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众人一路来到桃源春居图前,之后又有些机缘扑到谢翎身上,谢翎自己收了一两个,也分了点给旁边那群嗷嗷待哺的“新晋师弟们”。

其余人虽然羡慕嫉妒,但也没出现什么谁见了都不能放过的大机缘,因此一路还算相安无事。

不过在春居图跟前,众人却不肯轻易相让了。

桃源春居图上泛着温和但醇厚的灵光,触碰画卷的人可进入画中,内部还有另一番天地,先进去的自然比后进的有优势,谁都希望自己率先把机缘拿下。

只有问天宗的一行人不疾不徐,没有必须争先的意思,明濯月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你们先来罢。

余下三个大师兄对视,缀在后面的其余散修和小宗门弟子都没人敢做出头鸟,毕竟三十岁之下,修为最强的人都还没开口,他们也不好吱声。

水杉看看沈辞秋又看看阎钧,这两人都没说话,老好人只得又先提议:“僵在外面也是耽误时间,不如这样,四宗弟子与其余道友们打乱顺序一个个进,就不会有哪个宗门先入的数量一口气遥遥领先于其他门派,诸位看如何?”

沈辞秋:“可。”

阎钧:“行。”

不愧是四个大师兄两张嘴。

鼎剑宗二弟子笑了笑,目光扫过谢翎和慕子晨这两个气运极好的:“所以谁第一个进?”

他视线和话语里的意味都很明显,谢翎展扇悠悠:“我不急,是我的东西跑不了。”

慕子晨也乖乖巧巧道:“师兄们先请吧。”

最后这泼天的富贵落在了一个散修小弟子头上,那孩子比起高兴更多的是紧张,在同门师兄眼神的鼓励下,率先触碰春居图,身影骤然消失,融了进去。

大家都对这安排没意见,依次往内,谢翎和慕子晨排在了中间,而四门大师兄都留在了最后,先看着其余人入内。

沈辞秋对同门道:“进去后愿留在原地等的可以等,想先行搜索的,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传音我或卞云。”

先前在百宝秘阁外,当着诸多长辈的面儿,卞云没跟沈辞秋抬过杠,憋了半天没说话,现在都剩弟子们,总算能开口了。

“老规矩?”卞云道,“一人管一队,你未婚道侣自己管。”

百宝秘阁这种地方黑鹰超龄进不来,谢翎没了侍卫,在其余人眼中,就是个练气二层修为跟凡人差不了多少的战五渣,就算妖族皇室家大业大他能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可这点灵力,拿把神器都只能当棒槌。

再加上他气运之大……也就是在百宝秘阁,加之今日进来的人不能算多,换个其他秘境,这位妖族殿下恐怕早被无数人抢着绑去当鱼饵了。

然后钓完机缘就杀,非常冷酷无情。

谁能知道谢翎已经恢复修为,开始扮猪吃老虎了呢?

沈辞秋颔首,卞云就转头点人,自行把人员分好了。

温阑看了看谢翎,又看了看慕子晨,沉吟片刻后,排到了慕子晨身后。

方才两人的气运他也已经见识过了,万万没想到谢翎还是个被天道眷顾的人,难怪他废了还能在妖皇宫里活下来,这种人别的不说,光杀起来就会很麻烦。

因为运气过好的人,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出那么一丝生机。

就连他修为出问题,也或许是平衡气运的磋磨,这类人,要么被命运的考验磋磨而死,要么过关斩将,一飞冲天。

如果这次没机会杀了谢翎,温阑就需要给自己多做些准备了。

他还没有放弃沈辞秋,但是慕子晨这边,可以先去给他留点好印象,接触接触了。

毕竟性格乖巧,运气还不错的玄阳尊亲传弟子,原本才是他最为满意的婚约对象啊。

沈辞秋站在末尾,瞧见谢翎入了画中,这时,他眼前忽然飘来一行用灵力勾勒的字体。

【沈道友,可否交换传音玉印】

沈辞秋偏头,就看到明濯月一张含笑的脸。

传音玉牌除了声音,也是可以传递文字的,不过沈辞秋与明濯月以往没什么正事以外的交集,在百宝秘阁内机缘争夺上也不太可能合作,怎么突然要交换玉印?

