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还是没有感觉吗

“是这样……”张婶简单说了下自己在谢家遇到的事,不过隐瞒了她想介绍女儿和谢宥川认识一下的想法。

“……”吴婶子摇头,她又不是傻子,张婶的心思昭然若揭。

“你是真敢想,我听说虞大姐平时很少和左邻右舍们走得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敢上门的。”

只能说谢家的人教养太好了,竟然没有直接下逐客令。

张婶干笑两声,装作没听见,问女孩:“珍珍,那个姜沅真是你们学校的吗?”

吴珍珍此刻心情无比复杂。

之前安澜和她说过一次,好像在军属大院见过姜沅,不过天黑了,而且是背影,所以不太确定。

吴珍珍还觉得是沈安澜看错了。

姜沅怎么可能来军属大院嘛。

这里住的级别最低的都是团级家属了。

姜沅不就是小县城来的吗?

但听完张婶的话,她对姜沅的观感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姜沅竟然有未婚夫?

“是。”吴珍珍深深吐出一口气,在张婶失望的目光中说,“她不仅是我们学校的,还是去年高考的第一名。”

“全国第一。”

等张婶讪讪离开了,吴婶子问女儿:“怎么回事,我看你神色不太对。”

“妈,这个姜沅和安澜是一个班的,而且和我是室友。”吴珍珍表情复杂道,“张婶说得是真的吗,她真的是主动找上来赖着谢家的?”

大院里也不是每一家都和别人家熟,可能听说过,但平时都是和自家男人交好的那几家来往多一些。

谢家那位军长平时都不在首都,而虞黎华工作又忙,根本没空和其他人打交道。

谢宥川就更别说了,十几岁就去了部队,吴珍珍甚至是今天才听说有这么个人。

也不怪她不知道,吴婶都没和这家人往来过,所以平时更加不会在家里提。

“不好说。”吴婶一边剥着南瓜藤一边说,“张婶这个人嘴里也没几句实话,她要是想让女儿嫁进谢家,肯定不会说那个姑娘的好话。”

吴珍珍胡乱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想赶紧去告诉安澜这个消息。

太让她吃惊了。

姜沅竟然把消息瞒得这么紧,从来没有漏过口风。

“你知道吗?听说那个谢宥川腿还伤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吴珍珍到了沈家,找到沈安澜,把听到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你说姜沅这么年轻貌美,而且以后毕了业最差也是个干部吧,更别说现在学校的老师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年纪轻轻腿就废了,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姜沅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吴珍珍突然想起张婶说的话,忍不住道:“难道她真是为了谢家的地位?还有那位虞阿姨听说也是研究所的,姜沅以后肯定要进研究所,要是有她的帮助……”

沈安澜蹙眉,问:“你确定谢家那个未婚妻真的是姜沅吗?”

“是啊!张婶怕我认错,还特意形容了她的长相。这么好看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觉得任何人只要见过姜沅,都很难忘记她的相貌,还有那一双温柔似水的杏眼。

沈安澜揉了揉额角:“不管她是什么目的,都和我们无关。”

“姐,吃饭了。”沈昭敲了一下门。

“我也在你家吃!今天晚上我妈煮南瓜藤,我不爱这些青菜。”吴珍珍抢先道。

“好。”听到姜沅有了未婚夫,沈安澜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阿昭就不会和她走得太近。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姜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真有点琢磨不透了……”吴珍珍一边下楼一边嘀咕。

她忍不住和沈昭说了这件事,沈安澜也在观察弟弟的表情。

见他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眉头这才逐渐舒展开来。

以姜沅的容貌,再加上之前弟弟好友说的话,她确实有些担心阿昭会对姜沅会有什么想法。

“年

轻人自由恋爱是好事呀。“邱映雪听完,笑着给吴珍珍夹菜,“如果安澜和阿昭想和谁谈恋爱,我也不会反对的。”

“谢家那孩子我听你爸爸提过,是个品质很好的人,立过不少功,直到负伤了在家休养,原部队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沈昭抬眸问:“爸爸认识他?”

“不认识,你爸是听老战友提过这个孩子。”邱映雪神色温柔道,“就是你们的秦伯伯,你们当时年纪太小,应该是不记得了。你和安澜是在宣城云县边境出生的,那个时候你爸调动到那里任职。”

“后来没两年又去了别的地方换防,你们想记得秦伯伯都难。”

沈昭点点头,等他妈继续说下去。

“说来也是缘分,你们嘴里那个姜沅竟然是云县来的,谢家那孩子也在你爸爸任职的老部队那里待过,他的腿应该是在边境战场伤的。”

“两个年轻人情窦初开互生爱慕很正常,这个姜沅也是个好孩子,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华大,依旧记挂着未婚夫。”

“有时候不要去听别人说,其他人的秉性怎么样,而是要看她做了些什么。”

“谢家那位虞大姐我也知道,不是个眼睛里能揉得下沙子的人,她都能认同儿子和他未婚妻的关系,别人不应该再去多说什么。”

“你们呀,也别去操心别人的事了。安澜你快要生日了,记得给你哥哥写封信,看他能不能回来陪你一起过。”

“下个月我们安澜就十八了呢。”

沈安澜撒娇问:“那爸爸呢?”

