米雷尼亚的血统是污染了的,无法保持到五代以后。
这是一个之后落魄了的魔术师的忠告。
荒唐。如果是五代以后的话,对策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但这么想的,貌似只有达尼克一人。
对于害怕风险的对方一族来说,他成了必须要立刻排除的异己分子。
笑着互拍肩膀歌颂友情的义兄,害羞地对自己倾诉爱意的本应成为伴侣的那个女人,全都离他而去。
这个瞬间,尤格多米雷尼亚成为贵族的梦想就被斩断了。
就算五代之后的落魄被证明毫无根据,但曾经贴上的标签,是绝对无法剥下来的。
只是自己的话也无所谓,然而连同自己的后继者们的未来也被那个魔术师夺走了。
这个瞬间,达尼克将通常所标榜的人生规划
作为魔术师不断的钻研学问,最终出人头地,爬上协会最顶端,成为贵族
这样的人生成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而放弃了。
从此,他为了不让一族继续落魄下去……为了一族的繁荣而寻求根源、为此忍受这耻辱活着。
一个机会,达尼克偶然得知了冬木市的圣杯战争。
然后他靠着稀世的政治才能甚至获得了第三帝国元首的青睐,得到军队的力量,作为Master参加了这场战争。
并最终背叛所有人,夺走了大圣杯。
如今,能够实现悲愿的万能的许愿机就在眼前,区区这条生命又算的了什么呢?
达尼克在如同破抹布一般菠萝菠萝哒地躺在地上的弗拉德三世面前站定。
“啊啊……是达尼克吗。让你失望了,结果……本王没能赢到最后。
这个世界果然很大,什么样的怪物都有啊。”
倒在血泊里的穿刺公平静地望着浩渺的星空。
真不愧是一代名将的瓦拉几亚领王,即使惨败、即使面对死亡,那份王者之气也没有丝毫衰退。
达尼克在心中感叹道。
“不,您还没有完全败北只要您愿意释放出那个宝具的话。”
“!”
弗拉德三世瞪圆了双眼,以憎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Master:
“……达尼克,你刚才对我说什么了?”
那并不是开玩笑,是名符其实的杀意。
然而魔术师却若无其事地承受着他的目光,继续说出了不逊的话语:“领王啊,我是说叫你释放出宝具,要取胜的话就只有这个选择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早就说过不会使用那个宝具的,你难道忘记了么!我将死在这里!我会带着遗憾葬身于此地!但是,那就是败者的命运!达尼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使用那个变成遭人唾弃的存在!绝对!是绝对啊!”
“是你自己忘记了。我们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到大圣杯!为了一族的繁荣、为了达到根源。
即使是领王,也应该有着切实的愿望。既然如此就只有使用宝具这一条路了吧。”
说完,达尼克就举起了一只手。上面是散发着红光的三画令咒。
“你这家伙……!?”
达尼克向怒目圆瞪的黑之Lancer付之一笑,以冰冷无比的声音宣告道:
“我以令咒下令,「英灵弗拉德三世,立即发动宝具【鲜血之传承】」”
“达尼克你这混账!!”
就连这灌注了强烈憎恶和强烈绝望的吼叫声,也无法打动达尼克的决心。
“我、绝不是吸血鬼……我不是、不是啊……!”
这颤抖的自语声,恐怕是英灵弗拉德三世的最后理性吧。
然而,身为Master的达尼克却将这份理性彻底粉碎。
“不,你就是吸血鬼。吸血鬼德古拉,是由于创作而被迫背上可悲的污名的怪物。我以第二令咒下令,「在得到大圣杯之前一直生存下去!」”
黑之Lancer发出咆哮,他拖着破碎的身体朝着达尼克飞扑了过去。
在露出浅浅笑容的同时,魔术师欣然接受了那一击。
唰的一声,胸口被轻而易举地被贯穿,鲜血飞溅在Lancer的脸上。
然而发出狂笑声的却是达尼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失礼了,我的Servant啊!作为赔罪,就请你吸我的血吧!你果然是吸血鬼,统治暗夜的王!”
众所周知,Servant能够吞世人类的灵魂,并且将其转化成魔力。这是作为灵体的他们所拥有的特权。
人类能做到的就只有转移到容器以及观察而已。
但是,只有这位魔术师是例外的。
达尼克把注意力集中在无法通过魔术进行转换、也没什么大用处的营养物灵魂之上。
这恐怕是因为在第三次圣杯大战中跟Servant一起战斗过的缘故吧。
达尼克研究出了能将他人的灵魂变成自己的粮食的魔术。
但是,那却是无限接近于禁忌的咒法。
只要出现一丝偏差便会即刻死亡的极度危险的大魔术。
他在这六十年里吞食灵魂的次数,也仅仅只有三次。
这三次都是在他所能考虑到的最完美的状况之下执行仪式,然而即使如此,肉体和灵魂的适应率也已低于六成了。
不是自己的“某人”正在随着仪式的推进,一点一点支配着自己。
恐怕就算下一次仪式也完美地执行成功,也只会变成名为达尼克·布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的另一个人吧。
如今,达尼克选择好了将要吞噬的最后一枚灵魂。
“吸血鬼德古拉,你根本不需要什么愿望!只要把我的梦想、我的愿望、我的存在留下来就好了!
