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纯粹不拐弯

许文忘成功跟苍庸拉近了关系, 只不过这种关系给他带来了很重的负担。

苍庸活泼过头了。

“部长,有个领主的私生子参加了反叛组织,那位领主希望我们能通融通融。”下属对许文忘说。

“你是说那个搞袭击, 为了刺杀,在平民区搞爆炸的混蛋?”许文忘皱起眉头。

偏偏这时候苍庸给他发来了消息。

苍庸拍了一张半成品钩针图片:【猜猜它最后会变成什么?】

【一个很可爱的装饰品。】许文忘面无表情地发消息。

下属继续:“是他, 他的父亲和高层有一些生意往来。”

“别管, 继续审。”许文忘最烦的就是这群不计后果瞎冲动的小孩。

苍庸的信息又来了:【确实很可爱,不过你不要偷懒,认真猜一猜嘛。】

许文忘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下属还没有离开:“可是……部长,他如果死了, 咱们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许文忘抬起头看向对方:“你收了对方多少钱?”

下属愣了一下, 随后他解释:“部长,我没有干这种事, 我只是担心被报复。”

许文忘一只手在桌上轻敲,一边打字回应苍庸:【是兔子吗?】

【是兔子!你高不高兴?】

许文忘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不耐烦的情绪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偏偏下属这个时候还在念叨:“当然了, 您不用担心这些。可上头的人一句话就能碾死我们这些小角色, 部长,我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许文忘打字:【别拿这些话哄我, 你三天前收到了一笔巨款, 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许文忘说:“我很开心。”

下属:“啊?”

苍庸:【你知道我偷偷画武爷爷绘本的事了?】这是出版公司买断他绘本的钱。

毕竟以总长为原型的故事根本不愁卖。

许文忘沉默片刻,他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信息太多, 他一时间无法处理。

随后他默默收起苍庸的通讯, 一拍桌子:“我高兴得很!先想想怎么解释你账户里多出来的那笔钱吧,解释不清楚,你也不用干了,那笔钱留着给你自己买口棺材!”

“滚!”许文忘大吼一声。

下属面色铁青, 缩着脖子走出门。

许文忘重新坐下去,点开和苍庸的对话框。

苍庸已经开始发布“罪己诏”了,他承认了自己偷偷画总长的绘本,承认自己把所有同事的八卦都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承认了自己用剥了皮的柠檬代替了陶畅碗里的橘子,就为了看陶畅变脸……

【你等一等。】许文忘打断了他。

苍庸:【我也背着你做了坏事。】

许文忘:【我只是脑子没转过来,刚才那句话我是对着我下属说的。】

苍庸立刻把自己的上一条消息给删了。

许文忘和苍庸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信息,等许文忘看清苍庸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

苍庸已经把自己发的所有糟糕的信息都删了。

而且办公室内部是没法连接星网的,只有内部系统可以用。

这个系统要找回删除信息得向上层请示,经历重重关卡。

为了这点破事没必要。

但许文忘真的好在意!!

苍庸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啊?!

【我做了个和你原形很像的小白兔哦~】苍庸恢复了开朗。

【你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呀?】许文忘还加了一个语气词。

【你在说什么啊?】苍庸又发了好几张钩针的图片,试图让许文忘忽视他刚才所说的一切。

许文忘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眉心,他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拉近距离是那么的痛苦。

苍庸没有任何高雅的爱好,也不懂得保持距离,他的分享欲高到可怕。

人到底怎么能活成苍庸这样?

他没想到不久之后苍庸又踩了他的一个大雷点。

苍庸为许文忘上午批评过的那个下属求情了。

许文忘都快被他逗笑了。

什么叫“情有可原”?受贿叫情有可原?