明濯月依然只是微笑,灵力勾成的字迹变了变。

【天命一道最为玄妙,日后,在下与沈道友或许有机会品茶论道呢】

沈辞秋心神微动,明濯月写下的“天命”二字,几乎是立时间就让沈辞秋想到了自己重生之事。

明濯月并不常给外人卜算,但却是问天宗主亲口认证,卜算天赋比他还高的奇才,在明濯月眼中,光是观气,或许看到的就和常人不同。

沈辞秋沉默一瞬后,手指微动,拿出了传音玉牌。

明濯月顺利与他交换玉印,微笑着点点头,又继续瞧着其余弟子入内。

等旁人都进了画中,剩下四个大师兄才依次往里去。

沈辞秋入内后,就发现等在原地没有行动的人已经不多,零零星星,他环视一圈,没有发现谢翎的身影。

倒是温阑郁魁慕子晨竟然还都在。

慕子晨瞧见沈辞秋目光划过人群,主动上前来:“师兄可是在找七殿下?”

沈辞秋顿了顿,随即点头。

慕子晨就把这里刚发生的事说给沈辞秋听。

原来谢翎进来后,本来没急着走,一堆人等这儿围着他,捡漏之心过于明显,甚至到了谢翎挪一步他们挪一步的程度,谢翎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受不了,掉头就跑。

或许用了什么灵器,跑得还挺快,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甩开呼啦啦追上去的一堆人。

“我看七殿下也不是故意不等师兄的,应当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吧。”慕子晨甜甜一笑,“师兄,不然我们在图内一块找找机缘?”

慕子晨看似在帮谢翎开脱,实则三两句话就把谢翎排开,将重点放在了自己身上:他不等你,但师弟我等你啊。

如此,必定愈发能快速拉近他跟沈辞秋的关系,慕子晨将算盘打得很好。

可惜他不知道,在沈辞秋心里,他们早就只剩一个关系: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温阑也趁机上前:“既如此,可否介意再加上我与二师兄,放心,若春居图挑了你们之中的谁,胆敢有人来抢,我们还能成为你们的助力。”

鼎剑宗二弟子是要贴身护着温阑的,温阑的意思是哪怕机缘出世,也保证不抢,和平合作。

二弟子喉头动了动,本想说点什么,但转念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春居图一看就不错的机缘居然说不抢,反正他是不太乐意,修真界为了宝物争夺的情况多了去了,只不过温阑肯定是有意在讨好人,他也不方便拦。

就不知道自家这位少主,如今是在讨好沈辞秋,还是讨好慕子晨了。

沈辞秋还没开口,郁魁倒先呆不住了,他进来后老老实实等了会儿沈辞秋,本来就越等越烦躁,好不容易等到沈辞秋进来,不立刻去寻找机缘,还跟人废什么话!

乱心咒扰乱心智、放大负面情绪的效果开始显现了。

“你们跟过来做什么!”郁魁上前逼近慕子晨,终于对着这个看不顺眼的小师弟大发脾气,“让你跟着,好东西都往你那儿跑,都给你是吗!”

慕子晨被吓了一跳,这回不是装的,是真惊住,他没想到郁魁突然就发了火,但反应很快,立刻就着被吓住的神态抖了抖,忙无助道:“不,不是啊,二师兄,我可以把东西让给师兄们的……”

郁魁哈了声:“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旁边还有两个若水宗的弟子在,立刻上前护住慕子晨,温阑没放过在慕子晨面前刷脸的机会:“郁师弟,我知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也不该对着慕师弟发火啊。”

郁魁可不管,他逮谁呛谁:“还有你,不是说要去——”郁魁差点把温阑要帮他盯着谢翎的事脱口而出,好在还剩下点理智,硬生生把话截断了,憋了回去,咬牙切齿,“总之你就不该在这儿!”

