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星在发出尖锐爆鸣声的时候，顾夫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个学校当真是是非不分，还什么重点学校用学生的命换来的吧！”
顾夫人一想到刚刚的情况，就在车里骂骂咧咧的，而坐在一旁的顾天赐脸上还带着青肿坐在那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顾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些斥责说道：“够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孩子失去工作吗？”
“他现在在那些豪门的alpha当中已经是被挑拣的存在了，还是说你不想要一个豪门出身血统很好的omega儿媳妇了？”
顾母这才不甘心地闭上了嘴，但眼中的怒火依然在燃烧。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是顾天赐被打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顾家的声誉和利益。她必须想办法挽回局面，不能让顾家的名声受损。
顾父则已经开始思考对策。校长那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硬碰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保住顾天赐的职位，又能平息学校怒火的办法。
一旁的顾天赐倒是带着些不乐意，他并不想娶什么豪门的omega，他只想和沈宁结婚，沈宁不会嫌弃他没文化，还乐意和他继续交流,
而且长得很好，娇娇弱弱的，在婚后也不会管他——那些豪门的omega主意一个比一个大，气势也一个比一个强。
但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就像是之前他在校长室闹那么大，都没能见到沈凌一面一样。
顾家父母在得知顾天赐被打的消息后，立刻驱车赶往学校。
顾母一路上怒气冲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天赐被打了，学校居然没把罪魁祸首留住，甚至还单独审问天赐？那个勾引天赐的小贱人校长怎么不审问呢？校长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顾父虽然一言不发，但脸色阴沉，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司机在这二位的怒火下将车开得飞快，差点犯了交通法，好在司机还是成功地保住了他12分的驾照。
车子刚停在学校门口，顾母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她径直冲向校长办公室，完全不顾周围学生和老师的目光。顾父则跟在后面，步伐沉稳，但眼神中透出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他们这般怒气汹汹的行为，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几个老师和学生对视一眼就往校长办公室门口聚，而很巧的是蒋南以及他的朋友也正好在内。
其实他们两个是打算来校长室这边蹲守，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八卦的，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真给他们蹲到了个大的。
“我的天，我刚刚还听到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老师说，顾老师居然给他爸妈打电话了，跟小孩子似的，没想到这事居然是真的，他还不如我呢。”
蒋南小声地和朋友说道，而朋友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脚步却紧紧跟着顾家父母，生怕被落下了一步。
校长办公室的门被顾母一把推开，她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一打眼就看见一旁面上还带着青肿的顾天赐，她赶紧快步跑到了顾天赐身旁，不顾顾天赐羞耻的反对，好一阵嘘寒问暖后才站起身来。
声音尖锐地质问道：“校长，你们学校的老师在学校旁边被人打了，你们怎么没人把那个罪犯给抓住呢？还任由他离开，反而把天赐抓过来审问？你们学校是怎么管理的！”
而坐在椅子上的校长抬起头，冷静地看着顾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夫人，顾老师被打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并且我们已经帮忙报警了，抓捕嫌疑人这件事并不属于学校的管理范围，所以这件事情放到一边，我们需要先谈谈顾老师的作风问题。”
顾母一愣，随即更加愤怒：“我儿子能有什么作风问题？他可是你们学校的老师！现在他被人打了，你们不追究打人的人，反而来质问他？”
顾父这时也开口了，声音带着上位者才有的语气：“校长，我们希望学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校长依旧不慌不忙，就连站在门口的那些老师们都没有影响她的动作。
——但想来也是，毕竟丢人的是现在恨不得自己昏厥过去的顾天赐又不是校长。
