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建三十三年, 七月十九清晨。

安丘县与沾桥县两地之间,弥漫着血腥味。

具体最近的村子百姓,根本不敢出门, 就怕撞到什么凶残的场面。

可又忍不住好奇,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等到村长跟乡兵们回来, 大声道:“放心吧, 大部分匪贼已经伏诛!”

雷家裘家合伙,意图劫掠安丘县。

想要干票大的, 所以纠集近五百人手过来,马匹也派来近百匹。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 那就是有马好驮东西。

话里话外,明显把安丘县粮仓里的东西当成他们自己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纪楚把全部重心都放在沾桥县了。

但事情情况如何,他们已经自食恶果。

过来的四百九十匪贼,贼首全部伏诛,兵士又斩下了两百多人。

趁乱逃了近百人。

剩下的全部被绑得严严实实。

现在天一亮, 各地乡兵开始搜查逃跑的匪贼。

能捉的一定抓住。

实在不行, 也要赶得远远的。

经此一战, 盘踞在曲夏州县城的匪贼,死伤过半, 再也形不成气候。

核心中的纪楚, 以及曹百户赵百户, 以及兵士们还好。

可两地乡兵跟百姓, 却是一头雾水。

等弄明白经过, 才知道最近一段时日多么凶险。

特别是安丘县百姓,瞬间明白他们差点经历什么。

“抢各家的粮仓。”

“还要放火烧我们的油菜地。”

“棉花地也要烧。”

“油库同样不放过,怎么可以这样!”

一想到会发生什么, 不少人双腿颤抖。

倘若真让对方得逞,那他们三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距离最近的通拜村村人,直接哭出来。

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房子,真的太危险了。

幸好,幸好纪大人在。

在村长的带头下,各家支起锅做饭,给忙碌一晚上的乡兵们做饭。

五个县的乡兵都在外面,也都该饿了。

安丘县李师爷,谢主簿还带着粮过来,唯恐大家破费。

谁料大家都不在意这些。

跟差点造成的损失比,这点什么也不算啊。

家都差点没了,还差这点粮。

李师爷跟谢主簿还是让村长把粮食分了,又让人杀猪宰羊,然后赶紧去见纪大人。

在看到纪大人毫发无损时,这才长长松口气。

看着两人眼下乌青,大概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没睡好。

纪楚安慰道:“没事,昨天他们都没让我上前。”

虽说都在这,可身边一个范县丞,一个纪振,甚至连曹百户都不让他往前走。

更别说弓春荣他们,就怕他往前走。

范县丞甚至提起自己刚来安丘县那会。

“您赶路过来,都能病得半死,当时好多人都觉得您撑不过去啊,这种事还是不要上前了。”

纪楚沉默片刻,只好老实后退。

说起来,竟然快三年时间了。

他来这里竟然这样久了。

安丘县的人在做饭,沾桥县那边也是。

众人齐心协力,总算把乡兵们喂饱了。

特别是最中间的三百人。

大家还左右看看,问道:“你们是哪个县的啊,怎么好像没见过。”

甚至还有乡里乡亲指着说:“你不是当兵去了吗?”

还是纪楚及时扯开话题,没让大家细究。

不过分发饭食时,士兵们的饭才最多,肉也最多。

昨晚多亏他们了。

赶来的大夫们也在忙碌,帮着众人处理伤口。

接下来多是善后。

曹百户他们稍微歇息半日,就要启程离开,众人还要分散着走,回军营时也是这般。

纪楚看向安丘谢主簿,还有沾桥傅书吏。

以及阳顺县也有官吏过来。

拜托大家忙了那样久,肯定不能白白做事。

纪楚早就备好钱粮,一一送上。

还有给千户那一份,拜托曹百户,赵百户以及黄总旗送去。

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即便是百户他们,也觉得纪楚这人实在厉害。

对形势不仅有判断,还有自己的想法。

不仅如此,连后续都安排得如此妥当,连后勤都考虑到了。

准备的钱粮物资,明显早就准备好。

否则大家不可能第一时间吃上饭,在他们马上离开时,还收到此次的奖赏。

这次匪贼近五百,乡兵好几千,不亚于一场小型战斗。

从指挥打仗再到后勤补给,非常不容易。

殊不知纪楚根本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毕竟在他那个年代,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打仗打的就是补给。

打是一回事。

后勤是另一回事,甚至更为重要。

曹百户等人朝纪楚拱手,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离开了。

但他感觉,以纪楚的才能,他们不会只接触这一次。

黄总旗更是朝他点头。

纪县令厉害啊!