温阑皱了皱眉。

他原计划是让郁魁拖住沈辞秋,他去找机会杀谢翎,但他想改计划就能改,而且轮不到郁魁对他颐指气使。

若水宗两个弟子也很不满,子晨多乖啊,凶他做什么:“郁魁,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

郁魁本来还算英俊的面孔早已被阴鸷刮去了意气,只剩下尖锐的怨毒:“他既然成了师尊弟子,就是玉仙宗的人,我教训师弟,外人未免管的太宽!”

若水宗弟子立刻怒了,而沈辞秋在旁静静立了半晌,此时终于淡淡开口:“郁魁。”

郁魁阴云密布的神情霎时停滞,他双手握紧成拳,即将烧干净的神智被勉强捡回了点,深呼吸,慢慢转身:“……师兄。”

“慎言,平心静气。”沈辞秋道,“走吧,诸位若是想一道,无妨。”

沈辞秋话是对郁魁说的,却并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往前走去。

慕子晨小心翼翼看了看郁魁,然后绕过他,如受惊的小兽忙不迭跟在沈辞秋身侧,温阑也非常自然占据了沈辞秋身边另一个位置。

鼎剑宗弟子和若水宗两个弟子也跟上,若水宗俩弟子在越过郁魁时,还轻轻对他哼了一声。

郁魁看着众人往前,而他落在最后,愈发攥紧了拳头,眼中慢慢爬上血丝。

没人回头看他一眼。

在这里,真的还有人能帮他吗?

沈辞秋,真的还在乎他吗?

不安与怀疑重新涌上心头,并且愈演愈烈,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可说到底,合理的怀疑,为什么要压下去,静心静心,这里有一样能真正让他静心的东西吗?要是修为没被废,他哪里用得着这么窝囊,只能仰人鼻息!

可现在,除了指望沈辞秋,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郁魁拳头快把指骨掐碎以前,终于勉强按捺住紊乱的情绪,快速抬步跟上了沈辞秋他们。

桃源春居图确实很有桃花源的意味,风景悠然,有种不染世间烟火的美,内有坐落着几十间屋舍的村落、一大片桃林、一条小溪和一座低矮的后山。

屋舍自然是没有人居住的,沈辞秋与众人先进了村子,大家散开,一间间屋子挨个查探。

这里还有其他修士在,目前看来都一无所获,也有人找完已经走了。

郁魁没有修为,跟着沈辞秋寸步不离,连在屋子里找东西,也是进同一间屋子找,温阑和鼎剑宗二弟子在隔壁。

只是郁魁没想到,慕子晨让若水宗两弟子去别的屋子找,别为他耽搁,而他自己就黏着沈辞秋。

好歹也是个金丹,当自己是手无寸铁的三岁小孩儿吗!?

耳边全是慕子晨对沈辞秋粘粘糊糊的嗓音。

“师兄,既然我运气不错,说不定能帮上师兄呢?”

“师兄师兄,你看这个是吗……啊不是,不好意思啊师兄。”

“谢谢师兄对我这么耐心,”慕子晨甜甜笑道,“师兄,能做你的师弟真是太好了。”

师兄,师兄,他明明是我的师兄,从前也只对我一个师弟好,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

第一间屋子没有任何收获,在慕子晨黏着沈辞秋踏出去的那瞬间,郁魁再也忍不住了,他暴怒地红着眼上前,在慕子晨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

慕子晨察觉了郁魁手上的力道,眼珠一转,竟然丝毫不反抗,于是一个金丹,就这么被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扯着摔了出去。

郁魁声音太大,将周围房里的修士们都引得纷纷探头,路过的修士也都停下脚步,这下不仅是温阑等人看见了,早早来此的其余弟子也都看到了郁魁对小师弟动手的一幕。

慕子晨没有摔到地上,沈辞秋用灵力隔空拂起风,托了他一下。

慕子晨踉跄着站稳,红着眼跑回沈辞秋身边:“师、师兄……”

若水宗两个弟子也从屋子里奔出来,就算他们脾气再好,也忍不了郁魁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慕子晨。

“郁魁!”若水宗弟子挡在慕子晨面前,对郁魁怒目而视,“你到底想怎么样,子晨敬你是师兄,忍让你的无理取闹,你竟还得寸进尺动起手来了!”

