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苍庸状态不好之后, 寅峰几乎配合了苍庸所有过火的游戏。
山洞都被苍庸捡回来的各种奇怪的石头和甲片堆满了,这些石头和甲片上洒满了花。
这都是苍庸布置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大捆植物, 用它们的纤维搓成绳,给自己编了一件衣服, 衣服看起来还挺有型。
寅峰总是紧跟着苍庸, 他担心这个从蜜罐子里被薅出来的大棕熊会因为血腥气而失去活力与光彩。
他没有再提那天的事,只是不断地询问苍庸在做些什么东西,然后想方设法地夸赞苍庸。
苍庸确实很厉害,寅峰感觉他弄出来的纤维绳也像是变魔术, 织衣服也很神奇。
星际时代, 一般也不会有人沦落到森林里当野生动物。
寅峰虽然觉得苍庸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很神奇,但他同样觉得苍庸需要安慰。
蛋糕已经喂完了, 他需要更多的甜食。
而寅峰联系的援军很快就到了。
这次是他的老师亲自过来找他。
在得到自己学生下落不明的消息后,这个上了年纪的一级上将格外愤怒。对星舰动了手脚的内鬼被抓住, 死相格外凄惨。
而他也亲自组织了对自己学生的搜索营救。
寅峰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他年纪轻轻就表现得格外沉稳, 坚韧。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自己学生的时候会看到这么一幕……
寅峰收到老师的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让苍庸快出去, 顺便毁了洞口,这个洞是新挖的, 他的老师很有可能会调查这个洞口的挖掘方式, 所用的工具。
他们没法解释。
苍庸在寅峰的指挥下摧毁了他们居住过的痕迹,可这时候寅峰的老师已经到了,没时间让他们做更多的事。
苍庸下意识把变成黑豹的寅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紧张地望向不远处降落的星舰, 以及从星舰上走下来的男人。
苍庸看得不是很清晰,因为得透过虫头甲的孔洞去观察,多多少少被影响到了视线。
苍庸和寅峰还穿着虫壳,那种特别漂亮的,七彩缤纷的虫壳。
男人刚下星舰的时候差点掏枪,可很快他就发现虫是直立着的,而且虫壳的下方还伸出了两条人腿。
那个大虫怀里的小虫还长了四只黑色的毛毛腿。
男人隐约记得自己的学生本体是黑豹:“你是……寅峰?”
黑豹用前爪死死抠住了坚硬的头甲,恨不得让这个虫脑壳永远挡住他的脸。
他刚才急着让苍庸销毁证据,可苍庸用的是法术,寅峰无法理解,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苍庸也不太能理解寅峰的形容,他俩的理解错位了好一会儿,寅峰根本没时间换衣服。
而且他也没法变成人形,这个龙虾壳对他的人形来说有些太小了。
苍庸发觉寅峰想把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他瞬间就理解了寅峰的意思,搂着寅峰转身蹲下。
他身上也穿了虫壳,虫尾巴随着他的动作卡在地上,让苍庸没能成功下蹲。
苍庸踉跄了一步,差点让寅峰脱手摔出去。
苍庸也有些慌,于是他脱口而出:“他不是部长!!”
寅峰:……
上将:……
“准备两套衣服。”上将对自己的助理说。
“拿下来?”
“拿下来,让他们在这儿换了再上去。”上将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寅峰和这位苍特助不会穿着虫壳上星舰。
助理拿来了衣服,苍庸和寅峰躲在远处换完了装之后才若无其事地重新走回来。
当然,只有苍庸若无其事,他甚至还抬手跟上将打招呼,寅峰看起来已经是离死不远了。
【这是一个很凶残的角色对吗?】苍庸询问系统。
【对!他会给主角带来致命打击!】系统认可道,【主角这辈子最重的伤就是在他这儿受的。】毕竟都死了。
苍庸打起十足的精神,现在不是玩猫猫的时候了。
他已经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棕熊了,他现在是个强悍的,完整的圆。
【你也没多完整吧,这几天晚上总是半夜惊醒,然后让主角拍着你入睡。】
【铁汉柔情而已。】苍庸觉得那只是一个硬汉在深沉的夜晚因为自己的孤独而落下的男人泪。
【你这些天都是枕着主角的肚子睡觉的。】
【猫咪的肚子软软的。】是寅峰主动邀请他躺上去的,寅峰觉得苍庸很喜欢他的肚皮,尽管寅峰不理解,但如果这东西能安慰到苍庸,寅峰不介意让苍庸用自己的肚子当枕头。
苍庸不会让这么好的部长被这个老东西欺负!