怪不得上面让你做剿匪指挥。

等他们低调离开,很多人不知道这次剿匪里还有真正的将士在。

他们可发挥了大作用。

在纪楚看来,他们几乎是义务帮忙。

几个地方给的银钱根本不算重要,低调过来低调离开,实在帮了他们大忙。

纪楚再看向田间的棉花。

今年的棉花,一定要送过去一些,才能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送走兵士们,那被绑着的一两百匪贼早就奄奄一息。

但凡路过的乡兵百姓,都要给他们两脚才能解气。

尤其是阳顺县乡兵,沾桥县也不例外。

只要被匪贼劫掠过的,心里对他们都充满恨意。

现在老实了吧,全都被抓住了。

纪楚这边事情还有很多。

调来其他几个地方的乡兵,此刻要送大家回去。

其实最后来的两个县乡兵,多是做个保障。

能人多打人少,就绝对不冒险。

这些乡兵们吃过饭后,却好奇地看向安丘县通拜村。

因为距离最近,所以通拜村漂亮的房子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都说安丘县如今日子好起来,果然是真的。

如果他们那也有纪县令这样的官员就好了。

这种想法并不是个例。

走之前,他们不少人还带走一些油菜籽,想等到明年自家也种一些。

当然了,他们更想让纪楚做自家县里的父母官。

随着他们回家,安丘县的捷报也送到附近县令手中。

同时范县丞已经往州城赶了。

捷报!

大部分匪贼已经剿灭!

当场死亡二百多,贼首全部伏诛。

还有一百九十活口,全都在安丘县绑着。

请求知州示下。

州城衙门听到这话,差点都没坐住。

当真!?

再听听详细情况,大家这才知道,七月十八到七月十九日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知道纪楚连夜调集乡兵,这才让安丘县免于灾祸。

那可是安丘县,如今除了州城之外,交税最多的地方。

兵司主事直接叫好,再听到纪楚的安排,以及对乡兵们的安排,再次暗暗点头。

实在是不错啊。

有勇有谋,绝对不做什么以少胜多的险招。

这般稳妥形势果真不错。

许知州听到当场死了二百多匪贼,还有些吃惊,又问了几句。

范县丞头一次面见知州大人,难免有些紧张。

听大人问道:“乡兵们勇猛,也动手杀贼了吗。”

范县丞迟疑,按照纪大人吩咐回话:“回知州大人,里面有不少退下来的老兵,他们有战场经验。”

听到这,许知州不再多问,只赞赏了几句,开怀道:“这可是大功一件,你们纪县令做得实在好。”

就算是许知州也没想到,纪楚竟然真的把剿匪指挥做成了。

而且剿灭大部分匪贼,实在解决了边关的心腹大患。

可他就是太大胆了。

还是用了军中之人。

用军中之人,跟调用更多乡兵是一个道理。

能以多打少,就绝对不逞强,而且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唯一的问题就是,耗用钱粮物资较多。

但纪楚那边又不怕,反正安丘县的粮仓是满的。

这样的打法,是最爱惜民力爱惜兵力的。

那些乡兵们或许都不知道,纪楚私自用了军中人,可能会带来什么危险。

算了,还是不提了。

纪楚做事干脆利落,想来已经扫清尾巴。

消息传遍整个曲夏州,各地备受匪贼困扰的百姓商户,个个喜笑颜开。

特别是偏僻道路上的商户们,再也不担心有成群结伙的匪贼们抢他们的货物,来往行人也更加安全。

谁能想到,困扰大家多年的问题,竟然被纪楚解决了。

想想也是,纪楚想来例外,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在意料之中。

雪花般的赞赏送到安丘县,全都是恭贺纪大人剿匪有功,这个剿匪指挥做得好。

而阳顺县去世的五位乡兵家属,长长舒口气。

他们家的人,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眼看匪贼们被押往州城,以及成堆的匪贼们尸体,便是最好的慰藉。

参与这次剿匪的乡兵,还同其他人讲呢。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说一直待命。”

“没错,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冲在前面打起来了,没过一会,又有一千多人过来。”

