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您有考虑过饰演小丑吗?

当罗德安顿好巴御前,深夜步行在朱雀大路上准备返回大御所时,有一位高大的男子仿佛事前预知般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在近来的京内以善良慈悲而著称的某位法师[僧侣]。

他岿然不动的身姿仿佛在说“贫僧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道满。”

被少年喊出名字的道满眯起双眼,注视着他,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笑容。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奇怪而可怖的笑声中,笑容一点一点逐渐变得狰狞。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以称之为豹变。

眼球中的眼白染上黑色,大笑的嘴唇中露出利齿。

慈眉善目的美型僧在转瞬之间就变得有如野兽。

罗德:“……?”

少年皱眉。

这家伙,大半夜的发什么颠。

“你在笑什么啊,道满。”他问道。

道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右大臣大人,您这是去哪儿?”

罗德道:“回家,你给我让开。”

闻言,芦屋道满露出懊恼的表情:“可惜啊!可惜啊!明明就差一点点!”

他并没有今晚和罗德交战的打算。

道满在发现罗德今晚没有停留在大御所之后,就盘算着要趁机引导伊吹童子袭击那里、杀光里面的所有人。

倒不是因为他担心伊吹童子会不敌罗德,他确信自己的Master是无敌的蛇神,能够轻易屠杀包括征夷大将军在内的所有人。

他遗憾的是另一件事

所谓的芦屋道满。

就是那种会趁着丈夫出门的时候,潜入他家里把妻子和孩子都杀死,然后躲在暗处美滋滋地欣赏丈夫回家看到家人死状后所露出的懊恼与绝望表情

“如果右大臣大人今晚能够稍微不那么警觉一点的话就好了!

明天早上,您返回家中时就能看到妻子们一个个横死在家里、尸骸遍野的那副地狱光景了吧!”

他就是那样的终极恶徒。

仿佛是把人类的绝望与叹息当做食粮的一匹野兽。

只不过,芦屋道满这次的计划落空了。

比起去屠杀妇孺,伊吹童子更想要与最强的天览武者战斗。

她于是命令芦屋道满在全城搜索最后一位Master的下落。

本来道满想着的是随便在外面晃晃,糊弄一下工作,却没想到罗德真的出现在了归家的路上。

芦屋道满的表情恢复平静:“嘛……就那样吧,就那样吧。总之不知道是豪运的加护还是单纯的偶然,又或是天性的直觉,您意识到了今晚的异常。

不能如愿让您欣赏到妻子们惨死的光景,贫僧也感到十分遗憾……呵呵呵!

哎呀那就那样。那就那样吧,嗯嗯。嗯嗯,是的!”

罗德:“……”

好想一拳打爆他那张滑稽的脸。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忍了。

少年并没有被他的话语吓到,面不改色地说道:“道满,你疯了吗?

不,你不是道满啊。那么,你果然是藤丸立香所说的叫做Alterego·Limbo的邪魔外道吗?

立香与巴的进言果然是正确的吗”

“是的!!!”

芦屋道满滔滔不绝地说道:“哎呀虽然这个芦屋道满,啊啊在这个场合,当然还是在这个时代正确地生活着的悲哀的法师阴阳师,但是在与Limbo相遇的刹那就发狂了!

叫唤!喊叫!发狂的最后,吾等合为一体!”

“原来如此。”

罗德点点头,平静地问道:“在幕后促成这一切的是谁?”

“哈?不是说了吗!是Limbo!让芦屋道满堕落的正是Limbo本人!”

“不对呐俵。”

少年道:“老夫已经有所防备了。

为了堤防类似的事情发生,老夫过去特意在芦屋道满身上留下了一些针对异星神使徒的措施。”

罗德在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芦屋道满的时候,发现他是个纯良无害的男子。

于是便在他身上偷偷留下了一些术式,比如说让道满不会被来自遥远时空之外的妖僧声音蛊惑啊,诸如此类的暗示。

罗德心想着这样一来的话,芦屋道满应该就能够一直正直地活下去了。

没想到还是被Limbo钻了空子。

但他不认为这是Limbo一人就能攻破自己的防备,一定是有帮凶。

而且那还是比Limbo要危险无数倍的家伙。

“…………”

听到大御所口中出现“异星神”一词,道满本来还洋洋得意的表情变得错愕。

“您是从哪儿听到那个名字的?啊,是吗,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又是迦勒底。又是迦勒底吗!”

