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魂灯在叶淮川的手里轻轻摇曳, 映照出灯芯之中少年的容颜。
他睡着，整个影子漂浮不定, 像是半透明状态，一阵风吹过，就能吹散了。
叶淮川也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他在顾衣的记忆里见过顾衣，那该是个多么鲜活善良的少年。
刹海魔尊已经停了手，满脸惊恐地看着叶淮川：“你不要乱动，你不要动我的阿衣。”
“无修，过来。”叶淮川喊了一声，裴无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伸手紧紧攥住叶淮川的手。
他的力道有些重，十指交握的力度, 像是要把叶淮川的整个骨节都捏碎。
叶淮川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杀意，幻境里的血带不出来，这又是谁的血？
“你对谁动手了？”叶淮川问道。
“岩腾，他拦着我，不肯让我进来。”裴无修沉声说道, “我杀了几个拦我的人。”
叶淮川指尖微微一紧, 继而心上微微一松，轻声道：“没事, 杀了也就杀了。”
007惊呼：“什么杀了也就杀了？你听到刹海魔尊到处杀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事出有因, 再说了，无修现在肯定心里也在害怕。”叶淮川说道，“我一问，他就说出来了, 还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而且他刚刚入魔挣扎出来，现在肯定很难受，我怎么能苛责他？”
叶淮川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沉。
他没见过模拟里面的魔尊几面，却大概知道，那是个杀伐果决，一身杀气的人。
裴无修会长成那个样子吗？模拟里注定的那个样子？
杀性太重，而且那样，他自己也不会快乐。
但叶淮川此刻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他怕裴无修因为入魔害怕，他第一件事选择和裴无修站在一起。
刹海魔尊定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叶淮川手里的魂灯：“你把阿衣放下，一切都好说。”
“这里根本不是神战战场是吗？”叶淮川问道。
“是，这只是一个陷阱。”刹海魔尊现在不可能再有隐瞒。
“那你为何能够影响我的……”叶淮川想起刹海魔尊之前说过的名词，说道，“影响我的天机推算？”
“我最巅峰时期的修为有金仙境巅峰，我能隐隐感知到你的推算，并且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加以引导。”
“金仙境界巅峰就可以做到这些了吗？”叶淮川蹙眉，如此说来，模拟系统的局限暴露出来越来越多了。
“当然不是。”刹海魔尊的神情有些自傲，“我刹海魔尊，最擅长的就是神魂，我的神魂能够感知到被推算的异常，但是别的金仙应该都感知不到，我的神魂……已经极其靠近神境。”
叶淮川的心渐渐放下去，仙境之下感知不到，也就是人生模拟系统还可以继续用。
“你把阿衣放下来，我放你们走。”刹海魔尊说道。
“叶前辈，裴前辈——”忽传来喊声，从被击碎的大门口，进来一道红衣的身影。
冯炎挥了挥袖子，拍散了眼前的迷雾，不解说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什么鬼顾霞镇，什么疫病。”
“那什么顾家少爷，实在是太天真了，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整个顾霞镇。”
“这幻境实在是太真了，要不是刚才环境自己消散了，我到现在都出不来……”冯炎说道一半，声音停住。
因为他也发现了眼前的不对劲，两房对峙，势如水火，他突然闯入。
漆黑色的锁链虚空之中蔓延出来，直接捆住了冯炎的手腕，刹海魔尊一掌朝着冯炎兜头拍下去。
“刹海，住手。”叶淮川虽然喊出声，但已经喊不住了。
冯炎这人性子暴躁，且说话不过脑子，他说顾衣那两句话恐怕已经触碰了刹海魔尊的逆鳞。
叶淮川推了推身边的裴无修，沉声道：“无修，救人。”
裴无修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叶淮川说道：“没事，我手里有顾衣的魂灯，他不敢轻举妄动。”