她只知道爸爸的部队有秘密任务,经常不在首都,或者在首都也不在家,而是在别的地方。

有可能是地下防空洞,也可能是深山老林,这些爸爸都没有和家里透露过。

一年回来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肯定会想办法赶回来的。”邱映雪逗她,“不然某些人还不得哭鼻子呀。”

沈安澜这才露出笑脸,主动给妈妈和弟弟夹菜,也没有忘了好友珍珍。

姜沅上了楼,正好碰到徐姨的儿子在给谢宥川擦手。

两人也是第一次见面,场面有些局促。

“那啥,我叫谢兴邦……”

他年纪不大,看起来比姜沅还小一些,应该是徐姨的小儿子。

“你好,我是姜沅。”

为了维持自己人前的身份,姜沅笑容温和道:“谢谢你一直尽心照顾宥川。”

“应该的应该的。”谢兴邦不好意思地从床边直起身子,问她,“你要自己试试吗?前段时间宥川哥的手动过一次,说不定感觉到你来了能有点反应。”

姜沅还没答话,他已经把热毛巾递过来了。

而且还自认为贴心地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恋人。

谢兴邦觉得姜沅一定非常难受,肯定也有很多话想对宥川哥说,他得识趣点。

等姜沅回过神来,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谢宥川了。

姜沅下意识又洗了一遍毛巾,拧干,然后坐在床边。

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握住了男人清瘦的手腕。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骨节匀称的手指,她垂着眸子,神色认真,但动作却很生疏。

明明自己的灵魂还在她身体里,谢宥川却觉得手腕上的肌肤被她指尖的温热烫了一下。

两人都很沉默。

在轻轻摊开他掌心时,姜沅才看到他指腹的薄茧,还有虎口处,也有坚硬的痕迹。

她欲言又止,许多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想起抽屉里那些军功章,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沅动作更加轻柔了,好像生怕弄疼他,腰也弯得更低。

谢宥川发觉,好像有潮湿温暖的呼吸洒在他掌心,绵长而又缱绻。

“……”

随着姜沅的动作,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还越来越清晰了。

谢宥川此刻无比确定,他的魂虽然不在身上,但是能清楚感觉到外界对自己身体带来的触感。

真是见鬼了。

他该怎么和姜沅说?

谢宥川陷入了两难。

直到姜沅擦拭完毕,听到清洗毛巾的水声,谢宥川才如释重负。

但也有些怅然若失。

“还是没有感觉吗?”姜沅温声问。

-“……有一点。”

谢宥川如实回答。

但更多的也说不出来了。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姜沅的动作产生了幻觉,还是确实有这种离奇的感受。

姜沅却颇为惊喜,冷静分析道:“是因为我离你近,你的身体察觉到自己的灵魂,所以有所反应吗?”

谢宥川还没想过这一种可能,他也难得笑了。

-“或许是。”

她是真的很聪明,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姜沅又靠近了些,她伸手碰了一下谢宥川的手背,是热的,并不凉。

“现在呢?”

-“嗯。”

谢宥川语气有些奇怪。

姜沅并没察觉到,而是若有所思说:“身体接触能让你的灵魂有瞬间抽离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每周我会过来一次,帮你擦一下手。”

目光掠过男人俊朗刚毅的面容,她克制地挪开视线,握着热毛巾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

姜沅也是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她有些不好意思。

谢宥川没办法形容刚才那种感觉,不像是抽离,更像是他根据姜沅的动作自己幻想出来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有些难以启齿,只能说了声好,看看下次如何。

-“你要生日了?”

男人问。

“是呀,还早呢,还有一个多月。”姜沅眸色有些黯淡。

要是老师也在就好了。

虽然现在认识了很多人,真心对她好的人也很多,但第一个为她庆祝生日的是老师。

直到现在,姜沅依旧不知道什么是蛋糕。

可六岁那年生日,也就是认识老师的那一年,她听到了这个词汇。

在那个屋檐都是茅草,破旧的牛棚里,老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干净的白面馒头,上面是一根点燃的火柴。

他眸光温柔和煦,笑着对自己说:“阿沅,许个愿望吧。”

明明他自己每天吃的都是野菜团子。

彼时的小姜沅并不知道,为了这个白面馒头,老师去修了半个月的水库。

他是所有人嘴里的坏分子,工分也是按最低算的,做好几天才能抵寻常人一天。

而那时,哪怕是最勤快工分赚得最多的村民家里,也鲜少吃得起白面馒头。

老师那个时候虽然一无所有,却慷慨地把自己毕生的知识以及最好的食物都给了她。

姜沅鼻尖有些酸,不敢再回忆。

谢宥川见她情绪不对劲,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晚饭时间,姜沅依旧有些沉默。

等姜沅吃完饭回去后,虞黎华听了徐姨说的关于张婶的事。

她蹙眉道:“以后尽量不要和她们往来,宥川已经心有所属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好,我晓得了。不过小阿沅这孩子是真了不得哦,竟然是华大的学生。”

