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针锋相对

陆离看出来那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眼中不由闪过些许笑意,多有意思的两个人啊,怎么就这么容易破防呢。

难道是因为年龄大了吗,陆离想到自己的情况,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诶。

有的人年岁一长,莫名其妙就脸皮又厚又薄起来。

当然了,陆离很清楚真实原因不是这个,完全就是前期的一些铺垫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当你认清自己的孩子确实不成器的事实,却又死扛着不愿意对敌人低头时,最该防备的对象是谁呢?

是敌人吗,他本就是敌人,孩子成器或者不成器都是敌人,一直都防备着呢。

这个时候,人最容易防备的反而是自己人,又或者说是自己人却又没那么自己人的自己人。

若非有刘备在,此刻蔡瑁可能会成为刘表最为防备的存在。

可是有刘备在,这个人自然就是刘备了。

按照刘表的逻辑看,他所有的思索都是建立在自我思考的基础上,而陆离对此喜闻乐见,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挑出来对刘表说自己在这里其中进行的穿针引线。

当初面对曹操,陆离定下的计划是一年速通荆州副本,如今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多了。

虽然距离一年似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但战争有的时候也是个时间活,攻克了刘表这边,不代表荆州其他地方全都会无条件投降,只是不攻克刘表这边,荆州其他地方更加不会无条件投降就是了。

陆离在襄阳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称得上是畅行无阻,但一些军事布置的重要地带还是不会那么心大的对他敞开的。

不过有些也不用非要进入实地考察,打眼看上几眼,就足够让人清楚一面靠山、三面环水的襄阳也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虽然同样存在继承人争夺,但是在刘表还好好活着的情况下,那俩被亲爹都认证为不成器的孩子实在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所以还是要在刘表身上使劲啊。

陆离与伊籍以及其他人的辩论,不看刘表的反应,陆离跟伊籍等人打了个平手,又或者说略占上风却没有压倒性的胜利。

辩论这种事情,一方没有哑口无言、心悦诚服,那就算不上是胜负已分。

而有关忠诚的话题,从来都是各有道的,只要脸皮厚度挺得住,千万不要轻易破防,再搭配上一套有有据的逻辑说法,辩论上三天三夜都是辩不完的。

对于如今这个辩论结果,刘表看起来没有特别满意,也没有特别不满意。

就在所有人以为今天的刀光剑影、针锋相对要到此为止的时候,陆离却成了不依不饶发难的那个人。

这实在超出许多人的想像,毕竟都不说别的,哪怕只看一下人数,这到底谁占优势简直是一目了然。

刘表这边占据地利人和,任谁看都觉得他们一方应是节奏的掌控者,总不能陆伯安打算在荆州的地界上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吧。

然而这般离谱的情况偏偏确实就是发生了,不过想想陆侍中过往的极端事件,似乎也不是不能解昂。

陆离看起来倒还是一副守礼的模样,可是一张口,言语中的锐利直指向刘表。

陆离道:“我等争论不休,不得结果不说,便是有也难以令众人皆服,此荆州之地,有关忠臣不事二主之事,不知使君如何看?”

这事是真的不好说,如果陆离过往是汉臣,如今跟曹操关系匪浅就是一臣事二主的话,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很多人好像也都没得跑啊。

甚至刘表这个更过分吧,曾为汉臣,现在却割据一方,这都不是事二主的事情了,这直接抢了老东家的东西另起炉灶啊。

而且不看刘表自己的情况,就说底下人吧,有一说一,这年头谁手底下没有几个弃暗投明的。

你要是说支持忠臣不事二主的说法,那些人心里难道不会打鼓吗,州牧你是不是表面看起来接纳我们,实际上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啊。

而如果说不认为一臣事二主便不算忠臣,那使君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想要另选他人你一定是可以解的吧。

刘表看着陆离,明明设宴的是自己,怎么攻击力更加强大的反而是对方呢。

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帮忙提供了一个场地,好让对方进行他的鸿门宴一般,自己难道是什么大冤种吗。

面对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让别人回答,就算回答的出了毛病,也可以解释为他并不能完全代表州牧的看法。

能够被请过来代表荆州出站,自然不乏闻弦知雅意之人。

在刘表沉默不语的情况下,很快下面坐着的人里面就有人站出来帮忙说话了。

对方解释了一大通,甚至转移话题的往唯才是举方面说去了。

陆离却看着刘表不依不饶道:“使君何故一言不发,可是无言以对?”

