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庸被寅峰拽去训练学枪了。
特研局行动部每个人每年都得参与特训, 除非出任务不在特研局。
苍庸发现训练营的教官是经常和自己坐在一起织毛衣的同事之一,而这位教官在训练他的时候真的好凶,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寅峰处理完工作之后就来围观苍庸的训练了, 他亲眼看着苍庸顶着一副痛苦的表情,相当标准地完成了体能训练, 作战模拟, 开枪也是枪枪必中靶心。
“苍庸很厉害,固定靶移动靶都不在话下,他还在全息训练室破了几项纪录。”教练跟寅峰说,“他的体能也强得可怕, 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士, 根本不用特训。”
寅峰看着苍庸愁苦的模样,有些不敢确信:“天生的战士?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他的肾上腺素没法让他感到亢奋吗?”寅峰觉得苍庸不像是被教官夸赞的优秀战士,反而像个被老师批评的学生, 还是没写作业的那种。
“部长。”苍庸可怜巴巴地看向寅峰。
寅峰不吃他这一套, 继续跟教官交流:“苍庸在全息训练室里杀人了吗?”
“杀了, 手起刀落,有时候一枪串三个。”教官点头, “杀的时候还挺亢奋的。”
寅峰看了眼皱着眉头的苍庸。
杀的时候挺亢奋?那就是苍庸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他没法对活生生的人下手。
是个孩子啊……
寅峰叹了口气,他遇到苍庸之后总是叹气。
寅峰越来越觉得苍庸这孩子压根不该接触他们这帮人, 可如今他踏进来了, 他想要活命就必须学会自保。
“苍庸,下班之后你跟我去一趟审讯室。”寅峰说。
“审讯室我进去过。”苍庸还在那里头住了好多天。
寅峰伸手戳了一下苍庸的脑壳:“你那叫什么审讯室?!你那是玩偶乐园!”
苍庸抿唇,他轻声询问:“部长,审讯室里都有什么啊?”
“你能想到的一切糟糕的东西。”寅峰压低了声音, 可很快他又想起了苍庸对他嗓音的评价,在轻咳一声过后,他声音温和了许多,“也包括你不能想象的那些东西。”
苍庸更愁了。
“你迟早要面对这一切……你必须恐惧,知道过度放纵的结局是什么,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寅峰语速越来越快,最后他停顿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你能别抖了吗?”
“我害怕。”苍庸拉住了寅峰的手。
“你该害怕,你该记住害怕这种情绪,要让这种情绪推动着你往更好的结局走。”寅峰没有安抚苍庸,“你同情杀手,杀手不会同情你,如果你的善心无处安放,可以等他死后缅怀他。”
【部长好冷酷哦。】苍庸不是很想去审讯室看那些人间惨剧。
【你听过“我思故我在”这句话吗?】系统问他。
【听过。】
【你部长的意思是“我在故我思”。】系统解释,【你现在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琢磨多了,等杀手一枪爆了你的头,你琢磨的那些东西就屁都不算了。】
苍庸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所以部长的意思是让我做那些偶像剧里心狠手辣的坏蛋主角。】
系统:【对……等等!什么?!】苍庸的思维到底是怎么跳跃的?
苍庸继续说:【我可以做一个超级大烂熊,哪怕之后会被报复,主角死在我怀里让我痛彻心扉,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亏!】
【亏的是主角,因为我没死,主角死了!】苍庸灵光一闪。
系统:【你的比喻有点怪,不过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
苍庸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而且现在他理解了寅峰的一片好心。
【别用“超级大烂熊”这个形容,太极端了。还有,你少看一点偶像剧。】系统担心苍庸的爱情观被带歪。
【谁看电视不喜欢看点俗的?我就喜欢你死我活的爱情。】苍庸不认为自己会被带歪。
【你以后也要跟你的对象你死我活吗?】系统表示担心。
【我不会有对象。】苍庸觉得系统的猜测从根本上就有问题,【就算有,谁会舍得伤害一头善良的棕熊?】
【你现在正在被刺杀。】系统提醒他。
苍庸重新蔫巴了。
这个世界好糟糕,有人会无缘无故射杀一头只知道吃饭的小熊。
寅峰让苍庸回了办公室,随后他单独订了个蛋糕,放在了白究垣那边。
白究垣看到蛋糕之后笑了一声:“怎么?不一狠到底了?”
