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废物!”

丽都城南, 内里别有乾坤的茶室,西平侯拍了桌子。

石青圆领袍,素布方口鞋, 除手上一枚扳指,再无饰物, 他穿的很是低调朴素,甚至做了简单易容, 却仍改不了骨子里的傲慢,有心,也装不成另一个人。

他对蔡管办的事,非常失望。

就这也叫白月光?有蔡管这么没用的白月光?

他知道祝卿安不好笼络, 可小时候那么重要的白月光都能背叛, 显然祝卿安也不是什么纯澈干净的人, 都是装的演的,和萧无咎的一切, 不过是利益交换考虑……该死的中州侯给了祝卿安什么!

若他能得了这个先机, 就又有一条可以大肆吹嘘的天命加身了!可恨蔡管遇到祝卿安时,祝卿安还是个傻子呢, 谁知道他是天命命师!

或者……这个白月光身份,本就有水分?

西平侯眼底精光闪过, 冷笑出声。

他做赘婿那么多年,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察言观色,于细微处谋局已是本能,他能看出蔡管有点本事,不多,但能用, 此人假装什么,内心真正想要什么,别人不知道,他一眼就能看透,想收为己用,让此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简单,给他想要的就是了。

他只是没想到,蔡管这么拉,连最初提供给他,安身立命的情报,都有水分。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起码切实帮他拖延了时间,让他率先来到了丽都。

西平侯走到窗前,负手看外面繁华街景,贵人马车如织,皇城灿金耀目……

他忍辱负重,抛却尊严走到今日,追求的不就是此刻,以及,下一步唾手可得的明天?

一两个手下而已,死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王座之下,本就累累白骨,这些人聚来依附,为他驱遣时,就该有这个准备,而上位者,也该有这个心术,他很满意,不管骗的还是诓的,终归有人愿意为他送命,前赴后继。

这一点上,萧无咎就不怎么聪明。

真以为仁善宽厚就能行天下?皇权之争,是靠良心么?心不黑手不狠谋不阴,怎么赢?所以这天下,只会是他的!

等到那日,他要把这些人都杀了……一个不剩。

然有些人好哄,有些人,就没那么好哄了。

门发出一声轻响,有个不惑之年的男人走了进来,打扮同样低调,同样素衣淡饰,却是不一样的气质,不能说这个男人比西平侯身上多了贵气傲骨,但那从容闲适的脚步,赏心悦目的坐姿,以及这种不打招呼就自顾坐下的,不把西平侯放眼里的随兴,都显的此人非常不一样。

南朝都城,世家之地,矜傲的非常有态度。

“坐。”男人还一伸手,微笑招呼西平侯。

西平侯:……

他自来能忍,心中再愤怒,也能表现的举重若轻,坐下寒暄几句,发现对方一直没正面表态,才有些忍不住,直接揭破:“莫非谢家主还记挂着逐出族谱的逆子谢盘宽,想要归顺中州侯?我怎么听说,你族中去定城圆缓关系的老仆,都被谢盘宽杀了?萧无咎的性子,比谢盘宽只会更狠,谢家主确定要扶持他?”

谢家主眉心微蹙。

阿宽那孩子,终究是可惜了,怎么就看不破呢?中州侯,已然结仇,断无结盟可能,但眼前这个人,也配同他聊?不过一个赘婿。

“我以为西平侯相请,只为了解丽都风物,不想竟是……”

谢家主做讶然状:“我谢家传承数百年,自来只效忠座上帝王,从不参与皇权纷争,遂……在下并无此意,西平侯误会了。”

西平侯心内冷笑,你个老狐狸装不知道,还是故意踩我面子?

