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清凉, 一人一猫亲昵一会儿就去用了午膳。
温度到下午才热起来,大地逐渐烘出热气,辛夷睡醒觉得身上热热的, 趴在软榻上滚来滚去给自己降温。
他被热醒, 懵懵地坐起来, 低头给自己舔肚子舔爪子,等舔了一通后,又边洗脸边偷偷地往外头看。
谷梁泽明没有去别的帐子里议事, 反而就坐在旁边的书案后批着折子。
辛夷发现, 他书案上的折子似乎比以往都多了一倍。
看起来很好打的样子!猫都打飞!
原本昏昏欲睡的辛夷立刻精神起来。他顶起旁边的锦囊戴在脖子上,又蹦下床, 走了过去。
猫爪明明无声无息,坐着的谷梁泽明却往旁边挪了挪折子的位置。
下一秒, 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盈地蹦跶上来。
白猫在桌案边来回走了两圈,长长的白色尾巴蹭着谷梁泽明的下巴,随后一屁股坐在谷梁泽明跟前。
白猫姿态慵懒,脖颈间的宝蓝香囊像是枚宝石, 一看就是娇养久了的主儿。
辛夷用爪子碰碰旁边几乎要把自己挡住的折子:“今天为什么堆得这么高?前几天都偷懒了吗?”
小猫的肚子和屁股看起来都软乎乎的,身后的尾巴一扫一扫,差点扫到未干的朱墨。
谷梁泽明伸手挡住了小猫尾巴, 辛夷以为他要摸,就站起来换了个姿势, 尾巴往他指缝间钻钻,很有猫德地给他摸尾巴。
“因为要忙着和猫谈恋爱,偷懒了吗?”
谷梁泽明轻笑了声,将刚批好的奏本移开,顺着摸了摸小猫屁股:“未曾偷懒。”
辛夷的屁股翘着, 圆圆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不准摸猫屁股。”
猫边说,边在书案上巡视一圈,忽然用鼻尖拱塌了一小摞。
折子噼里啪啦地翻下来,辛夷被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立刻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另一摞折子。
谷梁泽明教他看过什么是奏本什么是题本,乱七八糟的,辛夷没记住,但是记住了哪个手感扒拉着舒服。
辛夷不留神卡住爪子,喵喵大叫起来:“它攻击我!救命!”
谷梁泽明看出来了,刚睡醒的小猫精力充沛,在找人玩。
他伸手把辛夷爪子解救下来,辛夷马上转回脑袋,忘记刚才喊救命,盯着这本胆敢攻击猫爪子的折子,试图看出到底是谁写的!
猫盯了半晌,突然安静了。
忘记了,他看不懂。
谷梁泽明看出猫的呆滞,轻轻笑了声,道:“往日只有京中内阁发来的奏报,不紧急的都暂留京中,等朕回去再批阅。”
他说着扫了眼,笑意不达眼底。
“今日多了这些,是同朕一起出来的大臣们上奏的,”他淡淡地说,“伴驾本是尊荣,倒是方便了他们上奏。”
辛夷很好奇地凑过去看,系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给他翻译。
【首辅送的,】系统说:【他说既然今天士兵拉肚子,明天可能是高官,若是危及龙体就不好了,希望谷梁泽明快点回京,有道理。旁边这个,我看看,王御史觉得这是个巩固军心的好机会,唔,好像也很有道理。】
辛夷的爪子在折子上踩来踩去,谷梁泽明轻轻抚他的后颈。
这次大多官员都跟着首辅赞同他离开,只有王御史一派坚持陛下留下是个巩固军心的好时机。
谷梁泽明说:“昨日你我先离开,七弟同我说,留下来的官员同马哈木交谈,王御史当面疾言厉色地警告他们不要捣鬼,还是张首辅圆滑些打了圆场。”
这次秋狝,京中只有次辅坐镇。
那是谷梁泽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张大人同他相处的不太好。不过好在两个都是人精,张大人年事已高,过几年告老又是荣退,也算是从宦海全身而退,做出的决定并不算有问题。
王御史一向性情刚正,因当年升职时风闻奏事了不少文官的腌臜事,对武官的态度反而好些。
看起来都没问题。
他轻轻叹气:“各个都聪明,却偏要做些勾结的蠢事出来。”
听不懂。
反正防刺杀才是小猫的事情。辛夷打了个大猫哈欠,嘴巴长得大大的,然后舔了舔自己的鼻子:“猫去找小猫了。”
谷梁泽明摸摸他湿漉漉的鼻尖:“上午没有找到吗?”