“最后差不多五打一,谁也不是对手啊。”

“其实刚开始还有点害怕,但看到咱们人多势众,就不怕了。”

“对,纪大人特意多调人过去的。”

“以后就好了,不用再怕匪贼了。”

“还给阳顺县的人报仇,实在解气。”

随着匪贼被押送州城,又一波赏赐送到纪楚手中,奖励他剿匪有功。

实际上安丘县这边,经过短暂的慌乱过后,大家日子已经恢复平常。

马上都要八月了,很快就要收油菜籽。

而且在纪大人命令下,但凡储藏油菜籽,以及成品油的仓库,都要做好防火。

无论村子还是城里,街角都要放置水缸,必须时时填满水源。

以及如何灭火等等都要再次普及。

匪贼们的计策差点就能成,要从这里查漏补缺才是。

不仅安丘县,沾桥也是这般。

如果说安丘县差点被抢,让大家心有余悸。

沾桥这边则有些失望?

他们辛辛苦苦戒备那样久,没想到匪贼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沾桥。

听了原因之后,大家更沮丧了。

以前只听说安丘县太穷,匪贼们不想过去。

现在好了,变成沾桥太穷,所以不来了。

虽然说起来有点奇怪,但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啊。

好在接下来的农活让大家不再多想,铆足劲要好好种地,以后要超过安丘县才是。

他们沾桥好歹是上县啊。

这个事不知为何,让安丘百姓知道,竟然也起了竞争的心。

那匪贼的选择,意外让两个县的人卷起来了。

纪楚无奈之余,心里反而放松不少。

他在安丘衙门内宅多待了几日,让娘子确定他没受伤,这才让大家放心。

不管怎么说,匪贼的事终于画上句号。

同时也让纪楚见识到打仗有多花钱!

不过是剿匪,就花费钱粮无数啊。

先不说给三百兵士们的谢礼。

只讲那段时间吃喝拉撒,便用了几万斤粮食。

先是三百人二十天左右的一日三餐。

再加上调来近两千人三日吃喝。

单粮食吃了四五万斤,更别说庆功宰杀的牛羊。

纪楚跟李师爷,谢主簿,以及沾桥傅书吏,还有阳顺刘县令算账时,齐齐叹口气。

真贵啊。

这只是人吃的,军中带来五十马匹,以及缴获活下来的八十五匹马饲养,又是一大笔钱。

怪不得都说三家农户能养一个兵,十家农户可以养一匹马。

州城那边一口一个剿匪有功,送来的奖赏也只是给他一个人的,根本补不了这些费用啊。

帮忙的县令们,也只是口头奖励居多。

纪楚甚至怀疑,许知州让他做剿匪指挥,难道是因为,只有安丘县能供得起这场剿匪的费用?

李师爷道:“还好速战速决,若拖下去,真要耗咱们家底了。”

谢主簿跟傅书吏同样点头。

这么一想,平日屯粮是应当的。

不仅如此,还要修缮工事才对。

特别是他们那城墙,需要好好修补,那样真有战事,也能减轻很多压力。

这个念头虽说一闪而过,却让纪楚想屯粮修筑工事的心起来了。

聊到最后,众人看向账上剩下的七十六匹马。

皆是匪贼们留下的,虽说马匹良莠不齐,但那也是马啊。

算上这些,或许就没那样亏了。

州城那边没提缴获的物资如何处置,大概是让纪楚说了算。

也是,辛辛苦苦忙了这一场,若不给点好处,别人看着就不对劲吧。

纪楚并未全都分给安丘县,而是按照几个地方出力不同,送到各个衙门里。

原本用来杀人越货的马匹,到了县里,多用来送信拉粮食,也算回归正途。

安丘县出的粮食最多,分的自然也最多。

如今的安丘县甚至已经有专门饲养牲畜的递运所。

原本只是养些牛,驴,租给百姓使用。

之后购置马匹供差役办差所需。

现在一口气多了三十多匹马,递运所面积直接扩大一倍。

谁看了现在的安丘县,不说要说一句钱粮充足,兵强马壮。

还不到三年时间,安丘俨然成了曲夏州下属十七个县里,最让人艳羡的地方。

说句让大家都点头的。

就算此刻再出现一股匪贼,目标也绝对不会再是安丘县。

谁敢碰这里,那就是一个死。

听说曲夏州这次剿匪大胜,连隔壁咸安府盗匪情况都好了不少,这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震慑。