“我听你部长说你喜欢吃甜食?”上将忽然搂住了苍庸的肩膀。
上将的年纪已经两百多了,他确实比苍庸要大。
苍庸身体一僵。他被上将带着往星舰里走,寅峰跟在身后,半点也没有解救他的意思。
【他想干什么?挑拨我和部长的关系?我现在和部长可是生死之交!】苍庸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我喜欢吃甜食。”苍庸承认了,随后他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但我不会被糖衣炮弹腐蚀】。
上将带着他穿过长廊,走过几扇舱门,领着他们来到了待客厅。
甜腻的香味勾走了苍庸的注意力,他看向桌面,瞬间被那一堆甜食给弄得两眼昏花。
好大的蛋糕!好大的布丁!马卡龙塔!巧克力瀑布!
噢!还有桃酥!莲子糕!乳酥!板栗饼!
苍庸踉跄了一步,这个糖衣是不是太吓人了?
寅峰在他身后撑住了他。
【我怕我抵不住诱惑。】苍庸在发抖。
很快,又有人推着桌子进来了。
等等,推着桌子?
苍庸确认了一下,那确实是一张能够自由移动的桌子,而桌上的都是些大块的肉食。
甜品和肉!他的胃需要这些好东西!
【我要把这个邪恶的上将吃穷,吃哭!】苍庸气势汹汹地入座,他的双眼仿佛在放光。
“你这个特助果然很有意思。”上将笑着说,“果然像个小孩一样。”
寅峰也跟着笑了,他笑得没有面对局长时那么标准,反而带着几分无奈:“我就知道老师你会喜欢他。”
正在用马卡龙沾白巧克力酱裹白糖的苍庸闻言抬头看向了他们。
上将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怎么?很惊讶?你部长早就给我介绍过你这么个小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坐了下去:“我都还没坐下,你就已经开吃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苍庸睁大眼睛,连忙起身,结果他还没能站直腿就被寅峰按了回去。
“老师不在乎这些。”寅峰说,“你对这些甜食的反应这么大,老师很高兴。”
苍庸总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有哪里不太对劲。
部长很了解自己的这位老师?
“老师你别吓他。”寅峰刚坐下,就听苍庸在喊自己部长。
【部长,他和咱们不是对头吗?】
寅峰吓了一跳,他诧异地看向苍庸,不明白苍庸这时候为什么要把这些说出来。
【因为他们听不到啊。】苍庸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寅峰没看见苍庸的嘴巴动。
怎么回事?自己心理压力过大,出现幻觉了?
【也不是啦,部长,我的修为回来了一点点,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私聊。】
苍庸能读取他的思想?
【我不可以!我只是给部长你打了个通讯!你接了。】
果然是自己脑袋出问题了吧,他什么时候接通讯了?
【部长你在想我!我就能跟你沟通!你是我的信徒你忘了吗?】苍庸能感觉到寅峰脑内的思绪疯狂闪过。
这是苍庸第一次跟没有修行的人用这种方式沟通,寅峰完全找不到头绪,他只是一个劲地怀疑是自己疯了,他还怀疑苍庸是个摄人心魄的恶魔。
最普通的猜测是苍庸确实有这个能力,最夸张的猜测已经到了“苍庸不会压根不存在,完全是我想象出来的假人吧”。
这些纷繁的思绪中夹杂着几条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迷思,比如白究垣看到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气到睡不着觉。以及姜通作为一条蛇,他能把自己打结吗?
苍庸:……
噢,他不该贸然联系部长的,部长不是修士,他不会在脑海里隐藏自己的部分想法。
靠谱大人的光环开始一点点破裂了。
就在苍庸准备退出的时候,寅峰忽然发出了一条比较明确的信息:【如果真的是苍庸在联系我,那你现在就拉住我的手。】
寅峰刚琢磨完,他的手就被苍庸给拽住了。
寅峰:!!!