“…………”

永远的、完美的偏离正确答案难道是你这家伙的才能吗?

“你就当做是这么一回事吧,蠢货。”

罗德说道:“总之,老夫将刚才的发言视作谋反没问题吧?”

“……不愧是天下的征夷大将军,都到了这种时候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呢。嗯嗯,请您务必将贫僧的行为视作谋反。”

芦屋道满狰狞地笑着说道。

“此道满,是道满而非道满!吾正是。异星之神的大使徒Alterego·Limbo。

吾正是。天览圣杯战争、第七及最大最强的Caster。

骷髅乌帽子芦屋道满!适应到宛若与吸收入吾身的三个御灵真正融为了一体!

比人、兽、神更进一步的存在……换言之,或许可以称之为罗刹王·骷髅乌帽子芦屋道满!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德:“……”

虽然这小子装的不行,但他所说的也的确所言非虚。

从罗德这里能够感受的到,芦屋道满的魔力规模正在激烈地大幅上升。

不仅如此。

在道满法师身后的那片黑暗之中,还朦胧地浮现出了七枚怪异的巨大影子。

蛇、牛、蛤蟆、鹤、猴子、豹……洋溢着日式怪奇小说风格的那些怪物是道满的式神吗?

作为式神来说又未免太过强大。

每一匹所拥有的魔力规模,都远远超出了圣杯战争从者应有的范畴这样的怪物足足有七头之数。

若是放出去的话,可以轻易毁灭这座岛国吧,罗德心想。

“天览圣杯战争已经结束。吾所持有的圣杯仅收集到三枚英魂。远远不够。

这样,无法完成吾之悲愿大愿。究竟为何会这样呢……

在贫僧生前的历史中,并未有过征夷大将军源氏之人的出现。

右大臣源氏长者大人啊,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道满,即Limbo,甚是震惊。您难道是为了阻止吾之企图而降生于世的吗?

嘛……那种事情已经怎样都好了!嗯嗯,怎样都好!

事到如今已经再没有能够阻止贫僧的事物存在!即使是被誉为千古无双的征夷大将军源氏也一样!

罗刹王·芦屋道满将达成、空前绝后的大伟业!是的!地狱界曼荼罗的完成!

嗯嗯嗯嗯、呼呼、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空、发生变化。

皎白的满月被涂上了朱色。

诅咒之月浮现。将覆盖平安京的夜空,染成如鲜血般红色。

然后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世界被切开。在平安京朱雀门前,空想之根落下。

打破人理的妖树、大树。为了永续不应存在的异闻而蠢动,萌动。

撕开天空,将本应为白昼的此处降下夜晚的黑幕,赤月升起。

如同在月下嗤笑的大树其名为空想树。

与七个异闻带中落下的那些有稍许不同。要说的话即为亚种空想树,曾经的旧名,厌离秽土城!

之后新的名字,歪曲的空想之根,地狱界曼荼罗!

异变发生的时刻,所有人都仰望着天空。

看着空中的歪曲耸立,只是喊叫着。

有抱着孩子震惊的人,也有发狂的人。

也有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呆站在那里的人。

即便鬼袭来,也依然选择抗争的人们

“那是……什么……”

清少纳言眺望着朱红夜空下的丑恶大树,瞪圆了金色的瞳孔。

“是什么……为何、无法……移开视线……为何……?”

不光是她,大御所内的女眷们在这一刻也都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

大御所的结界已经被攻破,所有人都开始了迎击入侵者的战斗,就连只有三流阴阳术的紫式部(人类)也不例外。

清少纳言也从丈夫的道馆里取出了薙刀,有缠着光之亲让他教自己女子护身术真是太好了

然而,此刻出现的巨大妖树却让众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颜色。

“明明只是看着就觉得恐怖,明明是连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恐怖,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忽然,有什么人从背后拍了清少纳言一把。

“咕诶?”

“您没事吧,清子夫人。”

出现在那里的是,有着美丽樱花色长发的绝世美女

“尊子大人!”

“因为从皇宫那边感到了妖气,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们好像遇上麻烦了?”

玉藻前望了一眼宅邸墙上虎视眈眈的鬼们,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就让尊子我也来帮忙吧。”

“哎?玉藻……你要来帮忙吗?”

