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学的时候, 天天骂学校。
骂学校宿舍也差、食堂也差，哪哪都差，但真的要毕业了, 还是挺舍不得的，本科毕业，不读研的话, 就标志着学生生涯的结束。
从此以后，就是一个踏上社会的社畜了。
最让沈烟不能接受的，是以后再也没有寒暑假了。
最近的天气已经挺热的了, 她都不敢想, 等S市接近40度的时候去上班, 怕是下班时候晒了一天的电瓶车座椅都要烫开皮肤了。
“去考老师啊。”
沈烟刚感慨完，冯珊珊就在一旁补刀。
沈烟想象了一下，她站在讲台前面讲课、讲台下一群学生盯着她的样子，她一哆嗦：“算了，我不配有寒暑假。”
这时，站在她们边上的一个他们班的男生莫田，突然插话道：“老师的寒暑假和学生的是不一样的。”
沈烟和冯珊珊一起看向他。
只见他满脸写着“快来问我为什么啊”的表情。
冯珊珊很配合他：“怎么说？”
莫田一脸笑意：“学生放了假以后, 老师还要批试卷、写素质报告书, 开学前, 也要提前去学校做准备工作，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寒暑假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两个月, 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开心的。”
冯珊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然后转过身又准备和沈烟继续说什么。
莫田对冯珊珊的冷漠并不满意，就听莫田问道：“没了？”
冯珊珊这才又看向他：“什么没了。”
莫田：“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冯珊珊虽然疑惑，但还是问了：“你怎么知道的？”
莫田“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我考上了康城中学。”
冯珊珊听了这话，非常配合的“哇哦”了一声：“你真厉害。”
说完, 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莫田：……
他推了推眼镜，怎么没有那种炫耀之后高兴的感觉呢？
沈烟觉得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她随口问道：“教语文吗？”
莫田：“嗯，9月开学之后，教初二。”
说起来，康城中学这个学校名字也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冯珊珊听到莫田说的“9月开学之后”，这才有点触动：“哇塞，你9月开学才去上班的话，那岂不是还有两个半月的暑假？！！”
莫田：……这是重点吗？
不过，冯珊珊羡慕的语气让他很受用，他骄傲道：“是的！可能没有两个半月，两个月吧，学姐说教育局会提前让我们去培训的。”
冯珊珊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羡慕了，她也好想再拥有一个暑假啊。
她当初怎么没去考研呢。
沈烟在一旁凉飕飕地说：“算了吧，你至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实习通知。”
冯珊珊听沈烟这么说，心里才平衡了一点：“那倒也是，和你相比，我还是开心的。”
沈烟：……
果然安慰别人，就是要用自己更惨的经历才会效果好。
她们说话间，上一个专业毕业照已经拍完了，轮到他们了。
在班长的的带领下，她们陆陆续续走到了合影站架旁边。
她们汉语言文学专业，也是标准的“阴盛阳衰”专业，她们班接近三十个人，男生的数量一个手掌数得过来，就这样，还是她们专业几个班里，男生数量最多的。
但没关系，她们班高个的女生也多，丝毫不会影响毕业照的站位。
沈烟本身并不是特别高，但她今天穿了一双可能能增高五厘米的老爹鞋。
于是，她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和冯珊珊一起。
沈烟按照班长给她安排的位置，站了过去，她一转头，发现左边是莫田，右边是冯珊珊。
这不还是刚刚聊天时候的站位吗。
莫田见沈烟站在他边上，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转过头，好像还是和沈烟差不多高。
他低下头，看了看沈烟的鞋，不满道：“老沈，你作弊。”
沈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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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专业的集体照拍完以后，班长给大家安排了班级照。
虽然大家一起上学的四年时间里，也不是很熟，大部分人甚至联系方式都没有，但到现在要分开了，大家还都挺依依不舍的。
前几天，班长提议自费拍班级毕业照，投票的时候，大家同意了。
她们的班长还真挺靠谱的，给大家每个人租了一件学士服和一套民国时期的学生服。
她们班人少，班长还专门请了摄影师帮他们拍摄。
她们班长是一个小小瘦瘦的妹子，做事情真的是又靠谱又细心。
穿上民国时期的学生服，再扎上两个低低的双马尾，简直太符合她们专业了。
沈烟看着她们班长有条不紊地布置了拍摄的各项工作时，觉得她们班长真的不错，很适合在总裁办干活。
沈烟甚至想到了她的工作服调研方案和联谊会策划，要是班长，肯定能把这两样都写得面面俱到，不出差错。
她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一想法给吓到了，她也不过才上了一个月班，怎么就满身班味，评判人的标准竟然变成了能不能干活。