郁魁谁也不看,他就看向沈辞秋,呼吸加重,握拳的手开始发抖:“师兄,明明是他缠着你耽误找机缘的时间,我只是——”

“郁魁。”沈辞秋不疾不徐打断了他。

他琉璃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一字一顿慢慢宣布:“是你错了。”

郁魁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阵轰鸣,耳朵边像有惊雷炸响,他只看沈辞秋一人,就是把他当成自己最信赖的人,希望沈辞秋能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但是沈辞秋说什么?

他错了?

他哪里错了!?

先是谢翎,再是慕子晨,沈辞秋三番两次为了刚认识不久的人来怪他,凭什么,为什么!!

他把沈辞秋当唯一的师兄,沈辞秋呢?

“沈辞秋——!”郁魁声嘶力竭,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全部迸发在怒吼中,“我们十来年的兄弟情,难道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周围人都觉得郁魁简直莫名其妙,他无礼在先,沈辞秋不过说他一句,都没厉声呵斥,他倒是打起感情牌了,怎么,他教训慕子晨是师兄训师弟天经地义,沈辞秋说他就不行?

旁边有弟子窃窃私语:“听说郁魁被废后心性大变,是真的啊?”

“虽然是可怜,但这脾气谁受得了啊?”

这些话落在郁魁耳朵中,愈发嘈杂难捱,他疯了似的:“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沈辞秋微微蹙眉:“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郁魁红着眼眶,突然哈哈笑出了声,“我?沈辞秋,你是不是不肯帮我,是的话就直说,说你跟这些人一样看不起我,我省得跟你浪费时间!”

沈辞秋看着他,在周围愈发热闹的闲话声中沉默不语。

郁魁:“你说啊!”

他盛怒地要冲上来,仿佛要像方才揪住慕子晨那般对沈辞秋,慕子晨好像被郁魁彻底吓住了,往沈辞秋身后一躲,惊叫一声:“师兄!”

“啪!”

风声呼啸,沈辞秋拔剑出鞘,千机剑化作长鞭,银色的鞭尾啪地一声甩在郁魁脸上,将他抽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绽开一道血痕,血水顺着面颊滑落。

这一鞭生生止住了郁魁的脚步。

旁边人都知道沈辞秋没怎么用力,否则金丹期一鞭,重则能直接要了郁魁的命。

郁魁像是被这鞭子打醒了,他愣愣抬手,摸了一手的血,而后眼珠子跟无神的玻璃珠似的,讷讷扫过周围所有人。

“好、好……”郁魁手上染血,喃喃着踉跄后退,最后看了沈辞秋一眼,带着滔天的怨与恨,愤然转身,头也不回朝反方向走去,只身一人,就此离开。

慕子晨弱弱道:“师、师兄,虽然我不知道二师兄为什么不喜欢我,但他没有修为,这样放他独自一人是不是不好,我还是追上去给他道个歉吧?”

若水宗的弟子们忙道:“你就是太善良,才被他任意欺负,别管他,反正是他自己离开的!”

慕子晨好像很纠结:“但是……”

“让他自己冷静下。”沈辞秋冷冷道,丝毫没有追人的打算,看起来也被方才郁魁的行为触怒了,周围人自然都很理解。

沈辞秋抬脚朝下一个屋舍走去,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侧头,对慕子晨说:“你若真想找他,也可以跟上去。”

在讨好郁魁跟沈辞秋之间,慕子晨根本用不着犹豫,而且他就是装装样子,怎么可能真担心郁魁,那疯狗逮着他咬,死在外头才好呢。

慕子晨立刻道:“虽然担心二师兄,但我还是更想跟着师兄。”

那你可真够关心他啊……

沈辞秋在心底冷冷地想。

他们入了屋子,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一缕冰蓝的光从窗户缝里飘出,追着郁魁离开的方向飞速而去。