正在辅助武藏,与狂化的鬼女红叶战斗中的立香问道。

“嗯。如果各位成了人质,大御所殿下也应该也放不开手脚吧。”

玉藻前笑眯眯地回答道:“毕竟我答应过那家伙,他不在的时候要帮忙照应一下大家呢。

而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让大御所殿下欠一个人情的机会哦,尊子我也是久违地想要动真格了呢。”

玉藻前舔了舔嘴唇。

金色的妖瞳闪烁,九条黄金的大尾在身后摇曳起来。

“好了,让我们开始反击吧。”

……

……

……

“嗯嗯嗯嗯嗯”

芦屋道满完全没有把不远处的征夷大将军放在眼里,只是沉浸在自我陶醉当中。

“嗯嗯。心情多么的舒适。从至高的御座上往下俯瞰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吾之亚种空想树!地狱界曼荼罗,在此!实在是愉快!

那么,之后是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呢……嗯?”

芦屋道满皱起眉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罗德。

少年俊美的脸庞上,既没有显露出恐惧,也不存有绝望、焦躁、不安之类的表情。

甚至,连“疑惑”都没有。

他摆出一副看着无聊戏剧、强忍住不打哈欠的慵懒表情。

“右大臣征夷大将军阁下,您难道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罗德道:“怎么可能啊,蠢货。”

“………………”

芦屋道满的表情扭曲了。

“您似乎并不是贫僧想象中那般的聪明人呢!事到如今还没有理解现状吗!”

“没有理解现状的人是你吧。”罗德淡淡说。

“”

道满咬紧了嘴唇。

“虽然贫僧早已经知晓您的乐天主义,但

看来必须让您更加深刻地理解才行呢……来吧!来吧!

吾之下仆!吾之贡品!引导着超越吾亲爱的妖术师大人的尸骸的,尸骸们!八将神们啊!集结于此处!

八将神?

罗德不快地皱起眉头,你小子该不会是在抄袭老子吧?

少年指着道满身后,拥有压倒性魔力的巨大怪物们,开口问道:“那些玩意是你的式神吗?”

“没错!作为圣杯战争的管理者,贫僧使用七道令咒,每一划都埋入了将神之业

仿徨的灵魂!尸骸的八神!他们正是为此世带来阿鼻地狱的八将……嗯?”

哄然大笑的芦屋道满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再定睛一看时,他发现自己对面的少年竟然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从背后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气息。

道满转过头的那瞬间,一个黑乎乎的肉块擦着他脸颊飞了出去。

“!?”

芦屋道满的笑容逐渐凝固。

在其身后,原本伫立着七骑将神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满身浴血的大御所。

把身体涂成红色的液体,并非他自己的血,全部都是他人溅出来的血。

罗德左手握着太刀,右手拖着破布一样的东西,伫立在血肉模糊的山丘之上。

其威严的身姿,正有如鬼神一般。

“……”

少年手中所握与少年脚下所踩的东西,道满知晓它们的名字。

“八将神。”

更准确的说,是八将神四分五裂的尸体。

一动不动,魔力溃散。

从肉块的断面滴滴答答的流出红黑色液体。

“怎么……可能……呼呼。哈哈哈。”

就在芦屋道满趾高气扬地打算向罗德介绍他最强的式神们时

那是仅仅一瞬的松懈的结果。

还没来得及下达毁灭世界的命令。

还没来得及启动超越英灵的灵基。

芦屋道满所拥有的最强式神、八将神众就遭到少年的斩杀、瞬杀、屠杀。

就此全灭了。

恶僧想起了「帷幕之后的女人」曾经提出的忠告。

大御所若是认真起来,是能够一夜结束圣杯战争的男人。

那样的告诫,道满他没有放在心上,因此才会招致如此结果吗!?

“嘿咻。”

罗德随手丢掉手中不知道是什么神的猴子脑袋。

伪神之头颅,伴随着响声掉落在妖僧脚边。

“……呜噫!?”

被他身上放出的肃杀气势压倒,妖僧双腿一软,张大着嘴巴、跌坐在地上。

“老夫没听清楚。”

罗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芦屋道满,面露嗤笑、嘲笑,愚弄的表情。

“抱歉啊,道满……你刚才说什么神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