“怕给他弄出心理问题,等他转一圈之后给他一个惊喜。”寅峰觉得带孩子还是得有收有放的,不能太严格。
“待会儿还有其他食物送过来,你帮我收一下。”寅峰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白究垣桌上那几个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寅峰家里那个毛线球也是白究垣用苍庸的毛线胡乱编织出来的产物。
这几个毛线球会和苍庸有联系吗?
啧,好丑的毛线球。
寅峰看不得这种野生毛线球,毕竟自己家里的毛线球是有饭吃有衣服穿的。
“不会织就别瞎织。”寅峰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白究垣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不理解寅峰为什么要这么刻薄,在意他桌上这几个毛线球?
寅峰以前也没那么神经啊。
“什么人啊……”白究垣翻了个白眼。
寅峰一下班就带着苍庸去了一趟审讯室,让苍庸近距离接触痛苦,接触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
特研局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儿也没几个好人,只不过他们面对无害的苍庸时也乐意露出自己友善的一面。
寅峰还以为苍庸会吓到无助颤抖,就像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那样。
结果他忘了苍庸和他的关系已经飞速拉近了,本来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苍庸已经够没边界的了,这一次苍庸被吓到之后直接往寅峰的身上钻。
苍庸恨不得爬到寅峰的头顶,利用四肢站在他的头上。
仓鼠躲避敌害的方式是爬树吗?寅峰想不通。
他带着苍庸转了一圈,苍庸脸都吓白了,而寅峰则是腰酸腿疼,脖子感觉快断了。
“如果你不抓住生的机会,你只会比他们还惨。”寅峰克服了身体的不适,严肃地对苍庸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的。”苍庸嘴唇在微微发颤。
是不是吓过头了?
寅峰觉得苍庸的眼神都没有落点了。
“苍庸。”寅峰喊了一声。
苍庸一激灵,视线不断地在寅峰的脸和后背上来回。
寅峰不明白苍庸看自己背后做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安抚苍庸脆弱的心灵了:“你还是我的特助,我不可能让你出事。”
“这次是小打小闹,你完全没有必要有心理负担。”寅峰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苍庸的脚步变得缓慢了。
寅峰以为这次“训练”让苍庸对他有了意见,不愿意再跟他走在一起。
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但寅峰知道这种心态的提升是必要的,在关键时刻,这是会保命的:“你可以失落,也可以恨我,只要你能捋清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回苍庸回应了他:“我没有恨你,部长。”
苍庸的声音是从他的正后方传来的,而且还靠得特别近。
等等,苍庸到底在干什么?!
寅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怪他一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尤其在苍庸说完之后,寅峰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根手指轻轻抠了两下。
寅峰一个原地转身,和苍庸面对面。
而苍庸还维持着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他在看到寅峰的脸之后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部长?”
“你在干什么?”寅峰问他。
“部长你没有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吗?”苍庸反问。
“确实。”毕竟寅峰不知道苍庸在自己身后做什么。
寅峰不太喜欢别人跟在自己的正后方,这是种族习性使然。
苍庸双手勾在一起:“我好像一不小心把部长的衣服给抓破了。”
寅峰:?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看了一眼,果然,衣服的后背处有五道裂口。
仓鼠的劲有这么大吗?