“谢家主若不怕未来被清算,族内子弟凋零,自可随意。”

“多谢西平侯关心,个人有个人运数,家族亦是,若我谢家当真注定如此,也只能接受。”

谢家主眼底笑意微敛。

世家传承屹立不倒,从不怕皇权更迭,不管谁来,野心勃勃坐到那个位置,都会发现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世间所有有才之士,皆在世家,新帝再狂傲不逊,接受不了,不想失去这得之不易的江山,就必定会用他们,不但会用,还会恩抚,体恤……

遂他们为何要站队?有什么好处?这个赘婿西平侯连要点都没搞清楚,还想谈结盟?

谢家主有点后悔亲自过来,该派族中不知事的小辈来的。

……

近一段时间,中州军可谓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无不横扫,翟以朝和谢盘宽在不同方向征伐,分别占了几个城,扩大地盘,以定城为轴心,辐射周边。

中州军还很有经验,占了地盘,第一条就是立规矩,人手一份军规,赏罚分明,尤其罚方面,不该干的事千万别干,被发现立刻军法处置,绝不留情,若你确有大才,中州军正值用人之际,不论出身过往,不拘一格降人才,总之就是,风云际会,机会多多,乱世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很快,中州侯连带坐下几大将,俱都声名大盛,丰功伟绩可谓大振人心,所到之处,无人不服,连劫富济贫的土匪都招安了,有识之士纷纷来投,有过仇的瑟瑟发抖,就比如良临侯,不等翟以朝攻进城,自己先上吊了,大片地盘拱手相让。

翟以朝当然不客气,当下就受用了,还写信催着定城快点派搞吏政的过去治理,公孙文康痛并快乐着,忙的嘴角都起泡了,当下给主公写信救急,不管怎么着,搞点治理方面的人才来,这地盘占的也太快了,他手下那点人手哪够使!

祝卿安正因那日一句’卿卿想做谁的新娘子‘困扰,那天跑的倒快,但他听到了背后萧无咎的笑声,这狗男人太讨厌了!到底哪学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这游戏他好像有点玩不……不,他不想玩了!

一见有正事,他立刻责无旁贷,帮忙挑选人才,萧无咎和公孙文康看的是人的履历,过往,他看的是八字,记不得八字的,就看面相。

把信纸八字扒拉一圈,再跟着萧无咎往各处走两圈,就能挑出点合适的人。

“……这个不错,会打仗,利建侯。”

“……这人细腻周到,对人性幽微之处颇有心得,可为机要副手,尤适案件刑名。”

“……这人哪来的?可曾认真捋过底细?眼神太邪,太奸,面相不对,命盘也不行,来此必别有居心,先别想着用,赶紧去查清楚,没准是哪家细作!”

“哇这个好!虽不知生辰八字,但耳厚耳长大耳垂,佛口向善,眼睛通透有力度,面相不仅有才能还得人心,侯爷不是缺县城父母官,用他!”

萧无咎不只陪祝卿安挑人,还要处理其它各处的消息归拢,局势确认,谋划指令……以及赴丽都的准备。

他说两天就两天,两日之后,一切准备就绪,他马上要带祝卿安出发。

“等等……等等我……”

元参卷了包袱过来,死活要跟:“我都还没为小师弟做什么呢,他可是救了我的命,不回报怎么行!”

萧无咎那张脸,一看就不是好求情的,元参跑过来,到祝卿安身前:“虽然二师兄没什么大用,但可以拐上有用的人一起,是不是啊小云朵?”

刚刚走到的暮行云:……

他也收拾了包袱,因’小云朵‘这几个过分的字,脚步明显僵了下,才朝萧无咎和祝卿安分别拱了拱手:“若两位不嫌弃,在下愿同往。”

祝卿安有些意外:“你……”

“先生不是已寻到合适人才治理县城?良县有人接手,我很放心,我也早已习惯到处做县令,来不及道别,便匆匆离开。”暮行云拿出一张文书,那是加盖南朝印章的调令。

大约是良临侯死前,加紧送过来的,有些想为难别人的人还真是不忘初心,这种乱境都没忘了欺负人。

不过暮行云显然不是傻乎乎被欺负,他自愿追随萧无咎,愿同往南朝。

祝卿安都看出来了,萧无咎怎会不知?