他试探性地在脑中喊了一声:【苍庸?】
【我不是恶魔。】苍庸有些委屈。
而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寅峰立刻回应:【噢~这个可爱的胖胖熊。】
【就知道跟部长撒娇,是不是还想把大脑袋埋进部长的怀里来啊?】
【想舔毛。】
苍庸被寅峰这种毫无保留的激动吓了一跳,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人太恐怖了。
偏偏寅峰自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的:【你这个技能很好,传情报方便,就是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脑袋有问题。】他脑中发出这条信息的时候是沉稳的。
而后紧跟着一条:【呀,布丁沾嘴上了,真是个粗心的小孩。】
苍庸:……
部长有时候也蛮可怕的。
“喜欢吃吗?”上将忽然问苍庸。
苍庸点点头。
上将看起来特别欣慰:“喜欢就多吃点。”
“谢谢上将。”苍庸说。
“我比你大了不少,你可以叫我武爷爷。”上将本名叫武欣忧,他们家也算是老牌贵族了,除了上将,他还是几个星系的领主,和寅峰有些像。
“武爷爷。”苍庸立刻改口。
武欣忧笑得更开心了,他发现苍庸身上确实有种混沌的勇气。
苍庸不知道武欣忧的身份代表着什么,一般人听到了武欣忧的话,会激动地站起来表示感谢,恨不得现场给武欣忧念一首赞美诗,面红耳赤,不能自已。
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武欣忧不太喜欢。
“诶,你知道你叫我武爷爷是什么意思吗?”武欣忧故意问面前的小孩。
“我以后出去扯大旗就能用您的名字了。”苍庸连连点头。
武欣忧乐坏了,捂着肚子直笑。
武欣忧今年216岁,已经步入了苍老期,而他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更大,头发几乎快白干净了,尽管他穿着制服,看起来特别有气质,五官俊朗,他的骨相很好,尽管已经遍布皱纹,也依旧能看得出来他年轻时是英俊的。
只是武欣忧放声大笑的时候,身上那点老绅士的气质就全没了,特别像一个没有包袱的普通大爷。
他是坏人吗?
苍庸不太明白,这个武欣忧看起来挺正常的。
坏蛋老头不是应该更阴郁一点吗?最好长着鹰钩鼻,从不正眼看人,应该是个高傲的干瘦老头才对。
“我刚联系到你部长的时候,他说你杀了人,有心理阴影,现在你好点了吗?”武欣忧甚至开始关心他的心理健康了。
而且他给苍庸的感觉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像寅峰了。
【部长!他看起来不像个坏蛋!】苍庸觉得很不妙,这个人太会伪装了。
【他本来就不是坏蛋。】寅峰说,【他是如今中央星系里罕见的有良心的高层了。】
苍庸:【啊?】
寅峰后面又跟了一句:【嘿嘿,苍庸看起来懵了,好有意思。】
苍庸沉默片刻又问:【可他不是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吗?】
【对,但站在对立面并不代表老师是坏人。】寅峰能让武欣忧注意到自己,就是因为武欣忧觉得寅峰和自己很像。
武欣忧是个变革派,他看出了如今部分制度的腐朽,他痛恨那些贪墨。如今他老得这么快,就是在寻求根治联盟顽疾的方法,只是他一直没找到万全之策。
【老师他心善,但是手段狠厉,他知道在如今这个畸形的时代,不能让重要的权力落到无德之人的手上,下一任大统领竞选,老师有很大概率能被选上。】寅峰说,【他想让我接过特研局的管理权,他做了大统领就不能把目光单独放在特研局身上了。】
苍庸更混乱了:【那不是挺好的吗?】就算大家不在一个阵营,可大家都想要往好的方向发展啊。
寅峰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苍庸的脑袋。
苍庸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寅峰的情绪——一种庞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
【因为我不认为联盟还有变好的可能。】寅峰说,【领主这种东西,根本不该存在。】
领主占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权力太大。
约束了他们又如何?他们的权力依旧还在。
武欣忧是很好,他身为领主,却不耽于享乐,而是试图改变一些什么。
可武欣忧的本质是为了维持联盟,为了继续走下去。
他压根不准备对那些领主动手,也不准备真正地得罪联盟最大的那些利益集团。
武欣忧无比痛惜联盟昔日的荣光,在他看来,联盟病了,病得很重,需要特效药来治。
而寅峰认为,联盟不是病了,它是该死了。
联盟的建立也曾经是一段辉煌的历史。
兽人们步入星际,一颗颗被改造过的宜居星在被先行者收入囊中。
这些先行者们各自为政,而一个星系的民众生活得如何,全凭这些先行者们的良心。
他们垄断了科技,垄断了教育。
那时候的环境格外恶劣,那些先行者们几乎要成为自己星系的“皇帝”。
联盟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先行者,这些星系被收拢起来,被联盟监督管理。
曾经荒唐的垄断也被打破,或者说打破了一部分。
过去那种先行者的孩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普通民众却连自己从何而来都要忘记的情况已经消失了。
一切都很好。
直到联盟开始一点一点地腐烂。
领主这种东西真的应该存在吗?