沈烟甩了甩头，迅速把这些念头赶出大脑。
沈烟拿到学士服和学生装的时候，奇怪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学士服还是租的？”
沈烟这段时间，一直在醉心工作，对班上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太关注，都是冯珊珊她们投什么票，她就投什么票，她们让她交钱，她就交钱。
她到今天才知道，学士服都是租的。
冯珊珊反问：“那不然呢？”
沈烟：“难道不应该学校发？”
冯珊珊：“学校能帮我们在大二的时候把空调装上，就已经是大善人做大好事了，学士服就算了吧。”
沈烟想了想，这倒也是，虽然不知道冯珊珊为什么把空调和学士服联系起来，但是如果学校的经费只够做一件事情，那还是选空调吧。
反正肯定不能用在湖里养天鹅上。
沈烟跟着班级大部队，辗转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拍各种造型的照片。
要不是这次拍照，沈烟都不知道她们学校竟然有这么多打卡点。甚至因为最近毕业季，有的网红打卡点还要排队。
她已经从一开始的还挺兴奋、马上要毕业的实感，到最后精疲力尽，只希望早点回宿舍休息。
终于结束之后，孙琼斯还记得之前答应了要请沈烟吃的大餐，问她们要不要出去小街吃饭，沈烟连连拒绝。
她只想躺着。
晚上躺在宿舍床上，一看运动步数——两万步，她们今天拍了一个下午，简直是在用脚丈量她们学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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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的沈烟，才终于感觉恢复了一点精气。
周三晚上的时候，沈烟还在宿舍床上躺尸，正在高高兴兴刷着手机的她，收到了余新年的信息。
沈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她和余新年上一次微信聊天，还是他发给她A大line聚餐的地点。
沈烟点开看了一眼，又吓得她把手机倒拍在床上。
【余新年：老沈，你知道你们周助明天要来学校讲座吗？你要不要邀请他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余新年：周助来A大，我们作为学弟学妹，怎么说也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这这……这还是中文吗？
怎么会有人放假的时候，还想和公司领导一起吃饭啊。
不对，都不是一起吃饭，是请领导吃饭啊！
沈烟忽然觉得她之前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余新年之前中午经常来找她一起吃饭，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坐在她对面的周行吧！？
他也太想进步了吧？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沈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余新年的信息。
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她，哄了自己半天都不愿意去洗澡的她，看完这条消息以后，迅速翻身爬起来，准备先去洗个澡。
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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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宿舍的淋浴间里冲了一个澡，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整件事情。
周行要来A大做讲座。
余新年说，要她们这几个学弟学妹请周行吃顿饭。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讲座海报，主办方和承办方都有谁。
但她当时因为逃避，只瞟了一眼，并没有看得这么仔细。
她只能求助在外面吃饭的柴雅和孙琼斯。
她们俩以前在学生会干过活，今晚去参加他们校学生会的毕业聚餐了。
希望她们俩回来的时候不要喝太多，还能帮她拍一张三食堂门口的海报。
于是，她给在她们群里发了消息。
没想到柴雅很快回她消息了。
【柴雅：这题我会，不用去拍照了，主办方是我们校学生会呀。】
【沈烟：你们学生会请人来讲座，不包吃饭的吗？】
【柴雅：吃饭？哪有经费吃饭啊，我们今天聚餐都是AA的。】
沈烟：……
她们学校的校学生会还挺廉洁的啊。
不过也是，余新年和李贺峰关系这么好，他都这么问她了，肯定知道学生会不包晚饭。
她认命地再次点开余新年的对话框。
【沈烟：是要我AA吃饭的钱吗？】
余新年回得也很快，迅速地回了她三个点。
沈烟：？
【余新年：不是，是想让你邀请周助。】
沈烟嘴角牵了牵。
【沈烟：这不太好吧，如果让人知道周助吃我们几个实习生的饭。周助可能不会答应的。】
她准备劝劝余新年，最好能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余新年直接一个语音电话就过来了。
沈烟：……
她好想喊冯珊珊来接啊，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他了。
可惜冯珊珊也在外面吃饭。
铃声响了一会儿，沈烟没办法，只能接起来。