我以第三令咒下令,「把我的存在铭刻在你的灵魂上吧,Lancer!」”
赫赤色的光照亮了斑驳的战场。
原本伫立在那里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疯狂的漆黑影子。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快给我停下来啊……!!我乃瓦拉齐拉之王,弗拉德二世的儿子不要进来我这里啊啊啊啊啊啊!”
黑之Lancer以充满怨念的姿态拼命叫喊道。
但是他的脸已经逐渐变化成既像达尼克、也像弗拉德三世的模棱两可的模样。
如同一个不定形的怪物。
“好了,这样一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领王!不,吸血鬼!你的力量将成为我们的共有财产!一切都是为了圣杯!我的梦想、我的希望将在你心中扎根,并且永远生存下去!”
达尼克·布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他现在正以等同于癌细胞的恶劣方式寄生在弗拉德三世这位英灵的灵魂之上。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的蝙蝠从弗拉德三世的身体中涌出,奔向黑夜。
绝叫停止。
匍匐在地上的Lancer站了起来。
原本所持的枪在他作为英雄的侧面彻底消灭的同时,也化作尘屑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与之相应的,怪物得到了血色的残酷眼瞳和尖尖的獠牙。
原本优雅的黑色贵族服被撕裂成破破烂烂的样子从其内侧露出来的并不是血和肉,取而代之的则是拥有质量的影子。
Avenger·吸血鬼德古拉,显现于世。
……
……
……
支配着古代亚述的女帝,塞弥拉弥斯最初只是一个弃婴。
她的母亲
身为鱼神的女神迪丽基特跟一个人类的男人通奸,并且怀上了女儿。
而那个孩子就是塞米拉米斯。
想起那个将跟人类生下的孩子当做耻辱的女神,女帝并不会感到多余的愤怒感情。
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啊……她只是如此想到。
没能抵受住男人的诱惑的明明就是你自己。
母亲就这样扔下了自己,父亲也被为此事感到耻辱的母亲杀死了。
但是,母亲却给没有任何爱意的孩子留下了唯一的礼物。
继承了神之血脉的塞米拉米斯,跟她被遗弃的河畔有着天生的适应性。
听到婴儿的哭泣声,鸽子们纷纷去照顾她了。
无数的鸽子集中在她的身边,把冷得直打颤的幼子团团包裹起来。
而且还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牛奶含在口中,然后喂到了她的嘴里。
塞米拉米斯在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鸽子羽毛中喝着它们所喂的牛奶逐渐长大。
然后就这样在野外度过了十年,直到她被人类发现
当塞米拉米斯进入了人类社会时,她的内在已经早就完成了。
无师自通的舞蹈和化妆等高级社交知识,让人们认为她是一个天生的贵妇人。
但是,这并非是为了得到他人的认同,而是为了破坏。
没有获得过双亲之爱的少女认为这世上绝不存在真正的爱情,而自己就是为了支配、践踏、掠夺他人而出生于世的。
仔细回想起来,还真是空虚的人生啊
脸颊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塞弥拉弥斯从倦怠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与其说是在睡觉,不如说只是唤醒了那段令人怀念的朦胧记忆吧。
“你醒了吗,Assassin。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映入眼帘的黑之Caster那足以让群星失色的英俊脸庞。
正在抚摸自己的脸颊。
“!”
自己正睡在男人的两膝上。
理解到这个事实的塞米拉米斯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从罗德的双腿上逃离,和他拉开了一米的距离。
“稍微有些伤人心啊。”罗德笑眯眯地说道。
“”
塞弥拉弥斯没有回答,而是戒备地检查身体。
华奢的礼袍被铁桩撕破,肩膀、小腹、背后露出了大片洁白的柔软肌肤。
不过原本的贯穿伤口如今已经痊愈。
是Caster治好的吗?
女帝四下打量,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小屋里。
“……是汝一直在照料吾?”塞弥拉弥斯问道。
“虽然想把你直接扛回教会,不过感觉你挺不到那时候了。”罗德解释道。
“是吗……总之谢谢汝了。”
之所以会摸我的脸……是因为我刚才在梦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吗?
想到这里。
想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无防备的表情,女帝感到十分害臊地红了脸颊。
“……怎么了?”
“没什么!”
塞弥拉弥斯生气地提高了声量。
竟然会在毫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褪下伪装的面具,这实在不像是女帝作风的行为。
罗德叹了口气:“……真难伺候。”
“让汝伺候吾还真是过意不去啊。”
塞弥拉弥斯一边尖锐地说着,一边伸出五指修复破损的衣物。
“好了,回去吧。”
亚述女帝拍了拍落灰的长裙,潇洒又优雅站起身来。
然后,就在她向前迈开高跟鞋的时候,忽然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嗯?是伤势还没好透吗?”
罗德凑了过来:“不应该啊?我刚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啊,Lancer造成的贯通伤都已经痊愈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出手来摸塞弥拉弥斯的腹部,然后
啪!
塞弥拉弥斯激动地拍开了男人的手。
“不要碰我!!!”
女帝高叫出声,然后抱紧了双肩。
“呃,用不着反应这么激烈吧。”
罗德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
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摩根很像的份上,我会这么帮你?
真是薄情的女人。
收回前言,这家伙和我老婆一点都不像。
“咦?”
很快,罗德发现了不对劲。
塞弥拉弥斯满面潮红、呼吸急促,娇躯也微微地颤抖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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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了……
银牙轻咬嘴唇,塞弥拉弥斯大量地吞咽口水。
她怎么也想不到,造成现状的原因是之前在米雷尼亚城前的乱战中她被敌方的Assassin射中的那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