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梣!”
在呈现出宇宙星辰风貌的广阔多面体空间的中央,少年喜不自禁地紧紧握住金发少女的手。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回应我的呼唤!
本来还以为出现的会是女神伦戈米尼亚德……啊咧,我明明是设置成这样的啊……?
不,没什么。你来的正好,梣”
“不好意思,我想你应该认错人了,我并不叫梣。”
发丝宛如黄昏般绚烂的少女,十分冷淡地打断了罗德的激动话语。
在四面八方的星辉照耀下,少女的五官既高贵又妩媚,披在身后的金色长发闪耀光泽,翠绿色的瞳孔清澈透明。
眼前的少女,毫无疑问正是罗德所知晓的乐园的妖精、救世主梣也即是不列颠异闻带的摩根女王。
标志性的五官[阿尔托莉雅脸],柔顺的金色长发,足以看穿所有谎言、映照一切真相的【妖精眼】。
这些都是梣的特征。
而那不近生人的冰山美人气场,以及即便隔着厚厚布料仍能看出丰满硕果的姣好身材,又与解析并吸收空想树、领悟了世界命运的女王摩根完全一致。
看着少女凛然动人的美丽身影,牵着她手的罗德也不禁再次心潮澎湃。
罗德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一味地让思绪飘向了二人在异世界的不列颠巡礼的那一个个难忘的日夜。
少女黛眉微颦:“你可以先松开我的手吗?”
见到梣露出不悦的神情,罗德这才从回忆中苏醒,连忙道歉道:“啊……抱歉,我刚才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狮子王的名字,请原谅我吧。”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阿尔托莉雅脸的金发女魔术师从罗德那儿把手抽出。
“我并没有因为你提起谁的名字而生气,我生气的是你对初次见面的女士动手动脚的不端行为。”
“啊……”
罗德嘿嘿一笑。
果然还是在生气啊,真可爱。
金发少女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罗德,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将我召唤至此的吗?”
“这里是与通常的时间流隔绝的虚数空间。
我在虚数空间建立的领域,独属于我跟我的眷属们的世界[概念宇宙]。”
白衣的魔术师少女面露狐疑,接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听到她这么说,罗德沮丧道:“呃……虽然能理解你生气的心情啦,刚才的确是我口不择言。
不过啊,梣,你也没必要装作不认识我吧?
太过分了哦,这种行为是对我们自身的否定……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了吗?”
“…………”
金发的阿尔托莉雅少女凝视着罗德的脸,良久不语。
最后,她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不好意思,少年,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而且我的名字也不是梣。”
罗德愣住了。
梣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她似乎真的不认识自己。
罗德又问道:“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白天是橙色的,夜晚是蓝色的。”少女即答。
“还说你不是梣!”
罗德至今为止去过无数的世界,其中只有被誉为黄昏之国的妖精国不列颠的天空是橙色的。
换句话说,她就是来自妖精国的英灵,铁证如山、证据确凿。
妖精国的乐园妖精,而且还是金发绿瞳的阿尔托莉雅脸,你不是梣还能是谁?
少女微微吊起眼角:“居然知道黄昏之国,你似乎清楚我这边的内情呢……”
“什么清楚不清楚的,我们难道不是夫妻吗?”
“!?”
少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结婚?我吗?”
“当然了啊,”
虽然跟梣/女王摩根没有夫妻之实,但他们在两次轮回中相遇相恋,在最初的轮回中还举办过婚礼,并且在最后分别之际双方也都是以夫妻相称的。
“你的演技也太逼真了吧,梣。”
罗德凑上去观察她目瞪口呆的滑稽表情。
“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吧。”
“什么?”