领主是削减版的先行者,可他们手里的权力还是太多了。
如今兽人们过得好不好,不还是看这些领主的良心么?
单看特研局和特安局也知道,联盟太老了,他们这些部门掺杂了太多利益相关的东西。
互坑互害,内部斗得比外部还狠。
【现在的联盟就是一团畸形的腐肉,四肢都已经被肉瘤附着,它已经无法向前了。】寅峰说,【老师固执地要做手术解决那些肉瘤,可就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这些肉瘤被摘除。】
【其实有个很好的办法,把联盟脖子砍了,就能摘除最大的肉瘤,以它为养分,能滋养出新的,鲜活的生命。】寅峰很无奈,【老师接受不了这种方法,他总觉得联盟还有救。可他都两百多岁了,一个兽人最多只能活三百多年,他自己的时间都不多了。】
寅峰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个好人,但他完全不认可他老师的改革。
【我和他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们很像,但是某种意义上,我们完全站在了对立面。】寅峰低头吃了一口肉,而武欣忧还在逗苍庸。
武欣忧很喜欢苍庸,因为他喜欢积极向上的孩子。
苍庸因手染鲜血而愧疚这一点,在武欣忧面前也是个加分项,这说明苍庸对生命还抱着最基本的敬畏。
生命对他来说还不是利用他人的砝码。
而且武欣忧觉得苍庸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吃饭也是大口大口地吃,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下回这种事交给寅峰就成了。”武欣忧说。
“不行的。”苍庸现在心情格外复杂,因为他意识到了武欣忧这个大反派居然在真情实感的关心自己,“我不能把压力全压在部长身上。”
大反派不应该是那种反社会人格吗?就是那种不知道受过多少挫折,然后嚷嚷着要毁灭世界的那种。
大反派应该是要拉着大家一起死的。
怎么能一天到晚琢磨着救人,琢磨到头发都白了呢?
“好沉重啊。”苍庸觉得自己瘦弱的肩膀承担不起这种巨大的压力。
“怎么了?”武欣忧还学着寅峰的样子摸了摸苍庸的脑袋。
苍庸感觉更沉重了。
他把手里的蛋糕放下:“武爷爷,你别对我这么好。”
武欣忧挑眉。
“我怕你死的时候我会哭晕过去。”苍庸想要拉开和武欣忧的距离。
寅峰:“咳咳咳!”他被呛到了。
武欣忧不知道苍庸是个什么脑回路,但他被逗笑了:“那你部长死的时候你哭不哭?”
苍庸点头。
“你朋友很多吧。”
苍庸继续点头。
“他们死的时候你都哭?”武欣忧又问。
“肯定每个人都要哭一哭的。”苍庸说。
“那你谁都哭,不相当于谁都没哭吗?”武欣忧继续搓苍庸的脑壳,他发现苍庸头发的手感真的很棒,“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你能活得久?说不定你死得比较早,这样就该我们哭你喽。”
苍庸琢磨了片刻,诚恳道:“还是我来哭吧。”虽然他很善良,但他的命比善良更重要。
“我可以努力从情绪低谷走出来,然后带着对大家的思念,快乐而惆怅地活下去。”苍庸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
武欣忧又被逗笑了,他越笑越开心,大概是真觉得苍庸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武欣忧也帮苍庸散心。
真的很难想象武欣忧这么个特研局一把手,官至上将的狠人居然会耐心地陪苍庸这个特助玩。
苍庸也听过很多关于武欣忧的恐怖传说。
可最后武欣忧把他送到的时候还给了他几大袋的零食。
是的,武欣忧亲自把寅峰和苍庸送过去了,还和他们的局长聊了一会儿。
苍庸终于明白“我背后有人”这五个字代表了什么。
只是很快苍庸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武欣忧明确地对他表达了喜爱之情后,原本超喜欢他的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系统认为这很正常:【以前你就是个小卡拉米,性格又好,又不争不抢的,他们喜欢你很正常。】
【但是特研局一把手对你另眼相看就不一样了,他们只是意识到了你以后可能会晋升得很快,会挡他们的路。】
寅峰就是一个例子,年纪轻轻就成了部长。
逗小孩是一回事,面对竞争者又是另一回事。
苍庸宛若遭了晴天霹雳。
什么东西?!只是和武欣忧的关系好了那么一点点,他的一切可爱的优点就都消失了?!