因为此刻是在进行言语交流,而非写成书面文字,不免出现同音不同字的情况,大家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楚对方说的到底是“无言以对”还是“无颜以对”。

看陆离那个样子,或许两者皆有吧。

作为许多人心中公认的大汉掌管阴阳怪气的神,此刻直面陆离的咄咄逼人,多少人在心里感叹陆伯安当真是名不虚传。

刘表看着今日格外锋芒毕露的陆离,眉头微皱:“伯安这是作甚?”

他看起来像个好心邀请别人做客,却不想竟然招来了恶客的老实主人。

刘表这般表演,略显激烈的情绪甚至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个场面都不由为之一静。

还没等陆离开口说什么,杯子落到地上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众人:?!

在场很多人肉眼可见的紧绷了起来,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汇,叫做“摔杯为号”。

有人暗戳戳的环视四周,好像在寻找藏匿起来的刀斧手的踪迹,州牧,来之前也没说过有这一出啊。

刘表这边不少人自己人因为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而暗自心惊,反而是很可能被刀斧加身的陆离一副处变不惊的架势。

或许是因为他早就调查过,在加上刘表身边有他的人,早就知道压根没有什么所谓的听从“摔杯为号”出来砍人的刀斧手吧。

刘表的人惊疑不定,陆离这个来做客的人处变不惊,而这场宴会的主办方刘表是如何的呢?

他当然清楚自己压根没有安排什么刀斧手,更不存在什么“摔杯为号”的事情,但如果是陆离安排了人呢,如果是有人投靠了对方呢。

他没有完全将那当成有人意外打落了杯子,甚至手已经放在了跪坐时摘下来的佩剑上。

一瞬间的凝滞,各人心中各有心思,而这种种猜测终结在了并未出现的刀斧手与奴仆请罪的求饶声中。

刘表放在佩剑上的手自然而然的抬起来挥了挥,示意将这人带下去,好似自己刚刚同样真的一点都不紧张一般。

他看着陆离道:“叫伯安见笑了。”

确实是挺见笑的,心里虽然这般想着,陆离嘴上说的却是:“并无可笑之处,使君多心了。”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见笑的,但你这一边说着没有见笑,一边还嘲讽刘表“多心”,以及陆侍中啊,咱们能不能将眼睛里面的嘲笑收一收呢。

陆侍中,你今天真的有点嚣张的太过了诶。

虽然陆离过往也没少干出格的事情,但就最后的结果来看,对方每次显然都是重创敌人且自己全身而退的。

今天这般表现,让小部分聪明人心里产生了些许不好的感觉。

对方这是准备做什么呢,他又是凭什么这般有恃无恐呢,他们在心中猜测着。

就算曹操再是强势,可到底远水救不了近火,要是真的将刘表惹毛了,一刀下去,便是曹操打下了荆州,那也是人死难以复生。

甚至陆离都没有亲眷,死后连个惠及的人都没有,不存在能够借着自己的死亡助力下一代更上一层楼的情况,所以你做什么要这么拼啊。

来之前,多少人心里觉得这是针对陆伯安的鸿门宴,前面的发展也确实差不多是这么一个走向,可越到了后面,怎么情况反而有点反着来的架势呢。

使君,支棱起来啊,拿出你当年单骑入荆州得到各方支持的气势与人格魅力来,让对方知道我们荆州州牧不是孬种!

虽然心里对于这件事情都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他们州牧看起来真的老了,老到似乎已经跟不上如今的局势了。

可万一能够出现奇迹呢,人死前都能回光返照,老了在关键时刻怎么就不能重回青春一把呢。

州牧,你觉得呢?

刘表并不觉得什么,他看着陆离,此刻没有了之前那种想要较劲的心思,倒不是说认输或者豁达了,而是当气愤到达一定程度,是可以暂时排除掉其他情绪的。

刘表:“伯安今日莫非有意来与我为难吗?”

陆离被这份倒打一耙气笑了:“使君说笑了,近日离可是应使君之邀前来,一直都是客随主便。”

算一算时间的话,如果不出意外,刘表这里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凑巧赶上今日的宴会了。

想到自己的运气,陆离觉得八成不会那般凑巧。

可也不知道老天有意跟陆离对着干,还是最近业务繁忙没有功夫给自己讨厌的人添乱,一切还偏偏就应在了这场宴会上。

眼看着两人都不带什么善意,一则紧急军情就在这个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