话说仓鼠的原形应该是四指,难不成是因为苍庸是用人形抠的衣服,所以才会出现这五道裂痕?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我的后背还是凉飕飕的?”寅峰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
“对不起,部长。”苍庸特别低落。那些人叫得他心发慌,他爬寅峰的时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而在撕裂衣服的瞬间,苍庸能做的也只有控制自己不去划破寅峰的皮肤。
寅峰拉过了苍庸的手,他认真地观察苍庸的手指。
嗯,指头很长,指甲超出游离线大概两毫米,甲形被打磨得很圆润,看起来干净清爽。
寅峰在看到苍庸的手之后心情莫名又好了一些。
这真是个会照顾自己的好孩子。
等等!重点应该是苍庸指甲的锋利度和力气不对劲。
“手指用力,五指成爪。”寅峰咳嗽了一声,语气严肃了许多。
苍庸照做。
寅峰见苍庸用力到骨节都发白了,他抓着苍庸的手腕,用苍庸的爪子在自己胸腹处划拉。
衣服没有破损。
寅峰皱着眉头多划拉了几次,直到苍庸的手开始发颤才松开。
“怎么?害怕了?”寅峰早就知道苍庸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此时他也只是安慰,“没关系,你应该是一下子应激了,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苍庸没有回答,只是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不,不是,部长。”
“怎么?”寅峰不解。
“我一直抠你肚子,好没礼貌的。”苍庸从来没有这么一本正经地触碰过另一个个体的身躯。
苍庸觉得有点怪怪的。
爸爸妈妈不算,以前他碰人类的时候都是熊形,那些人类的身形对他来说小小的一个,没太多特别的感觉。
可人形时寅峰的个头比他大一些,寅峰抓着他的手划拉,虽然隔了一层衣服,可苍庸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强摁进了寅峰的皮肉里,摁出一个小坑,然后划出长长的一条线。
“这有什么不礼貌的?是我拉着你的手试的。”寅峰伸手把苍庸的外套扒下来。
苍庸:“哇啊!诶?!部长?”
“我不能露着背出去。”寅峰把苍庸的外套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苍庸的外套颜色格外鲜亮,不太适合寅峰。
寅峰皱着眉头往外套上摸了摸,是他的错觉吗?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更显眼了。
他打量了一下苍庸,发现苍庸浑身上下的颜色很多,搭配在一起却很和谐,不突兀。
而寅峰常年黑白灰,苍庸的外套放在他身上就跟加了荧光特效似的。
“你准备好处理那个刺杀者了吗?”寅峰一边整理外套一边问。
苍庸下意识摇头,摇完之后又点头。
【我要成为冷酷的杀手熊了。】苍庸哭着对系统说。
系统不为所动:【你要真是就好了。】
寅峰假装没有看到苍庸的摇头,这次他必须让苍庸走出这一步:“我很高兴你能适应。”
【部长忽略了我的摇头。】苍庸很失望,【他是个冷酷的大人。】
【我倒觉得主角现在挺好的。】系统知道苍庸现在无助的样子是七分真三分假。
【虽然部长身上软乎乎的,但他的性格和外表不符。】苍庸的五指不自觉地张开又收拢。
【主角不可能是软乎乎的,他身上都是强健的肌肉。】系统反驳苍庸。
【肌肉就是软乎乎的。】苍庸有点想摸猫猫了,【我把部长抱起来之后部长就再也不让我碰他的原形了,部长肯定有一点点原始袋,我好想摸一摸。】
系统:【你真冒犯啊!】
【不要骂熊嘛。】苍庸低头戳了戳自己,没太多感觉。
是他的肌肉不够厚实吗?只有厚实的肌肉才是那种触感?
可他帮爸爸揉肚子消食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过这些啊。
怎么回事?
他和部长不够亲密?
苍庸纠结着被寅峰带去了白究垣的办公室。
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食物给吸引了。
好多蛋糕!好多肉!那些肉是抹了蜂蜜烤的,苍庸都能想象出它们的口感,脆脆的外壳,里面的肉很嫩很嫩,还有肉汁。
还有好多土豆,好多烤土豆!
苍庸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你自己要吃的东西自己带回办公室。”寅峰说。
“部长!!我爱你!!”苍庸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你早就买好了吗?”