“若同我前去,你可能会受委屈。”

萧无咎此行不可能收敛锋芒,与诸侯争势,必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与打压,做为随行唯一一位有政通能力的文官,暮行云将少不了从中交流周旋,临各种困境,万一遇到什么凑巧,萧无咎刚好来不及相救,生命危险也是会有的。

暮行云笑了,长眉斜飞,眸底清亮锐利:“若怕这个,我都不会来此方做县令。”

这么多年过来,他还能好好活着,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只是……”

他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不太好说,提醒的略隐晦:“侯爷当知,马上能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

诸侯争势,胜者取了皇城,世家定跪迎你做皇帝,但你要想随心所欲治世,恐就难了,政令制定,无他人掣肘,还算容易,但推行至州府县村百姓,绝非易事,每往下一层,都要用到官,用到吏,样样都是学问,而世家盘根错节,垄断了教育资源,把持着这中间要脉,便是皇帝,也很难不低头。

用了他们的人,认可了他们的制度,利益,后面想整改,难上加难。

新帝登基,根本没什么选择机会,至少一段时间内,都要用这些人,与这些人周旋,世家最知利益根本,遇大事往往心齐,共谋合作,换座上皇帝这种事,干过也不是一回两回,他们还有自己的部曲……

现在想这些,似乎有些远,可到时候再想,就来不及了。

萧无咎微颌首,赞许暮行云的提醒:“遂我们要争取,看怎么解决。”

暮行云眸瞳微颤抖,所以……你早就想到了?甚至,有了初步计划想法?怎么解决……既然一定得用,绕不开,就联盟一个世家?

祝卿安见他想到了,萧无咎没说话的意思,便补充道:“若有理念相合者,结盟亦无不可,没有,也无需折节下交,可彼此虚与委蛇,互相利用,度过前期艰难……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是现在丽都风头正劲的世家掌权家主。”

若连抽鞭子给糖这种最简单的驭下招数都用不了,那这朝局治世,干脆别想了。

暮行云微顿,这些话就这么说与他听,是不是太直白了些?

“说话直接些难道不好?又不是外人,”元参拉暮行云袖子,“你就是被人欺负久了,老想太多。”

祝卿安就是这个意思,暮行云有大才,有仁心,可过往经历仍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他希望暮行云能打开心扉,在中州小伙伴的队伍里,玩的开心。

“还有一件事得,拜托师兄。”他看向元参。

元参立刻精神就来了,立刻撸袖子:“我就知道必有我用武之地!你说,杀人还是放火,二师兄都给你干!”

祝卿安:……

这个二师兄,果然有点傻。

“此前我曾与南朝知野交手,就是阎国师的那个关门弟子,命理布阵我不输他,但他很擅长用虫子,我至今没有简单方便,不伤及他人的解法,”祝卿安是真的对此忧心,尤其此刻,要去南朝的当口,“师兄习医,能力斐然,不知可有解法?”

元参摸下巴:“擅用虫,所取无非毒道,蛊道,世间万物皆有生克,待二师兄研究研究,中州军可有收集到那知野的相关信息?若有详细整理的东西给我,就更好了。”

这个当然有,都不用问萧无咎,祝卿安自己就能决定,稍后全部转给元参:“……还有一事,这知野既是阎国师关门弟子,他所学之术,皆来自阎国师这位老师,他擅长用虫,阎国师只怕比他更擅长。”

可至今为止,外面的消息说阎国师卜算无双,批命从未出过错,连白沙岛那样的大阵,布来也是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却从未有人说他擅长用虫蛊一道。

祝卿安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留着什么更厉害,外界不知的杀手锏,若后面狭路相逢,突如其来……

“这个倒是,”元参摸着下巴,眼珠一转,笑了,“当谁没师父呢,他师父厉害,咱们师父难道是尊泥菩萨?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从没用过虫子,也不了解……”

祝卿安:……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元参目光笃定:“但师父有整整一栋楼的书啊!师兄弟们都要往里走一遭,住里头都行,师父教人可是不遗余力的,师父没认真研究过的偏门,师兄弟们未必不了解,你等着,我这就写信回山摇人!”