裴无修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手腕一转，乌色的长刀落入掌中，直接朝着漆黑的锁链砍了过去。
叮的一声，锁链被砍开，裴无修也练练往后退了五六步。
冯炎的脸色都白了，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连忙飞身往后撤退。
刹海魔尊又是一掌朝着冯炎拍了过去，裴无修的眸色动了动，没有拦，眼睁睁看着一掌拍在了冯炎的肩头。
冯炎在地上滚了几圈，吐出几口鲜血来，然后裴无修才拦在了冯炎的面前。
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来口不择言，也该付出些代价了，否则一直不长记性。
叮叮叮——金铁交接的声音里，转瞬之间，裴无修和刹海魔尊已经过了十几招。
“刹海，住手。”叶淮川喊道，刹海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他不在意了吗？叶淮川忍不住微微一愣，目光落在顾衣的虚影上，抬手，却凝固在半空之中。
他轻轻一碾就能杀了顾衣，但是他真的要杀了顾衣吗？
且不提他杀了顾衣之后怎么和刹海魔尊谈判，就是单纯一个问题，要杀了顾衣吗？
当当当，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叶淮川犹豫之间再次抬头，却眸子微微一凝。
大殿之中，落下一个巨大的笼子，直接把裴无修和冯炎困在其中，而刹海魔尊的目光看向了叶淮川。
叶淮川还没来记得捏上灯芯，只觉得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扯住，然后锁链收紧，整个人压在了柱子上。
他手一抖，手心之中的魂灯落下去。
“阿衣。”刹海魔尊惊呼一声，几乎是滚落上前，牢牢护住了怀里的魂灯。
叶淮川尝试挣扎，但是只有皮肉摩擦过锁链的疼，挣开的空间始终有限。
“当当当——”乌色的刀光，一下下落在囚笼之上，裴无修一双眸子染上猩红之色，还是没能把囚笼打开。
这笼子应该是刹海魔尊准备的后手，他刚刚打斗的时候，就一直引着裴无修往笼子下面走。
“果然是一颗善良的心。”刹海魔尊护着手里的魂灯，目光看着叶淮川。
“你的灵魂来自于异世，本就和这个世界不完全契合，不如把你的身体让给阿衣。”他的声音沉沉的。
叶淮川咬紧了牙关，努力挣扎，只觉得唇齿之间一股血腥的味道：“刹海，你疯了，顾衣会喜欢你这样吗？”
“他喜欢与不喜欢不重要，我想要他活着，别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说。”刹海说着，手掌落在魂灯之上。
然后一股沉甸甸的威压朝着叶淮川的识海挤了过来，不是灵力压力，而是神魂压力。
叶淮川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挤出来识海，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那股力量太沉。
刹海魔尊，精通于神魂，大概也是为了顾衣一直在研究，他神魂力量不是一般人能够抗拒的。
一瞬间的空灵，叶淮川的神魂完全被挤了出去，识海之内一片空白，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
刹海魔尊把魂灯中心的顾衣取了出去，然后轻轻送入到叶淮川的身体之内：“去吧。”
昏睡之中的顾衣似乎醒了过来，眸子里面有些懵懂：“阿海哥哥。”
“去吧，再次活下去。”刹海魔尊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顾衣的神魂缓缓飘入到叶淮川的识海之中，他看着空荡荡的识海，也看到识海之外，叶淮川的神魂。
“他要杀了你，让我活下去吗？”顾衣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有些微微的缥缈。
“是的。”叶淮川并不慌乱，他能感觉到，顾衣的神魂力量并不强。
如果强行争夺起来，顾衣赢不了，而刹海魔尊的力量介入，只会把顾衣的神魂挤碎。
所以他的目的根本不会达成，这刹海魔尊，大概也是疯了，觉得叶淮川会主动把身体让出去？
叶淮川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内心的确有真善美，但也不是圣父，他会同情怜悯顾衣，但不代表会把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那才是真的疯了。
顾衣只是环视了一圈，没有主动争抢，而是转身看向了刹海魔尊：“阿海哥哥，够了。”