“这种事在局里很普遍的,许哥你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给开除了,到时候谁来干活啊?”这话苍庸是笑着说的。

“普遍?哈,普遍……”许文忘不知道苍庸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他深呼吸,以阻止自己对苍庸发火。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苍庸看出来许文忘在生气了,“不过我也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背后还有武爷爷,结果才混到部长这个位置了。”

苍庸坐在许文忘的办公桌旁:“你这么针对一个‘普通人’,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普通人?”许文忘问他。

“大家都干这种事,那他就是个普通人。”苍庸撑着自己的下巴说,“而且那个哥哥的能力还行啦,你不能直接处理掉他,而且他做的这件事也没有多过分。”

“没有多过分?你知道那场爆炸里死了多少人吗?那么多普通人的命都没了!那个浑蛋不该偿命?凭什么?就凭他是贵族的私生子?”许文忘笑了一声,“他的命就比普通人更贵吗?”

“理论上并没有,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苍庸说,“生命是一场美丽的意外,所有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而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都是死亡,所以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样,一样的毫无意义。”

许文忘懵了,大概没有想过苍庸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苍庸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修行者没人会这么琢磨。

他谈恋爱谈得快乐着呢。

“可是许哥,许部长。”苍庸笑了一下,“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权力。”

“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有些人手上多了一部分东西,金钱,或者权力。”苍庸比喻,“它们就像一层层的壳,保护壳。”

“在危机落下时,他们可以缩回保护壳里,所以他们往往不会死。”苍庸拊掌,“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生命确实更贵。”

“不过用更贵来形容很奇怪啦,应该说他们更难杀。”苍庸说,“你不能用锤子强行去敲,因为一旦力气不够,锤子反弹,砸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部长知道怎么撬开河蚌的壳吗?”苍庸压低声音,“您不能直接砸,得找到河蚌身上那条细缝,然后得一点点探找,找到比较宽的那一部分,把刀插进去,然后切开闭壳肌,这样它才会为你打开,露出它鲜美的肉。”

许文忘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惊恐。

苍庸:?

为什么许文忘推着椅子退后了?难不成他被自己释放出来的高深莫测的形象给镇住了?

一直维持乐观善良且烦人的形象并不能帮苍庸摆脱嫌疑,相反,太过不谙世事反而会让许文忘调查得更加细致。

所以苍庸精心准备了一些漏洞,等待许文忘的调查。

只不过他以为许文忘会表面不动声色,把警惕都放在心里。

怎么许文忘的情绪这么外露呢?他以前怎么毕业的?这不留级?怎么什么人都往外放?

【你忘了,这个世界的反派无论多凶残,他们都是不吃活体生物的肉的。】系统提醒,【而且这个世界有河蚌兽人。】

啊!

苍庸懂了,这是又被当成食兽狂魔了。

果然,许文忘轻声问他:“河蚌的肉鲜美吗?”

“挺鲜美的。”苍庸收起了高深莫测的微笑,眼睛再次睁圆了,只不过他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恐怖,“煮熟之后还挺弹牙的,有点甜,不过没有海鲜那么美味啦。”

“海鲜是指?”

“牡蛎,鲍鱼,还有很多很多。”苍庸解释。

许文忘:……

“哈哈,我在逗你玩,是不是被我吓到啦?”苍庸晃了晃手,“心情放好一点啦,不要那么刻薄,想要针对那些浑蛋也得找对方法嘛。”

“吓死我了,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许文忘的冷汗都下来了,“我对你的提议持保留意见,不过可以参考。”

他们尬笑着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他们挥别彼此。

许文忘等苍庸离开五分钟之后才悄咪咪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推开门看了一眼,确定苍庸没有在办公室外面守着他。

随后许文忘走出办公室,走到了可以连接星网的地方,开始搜索“食兽者”。

星际那么大,变态还是有的。

譬如曾经就揭露过一个肉食系贵族,为了“返璞归真”,吃的都是真兽人的肉。

这类人群占比很小,可放在联盟这么个庞大的体量里,数量也不算少。

许文忘胆战心惊,一点一点地看那些经典案例。

他在找吃河蚌的。

没人吃河蚌,那些肉食系都追着鸡鸭羊和猪一系的兽人啃。

河蚌不招食兽狂魔待见。

他松了一口气。

可往下翻了很久,他又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帖子。

【求助,我的同事特别认真地介绍了驴肉火烧这一食材,他是不是在私底下偷偷吃兽?】

【楼主的同事平常性格开朗,爱好就是甜食和钩针的小玩意儿,是个很开朗很阳光的类型。同事的原形是仓鼠,按理说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他都不像是食兽狂魔,】