众人口中的安丘县,此刻却遇到另一个问题。

不仅是安丘,沾桥也一样。

纪楚听说之后,立刻前去查看。

去的地方,正是棉花地里。

安丘县德昌村里,不少人家都种了棉花,现在长到八月份,已经到了现蕾期。

也就是田地里超过一半的棉花,都长出第一个幼蕾,在这个阶段,大概会存在二十五到三十天。

这也是决定今年棉花产量的关键期。

眼看着一个个幼蕾生长出来。

就算再不舍,也按照白婆婆说的打顶,便是控制棉花高度,以及把最上面的幼蕾摘掉。

白婆婆还总结出俗语:“枝够打顶,蕾够打尖,打小不打大,打早不打晚。”

如此关键时刻,偏偏成片的棉花地里出现病虫害了。

纪楚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那原本健康的棉花叶片上,有着一个个黑褐色斑点。

叶面,蕾花,幼铃上都有。

原本健康的蕾花,现在多了难看的斑点。

这些斑点,明显就是病虫害。

去年一直记录棉花种植的林元志却道:“去年没有见过,这还是头一回。”

纪楚询问道:“之前没有吗?”

“没有,也就最近才发现的,但蔓延得非常快。”

正说着,有老农仔细看到:“这跟绿豆蚕豆上的病一样啊。”

一样?

对方点头,还带着纪楚看了其他田地里的豆类,果然有少量黑褐色病虫害。

与此同时,不少地方都发现同样的问题。

而且棉花受害明显比较严重。

好在白婆婆那边知道处理方法,吩咐道:“这叫绿盲蝽,应当是三四月份那会雨水多长的。”

“这东西喜爱绿豆,咱们这里种的绿豆也多,正好染上了。”

“现在要停止施肥,否则会增加绿盲蝽的繁殖,移栽一些绿豆在附近,那样虫子就会去吃绿豆的叶子,放过棉花。”

还能这样啊。

牺牲几株绿豆,就能让整片的棉花地减少虫害。

纪楚也觉得方法神奇,让人赶紧记下,同时发到各地,等到明年一定要先预防,也提前在附近种些绿豆。

同样这种方法好像也能用在豆类上。

特意在绿豆附近养几株好的,让虫子都过去啃食,反而能“放过”其他绿豆?

匪贼之前带来的阴霾渐渐散去。

安丘沾桥两地明显恢复平静,迎来一个轻松的中秋。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安丘县的中秋节会非常热闹。

特别是魏家镇几个大户,以及县丞大户们准备请戏班子过来唱戏。

他们早早跟纪县令说了,要从州城来请,就在县城里搭台子唱。

原因还是跟上个月的匪贼有关。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心有余悸。

一想到匪贼进城,便冲着他们来,便想着要去晦气。

同纪楚请示的理由也是这样。

安丘刚经历一场厮杀,找几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啊。

纪楚干脆道:“要不就在安丘沾桥之间,那地方也空着,正是上次匪贼死的地方,在那搭台子才是去晦气。”

好像也没错?

各家热热闹闹筹备,看来是真的被吓怕了。

希望过个热闹的中秋节,能把这事给冲淡些。

于是从八月初六开始,陆陆续续有戏班子搭建,再有说书的,刷戏法的,皆去了通拜村郊外。

安丘沾桥两地百姓,手头没农活的,多半会去凑个热闹。

听着那边的锣鼓声,纪楚也觉得不错。

等到中秋当晚,当地还有走月亮的习俗。

多是家人携伴出游,在月光下走到鸡鸣才会。

那日郊外的锣鼓也响了整晚。

两地百姓自然都过来凑热闹,大晚上的反而成群结队的,十分有趣。

也有人去供财神,看天象,希望年年如此岁岁今朝。

如此热闹的庆祝结束,马上迎来油菜收获季。

今年收获,连州城都过来询问,大概是他们油菜的税收极多,所以户司多问几句?