然后，在刹海魔尊和叶淮川的注视之下，那团神魂力量越来越薄，然后主动消散了。
够了，我是医家，只有救人的道理，没有主动害人的道理。
叶淮川本以为接下来有一番争夺，此一下，忍不住微微愣住了。
刹海魔尊也愣住了一瞬间，然后喊道：“阿衣——不要——”
“不，不要。”他喊出声，却也已经制止不了，那神魂太过稀薄，几次呼吸就已经差不多完全散尽。
叶淮川只觉得神魂一松，整个神魂重新回到识海之中，获得了对身体的操纵权。
当的一声，与此同时，那囚笼终于被打破，裴无修整个眸子都泛着微微的红色，一刀横空而来。
这一刀直接落在了刹海魔尊的肩膀上，没入一半，几乎要砍掉他的半个肩膀。
但他没有躲避，只是抬手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魂灯。
灯火已灭，里面的神魂也不见了，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把神魂凑回来了。
噔噔噔噔噔，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是岩腾带着人冲了进来。
“裴尊主，手下留人。”岩腾喊道。
裴无修却不管不顾，又是一刀当胸而过，直接要把刹海魔尊劈成了两半。
刹海魔尊一瞬之间醒过神来，抬手一掌和拍在裴无修的刀上。
但是这一掌，他没有占据上风，他的脚步噔噔噔地后退，在地上留下来几个深深的脚印。
裴无修周身的气势轰然升高，已经突破了半步玄仙境，直接进入了玄仙境。
又是一刀，直接和刹海魔尊的掌对在一起，直接削掉了他的半个手掌。
刹海魔尊在这里百万年，修为早就十不存一，裴无修突破之前都能和他有来有往，突破之后直接压着他打。
几十招下去，刹海魔尊直接被打得重伤。
老金在心里焦急地喊：“小子，你清醒一点，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叶淮川还活着。”
“你住手，这人死了，我们怎么从这里离开，真就是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还是写我的遗书吧。”老金忍不住叹气。
一封遗书修修改改，就是不知道，死在这种鬼地方，以后有没有人看到他的遗书。
“咳咳，无修，停手。”叶淮川的声音传递过来。
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刚才一条锁链从喉咙锁过去，感觉现在整个喉咙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更是有些弱，甚至都有些听不清楚。
然而裴无修周身的杀气一瞬间收了回去，眸中的光彩重新落回来。
眸子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向叶淮川：“师……师兄……”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微微颤抖，叶淮川揉了揉喉咙，滚烫的感觉好了些。
叶淮川无奈：“又不是死了，看你这语气，还以为要给我哭坟。”
“不准这么说。”裴无修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叶淮川一愣，对上裴无修的眸子，断眉之下一双眸子灼灼有神，裴无修的唇紧紧抿着，脸色都有些白。
他的目光里有些执拗，执拗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不准说这样的话。”
裴无修在叶淮川面前一直都是乖乖的大型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讲话。
叶淮川忍不住微微一怔，还是点头说道：“好，我不这么说了。”
叶淮川忍不住有些心软，孩子是害怕了，差一点失去了叶淮川，他当然是害怕的。
刹海魔尊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欲望，直接被抓起来牢牢困住，他的手里只是紧紧攥着魂灯，目色混沌。
岩腾问了好几遍，他低头不语，始终不肯说出离开这里的办法。
冯炎和岩域的人去周围找了一圈，除了这个宫殿，周围一片荒芜，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他们似乎是被困在这里了。
叶淮川听了冯炎的话，蹙了蹙眉，也只能说道：“先回去休息吧，把伤养好，再逼问刹海，总算是有办法的。”
说着，他把冯炎推出去，关上了门，看向裴无修：“把衣服脱了。”