辛夷露出个很不满的神情:“找到了几只,然后被上供的人类打断了。”
他说完,端坐在原地,期待地看着谷梁泽明:“猫的零食袋子要加满。”
谷梁泽明静了瞬,失笑地给他加满了,辛夷也不要换新的,就要这一个。
等加满后,就很无情地转身直接离开,连脑袋也没有回一下。
等猫走掉片刻,谷梁泽明放下朱笔,看着空空的帐门,轻叹了口气。
难道是因为是辛夷还是小猫吗?
都说少年情热,可是怎么他同辛夷之间,想时时刻刻黏着不分开的,似乎只有自己。
真是不成体统。
辛夷在勤勤恳恳地为防止谷梁泽明被刺死这件事情做努力。
脖子上挂了个蓝色锦囊的小猫咪在帐子外头转了几圈,同好几只猫碰了面,随后准备去找据说要潜入瓦剌帐边的大肥。
辛夷沿着猫猫们给他指的路一路走,走到了靠近水流的帐子边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几分钟后,帐子后躲着的两只成年玳瑁猫才小心地冒出脑袋。
一大一小两个玳瑁脑袋冒出来,上下叠在了一起,看见是辛夷,才走出来。
辛夷看看,有点奇怪。
“大肥呢?”
猫都说他在这里的。
“他闹肚子了,”下头那只玳瑁舔着爪子说,“昨天他去偷吃人类帐子里的食物,结果没想到好像有问题,还好有修为,不然就直接被毒死了。”
辛夷:“…”
瓦剌的毒下的不重,谷梁泽明当初发现后已让医官确认,被河流稀释后大多只有自身肠胃就不好的士兵才会有中毒的反应,而这才造成了军帐中士兵零星中招的局面。
但是这些毒对猫来说都很致命,辛夷通知了帐子里的猫不要乱吃东西喝水。
没想到大肥这么馋。
“昨天晚上我们看到了那些人在附近的山林都踩了点,唔,还在关着人的那个帐子附近徘徊了。”
大玳瑁说,“大肥让我们和你说,他在毛毛人那里看见了两个头领,他们身边的侍卫都带了药丸,不知道是毒死别人用的还是毒死自己用的。”
路过的侍卫看见这小猫开会的场景,都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
等看清其中有一个皮毛尤其油亮雪白,胸膛前还挂着宝蓝色锦囊的白猫时,倒吸了口冷气。
是御猫!
辛夷没有注意到奇怪地走来走去还互相撞上的人类,他认真地听完,点点脑袋。
“好喵,那大肥还好吗?”
小玳瑁冒出小脑袋“咪”了一声,对面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大小,但是已经当上猫大王,还能变成人的白猫相当有好感。
它小声说:“我们把他抬走了咪。”
旁边的玳瑁哥哥一扭头,他的猫弟弟,怎么对别的猫咪了!
辛夷点点脑袋,爪子从谷梁泽明给他系上的小口袋里头掏掏,掉出不少小肉粒。
他很有猫大王的风范:“辛苦你们了。”
他很大方地把肉粒都倒在了裹着的油纸上,三只猫脑袋对着脑袋,吭哧吭哧吃得很起劲。
两只玳瑁吃完走掉了,辛夷自己蹲在原地吧唧吧唧又吃了两颗。
空空的油纸就不要了。
辛夷舔干净嘴巴,叼着空空的锦囊往回走。
他的脚步轻盈,路上不仅碰到了好多大臣和官眷,一一轻松地躲开了他们来摸自己的手。
看来,辛夷还是一样很受欢迎。
辛夷深沉地想,然后一个急刹,因为他看见了马哈木身边的一个侍卫。
这个侍卫身上臭臭的,辛夷印象深刻。
辛夷又看了一眼,而且,上次在谷梁泽明面前,他发现这个侍卫身上挂着的佩刀有一个亮亮的珠子,很惹眼。
辛夷悄无声息地跟看上去。
白猫像是无声的精怪,站在帐子高处跟着,眼看那侍卫几次三番躲过了巡逻的士兵,但一直没找到进帐子的机会,只能扼腕而去。
离开的路上,还精准无比地转头看了眼皇帐的方向。
辛夷很好奇地钻进他要进的帐子里,门口的玄镜卫目不斜视——
不能说目不斜视,他们看了眼努力顶帐子的白猫,还伸手帮他撩了下。
帐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卷着久未清理的臭味冲进鼻腔。
猫像是个顶尖的猎手,在帐口一动不动,瞳孔逐渐变圆,盯着最深处。