【但是他刚才忽然介绍了驴肉火烧这一种我听都没听过的食物,而且我观察得很仔细,他说驴肉火烧的时候咽口水了。】

许文忘:……

这是苍庸吧,这就是苍庸吧!

许文忘胆战心惊地往下滑,可这个楼主最后的发言却是许文忘没有想到的。

【没有意义了,楼主的同事刚才忽然死了。】

【缅怀。】

许文忘:??

啊?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苍庸在安抚那个求自己帮忙的同事:“我已经跟许部长聊过了,他说他不认同我,但是我的意见他会做一个参考。”

“多谢多谢!”男人双手合十,冲着苍庸晃了晃,“你这是救了我一家的命啊。”

“许部长不一定会采纳啦,他的态度怪犟的。”苍庸皱眉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哥你也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许部长刚上任,你还没摸清他的脾气就敢收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呢?”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这个许部长这么斤斤计……”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苍庸用手指打了一下嘴巴。

“行行行,不说部长了。”男人连连点头。

“都死人了,怎么叫没事?”苍庸说,“那些平民的命就不算命了吗?你这么干太不厚道了。”

苍庸还想谴责两句,男人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哥错了,都是哥错了。”男人连连认罪,“诶,局长那边还有工作,我就不耽误你了哈。”

“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苍庸语速越来越快,“我帮你劝许部长,我都心虚。”

“我跟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男人把苍庸推到了门口,随后他冲苍庸挥挥手,“谢谢啊!回头请你吃饭!”

苍庸嘟嘟囔囔地走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人眯起眼睛:“有用吗?”

“妈的,谁知道呢。”男人啧了一声,“这个姓许的跟他妈神经病一样,平民爬上来的就格外有善心?操,装他妈什么呢。”

男人说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他连忙向一旁的冯冲道歉:“不好意思,兄弟,我不是骂你。”

“我知道。”冯冲抽出了一支烟,“介意我点一支吗?”

“你点吧。”男人说完这句,扯了扯领带,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那个姓许的要做好人,干嘛不把自己的钱全送给平民?”

有人附和:“不装好人,怎么得到总长的青眼呢?就怕他为了做出点成绩,拿咱们开刀。”

另一个人又说:“我就想不明白,诶,咱们分局里的能人这么多,凭什么一个外来的能补上这个缺?”

“我看这几天我们副部长脸色都是黑的。”

“我要是做了这么多年老二,老大空出来了,结果自己还得做老二,我也黑脸。”

“他不是还带了几个亲信过来吗?就琢磨着把我们这群老人挤下去,给他的心腹腾位置呢。”

“实在不行你去求局长吧?”

男人扶住自己的额头低骂了一声:“对!不能真让他把我给赶出去,我得去找局长。”

冯冲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他只是在休息时间认真地放松自己的情绪而已。

冯冲盯着燃烧的香烟,看着火光随自己的呼吸忽明忽暗。

“冯冲。”有人喊了他一声。

“啊?”冯冲抬起头看过去。

那人问他:“你怎么还是这个死样子?你就不怕那个姓许的把你给顶了?你没有背景,拿你开刀最方便。”