裴无修的眼睛顿时一亮，似还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师兄，还是大白天，不好吧。”
“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叶淮川无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这里是这座黑色大殿后殿内的一间房，大家都分别分了房间修整，倒是不会有人来打扰。
“哦。”裴无修的眸子暗下去，似乎有些淡淡的失望，然后转头把自己扒得干干净净，一条底裤都没有留。
所有的场景都映入眼帘，尤其是那精神抖擞的一点，不是一点，很大一点。
叶淮川：“……”身上挂满了财，青一块紫一块的，血顺着伤口往外冒，倒是不影响精神抖擞。
似乎是感觉到了叶淮川的目光，裴无修也不躲避，反而坐得端正了一些。
语气认真说道：“师兄要踩一下吗？你上次踩得挺开心的。”
说这话的时候，裴无修的眼睛里面干干净净的，倒是叶淮川，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黄色废料。
呸，心脏，叶淮川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一句，然后把目光挪开。
幸而叶淮川储物袋里带了不少各种伤药丹药，再加上仙境强者的自愈能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困了。”裴无修拉住了叶淮川的袖子，然后就滚到了床上。
进来这个地方之后，就一直是高强度精神紧绷，裴无修这么一说，叶淮川也觉得自己困了。
可现在不安全，叶淮川不能闭眼，他把裴无修的脑袋搬到自己腿上，道：“睡吧。”
他的手覆上了裴无修的眉宇，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自己却没有睡的意思，打算给裴无修守着。
岩腾那些人，现在只是因为都要出去，所以短暂地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们可不敢相信。
过了一会儿，裴无修拉下了叶淮川的手，轻声说道：“睡不着。”
“不是困了吗？”叶淮川问道。
“就是睡不着。”裴无修牵着叶淮川的指尖，轻轻放在自己的唇上吻了吻，“师兄。”
叶淮川：“……”若不是眼前的人是裴无修，他一定觉得做出这种动作的人，是个流氓神经病。
问题就出在，裴无修这张脸太帅了，就算是做这种流氓神经病的动作，也让人心里微微一颤。
叶淮川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然后被裴无修轻轻含住，轻轻咬了一口。
他拉住叶淮川的腰身，直接把人拉入床榻之中，紧紧搂在怀里。
“师兄陪我一起睡吧，我刚给冯炎传信了，让他在门口守着。”
先天帝炎的新用途，当门童，也就裴无修这个新尊主这么干了。
“好。”叶淮川说着，闭上了眸子，但他不打算睡着，因为还是觉得不安全。
下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腰身和腿都被牢牢缠住，然后一个沉沉的吻落在了唇上。
裴无修如同八爪鱼一般，把他困在了自己怀里，饕餮一般啃咬在他的唇上，启开唇缝，一寸一寸舔舐味道。
叶淮川没有躲开，舌尖轻轻划过，轻轻回应着这个浓烈的吻。
只是越来越缠绵，越来越深入，忍不住喉咙之间发出来“唔——”的一声轻声。
他赶忙闭了嘴，却一瞬间咬到裴无修的唇，惹得裴无修轻轻倒吸了口凉气。
“冯炎还在外面。”叶淮川微微偏开头，轻轻喘息，平复自己的心绪。
“师兄。”裴无修只是轻轻喊着，凑过来吻在叶淮川的颈侧。
起初是唇的轻轻擦拭而过，后面变成沉沉的吮吸，在肌肤上留下一块一块红色的痕迹。
他像是有些小心翼翼，又像是不知餮足，要把叶淮川身上印满自己的痕迹，要确定叶淮川真的还在他的怀里。
叶淮川被吻得整个呼吸错乱，想要躲，却躲不开，最后只变成唇与唇交接的深深之吻。
舌尖抵在牙关之上，然后扫过去，湿滑的触觉纠缠，最后发出轻轻的声音，叶淮川周身的温度似乎都烫了起来。
“好了。”叶淮川说着，指尖轻轻抵在裴无修的眉心上。
他只觉得裴无修今天有些不正常，有些过分黏人了。
“好了，睡觉。”裴无修也不再过分，只是紧紧搂住了叶淮川的腰身，然后闭上了眼睛。
叶淮川缓缓吐了口气，也闭上了眸子，他本是打算闭眼休息一下，没想到却真的睡了过去。
不多时，裴无修骤然睁开眼睛，胸膛沉沉起伏，一双眸子之中暗色沉沉。
老金问道：“小子，怎么了？”