寅峰微微抬起头:“嗯,这是给你的安慰。”
苍庸噢了一声,随后他紧紧地搂住了寅峰的腰:“部长~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寅峰轻轻咳了一声。
“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部长。”苍庸把头放在寅峰的颈侧蹭了蹭。
寅峰就知道苍庸会喜欢:“行了,你自己带回办公室。”
下班之后想要留下来看寅峰笑话的白究垣:……
见了鬼的,他还以为苍庸不可能被这点吃的哄好,会哭着咒骂寅峰不是人。
这就被哄好了?真没意思。
苍庸高高兴兴地带着食物回了办公室。
寅峰说着让苍庸自己拿,可他发现苍庸拿不下之后还是出手帮苍庸一起拎了。
【你这就不愁了?】系统问他,【你要杀人的问题可摆在你面前,没有消失哦。】
苍庸喜滋滋地在烤肉上挤蛋黄酱:【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有明天的事做,今天的我不必愁。】
察觉到寅峰在他头顶摸了两把,苍庸笑着抬头:“部长,这个肉排好香哦。”
寅峰抿唇把笑容憋回去。
“部长~你真好。”苍庸差点流出眼泪。
寅峰强压着心里头喷薄欲出的浓烈情绪,他好想把这孩子的头用力揉搓一顿。
这孩子养着真带劲。
……
第二天下午,一间苍庸经常光顾的甜品店内。
【我恨昨天的我自己。】苍庸腰间别着枪,他欲哭无泪,【为什么他什么心理准备都没做?为什么他就那么心安理得地吃完就睡了?】
系统:【你问我啊?】
【我好痛苦,昨天的我怎么舍得让一只无助的小熊这么痛苦?】苍庸吸溜鼻子。
系统无话可说,他只是觉得苍庸的改造之路遥遥无期。
他耳朵里传来了寅峰的声音:“注意表情,目标进餐厅了,他正在往你包厢的方向走。”
寅峰带着行动部的人藏在苍庸隔壁的包房,他们监视着刺杀者的一举一动,苍庸的房间也有微型摄像头,一旦出现不测,他们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一定要表现得凶神恶煞一些,特安局的人肯定也在通过设备监听。”寅峰说,“尽量表现得不好惹。”
表现得不好惹?苍庸?
几个特研局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忧虑。
苍庸只能努力板着脸。
他在等待。
他的腿在发颤。
忽然,大门开了。
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笑着推车走了进来:“苍先生,这是给会员提供的赠品,是咱们餐厅研究出来的新花样,希望您吃完之后给个反馈。”
好!就是现在!
一枪打爆他的头,然后掏出他身上的监听器,一边放狠话,一边给这男人的尸体几枪。
寅峰给他准备的狠话他都背好了。
隔壁房间,特研局的众人精神极度集中。
苍庸起身,掏枪,随后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打歪了。
【苍庸!!!】系统急了,【你在干什么?!】
【对,对不起,我看到他的眼睛了!】苍庸没法把枪对准对方。
那个侍者打扮的男人反应很快,立刻掏枪就要回击:“呵,草包。”
隔壁房间里,寅峰把枪掏出来就要往苍庸的包房赶。
忽然,他们听到了苍庸“啊”了一声,随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寅峰心里一跳。
苍庸受伤了?不,不对,没有枪声。
“部长,苍庸把那个人的枪打掉了。”一位女同事提醒寅峰。
寅峰定睛一看,苍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男人的面前,而男人的枪已经飞了老远。
男人要去捡枪,苍庸死死拖住男人。
“对,对不起!”苍庸很紧张,“我,我不想杀人的。”他手足无措,重新把自己的枪对准男人的后脑壳。
苍庸抖了好几下,还是没能成功开枪。
男人看出了苍庸的胆怯,冷笑一声,居然一个肘击把苍庸的枪也打出去了。
苍庸:“哇啊啊!”
“我,我枪没了。”苍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男人试图和苍庸近身搏斗,但他压根起不了身。
苍庸闭上了眼:“对不起,对不起,你是坏蛋。”
男人一拳打在了苍庸面颊上。
“啊!你真是坏蛋!”苍庸闭着眼在男人身上摸索,他摸到了脖子,男人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
“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是个坏蛋,你杀了很多人。”苍庸喃喃自语,安慰自己,一边安慰一边拧男人的脑袋。
男人:“啊!!!”