少女坦白道:“事实上,我似乎失去了前世的记忆。”
“真的假的……”
“或许是在被召唤到这里的途中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况。
我虽然知晓自己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使命又是什么
但我并没有关于自己升上英灵座之前的记忆。
并且,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一点。”
少女坚定不移地开口说道:“我的名字不是梣。”
“好吧,好吧,不是梣,那就是摩根咯?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罗德这么说了之后,少女的肩膀激烈颤抖起来。
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阿尔托莉雅咬紧嘴唇,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的杀气,哼哼出声。
“那名字[摩根·勒·菲],令我感到非常不愉快。”
罗德:“…………”
被他召唤出来的这位少女虽然外貌、血统都跟梣一模一样,但她并非是罗德所熟知的那位乐园妖精、救世主。
她比梣整整晚出生了5000年
罗德的妻子、乐园的妖精,梣在旅途的终点背叛使命、选择成为妖精国女王守护不列颠。
而她,正是为了消灭摩根、重新完成使命才从星之内海诞生的第二位乐园妖精。
阿尔托莉雅伂·卡斯特。
罗德离开妖精国后,女王摩根的暴政统治一直持续了2000多年。
阿尔托莉雅便是在女王历2016年现身的预言之子,不列颠的第二位救世主。
因为同样是乐园妖精的缘故,她有着跟少女时期的女王摩根完全一致的容貌以及力量。
最终,阿尔托莉雅推翻女王摩根的统治、终结妖精国异闻带。
在这个过程中,她将身躯献给圣剑,成为圣剑本身,成了协助『对抗星辰威胁之存在』的人理辅助装置。
然而
这段经历并非发生于【现在】或是【过去】,而是在不久未来、罗德第二次造访妖精国时的故事。
自己所召唤的少女是来自未来、在未来跟自己结缘的英灵罗德本人到了这时已经有所察觉。
只是,他将眼前的少女当成了【未来的女王摩根】。
罗德自作聪明地想到:妖精国永恒不灭的美梦破碎,女王摩根虽然升上英灵座但不愿意接受那段生前、选择将自己的记忆停留在少女时期[梣],这样一想就很合理了吧?
“真奇怪呢你……”
他看着露出困扰表情少女,问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阿尔托莉雅·阿瓦隆。”
少女报上了自己被英灵座赋予的名字。
这是名为阿尔托莉雅·卡斯特的少女的最终完成型,是她完成使命、将己身化作圣剑之后得到的名字。
“……奇怪的名字。”
罗德先是皱眉,随后又露出笑容:“从今往后就叫你女神阿瓦隆如何?”
少女皱起眉头:“女神阿瓦隆?”
这个名字才更奇怪吧。
虽然妖精,特别是乐园的妖精与神灵同样都属于星之触觉、是十分相似的存在,但妖精绝非神灵。
最大的区别是其是否受到人类的信仰,罗德绝对不可能分不清二者的差异。
然而,他却依旧坚定这个称呼。
“没错,女神阿瓦隆。”
既然【与圣枪同化的亚瑟王】是女神伦戈米尼亚德,那么【成为圣剑本身的亚瑟王】被叫做女神阿瓦隆也很合理吧?
罗德再一次朝她伸出了手,无比郑重地
“成为我的妻子[神妃],女神阿瓦隆。”
……
……
……
“…………唉。”
阿尔托莉雅轻声叹息。
在那之后,她犹豫地回握住少年的手,加入了罗德的麾下。
承认了【女神阿瓦隆】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接受了罗德的求婚
阿尔托莉雅·阿瓦隆并没有生前的任何记忆。
就算罗德百般强调她生前是他的妻子,阿尔托莉雅本人也毫无实感。
而且听到【摩根】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会心烦意乱。
对于初次见面就下流地抚摸自己手背的少年,阿尔托莉雅并无好感,虽然那张脸确实是自己的菜啦……这个先放在一边。
更让她生气的是,事后才了解到居然还是一夫多妻制!
除去自己以外,这小子居然还预定了其他三位神妃!
自己是【异端之神】法涅斯的第三位神妃,【女神阿瓦隆】。
开什么玩笑!那个臭屁的小鬼!他究竟把人家的少女心当做什么了!
被求婚时虽然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怦然心动算什么了!
另外三个女神也是,为什么她们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与别人分享丈夫啊?
这个泛人类史的伦理观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地在心中不停怒骂着,然而她却始终没有跟罗德提出退出阵营[离婚]的想法。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只是目的一致?
没错,这正是因为目的一致而达成的临时同盟。
我不打算跟他玩什么神明过家家、更不会会让他触碰自己的身体。
只是借助那家伙的力量,实现自己的使命罢了。
嗯……一定是这样,错不了。
“立香,马修。我有重要的话想跟两位说明。”
破神同盟的旧基地食堂,阿尔托莉雅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两名少女们。
“嗯,怎么了?重要的话……难道是还想添饭吗?”