沈烟接完这个电话，就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能预感到，她的职业生涯肯定异常痛苦。
余新年不愧是能当校团委书记的人，他三言两语，就让沈烟没有办法回绝他。
他对沈烟说，她发出的这个邀请，并不是代表她自己，而是代表了他们这一届的人。
沈烟问他，为什么他不能做这个代表，余新年解释说，因为他不能越位，只有沈烟才是周行的直属部下。
完了完了完了。
问周行有没有空吃饭事小，但她能想象的出来，以后正式入职了，她手里的活如果和余新年的活有重叠，余新年肯定也能够三言两语地把活推给她。
她第一次恨自己嘴笨，她怎么说不过余新年啊。
晚上冯珊珊聚餐回来以后，沈烟第一时间质问冯珊珊还喜不喜欢余新年，让她不许喜欢他！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冯珊珊：……
她安慰沈烟：“怎么说呢，从情理上来说，你的顶头上司到你学校来做讲座，你们一起吃个饭，也应该的。”
冯珊珊问她：“你想升职吗？”
沈烟摇了摇头。
“那确实没有什么大的意义。”冯珊珊分析道，“那我们这么想，余新年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你呢？”
沈烟：“因为他自己不认识周行？”
冯珊珊：“就算他不认识，李贺峰是原学生会主席，校学生会主办的讲座，李贺峰想认识应该还是不难的吧？”
沈烟恍然大悟：“所以很有可能，他们通过自己的渠道，邀请了周行，失败了。“
冯珊珊夸奖沈烟：“聪明。”
沈烟瞬间想通：“那我这么大压力干啥呢，我就去问呗，反正他也不会答应。”
冯珊珊点了点头：“可能你们周助也有自己的顾虑？”
沈烟推测道：“吃实习生们请客的饭，会有廉洁风险？”
冯珊珊：“难道你们实习期会不通过？”
沈烟：“不会吧？我们都签三方了，你听过隔壁学校的事情吗？说有个公司原本要大量毁约三方，结果他们学校的就业办老师直接打给了他们公司高层。”
冯珊珊摸了摸下巴：“那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和你们一群实习生吃饭。”
沈烟被说服了，觉得周行的这个态度真的不错。
她很欣赏。
于是，她找到了周行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段话向他发出了邀请，点了发送。
周行回得也挺快。
【周行：……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沈烟没想到，他还挺了解她。
【沈烟：快拒绝我！快】
【周行：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周四晚上我有安排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
沈烟懂，这个下次，就等于下次一定，就等于星期八、32号、13月、25点。
她很满意，她把聊天记录里的中间两句话删掉，然后截图发给余新年。
可惜道：
【沈烟：可惜周助周四晚上有安排了。】
但她给余新年发这个截图的时候，才想到，她为什么要问周行呢，她让冯珊珊改个微信头像，她再给冯珊珊备注成“周助”不就行了吗？
可惜了，幸好周行是真的有其他安排。
——
周四中午，冯珊珊她们三个人说什么都要拖着沈烟一起去看周行。
冯珊珊把他夸的天花乱坠，是前几年A大的风云人物，完全没想过，她在那天聚餐之前，都没听过这号人。
她们去三食堂吃完饭，就准备往海报上的讲座地点走过去。
刚走出食堂，冯珊珊就说她想上厕所，柴雅和孙琼斯本着，等都等了的原则，和冯珊珊一起回食堂上厕所了。
剩下沈烟一个人站在三食堂的门口等她们。
沈烟终于有机会好好研究这张海报了。
这次她不仅看到了主办方是校学生会，还看到了承办方是经管院的院学生会。
周行是作为经管院优秀校友回来做讲座的。
沈烟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小沈？”
沈烟转过头，只见周行从三食堂走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你，你是准备一会儿去听我讲座吗？”周行问道。
沈烟：“对。”
周行点了点头：“原本校学生会是打算让陆总来的，但是陆总今天下午有会，所以换成了我。”
沈烟：“哦。”
其实她有点想问一句，怎么没有让她写发言稿。但她不敢问，她怕问了以后这个事情就会落到她头上。
就在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烟！”
沈烟又一次看向声音的来源。
怎么又是钟丞，他怎么又来了。
虽然他也要毕业，他也住在这附近的宿舍，他来三食堂吃饭也很正常。
但是他完全可以不要喊她啊！
沈烟觉得自己的无语都要写在脸上了。
钟丞走了过来，他看到了站在沈烟身边的周行。
他看了一眼周行：“你是那天骑共享单车的。”
周行其实也认出了钟丞，是那天在江边的男生，但他听到钟丞见过他，还是有点惊讶。
沈烟的不耐烦也都写在了脸上：“你又有什么事。”
钟丞看看沈烟，又看看周行：“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他骑共享单车！”
沈烟心想，这人怎么又来啊。她默默地让开自己的身体，把刚刚被她挡住的海报露出来。
钟丞顺着她让开的地方看过去，他看了看海报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周行。
“你……他……？”
这时，周行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陆氏集团总裁办的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