他亲爱的同事们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安慰他。
【也没多亲爱,你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是一个阵营的。】系统提醒。
可苍庸就是觉得委屈,他什么都没干,他甚至遇险了。他还突破了自己的底线,对活人下了手。
苍庸需要安慰,可刚回来他就被防备了。
就连白究垣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警惕。
苍庸无措地站在离同事们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低头抠手。
虽然此刻局里的温度适宜,可苍庸还是觉得刺骨的冷,他觉得天上在飘雪。
白究垣走上前,他先是寒暄了一通,随后才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白究垣试探道:“武先生很看重你?我刚才听你叫他爷爷。”
听到这话,苍庸的泪水夺眶而出。
白究垣:……
诶不是!怎么哭了呢?
苍庸刚刚跟武欣忧一起进来的时候不是还挺骄傲的吗?
就算他不想回答,敷衍过去就行了啊!他哭什么?!
“问什么问?!”苍庸嚷嚷,“反正你也讨厌我了!”
白究垣指向自己,满脸疑惑。
他经常性地讨厌苍庸是没错,可苍庸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我出去遇到了危险!你们根本不关心我!之前你们口口声声说过喜欢我!你们自己说的!”苍庸起身。
他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氛围,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困住了,快要窒息了:“现在我只是跟武爷爷回来而已,你们就都讨厌我了!”
有位同事开口:“不,我们没……”
成年人的世界谈不上什么纯粹的讨厌,只是防备而已。
“你们就是讨厌我!你们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我能发现!我不是傻子!”苍庸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
这个冰冷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你们只知道武欣忧!我呢?!苍庸呢?!苍庸发生了什么,你们问了吗?不,你们没有,因为你们根本没看到我。”
“你们好无情!好冰冷!”苍庸控诉完之后就转身找了一间茶水间把自己关进去了。
他在里面独自面对世界的残酷,而外面的同事们在面面相觑之后都凑了过来。
对于他们而言,孩子一般的索取情绪,确实比七拐八绕的沟通更容易打破僵局。
如果苍庸熟练地敷衍过去,他们只会更加警惕。
而此时苍庸的操作不在套路范围内。
他太真情实感了。
“苍庸,开开门好不好?”
“怎么了苍庸?你被人欺负了?姐姐给你报仇!是不是特安局那群混账?!”
“苍庸,别把自己锁起来!”
片刻后,寅峰和局长陪着武欣忧走出来,在路过苍庸所在的工作间时,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武欣忧的示好可能会引起部分人的不满,寅峰已经准备好安慰苍庸了。
可此时工作间里的人都在安慰苍庸。
一大群人围着他,有人给他擦眼泪,有人揉他的脑袋。
还有人给他按压肩膀,这些人叽叽喳喳的,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
寅峰三人:??
这群人被下了降头吗?平时最喜欢争的就是他们了,这时候怎么这么平和?
有人把糖拆开,亲手递到了苍庸嘴边。
苍庸扭过头:“我怕它是你给我的最后一颗糖了,如果未来的分别会格外痛苦,现在我宁可不吃这一颗。”
“哥错了!哥真的错了!怎么可能是最后一颗糖呢?”
旁观的三人:……
武欣忧:“啊,他好会啊。”
寅峰嗯了一声。
“他也是那么拿捏你的?”武欣忧问寅峰,“他也是这么骗你穿虫壳的?”
寅峰否认:“他没有骗我,他那时候是真的心情不好,是我主动的。”
武欣忧沉默。
寅峰补充:“真的。”
笑死了,以为他不知道寅峰是有偶像包袱的吗?
寅峰继续:“我这个人比较不在乎这些外形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