她们发现阿尔托莉雅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立即用纸巾擦拭嘴角,正襟危坐。
阿尔托莉雅道:“ 或许与你们同行的那位福尔摩斯先生恐怕已经察觉到了……
事实上,我并不是漂流到这个这个异闻带的野生从者。
出于一些目的,我与自称是【异端之神】的存在达成了共识,如今作为他的妻……呜,作为他的部下而活动着。”
“【异端之神】?”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语,藤丸立香跟马修面面相觑。
“神的名讳是法涅斯,原初的法涅斯、绚烂的法涅斯
并不属于正统希腊神话,而是作为异端的神明被记叙于历史上的存在。
事实上,就连我也无法看清楚他的全貌。”
立香道:“是指那位神明很强大的意思吗?”
“嗯,他的力量自然是深不见底,不过绝不仅仅是这方面……”
马修道:“阿尔托莉雅小姐明明无法认清他的真面目,却决定加入他的阵营吗?有些无法想象呢。”
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啊……
阿尔托莉雅轻声叹息。
“原来如此,这也是那位大神的厉害之处了,拉拢人心方面。”
藤丸立香喃喃自语道:“阿尔托莉雅小姐是敌人吗?还是我们的同伴?”
“应该可以算作是同伴吧。”
阿尔托莉雅道:“我的丈……咳咳,大神法涅斯的目的是打败奥林波斯的异闻带之王宙斯,至少这一点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太好了!听起来目的一致!”
“请多指教,阿尔托莉雅小姐!”
阿尔托莉雅·阿瓦隆看着面前欢欣雀跃的少女们,顿时感到心情有些复杂。
她们因为遇见了泛人类史的亚瑟王而欢喜,但阿尔托莉雅·阿瓦隆并不是真正的亚瑟王。
她最多只能算是持有阿尔托莉雅之名的圣剑使。
“你们……真的很喜欢亚瑟王呢。”
“嗯!因为在人理修复的旅途中我们曾经跟诸多圆桌骑士都结下了缘分、得到过帮助,但是却没有机会跟亚瑟王本人并肩战斗呢……稍微有些遗憾。”
“不过我们有跟亚瑟王为敌哦……叫做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的女神大人,是一位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破格的强敌!
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赢过她呢……”
“这样啊……”
阿尔托莉雅想起了不久前的某段对话
「真是不可思议。」
「什么?」
「你明明称呼我为梣或者摩根,却唯独不称呼我为亚瑟呢,是有什么原因吗?
根据我被英灵座授予的知识,自己如今的这副姿态应该与泛人类史的亚瑟王完全一致才对。
为什么要称呼我为【阿瓦隆】而舍弃【阿尔托莉雅】的部分?」
「因为你并不是亚瑟吧?就算外貌再怎么相似,你也并不是亚瑟啊。」
那时候,少年的回答让她在那个瞬间产生了得到救赎的感觉。
「我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困扰着阿尔托莉雅·阿瓦隆。
抑止力似乎希望她能够成为亚瑟王,像亚瑟王那样为了守护人理而挥舞圣剑。
但是,阿尔托莉雅在了解真正的亚瑟王的传说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成为不了亚瑟。
那个人是不列颠的守护者,而我是不列颠的破坏者。
那个人是顽强的王者,而我是软弱的妖精。
那个人深爱着民众,而我视他人为地狱。
泛人类史的人们越是赞美亚瑟之名,阿尔托莉雅就愈发烦躁不安。
但是, 少年却坚定地表示你绝对不是亚瑟。
虽然他连我的身份都完全弄错了,但是说不定他真的是自己的理解者呢。
或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自己才……
“事实上,我并不是真正的亚瑟王。”
从罗德那里得到了一丝直面自身的勇气的阿尔托莉雅·阿瓦隆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
金发的圣剑使深深低头:“欺骗了你们真的非常抱歉。”
“唉?”
“那阿尔托莉雅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
面对一脸惊讶的少女们,她带着威风凛凛的自信表情说道。
“我的名字叫做阿尔托莉雅·阿瓦隆。
是被人理授予了冠位灵基的【Grand Saber】。
同时也是大神法涅斯的神妃之一,女神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