他的惨叫太凄厉,苍庸的手又松开了。
不行!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等一下,等一下我再杀。】苍庸深呼吸。
系统:【……你好吓人啊。】
【是啊,杀人这种事好吓人。】苍庸连连点头。
【你当时一枪打爆他的头不就屁事没有了,我的天!你现在在做什么?!】系统都觉得恐怖。
【怎么可以把枪口对准另一个个体呢?】苍庸不认同。
可他也没做好准备。
苍庸深呼吸,压着男人的力道轻了些。
男人连忙朝枪的方向跑过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枪托时,他被人拖了回去。
“我,我准备好了,你忍一下。”苍庸摸了摸腰间的小刀,这是部长给他以防万一,近身肉搏用的,“我,我看电视都是捅一刀就死了,你不会痛苦的。”
男人:?!
之后寅峰他们看到的画面是需要打马赛克的,而他可以确保特安局正在监听的那些人已经被吓坏了。
男人不断哀嚎,而苍庸在男人的哀嚎中越来越惊恐,行事越来越慌乱。
男人:“啊!!支援!支援!!他想剥我的皮!!”
苍庸:“这个让你觉得我是想剥皮吗?对不起,我不用小刀了。”
说完,苍庸又替自己辩解:“我不是剥皮,我是为了一击毙命,想抠个大点的伤口出来,确保刀能刺进你的心脏啦。”
苍庸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好东西:“我用这个长长的针戳进你的太阳穴好不好,这个应该不痛苦。”
男人:“啊啊啊啊!变态!他是个变态!”
苍庸不知所措:“我,我,我不是!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是坏蛋你哭什么啊!你还杀过小孩!呜呜你别吓我了!”苍庸怕得要命,他不断复述男人罪行,以此安抚自己。
他们两个人都在哭。
而这场折磨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男人还是死了。
不说特安局,就是寅峰他们听到苍庸和男人的对话都觉得后背发冷。
监控里,男人的身体都看不出原型了,四分五裂,东一块西一块的。
苍庸蹲在角落处哭泣:“呜呜,怎么这么难杀啊?”他心里发慌,寅峰教给他的那些台词他已经忘光了。
另一边的特安局临时监听站,十几个人围在设备前,气都不敢喘。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终于有人开口。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人的牙齿在发颤,“哭着虐待了这么久,他是变态吗?”
“特安局的变态也不少,可他这样的……”另一个人想要往嘴里塞电子烟,可塞了好几下都没对准自己的嘴唇,“他这样……”他无法形容。
他们都是来执行刺杀任务的,原本以为刺杀不成就是一死,可这个“一死”也太不容易了。
苍庸一直都在行动者清醒的时候虐待他。
刚才行动者晕过去了片刻,苍庸还用茶把行动者泼醒了。
行动者看到苍庸之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苍庸也哭着来了一句:“你真的还没死,你怎么还不死啊?”
然后苍庸又开始杀人。
监听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
这事儿必须上报,他们必须先撤退再说!
情报有误,这个特助压根不是个善良货色。
已经被定义为变态的苍庸终于等来了寅峰。
寅峰开门的瞬间,苍庸就扑向了对方:“部长!吓死我了!!”
寅峰被苍庸蹭了一身的血:“也吓死我了。”
“他一直不死,一直不死!”苍庸哭着说,“我,我,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寅峰看着地上那些诡异的碎片。
现在这些碎片是带毛的,兽人死后是会变成原形的,而这个侍者的本体是一头须猪。
苍庸伸手想要给自己擦眼泪。
寅峰阻止了他,苍庸手上全是血。
寅峰认真帮苍庸拭去泪水:“以后要学着心狠一点,对你自己好,对被杀的人也好。”
心狠的话,第一枪就不会打偏。
“我不能善良吗?”苍庸轻声询问。
“可以,但是别对他们善良。”寅峰努力维持微笑。
苍庸的善良让这位须猪杀手足足死了一个小时。
“我,我不想这么对他的,可是他一直不愿意死。”苍庸把脑袋埋进了寅峰的胸口。
……啊,所以这是死者的错吗?
“我被吓坏了。”苍庸又说。
寅峰轻拍苍庸的后背。
算了,不管了,先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