“虞大姐,我们家宥川有福气呀,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听到姜沅的名字,虞黎华紧皱的眉头也松开:“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宥川有没有这个福气还不一定。”

叹了口气,虞黎华说:“顺其自然吧,孩子们自己有主意,她心智也成熟,不用我们多说什么。”

沈昭晚上出来和大院里的朋友们打球,看到姜沅推着单车出去,脚步下意识往前,随后又停住。

他能感觉到,姜沅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就像他的妈妈。

沈昭一直认为在物理学方面有天赋的,都格外纯真。

所以他并不相信吴珍珍嘴里的那个版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沅有未婚夫,沈昭心里格外不舒服。

就跟那次在研究所见到姜沅的哥哥感觉差不多,他莫名有些烦躁。

这种感觉

很难说明,沈昭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目光中,那抹纤细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想到姐姐言语中好像确实不太喜欢她,沈昭也不好再去和姜沅打招呼了。

这段时间治安还不错,她一个人回去应该也没问题。

收回视线,沈昭往另一边走。

-

很快又到了期中,学校规定的体检时间。

以前因为报到的人陆陆续续的来,还有扩招的,甚至还有因为各种原因上个月才来学校的。

所以开学也没来得及统一体检,这次学校和首都最大的医院沟通好了,给学生们来一次全面的检查,提前排除隐患。

这样也好规划以后的体育锻炼计划。

华大对学生们的体测一直是看得很重的。

光会读书没用,身体不好扛不住,都是白搭。

“我这体魄,怎么说也领先全校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吧。”林青颖对自己十分自信,她从小就上蹿下跳惯了,身体素质那是杠杠的。

“阿沅,你们系是几点啊?我们要下午,你能不能等等我。”

“上午十一点半。”姜沅和她并肩走进医院,“当然可以呀。”

今天医院基本上都是华大的学生,校方给她们分了批次错开时间点,今天有一批人,明后天还有一批,这样医院的压力没那么大,也不会影响正常的患者。

“行,咱们可说好了!”林青颖美滋滋地和她拉勾。

姜沅弯眸笑了,见带班的老师来了,和林青颖说了两句就去了班上的队伍。

这次体检还要查血型,对同学们来说都很新奇,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概念,大家纷纷好奇自己是什么血型。

检测的医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拿了根刚消过毒的针,她解释道:“同学们,这个结果出的很快,在你们手指采集少量末梢血滴加到载玻片的抗A和抗B血清上稍等片刻就知道结果了。

你们采完血就在旁边等护士姐姐给结果,不要先出去,免得找不到人。”

同学们纷纷应好。

在姜沅采血时,有同学伸长了脖子看的,也有同学捂着眼睛不敢直视的,还有想偷偷溜走被堵在门口的老师逼回去的。

姜沅安静地看着银针扎破自己的手指,然后起身到另一边排队等结果。

护士姐姐示意她稍等一会儿,用牙签搅匀血清和血液样本,认真观察红细胞凝集情况。

“抗A和抗B都不发生凝集,小同志,你是O型血哦。”

姜沅看着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血型并且签字盖上医院公章,接过来笑着道了声谢。

等到了沈安澜,她有些怕疼,下意识别开眼。

她从来没有测过血型,小时候体弱多病妈妈都是带她看中医抓温补药材,而且以前的医院也没有这个条件。

但沈安澜觉得自己应该是O型,因为大哥是O型,爸爸也是O型,他们两个都是军人,前两年测过血型,家里人都知道的。

至于妈妈和弟弟是什么血型她也不清楚,不过弟弟说京大今天在另一个医院做体检,到时候就知道了。

除了第一个姜沅的血型护士姐姐有主动告知,后来可能因为人太多,嗓音累,护士姐姐都是让他们自己看报告。

到了沈安澜取的时候,护士姐姐也是随意把纸给她:“下一位同学请上前等候。”

沈安澜走出检测室,目光从纸上扫过,随即怔愣。

B型?

难道妈妈是B型吗?

刚才的医生说如果自己是A或B,父母有一方是O,那么另一方就是A或B,不会同时出现三种血型。

见吴珍珍过来,沈安澜下意识把报告纸叠起来,收进随身背着的斜挎书包内。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又察觉不到源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焦虑了。

“我们还要下午才能体检,你做了什么项目呀?还有什么项目?我陪你一起去。”

“才刚开始呢。”沈安澜不动声色道,“好啊,做完了正好我们去找阿昭一起吃饭,下午再陪你来。”

“好哦。”吴珍珍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亲亲热热揽着她的胳膊去了测视力的科室。

看到姜沅,因为上次张婶说的谢家未婚妻的事,吴珍珍对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纠结。

所以也没有主动去打招呼。

“这个吴珍珍,最近好怪啊。”林青颖不解,“在宿舍也没以前那么活跃了。”

姜沅笑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和秘密。我要去测视力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行,去吧去吧。”林青颖又看了眼吴珍珍,啧了一声,手里拿着姜沅的斜挎包和血型报告,站在墙角等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