祝卿安:……

元参还安慰他:“小宝放心,师父那么疼你,不可能不管的!”

行吧。

总之这个队伍,就这么启程了,前往南朝丽都。

没带小老虎。

谢盘宽写了信来,说有件事需要小老虎帮个忙,半个月内送回,小老虎本来是粘主人的,可这段时间一直形影不离,倒没那么不舍了,而且萧无咎又总是管着它,欺负它,训练它,它有些叛逆,听出谢盘宽名字,就傲娇吼了两声,答应了。

只在离别时,它虎爪搭上祝卿安肩膀,两只圆眼睛非常严肃的叮嘱他——

主人你乖一点,别叫人欺负了,虎去去就回!

它只有一点点苦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它刚下山那样,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有它最喜欢的主人,最看不顺眼的训练头子,最喜欢赖床的宽宽,最不说话的肌肉男,最喜欢逗他的老白脸和小白脸……大家天天都能一起玩!

翟以朝也未归队,祝卿安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想来萧无咎有其它计划。

一路去往丽都,路并不难行,气氛也没那么严肃紧张,祝卿安甚至还救了一对母子,小男孩才四岁半,但很机灵聪明,有孩童的天真,也长了很多心眼,知道怎么保护母亲,怎么骗人心疼他,不提防他;当了娘的女子还很年轻,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正值大好年华,性格非常温婉,心地也很善良,就是长得太漂亮了,桃李秾夭,?腕似雪,她也知道自己容貌招人,不管穿衣还是打扮,都往朴素,甚至有点丑的方向走。

她自称素娘,孩子叫小黎,丈夫死了,又没亲族,好在手上厨艺不错,以签短契,到处给人整治席面过活,独自抚养孩子,近来得罪了主家少爷,才这般落魄,对祝卿安的援手,她千恩万谢,又是拉着孩子给他磕头,又是亲手整治菜品相谢,听说他们要去丽都,她才遗憾道别,为自己拿不出更多谢礼难过。

祝卿安却觉得这母子俩与丽都有缘,他看了二人面相,都应该是有福运之人,偏流年应劫,似乎错过了很多本该拥有的东西,尤其是小黎面相,这哪里是死了父亲,他爹分明尚在人世,素娘的夫妻宫也未逢冲破,应该夫运不错的……

这母子俩过往,必有不可与外人道的隐情。

不动声色的问了孩子生辰,祝卿安看了命盘,发现果然如此,母子二人正应灾厄,前方有险,若真就此离开,必会再遇到那个得罪了的主家少爷,将有大祸,反而行往丽都,会事事顺遂,从此再无厄运,素娘不愿带孩子去丽都,大约那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

可不想见,和灾祸,放在一处对比,谁都知道怎么选。

祝卿安干脆点明身份,说了原委,让素娘自己选,素娘很犹豫,但女子为母则刚,过往已是不易,她不愿儿子再有任何生命危险。

她跪求祝卿安收留她们母子一阵,她没别的本事,做菜尚可,若祝卿安不嫌弃,自此一日三餐她包了,就是菜钱……

祝卿安还没说话,萧无咎就先应了:“菜钱本侯出,你尽管换花样做。”

无它,天气一热,祝卿安就胃口不好,苦夏,没精神,素娘只亲手整治一顿饭,祝卿安就胃口大开吃了不少,有她,这个夏天岂不是不会再瘦了?