“还没到那个时候不是吗?”冯冲重新低头观察火光。

烟已经燃了一截,而被烧干净的白色灰烬断裂,落在了地上。

冯冲看着那灰烬,继续沉默。

那个男人去找了寅峰,而寅峰不久之后就约见了许文忘。

他们之间似乎爆发了一场争吵,最后许文忘摔门而出。

寅峰让男人把那笔钱还回去,至于还给谁,寅峰不会过问。

而在平民区折腾爆炸的那个私生子也被判处了死刑,这个私生子的父亲不知为何,主动放弃了自己这个孩子。

似乎双方都各退了一步,这件事也就可以这么结束了。

但许文忘不服气,他对这类收钱办事的作风深恶痛绝,他不认为这样的男人还能待在特研局。

寅峰有些头疼,他主动联系了武欣忧,开门见山道:“许学长不适合待在特研局,不,他不适合待在联盟的任何一个官方职位上。”

“他适合留在学校当一个老师,您不该把他送到这儿来,这是在害他。”寅峰说。

苍庸也这么觉得。

许文忘跟寅峰吵架吵到失去理智时,甚至有撸袖子准备打一架的举动,一开始苍庸听陶畅对许文忘的描述,还以为许文忘是个笑面虎……

好吧,他也确实是个笑面虎,大多数时候他都面带微笑,可他也太容易破防了。

“他想要的那种职场环境根本不存在。”寅峰很头疼,“据我所知,不久前大统领的儿子和女儿各收到了两颗价值不菲的资源星作为生日礼物。”

“从上到下,都是这样。”寅峰说,“他这么旗帜鲜明,轰轰烈烈地打压这一类行为,只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武欣忧叹息,“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小子对我的意见也不小。”

“可这孩子不愿意留在学校,他觉得他的能力不该被拘束在那一方小天地。”武欣忧说,“我也想过让他知难而退,可你也看到了,他如今的军衔可不是我帮的忙,是他一点一滴自己拼出来的。”

“我还是保留我的看法,他不适合任何官方的组织。”寅峰说,“他的确是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我看过他的资料,他在原来的分局花了漫长的时间才爬到副部长的位置。”

“可时间长也有一个好处,他的搭档和下属都是他自己选择甚至培养的,那群人和许文忘的关系是稳固的,绝大多数人是认同他的。”寅峰说,“可这里不一样,老师。”

“他那个分局所管辖的星系大都是些贫瘠的,没有资源星的星系,没有任何油水可捞。”寅峰说,“可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大星系无数,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他能把他所有的下属都带来……也难保他们还能是一条心。”

“小峰,不要太悲观。”武欣忧说。

“我这不是悲观,是基于事实的合理推测。”寅峰当然相信人是有崇高理想的,他自己就有,而且他的理想推动着他拿自己手里所有的资源成立了第十军团。

可这并不意味着理想这个东西能代替衣食住行。

想要一切变得更好,就需要一个更加周密,对各个星系管理更强大的规则出现。

控制欲望的最好工具,从来都是规则。

当贪婪伴随着代价,畏惧才会限制行为。

遗憾的是,联盟没有一个足够好的规则。

联盟也很难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它就像个无药可救,进入生命末期的胖子。

身上都是冗余的脂肪瘤。

许文忘试图切除那些脂肪瘤,那他只会被察觉到疼痛的联盟给摁死。

“行动部里,你没留下足够多的,可靠的人吗?”武欣忧问寅峰。

“有几位,但我待在行动部的时间也不够长,亲信的数量没有那么多。”寅峰三十多岁,在这个人均寿命三百岁的星际时代,他的快速成长也让他很难去培养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我进入行动部之后,对行动部的旧人采取的手段是压制。”寅峰说,“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寅峰说到这儿,忍不住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不过我没有那么粗暴。”

他也会挑破那人账户上来历不明的款项,只不过他不会明说,更不会直接威胁要辞退对方。

那个私生子肯定会死,寅峰会让那个私生子的父亲丢失手下大部分的产业,就像现在他做的那样。

可寅峰不会对着自己的下属放狠话。

因为那两个人的结果就摆在那儿,寅峰不需要再多说一句威胁,让对方应激。

“可小峰你是领主,他只是个普通人。”武欣忧说。

“是吗?如果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众,他就不该做我这个大领主的师哥。”寅峰不这么认为,“我们同在一个部门,我是他的上级。”