“没事。”裴无修眼眸之中的暗色褪去，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叶淮川，轻声道，“做了个噩梦。”
此地不分日夜，外面天是昏沉沉的一片，叶淮川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日还是夜。
只是裴无修不见了。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胸前的衣裳一瞬间散开，一览无余。
叶淮川：“……”他刚刚应该就小睡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衣服睡散开了？
叶淮川忍不住有些心疼裴无修，和一个睡相这么不好的人一起睡，大概睡不好。
叶淮川整理好衣服，走出去，就见到蹲在门口装鹌鹑的冯炎。
叶淮川用脚尖碰了碰冯炎：“怎么蹲在这里？”
冯炎已经快睡着了，一瞬之间惊醒：“裴前辈让我在这里守着。”
“他去哪儿了？”叶淮川问道。
“他去见刹海魔尊了。”冯炎说道。
刹海魔尊就关在前殿的那个囚笼里面，叶淮川知道。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守着了。”叶淮川越过冯炎往前走。
“叶前辈。”冯炎却忽然喊住了叶淮川。
“怎么了？”叶淮川回头问道。
“我是不是错了？”冯炎抿了抿唇。
“怎么错了？”叶淮川道。
“若不是我莽撞，裴前辈也不会为了救我被困住，后面也就不会……”冯炎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低下了头，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神情语气都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叶淮川的目光落在冯炎的胸口上，那一掌的掌印还留着，他的面色还有些微微苍白。
“去疗伤。”叶淮川语气淡淡的，“知道错了，下一次注意就好。”
冯炎的性子，的确是要吃些亏才能明白过来，裴无修没挡那一掌，是生气，却也让冯炎意识到了什么。
刹海魔尊坐在囚笼里面的一角，鬓发散乱，伤势也不管，半条胳膊几乎落了下来。
他望着囚笼之外已经灭了的魂灯，轻声呢喃：“阿衣……”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他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理会来的人到底是谁。
裴无修蹲下身子，抬手拿起地面上的魂灯，放在囚笼之外：“想要吗？”
“你。”刹海魔尊抬起头，和裴无修四目相对。
裴无修把魂灯握在手中，力度微微收紧，魂灯上咔嚓咔嚓蔓延出来裂缝。
“想要，给我。”刹海魔尊一下子凑过来。
裴无修和叶淮川是截然不同的人，他对顾衣不会有怜悯，对这魂灯更不会有怜悯。
“告诉我，你怎么收集到顾衣的神魂的？”裴无修并没有把魂灯递给他，而是这么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刹海魔尊蹙眉。
“如果有人死了，该怎么复活他，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很懂，我要你告诉我。”裴无修的语气沉沉的。
他眸色之中暗色翻涌，他做了一个噩梦，或者说不是一个噩梦，是一个连环的噩梦。
叶淮川一次次死去，他一次次无可奈何，他想从梦里醒过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挣扎出来，看到怀里的叶淮川，才觉得心中石头落定。
可，他不安心，他想要从刹海魔尊这里知道答案。
叶淮川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裴无修的背影，他蹲在囚笼前面，似乎在和刹海魔尊说些什么。
刹海魔尊手中握着那盏已经熄灭的魂灯，如获至宝，指腹轻轻摩挲而过。
“无修。”他喊了一声，裴无修站起身来，走过来紧紧攥住了叶淮川的手。
“他有说我们如何才能离开吗？”叶淮川问道。
“没有。”裴无修摇了摇头。
裴无修的语气顿了一下，说道：“他说，师兄是异世之人。”
“这件事……”叶淮川想了一下，到底怎么和裴无修解释这件事。
然后就听到裴无修说道：“我太开心了，师兄跨过一个世界来到这里，只为了喜欢我。”
叶淮川：“……”哦，小恋爱脑给自己找了合适又离谱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