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再收到李瓒的邀约,是在她拿了和离书的第三日。
是碧彤派人来传的消息。
说起这个来,碧彤是个心软的,见这位公子每日都要来等,如今被他问能不能传个消息,着实是有些于心不忍,便也传了。
只说大公子在这里等了几日了,问她今天能不能过去。
戚钰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府里明明就不少李瓒的眼线,他多的是传消息的方法,却偏偏用了这种方法,他不会是真把他自己当外室吧?
戚钰当然不会觉得他真的会这样想,大概就只是把这当做游戏一般乐得配合。
而且与那些养了外室可以随着心情去不去的人不同,戚钰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中不怎么舒坦,不舒坦,就得多少讨回来一些。
思虑片刻后,她提笔写了回信。
“把这信带给公子。”
“是。”
下人离开时,迎面正赶上了要回房的齐文锦。
她的主子是戚钰,但对于这位齐尚书,自然也是认识的,于是老老实实地退后了半步,等着男人经过。
但齐文锦的步子,却在经过她时停了下来。
“闲云那边过来的?”
她意识到这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回了一声:“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几分敌意,仿佛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一般,但终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
戚钰直到快日落西山才往那边去的。
她到了给李瓒准备好的院子里,才发现屋里又添了几样东西,看起来是男人常用的,新挂了两幅画,戚钰驻足欣赏了一会儿,都是价值不菲的真迹。
他倒是没把他自己当外人。
“夫人,”有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上次跟在李瓒身边的那个侍卫。“皇上在后园等您。”
这落轩阁的后园并不大,但戚钰一进去还是发现里面多了许多她未见过花草,显然也是男人才移过来的。
没走两步,就到了亭子里了,那里却空荡荡得空无一人。
戚钰步上台阶,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酒壶与杯盏。
她的手指轻拂过石桌边缘,下一刻,身后就多了一堵温热的人墙。被环进怀里的那一刻,属于男人的熟悉气息也跟着笼罩过来。
“夫人再不来,朕就真的要成了怨夫了。”
只是他的声音可不像是怨夫,低沉的嗓音更像是在蛊惑。
“让皇上久等了。”
戚钰回答完,环住自己的手臂松开了一些,下一刻,她就被转过了身,得以看清眼前的人。
他穿的还是自己那一身黑蟒,头发未完全束起,半披在身后,面若冠玉,比起平日里的帝王威严,多了些明明是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
“等你,倒也是值得的。”他喜怒不露的脸上这会带着明显的轻快,好像真的不在意等了多久,牵住她的手,“今日我来,是来庆祝你的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
这话听在戚钰的耳里有几分好笑,她从未能真正地自己做主过,但男人现在明显心情很好,她也未反驳。
两人坐了下来。
李瓒一边倒酒一边问她:“你将休书带来了吗?”
这是他在书信中提到的。
“忘了。”哪怕是这样的回答,戚钰也回答得很是平淡,甚至连装一下后悔莫及的表情都没有。
李瓒瞥了她一眼。
“那齐文锦狡诈多端,保不齐有什么坏主意。你放我这里,总归是安全的。”
“那我下次带给皇上。”
李瓒咬住了牙,他甚至觉得这女人是不是故意气自己的,也不怀疑,下次她还能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忘了。
算了,今日就不用这些事坏了兴致。
他把倒满了的酒杯放到了戚钰跟前:“尝尝,这是西域上供的酒,味道很是独特。”
戚钰端过小小饮了一口,辣,但是细品之下又带着丝丝香甜。
李瓒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在察觉到她的满意时,自己莫名地也涌出一股喜悦来,取悦了她的喜悦。但男人也未来得及多想,就将自己手里的也一饮而尽。
他继续给两人倒酒,倒一杯,就要问一个问题。
从一开始无关紧要的问题,到后面两人都有些微醺时,又突然问:“当年一别后,你想过我吗?想过寻我吗?怎么说我也是齐昭的亲生父亲,你就没有好奇过我吗?”
戚钰端酒的动作一顿。
她的处境原本就已经够难了,怎么可能还会去寻这么一个隐患。至于孩子的亲生父亲,在齐文锦死之前,就只能是齐文锦。
女人表情明明没有变化,但李瓒就已经读到了答案。
不意外。
但不知为何,他曾经欣赏的清醒、理智,如今都成了让自己莫名不太舒服的根源,或许是这样的戚钰,让他能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
她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旖念。
李瓒压下那带着微微酸楚的不痛快:“那看来,是那次我的表现,不足以给你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所以才让她不像自己这般,念念不忘。
有些醉意的戚钰听到这话轻笑出来,李瓒这语气听上去实在不算惋惜,倒像是自信。
“听上去皇上今日是有备而来?”