蒋南想着，随后他就看见校长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顾家父母。
“这是顾老师写给学生的情书，以及相关证据。顾老师作为教师，与在校学生谈恋爱，已经严重违反了教师守则。”
外面围观的所有人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看向顾天赐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鄙夷。
然而接下来顾母的话语，让他们把鄙夷的眼神投向了他们全家。
顾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接过文件，翻看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那个学生勾引他！你把那个小贱人找出来，我非要跟他辩驳个明白！”
校长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
“顾夫人，顾老师已经28岁了，而那个学生才18岁。您觉得一个高中生能勾引一个成年人？更何况，这些情书是顾老师主动写的，证据确凿。”
“以及那个学生今年高三，作为学校校长，我有必要保护这个孩子处于一个正常的环境中参加高考，等到高考结束之后，你们的问题我会和他沟通的。”
校长十分有底气地说道，作为重点中学的校长，她还是有这个能力保下一个学生的。
顾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顾父的脸色也更加阴沉。他沉声道：“校长，这件事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无论如何，我儿子在学校被打，学校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校长站起身，语气坚定：“顾先生，顾夫人，顾老师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我们将会召开会议，讨论是否保留他的职位。至于他被打的事情，我们会交给警方，而同样的顾老师和那个学生的交往情况我们也会和警方汇报。”
顾母还想再争辩，但校长已经挥手示意保安进来：“请顾先生和顾夫人离开，我们需要继续处理这件事。”
顾家父母被保安请出了办公室，顾母气得浑身发抖，顾父则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不过顾父毕竟是顾家的董事长，通过各种各样的资源，他还是找到了潘源在哪里。然而当他们带着保镖气势汹汹地越过那个给他们开门的管家，闯进了那栋别墅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在场人的警惕。
反而是所有人看向他们时，那一副仿佛看见了救星的眼神。
然而正当顾家三口有些疑惑的时候，他们一抬眼就看见了失踪了已久的叶望星，正站在沙发前面。
那双空洞的眼睛说明他仍然还是失明状态，可他身上的气势却让他们怀疑叶望星这段时间是不是偷偷给别家当CEO去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叶望星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叶望星缓缓扭头。
“看”向了他们。
时间倒回到十分钟前。
潘源神情僵硬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
叶望星坐在沙发中间，剩下的两个兄弟则是分别坐在沙发两端的单人沙发上。
气氛极为阴沉。
叶望星刚刚还算正常，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黑了脸。而陆家两兄弟都还是气定神闲的。
殊不知看似气定神闲的陆家两兄弟在脑海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一九在几天前自家宿主购买了体检包之后，这两天他的数据流就没停过。
他倒是想要停止两个程序之间的拉扯，可现在这两个程序之间的权限等级都比他高，他就算想要强制停机都不行，毕竟没有达到停机条件。
——因为这两个程序十分体贴地只占据了他30%的运算内存，剩下的70%他依旧可以处理日常的其他情况。
这也导致了一九在接受了这两个程序在他脑海中疯狂拉扯的时候，还得帮助自家宿主分析剧本，以及忍受着情绪模拟模块在这两天往他身上疯狂投射的那些焦虑以及恐慌的情绪。
幸好一九是高阶智能系统，不然光是这么大量的情绪数据就足够让他死机了。
但那两个程序却并没有对一九手软，他们甚至还在相互攻击中不断地迭代。
甚至由CPU撰写出来的程序还是迭代比较快的那个。
——那个程序在后期几乎是按着系统守则打。
但是系统守则却十分顽强地顶住了，随后他一直顶到了现在。
直到自家宿主使用了那个体检包。
一九自己的视觉系统看见自家宿主在使用那个体检包之后，就能感觉到他的情感系统在CPU程序的影响下，再一次分泌出大量的恐慌情绪，甚至这一次都影响到他在系统空间的躯体了。
身体僵硬，瞳孔放大，声带像是被掐住，这些反应头一回力度如此之大，甚至一九都感觉自己像是真的要窒息了似的。
而当看到自家宿主扭头望向自己时的眼神，一九更是体会到了自己躯体里的人工心脏向他发来了疼痛的讯息。
这是情感模拟系统生产出来的情绪，但一九却因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宿主在看到自己身体上的这些监控器时，一脸不敢置信地开始搜索这些监控器的来源，随后……
看到结果的他转头，用不敢置信到有些陌生的眼神望着自己。
叶望星确实觉得一九十分陌生。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几年的时间中都完全不了解一九。
