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秦洲就在客栈里打听到了不少关于秘境的消息。
至少这八百灵石一晚，花得还算值。
关于秘境，在大多数修者口中无非就是两样, 一来它的确有闻所未闻的宝物，但同样的，那也伴随着魂飞魄散的危险。
每一千年秘境里, 总有因为不够贪心而活下来的人。尽管他们告诫了所有人, 每一千年，来到界城的修者还是前仆后继, 生怕抢不到一口汤喝。
来到界城的人大致分为三种，正道各宗门的弟子, 魔宗的魔修们，还有来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捞点好处的散修。
散修们是最早来界城的一批。而等到秘境将开, 各大宗门以及魔宗的魔修们才会出动。
正道容不得魔修，魔修看不惯正派, 二者水火不容，打个照面就会打起来。
不仅仅是为了秘境里的宝物，也是为了争夺地盘。
哪一方死伤减员，对于今后争夺地盘来说, 就要更加轻松。
这上界的灵气虽然充裕，但灵气的浓郁程度在地域上是不同的。强大的宗门往往能够占据地域灵气浓度更高的地方作为宗门的驻地。而小宗门实力低, 弟子少, 能选择的地方也就有限。
正魔两道也因为地盘的事一直摩擦不断。
秘境争夺宝物，也就是提供了个打架的契机。
数千年来一次不落的秘境, 也随着时间逐渐发展成为了正魔两道打架的大舞台。
“听说今年正道联合了十八个大宗门，要把魔宗摁死在秘境里。”
“魔宗不太好摁死吧……魔宗宗主实力强劲，真能摁死, 早摁死了。现在魔宗圈地而治，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盘，你看谁敢去挑衅二分。”
“剑宗作为正道魁首，也真是不作为，任由魔宗这么发展下去，迟早修仙界要玩完。”
“其实哪有什么正不正道，魔不魔修的，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抢地盘也好，还是这秘境也罢。”
“话也不是这么说，剑宗有苍云剑仙，魔宗也有太上宗主，都是一个时代的老祖，真要打起来这修仙界才是真要玩完了。”
“苍云剑仙是何许人，那魔宗的太上宗主，打不过他吧！”
秦洲坐在客栈大堂角落里，听着大家闲聊，突然觉得这些人口中的几个名字有些耳熟，他好像从温珏那里听过一些秘辛——
苍云剑宗的苍云剑仙，早年和魔宗的太上宗主有一腿。
还生了个儿子。
秦洲心想，果然是秘辛。这事要传出去，兴许修仙界要大乱。
“魔宗的太上宗主兴许不敌苍云剑仙，可他还有个魔头师兄啊！”
“通天榜第一的魔头，那是说着玩的？”
通天榜，这三个字倒是让秦洲竖了竖耳朵。
他当然知道通天榜是什么，那是游戏中的养成角色战力排行榜。而这个排行榜，当然不是指他诸天小山村一个村的排行。
作为一个几乎是单机的游戏里罕有的那么一点‘跨服’机制。通天榜是无数个小山村的村长，都能够报名参加的排行榜。
通天竞技场的开启周期是以现实世界的时间为标准。
各自的村民作为参赛选手会进入一个叫通天竞技场的地方进行PK，群星角逐，最终胜者就是通天榜的榜一。
秦洲还在玩游戏的时候，诸天小山村的陆家百人不说包揽通天榜前一百，但前十几乎都是他的村民，陆一更是通天榜榜一蝉联者。
通天竞技场的奖励很丰厚，秦洲仓库里很多极品道具和宝物都是从通天榜送的箱子里开出来的。
在这里突然听到‘通天榜’这个字，倒是激起了他不少回忆。
“前辈，通天榜是什么啊？”沈云小声问他。
秦洲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上界人？”
“这是上界人必须知道的吗？”沈云摸了摸鼻子，“可能我常年待在山里和灵兽玩，我孤陋寡闻了？”
“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一个散修突然搭腔，笑道，“通天榜第一只是个形容。算是数千年前传下来的，独属于那大魔头的称号了。什么通天榜的，你真问起来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我们也一知半解的。”
“哦哦，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解惑。”沈云礼貌笑笑。
秦洲没说话。
游戏他只玩了八年，下线的时候存档大概也只有一千来年。而后来在他高考之后，想重新登录游戏的时候，游戏就已经因为经营不善而停服了。
不知道在他离开游戏后这游戏里的时间流速是什么样的。但秦洲只是想想，也觉得一万年真的很久。
毕竟，就连陆一，也从苍云剑宗的弟子变成一个散修了。
通天榜的第一名轮换，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秦洲试图如此说服自己。
正在这时，秦洲听到有在门口处的散修抬声喊道——
“秘境来了！！”
原本还在闲聊的一群人当即蜂拥过去。
沈云和秦洲自然也起身走到了门口。
在界城以东几公里外的地方，有一道沸腾的金光冲天而起，磅礴的灵气以此光柱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总算等到了，先走一步了各位。”有不少人见此，立刻腾云御剑，先走一步。
“来了，总算来了！”
霎时间，一个客栈里的散修们，全都一跑而空。