*

这厢,郁魁在离开沈辞秋等人后,越走越快,最后发了疯似地跑,看到有人的地方就避开,直到跑到一处幽静的地方,才终于停下,气喘吁吁。

他彻底独身一人,连沈辞秋也不要他了。

郁魁忿忿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可除了树叶扑簌簌落下几片,树皮将他的手硌破皮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郁魁擦了把通红的眼睛,他现在脑子里一片乱,虽然他恨不得将方才所有说他闲话的人都杀了,但如今没那个实力,无人帮忙,他在百宝秘阁也走不远。

不然还是先出去吧,把一切告诉玄阳尊,可能……如今只剩玄阳尊还能为他做主了。

郁魁心口被情绪扰得生疼,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一朵银蓝的花影从他眼前悠悠飘过,划出一点弧光,朝着后山丛林深处飘去。

这花不是真实的灵植,通身发光,像一道剪影,可也不像单纯灵力造出来的东西,有种如梦似幻的美。

郁魁一愣,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抹眼后,花依然还在,就这么不紧不慢,慢悠悠飘在他身前。

难不成是……机缘!?

郁魁心口忍不住怦怦直跳,本以为行到绝路,却不料竟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这样的奇迹怎能让人不惊喜!

他脑子已经被邪咒干扰得一团乱,失去了冷静和判断力,此刻想的都是,我必须抓住机会!

哪怕不是能恢复修为的机缘,郁魁都认了,他急需一个证明,证明自己不是被所有人与命运同时抛弃的废物。

看着花打着旋,悠悠往前,郁魁忙不迭跟上,心道绝对不能跟丢。

花的速度倒是不快,郁魁有空琢磨花的模样,似乎是雪顶白梅的形状,也不知桃源居中为何是梅花而不是桃花,不过没准正好混淆视听,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桃花林的时候,殊不知后山还有这样的机缘啊。

但没走出几步,郁魁听到头顶上似有风声,他抬头一看,就见一只赤色的鸟迎着旭日从空中翱翔而来,跟花一样,不是真正的鸟儿,是浑身泛着光辉的鸟影。

别看鸟影不大,一个巴掌盖得住,却愣是飞出了神鸟临世的气质,翅膀扇动得格外优雅从容,身后带出流光,很像传说里那种能将人带至仙境的引路鸟。

神鸟翩然飞到郁魁眼前,却在看清楚花影的那一刹那,整只鸟都倏地凝固住了。

而花影也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神鸟:“……”

仙花:“……”

一鸟一花,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托冰火双生珠的福,某两人对彼此的气息如今熟得不能再熟,因此一个照面,他们就看穿了仙花和神鸟的本质。

这不就是沈辞秋/谢翎的分魂吗?

远远操控着分神的沈辞秋和谢翎同时想:原来他不仅练到分魂化身术一阶,还已经能熟练操控形状了。

所以,他也是来杀郁魁的?

真没想到他们还能以这种方式撞到一堆。

沈辞秋将分魂捏成花,引着郁魁走,是边走边绕开附近感知到的人,但谢翎进入图中时间更早,早把周围地形踩过,也知道哪儿此刻最方便杀人放火。

他能掌握郁魁的动向,是在春居图外趁众人都没注意,从郁魁身边走过时,动了点手脚。

反正那会儿谁也没在意郁魁。

郁魁看着面前停滞的花和鸟,还以为已经到机缘之地了,忙四下查看,他现在情绪是脆弱的弦,也是不受控的火山,随时能断能爆,一点小刺激就能让他当炸开,扫一圈找不到东西,就能当场疯给你看。

谢翎不知道沈辞秋还给郁魁下了乱心咒,但他知道不能久久没动作,会引起郁魁怀疑,而这里又不是最佳杀人地点。

神鸟停了停,突然扑扇着翅膀飞过去,一口叼住仙花,把花往自己头顶上一甩,顶着花就开始往前飞。

郁魁还没看完周围的模样,见状连忙拔腿就追。

突然就长在鸟头上的仙花:“。”

他想了想,最后没有乱动,在神鸟脑袋上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在他选择由着这鸟带他飞后,那双翅膀莫名扬起了愉悦地弧度。

……看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仙花插在神鸟上,神鸟顶着花就跑,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