不然他为什么连一九往他身上安了那么多监控器都不知道？
叶望星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的想法，什么一九对他就是玩玩，或者一九所有的情绪都是装的。
不过……
但叶望星怀着悲愤的心情思考了一会之后，一抬眼就看见一九仿佛一个智能冰箱一样地坐在那，突然冷静下来了。
一九的情绪叶望星能感觉得出来，绝对不是他装的，并且投诉的联络邮箱也有，甚至他之前还特地尝试过，是能联系得通的。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用来骗他当小白鼠的话那他也认了，但现在的叶望星相信公司不是假的。
而且，一九情绪也不是假的。
但如果不是假的话，一九又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挂这么多的监控器，甚至……
叶望星看着3D图像感觉自己现在跟个奥特曼差不多，就差脑袋没挂上红彤彤的监控器了。
叶望星越想越生气，之前的悲愤都转化为了愤怒看向一九，张口就问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往我身上挂监控器的！”
而听到宿主的问话，一九声音有些僵硬地回答道：
“第1个是小世界宿主你上楼差点摔跤的时候。”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叶望星都愣了一下，扒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上楼差点摔跤是什么时候。
叶望星差点发出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我们那时候才认识不到4个小时，你就给我挂上监控器了！我没得罪你吧一九！”
叶望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一九看不顺眼，居然往他身上挂了这么多监控器，这是生怕他干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而看见自家宿主难以置信的眼神，一九的脑袋却立刻摇头，漂亮的银色长发也变得有些凌乱。
“并不是宿主，我只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毕竟您是人类，和我在战争区遇到的那些战争种族完全不同，您很脆弱，而我也是第1次和人类搭档，我很害怕您受到伤害。”
语气依旧平静，但不知道是不是叶望星的错觉，他这份平静当中带上了微微的起伏，叶望星甚至从中听出了一股恐惧。
不过随后叶望星就觉得恐怕是自己想错了，一九什么时候会恐惧呢？
——他都胆大包天地敢把他这个宿主染成奥特曼了，他恐惧什么！
想到这，叶望星心中的怒火又往上涨了些。
“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宿主吗？不都是被你们系统提供保护吗？还能有什么不同值得你往我身上挂这么多监控器！”
叶望星气到了极点，甚至面对一九那张脸都不由得大声了起来。
但事实证明没有最生气，只有更生气。
尤其是当一九开口后。
“宿主，有不同的。”一九认真地科普道。
“宿主，你被加特林打一分钟会死，他们被加特林打半小时不会死，还能打敌人。”
突然被科普了人类脆弱性的叶望星：“……”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叶望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气球似的，而一九就是那个打击系统，他说一句话，叶望星就感觉自己涨大了一些。
——这个形容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但叶望星也没多想，毕竟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呢，转头就把这个念头丢到了脑后，接着对着一九开炮。
“但一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侵犯人权的，你是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获取我的身体数据！我要是如此监控你，你乐意吗？并且你还监控我的情绪波动，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之前都那么及时地能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劲了！”
叶望星说到这，这下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身体数据被获取叶望星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入职体检的时候，估计早就发到一九的系统里了，但他的那些情绪，他对一九的想法估计早就被一九了如指掌。
但……一九却从来没有回应过，甚至他连婉拒的想法都没有，依然和他身体接触，任由自己的感情增长，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提到他的感情。
也是，一九毕竟是个系统，在十九看来，或许自己就只是一个比较奇怪的人类罢了。
叶望星想着，墨色的眼睛中难得聚集起了一些雾气，就连嘴唇都咬得死死的。
然后他就听见一九那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宿主，我没有人权的，我并不算人，所以我收集您的数据并不算侵犯您的人权。”