眼看着人都跑光了，就剩还没反应过来的沈云和秦洲。老板娘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找死倒是挺快的。”
沈云闻言诧异，“找死？不是先进去的先拿到宝物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这小孩，你当那秘境是你家的仓库？先进去的就能先挑挑选选？”
沈云挠了挠头，“我……”
也是哈。都说了秘境里宝物与危险并存的。
“你这金丹期的小孩还是别去凑那个热闹了。”老板娘眼底沉了沉，“反正我在界城开客栈开了这么久了，加上我祖辈们的……数千年来，还没见谁拿着至宝活着从秘境走出来。”
“一、一个都没有吗？”沈云惊愕。
“自然是有人获得宝物的。其中也有珍品，可像是那些传说中的东西……贪心的人没命带走，不贪心的人不敢去拿。”老板娘摇头，“死的人倒是不知凡几。”
“我走了。就此别过。”秦洲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客栈。
沈云这才发现，这三个字是秦洲在和他道别？
“前辈……”
沈云左右看看，犹豫了一秒，追出去再看时，秦洲居然就已经不见了。
前辈不见了。
在沈云心里，俨然已经将秦洲当成了压制了修为的前辈。
“小雀，前辈好像真的把我当成累赘了，都不想带我。”沈云摸了摸小风雀的脑袋，“早知道就在前辈面前露一手了。”
他虽然只有金丹期，但还真是有点实力的。
“哎，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嘛。我们也去秘境，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借机还了前辈借宿给我们的恩情。”
“啾啾。”
“走吧。”
……
秦洲到达秘境金光所在的空地时，已经密密麻麻都是人了。
天上飞的，地上站的。
像极了以前玩游戏下副本时站在副本门口等着传送门开的样子。
但现在，眼前所见即真实。
秦洲几乎看不见什么与自己修为差不多的修士，抬眼望去，都是他无法仅从灵气判断出修为的人，这些人至少也是金丹后期、元婴期。
在场的多是散修，几乎没什么成队的。偶尔有相识的，也就是三两个组队。
散修无事一身轻，来得也是最早的。
来得早也没用，从这两日他探寻到的消息看来，上界的宗门很多，散修虽然人数占比高，但皆是散沙一盘。
秘境出现的至宝，具有争夺资格的，还是大宗门或者魔宗的强者。
“魔宗的人来了！”
“剑宗也到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穿过秦洲的耳朵。
他抬眸看去。
两方宛如天兵天将似的成群结队从东西两个方向各自落下。
剑宗那方，宗主为首，负手而立。
身后弟子服饰统一，白若浮云的衣服上晕染着一些水墨黑，整齐排列，皆背剑于身后，神情庄重严肃。压迫感极强。
魔宗那头气势也不弱。
元婴强者围绕周围，魔宗宗主坐于兽辇之上，被众人簇拥着。且仿佛能听到那些魔修们对正道宗派的不屑讥笑声。
剑宗宗主站在最前，魔宗宗主则被簇拥在中间，这样的站位，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正道与魔宗的不同。
剑宗是统领正道的魁首。一剑出鞘，万宗拜服。
魔宗则以强者为尊，魔宗宗主已稳坐那个位置数千年。
“这秘境还没开呢，魔宗宗主居然就亲自来了！”
“剑宗不也是？”
魔宗那边的兽辇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剑宗也来得这么快啊。但真是奇怪，你们怎么独自在这？你们正道的联盟，今年忘了给你们发邀请函了？”
剑宗诸子：“……”
显然，这场沉默并不那么简单。
以往剑宗作为正道之首，自然是正道联盟当之无愧的起话人。
但这一次，却似乎透露着一些不同。
剑宗，竟然没有和其他的正道宗派一起到场。
“正道联盟，只要心中为正道，便是其中一员。”剑宗宗主声音沉稳，俨然不受陆宵的挑拨。
面上虽然沉着，可剑宗宗主此时心绪已有不稳。
陆宵身侧强者环绕，可他却始终没见到江寰师弟的身影。
已经连续有一段时日没有收到江寰师弟的来信，恐出了什么意外，但现在看来，怕是……
“说得好。”陆宵拍拍手，“剑宗宗主的话，我深以为然啊。”
魔修们见状也跟着拍拍巴掌。
反正宗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宵！你是在嘲笑我们吗！”剑宗弟子中也有沉不住气的。
陆宵：？
他明明是在附和！
哪里嘲笑了？
“不必与他多说。”剑宗宗主脸色已经黑沉。
陆宵若真的对江寰师弟下了死手，他今日就是拼尽全力，也要陆宵的命，为师弟报仇。
“还是宗主深明大义。”陆宵真心感慨道。
秦洲在远处听着。
只有一点觉得奇怪。
魔宗宗主，姓陆？
陆宵。秦洲心里默念了一遍，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秘辛——
苍云剑宗的苍云剑仙，早年和魔宗的太上宗主有一腿。
生了个儿子。
嗯，还姓陆。
不一会儿，秦洲听见身边有人说——
“看，正道联盟的人也来了。”
他一抬头，浩浩荡荡地一群人，从远处飞来，皆落于这片空地之间。
他们衣着不一，但皆是气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