“他来找我,我处理了,在那些人眼里,不也是他的本事吗?”寅峰问。

甚至许文忘可以隐瞒是谁帮他处理了对方,别人只需要知道他有这个能量就行了。

“他没有来找我,为什么?因为要避嫌?”寅峰深吸一口气,“这位师哥也太不懂得变通了。”

武欣忧看着寅峰,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心情却格外复杂。

许文忘额外的任务是调查苍庸和寅峰。

他这位最得意的学生……他不希望许文忘查出寅峰任何的问题。

他不敢想象自己这位学生真的有问题,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小峰……”

“啊!!”苍庸的嚎叫打断了武欣忧的话。

苍庸看着光脑上的信息,结结巴巴地开口:“部,部,部长?易佟死了!”

易佟就是那个被许文忘抓典型的行动部成员。

寅峰脸色一变:“怎么死的?”

“我,我还不知道,我打通讯问问。”苍庸磕磕巴巴的,手指都在轻颤。

寅峰刚给这个易佟做了保证,说他绝对不会被辞退。结果没多久人就死了……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当然,那些人不会琢磨到寅峰身上来,这事儿怎么看打的都是寅峰的脸。

易佟的死怎么看都和许文忘有关系。

通讯另一边,武欣忧的脸色也变了,他黑着脸挂断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去找许文忘去了。

苍庸和寅峰着急忙慌地换上外出的衣服,一同赶往医院。

同事们已经聚集在了病房外,在寅峰到来之后,有人如实汇报了情况。

据说易佟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在盥洗室的时候忽然不舒服,呼吸不畅,送到医院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他们跟寅峰汇报的时候只是在陈述事实,等寅峰去安慰家属,苍庸单独留下时,他们的语气就变了。

“小庸,你易哥死得惨啊。”有人紧紧搂住了苍庸的肩膀,语气悲凉,可眼泪一滴都没有。

苍庸倒是有眼泪,不是他对易佟的感情有多深,纯粹是系统在苍庸脑袋里逗他哭。

系统这次在讲苍庸的姐姐和熊猫之间的爱情故事,讲述他的姐姐是怎么抛弃了棕熊,选择了熊猫。

同事们只以为苍庸是特研局罕见的至纯至善之人。

哪怕自己这辈子做的都是荒唐事,如果真到了死的那一天,起码这个孩子还会真心为自己掉两滴眼泪吧。

有人被苍庸感染了,心中忽然升起无尽的悲凉,虚伪的悲痛中多多少少带了几分真心。

“那个姓许的怎么说也算是和咱们局长师出同门,局长要保的人,他就这么杀了。今天是易佟,明天只怕就轮到我们了。”有人说。

“不过是收了几块钱而已,易佟就该死吗?”

“那些连钱都没收的受害者就该死吗?”许文忘的声音传来。

原本还在痛哭的众人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许文忘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走到了苍庸面前。

“你在为谁而哭?”许文忘问苍庸。

当然是为了自己姐姐那令人绝望的审美。

另一边的家属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忽然冲了出来,嘶吼着冲向了许文忘。

苍庸连忙把对方拦住。

家属在撕心裂肺地咒骂。

许文忘不为所动:“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

别说了!这不是拉仇恨,贴脸开大吗?

这么多特研局的人还杵在这儿呢!

苍庸在心里嚷嚷。

“如果那笔钱……”许文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快步走来的寅峰用巴掌给打断了。

“这件事我会上报老师。”寅峰揪住了许文忘的领子,在许文忘再次开口之前打了他一拳。

寅峰揍了许文忘一遍,又让警卫机器人把许文忘抬走。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寅峰心底很震惊。

【您当众下他的面子能让人觉得解气不?】苍庸问。

寅峰:【……不管这些人怎么想。】

苍庸接话:【许文忘不会放弃自己的理念的对吧?】

寅峰:【……】

寅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