女人一笑,李瓒的身子就开始隐隐发热:“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比起以往的强迫和反抗,这次两人接吻在一起就顺理成章得多,男人温柔了许多,侵略的意味却依旧明显。
戚钰没有再像往常那样躲避,她主动与口中的入侵者共舞,连偶尔的回避都带着挑逗的意味,就像是一场拉锯,欲望随着这场争锋在不断攀升。
男人的舌席卷了每个角落,直到酒的味道淡去了,只留下属于女人的甘甜。
又是这样……
只要一碰到她,就仿佛一脚踏进了沼泽里,除了下陷别无他法。及至分开时,两人都在喘着粗气,未分开的银丝从中间坠下,更添了几分旖旎。
“回房间?”
李瓒沾染了欲望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戚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就在这里,这么久没见了,总得让我先打个招呼。”
听了这话,李瓒身下一跳,仿佛是在回应那声“招呼”
他稳了稳呼吸,面上继续装着平静:“要怎么打招呼?”
面前人冷淡的眉眼里似乎添了媚意。
“做给我看。”她说。
她总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那样供人亵玩的姿态,任谁也不敢在自己身上想,可男人盯着她许久后,还是出声了。
“好。”
***
亭子里压抑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
男人坐在方才两人喝酒的石桌上,虽然有蟒袍垫在身下,石桌的冰凉依旧能透过衣物传来。
可是没用,没有丝毫消减火焰的作用。
而男人的前方,蟒袍已经被掀开了,中间的腰带倒是还挂在腰间,但无法阻挡住那比蟒袍上张牙舞爪的龙纹还要威风几分的风光。
戚钰的表情是有一瞬间怔愣的,又像是惊叹。
李瓒没有错过女人细微的表情变化,方才被嫌弃“怎么也这么丑”的沮丧也一扫而空。
怎么能这么舒服?他舒爽得眯了眯眼睛,遮挡了几分那盯着戚钰的灼热到恶狠狠的视线。
“还满意吗?”
李瓒声音沙哑地问。
哪怕是在做着这种动作,他依旧是端着上位者的威严,扫过女人眼睛、嘴唇的目光更是带着浓浓的侵略,像是饿极了的猛兽终于看到自己的食物,恨不得下一刻就吃进腹中去。
戚钰终于动了。
她的手往前伸了伸,还没触碰到李瓒,男人已是浑身僵硬。
然而,戚钰的手却顺势转了个弯,摸住他的手。
李瓒看着她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没有离身过的佛珠。
“皇上这佛珠是哪里求的?”戚钰漫不经心地问。
“法源寺。”
戚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其实从刚刚,我就在想,它换个地方戴上,可能会更好看,皇上要试试吗?”
她虽然是这么问的,却不等李瓒回答就已经动了起来。
李瓒屏住呼吸,就这么看着那高僧开光过的佛珠,被戚钰套上去。
佛珠明显要稍小一些,但好在有弹性,整个过程对于李瓒来说都是折磨,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女人在环着自己。
直到戚钰的手来到了最下面,李瓒控制不住地拉住她的手,喘着气哄她。
“乖乖,不是要打招呼吗?”
戚钰也终于如了他的愿,脑海中一阵烟花绽放时,男人一把拉住了想要躲避的戚钰,将她死死禁锢重新接吻,他比刚刚更急了,身体更是灼热得可怕。
更可怕的是,戚钰视线微微往下,男人并没有纾解几分。她一把抓住了对方伸向自己的手。
“去屋里。”
李瓒好笑:“到你了就要去屋里了?”
虽然是这么说的,他还是将女人一把横抱起往屋里走,一进去房间,两人就倒在了床上。
衣物都褪去的时候,李瓒再次想起上次被戚钰嫌弃的颜色。
他也确实看到了何为粉嫩,颜色的差别让男人眼睛发热。
“乖乖。”多肉麻的称呼这时候也都是真情流露了。
想了多年的事情终于成真的那一刻,李瓒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甚至在想,也还好戚钰方才让他自渎过一次,否则现在的他,说不定该出洋相了。饶是如此,他也缓了好一会儿。
“你有没有跟府上的人说什么时候回去?”
“嗯?”戚钰不解,但还是回答了,“明早。”
李瓒闻言低笑出声:“那你可得想想回去怎么跟我们儿子解释了。”
她这么会端水,在齐府了几日,就该陪自己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