刚刚还在伤心的叶望星：……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叶望星真的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是你是个系统确实没有人权，但代换一下就是你有系统权啊。这只是一个称呼！”
叶望星再次生气地说道，甚至这下手都快痒痒了，然而一九这时候却站起了身，走到了自家宿主面前。
叶望星再一次体验到了身高两米的压迫感，但比起一九的身高，叶望星还是下意识地注意到了一九的脸。
那张漂亮得像是人类巅峰的脸。
狭长上挑的眼型，高挺的鼻梁，完美的面部比例以及那双漂亮得像流金似的眼睛。
如果让叶望星认真形容的话，他恐怕能写个500字的文章，每个部位都能往上堆叠几十个形容词。
而平时这样一张脸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现在叶望星却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见了一抹委屈。
明明只是嘴角往下了些，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但就是让人感觉他现在真的很委屈。
叶望星已经对自己的不争气绝望了，他刚刚明明已经那么生气了，一九带着他那张脸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着他是不是有苦衷的。
他绝望地想着，但手上依然在编辑着邮件准备根据一九的解释选择是否投诉。
他现在依然很生气，不过看在一九的那张脸上，他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了起来，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和他对视着，眼神里满是认真与歉意。
“系统权和人权类似吗？宿主。我并没有这种东西，我的所有权限都在你的手上，包括我的听觉、视觉和思考权利等等的权限都在您的手上。”
一九捧着自己宿主的脸，认真地说着，面上的表情完全没有敷衍的意味。
就像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叶望星忍不住怀疑一九说这话是不是想要给自己脱罪，可……
一九是个系统。
一个完全不会撒谎的系统。
叶望星拧紧了嘴唇想要不看一九，但他的视线就像是被人用钉子牢牢地钉在了一九的脸上似的，他只能紧紧地盯着一九，等他说完。
“——宿主，我的一切权限，全都是属于您的。”
看着一九认真地说着，最后在他的脑袋旁边瞬间出现一块面板，展示着他这个宿主权限的叶望星：……
叶望星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骂一九？
他本来就是个智能冰箱，他本身的所有权限都交到他手上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作为一个分辨不出来人类其实没有那么脆弱的系统，想要通过监控器来观察他是否受到伤害，貌似也能理解？
况且……
叶望星看着面前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全是忐忑的样子，感受着在脸颊两侧存在的温度，一时间嘴巴张张合合，之前脑海里想起来的那些刻薄的话语，全都忘了个干净。
但不骂他……
叶望星感觉自己心中的那股无明火还在烧着。
因为这件事叶望星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觉得一九犯了错。
最终叶望星嘴巴张张合合地说了半天，很没气势地吐出一句话。
“……你等我想清楚的。”
随后叶望星便回到了现实世界，准备演剧本。
然而……
这一次的剧本让叶望星演得那叫一个痛苦。
因为这一次陆玖和陆弈的剧本，叶望星写的跟刚刚一九的反应相差不了多少，顶多是一九态度没有那么强硬，并且也没有像陆玖跟陆弈一样死活要赖在他的身边。
这份即视感依然让叶望星火冒三丈，以至于将原本剧本中百分百的愤怒发挥到了120%的效果，让一旁的潘源和管家都开始瑟瑟发抖。
但陆玖和陆弈却并不畏惧这份愤怒，反而他们一脸可怜巴巴地说道：
“……学长，我们只是害怕你被顾天赐伤害，我们知错了，你要打我要骂我随你，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
“……老师，我真的很仔细地思考过跟你在一起的事，所以我保送了，并且成绩完全没有一点耽误，我是真的很喜欢您，并且极其认真地勾勒我们的未来，您不要因为我的年龄轻视我好不好。”
潘源听着这些话，先是看向左边，陆玖看似卑微实则言语间牢牢控制住叶望星，根本不让他提离开事宜。
随后又看向右边，一脸委屈巴巴言语间却全是冒犯师长这类内容的陆弈。
最后望向了自己身边，感觉快要被气得复明的自家朋友。
‘……希望来个出气筒吧，别到时候真把叶望星给气出个好歹了。’
潘源祈祷着想到。
而顾家人就是在这时候闯了进来。
潘源看着面前的顾家人，表情都带上了惊喜。
下一秒，坐在沙发上正愁没有出气筒的叶望星，缓缓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顾家三口齐齐咽了口口水：……明明那只是个瞎子，怎么他们感觉那空洞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杀气呢？
一个小时后，远在陆氏大厦的陆董接到了来自管家的电话。
陆董一脸懵地听完了电话那边的所有内容。
“啥？老顾一家在咱家被骂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