没办法,谁让现在安丘县的油菜已经成了规模。

整个曲夏州都在效仿。

尤其是安丘县还掌握油菜定价,不问是不可能的。

户司那边自然不是白问,主事还把外地州府的油菜籽价,以及成品油的价格给到纪楚,让他估算出本地价格后,再给到州城。

不出意外的话,整个曲夏州的油菜价格,同样效仿安丘县。

谁让这里已经形成规模了。

这些就罢了,反正都是正常公务。

最后户司主事那句话,倒是意味深长。

反正大概意思是。

你辛辛苦苦经营三年,终于让安丘县有定价权,只怕你走了之后,谁来管呢。

话没有那样直白,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李师爷都看笑了,何况纪楚啊。

这分明是在暗示纪楚争取去州城户司。

毕竟他去了那,才能继续照拂安丘县的油菜交易。

如今虽然才八月下旬,户司主事暗示的文书就已经来了。

那宋教谕说得还真没错,州城许多人都先让纪楚过去任职。

李师爷还好,反正不管纪大人去哪,他都能跟去。

可谢主簿他们便不同了。

早在年中时就有过忧虑,现在事情到眼前,谢主簿明显更加沉默。

他总不能说不想让纪大人走吧。

可他也说不出恭喜纪大人离开的话。

难,太难了。

纪楚有了外地的资料,确实可以给油菜定价了。

首先是各地的优劣。

本地油菜的优势便是,种子好,种的时间长,所以油菜籽更为饱满,而且种植集中,便于收购。

坏处是产量有些大,很容易被压价,而且到底还是偏了些,路费比其他州府要多。

其他地方优劣自然反着来。

他们的油菜籽便于运输,更好购买,而且也不愁买家。

今年油菜的价格,基本在三十五到四十二不等。

看来曲夏州大面积种植油菜,还是有影响的。

大家的油菜价格都在降低。

纪楚算了又算,最后定在三十七文一斤,比去年前年少了三文钱。

农作物随行就市,不能一成不变。

这个价格算是补了些运费的劣处,同样不把价格压得过低,让其他州府种油菜的百姓难做。

送到州城之后,曲夏州各地有油菜基本也在这个上下,相差不超过三四文。

价格说给本地农户听后,大家基本也没意见。

绿豆,麦子这种农作物,每年价格都不一样的,去年能维持原价,还是纪楚故意要给外地货商立规矩。

如今大家都老实了,自然要按市场价来。

还是跟去年一样,油菜籽没有收获,不少货商就坐在县城酒楼里,只等着买最好的油菜籽。

但比之去年,少了不少投机倒把的人。

去年那些人想要坑害本地农户,个个可都是赔着钱回去的。

纪楚可不会惯着他们。

州城的两家最大的磨油作坊,这次买完就走,绝对不耽误时间。

因为他们知道,安丘县放出的价格肯定合理啊。

油菜籽市场乱象解决后,各方都能松口气。

可今年来的货商里,还有人对另一件东西感兴趣。

“你们的棉花种得如何了,真的好用吗。”

可惜这个问题问到普通百姓,大家嘴上说好,却也拿不出实物,所以货商们只是问问。

算了,就不信安丘县不卖棉花,等棉花摘了再说吧。

不过货商们估计,棉花应该卖不上价格。

都说“富不穿贵不穿,棉花没人穿”,这话在外面都传遍了。

若不是都讲棉花实在保暖的很,他们也不会问的。

听到这话的纪楚是极为满意的,外面怎么连顺口溜都有了。

富贵的人不穿是吧?

爱穿不穿,谁管你们。

但现在都九月份,蔡先生的弹花机还没做出来吗。

都大半年了啊。

他这边剿匪都剿完了,油菜的事忙完,就该棉花了啊。

纪楚在九月份直接寄出两封信件。

而这信件在半路上就被蔡先生收到了。

蔡先生欲言又止,同徒弟们道:“这就是你俩说的,好脾气的纪县令?”

班凯班贤不敢作声,心道,您都自己去安丘县了,还说纪大人不好吗。

纪县令若真不好,您老人家也不会亲自跑一趟吧。

想到师父的性格,只要能造出最好的器具,别说两地相隔十日的路程,就算一百日,他会来的。

再以师父远见,肯定看出棉花的好处,为了这样好的东西,他也甘愿来的。

不过这跟纪县令人很好不冲突啊。

否则师父怎么还会接到另一个重托。

那就是咸安府的官员,一定要师父带封信给纪大人。

为何?

自然是请纪县令去咸安府做官!

估计曲夏州的人都没想到,他们咸安府挖人书信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