萧无咎看出了祝卿安未尽之言,这对母子恐有麻烦缠身,但他一点都不怕,再难,能难过夏日哄他的卿卿吃饭?

于是一行人又加了两个,一起来到丽都城门。

先到准备好的落脚点安置熟悉,安排好素娘母子俩,他们还得稍做装扮,让自己别那么显眼,但也不至于到贴假脸,一丝不茍的程度。

祝卿安看着萧无咎,稍稍有点陌生。

最近在路上,萧无咎没再有任何耍赖,不要脸贴近的举止,说话也很注意,搞的他都有点不习惯了,加之这张添了风霜感的脸,怎么都觉得,该更和对方拉开一些距离。

“怎么了?”正好是更衣换装间隙,四外无人,帘内安静,萧无咎突然凑近,“可是我太俊,卿卿看呆了?”

祝卿安:……

表面一本正经,实则满肚子花花肠子。

看样子他还真是得习惯。

“不了,谢谢,太老,我品位没那么差。”

萧无咎面无表情的撕了假胡子。

祝卿安立刻挑了门帘出来,掩住唇角弧度。

萧无咎的脸……就算年纪大了,长胡子了,竟也很有味道。

“这身衣服灰扑扑的,不好看!”白子垣看到他,扼腕叹息,他们中州的小漂亮呢,怎么可以穿这么土的衣服!

祝卿安浑不在意:“让你学的,你可学会了?”

“学……什么?”

白子垣一头雾水,见元参和暮行云从另一边更衣室里出来,脑门突突的跳。

元参这个人,看病本事,他是服气的,人没架子不说,医术还精湛,也不嫌脏不嫌累,近来身体刚好一点就闲不住,天天往军营里蹿,连老兵的陈年旧伤,他都能马上针灸开方加特殊手法按摩,让人病情立刻有进展,干活是真的不含糊,可一见到暮行云,整个人就不行了,没骨头似的往人身上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各种耍赖皮,不要脸……

他亲眼瞧见过,元参偷亲暮行云,暮行云伸手打都没打开他!

就这不要脸的路数,他学什么!他都替元参害臊!

祝卿安见他领悟到了,笑的意味深长。

白子垣当即炸毛:“你白爹才不学!”

祝卿安这几日一直注意着他面相变化,此刻什么都没说,只是神秘一笑:“行了,你去吧。”

白子垣警惕:“去做什么?”

祝卿安挑眉:“四将之中,主公只带了你来丽都,你该不会以为是过来吃白饭的吧?”

白子垣深吸一口气,小漂亮你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柔乖巧,甜美可爱,一推就倒的小漂亮了,你都会怼自己人了!

“不就是探听消息,试试这丽都深浅,你白爹这就去打前站!”

他转头就跑,飞身离开,急切的很。

祝卿安扬声:“不必忧心背后,随心而为即可,我们都相信你,此次你必有大用,必有丰富斩获!”

白子垣傲娇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你白爹什么场面没见过,你白爹出马,一个顶仨!

等进了丽都,他才发现,这种场面还真没见过。

什么玩意,抛绣球招亲?

他进的是丽都吧?太原王氏,是在丽都也在前排的大世家吧?世家不是最讲究体统规矩的,族中嫡小姐竟然要抛绣球招亲?

疯了吧!

白子垣想起祝卿安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小漂亮叫他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让他当别人的上门女婿吧!

这不坑人么,他才不干!

或许不是为了这个……他想岔了,是别的原由?

可小漂亮的本事,他最清楚,专门赶他走,卡着时间,让他碰到了这件事,那就必定与这件事有关。

可凭什么?他小白龙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全天下独一份的帅,就算将来说亲娶媳妇,那也得是女方讨好他,哄着他,要温柔可爱,乖巧听话,一日三餐,早晚问候不断,他才会考虑的,怎么可能会屈就这种绣球……

直到看到绣楼上的倩影。

白子垣拳头瞬间捏紧,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