里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辛夷努力睁大了眼睛,踮脚走到里头,绕着那根绑人的架子转了好几圈,然后吧唧坐下。
坐下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似乎有黏糊糊的东西沾到了他的毛毛。
辛夷皱了下眉。
似乎注意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半晌,那挂在架子上好像死了的人才轻轻动了一下,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这下辛夷看清了。
是个血呼啦擦的手指。
再抬起头,刚刚还紧闭的双目已经睁开,是一双瞪大得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睛,里头都是血色,死死盯着下面。
辛夷:“…”
辛夷同手同脚地又退了出来。
——
过了大半天,谷梁泽明的帐子上忽然发出了动静。
守在一旁的玄镜卫立刻抬头。
按理说皇帐内外守卫着玄镜卫及御前侍卫,没有人会放肆到在帐顶作祟。
玄镜卫神情不善地一抬头,等看清后,神情就凝固了。
或许是因为主人又小又轻,从那双爪子踩出来的痕迹不太显眼,不过,若是仔细看,还能隐隐约约看出来猫爪的样子。
谷梁泽明也漫不经心地往上看了眼,看出是辛夷的爪子后,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点笑。
连帐顶都上去了,想来是撒欢撒得很开心。
谷梁泽明这么想着,示意人撩起帐帘。
几息后,小猫就脚步杂乱地冲下来,浑身毛炸着,冲进了帐子里,小炮弹般往他的怀里蹦。
谷梁泽明看他不对劲的反应,蹙起眉放下朱笔,接住冲撞进自己的怀里的猫:“怎么了?”
辛夷把锦囊扔到桌案上,自己一个劲地用爪子拱人的袖子,像是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又要往他袖口里挤,像是吓到了。
谷梁泽明捉住他的爪子,发现上头几乎都是血,眉头倏然皱了起来。
徐俞已拿了湿锦帕。
谷梁泽明一点点给辛夷擦干净了,看软乎乎的肉垫上半点伤口也没有,眉间才松开。
他捏了捏辛夷的爪子:“怎么出去玩,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辛夷还很不安地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听见这话,忽然抬起脑袋:“娄玉宇死掉了吗?”
“怎么想到这件事?”谷梁泽明一怔,思绪转过几息,嘴上先答,“未曾。”
辛夷说:“那有一个黑漆漆的帐子里,血糊糊的是谁?”
谷梁泽明一顿,明白了。
“不怕,也不是他。”
谷梁泽明把整只白猫抱起来放在腿上,慢慢地摸他的后脊,把毛都摸顺了:“娄玉宇已被人扣押入京,等着过了三司查办便流放,那里头关着的是一同同瓦剌勾结的官员,嘴不大硬,前几日刚刚供了几个名字出来,还在查证。”
辛夷小声道:“是活的哦?”
谷梁泽明笑了笑:“自然,他还要说口供呢?”
他边说话转移辛夷的注意力,边观察怀里小猫的反应。小猫似乎控制不住地打着抖,还试图往他袖子里钻,贴着人温暖的手臂。
谷梁泽明抱住猫,轻轻地搔他的下巴:“辛夷吓着了,是不是?”
辛夷垂着小脑袋纠正他:“没吓着。”
边说,还边往他身上蹭,像是身上有跳蚤似的。
“嗯,”谷梁泽明轻轻地捏他的耳朵,“只是耳朵趴下来了。”
辛夷的耳朵翘起了一边,他小声说:“因为,黑乎乎的,那个人突然睁眼,有一点像鬼。”
小猫虽然不怕血,但是很怕鬼的。
想到那个画面,他又咪呜咪呜地往谷梁泽明怀里钻。
“好了,”谷梁泽明轻轻笑了声,轻轻地拍小猫后背,“那今晚帐子里点灯,点一整晚,好不好?”
辛夷点了一下脑袋,毛茸茸的脑袋撞了下谷梁泽明的下巴,又很委屈地埋回胸口了。
谷梁泽明指尖于是去揉他的小猫脑袋:“朕没留神,撞疼了。”
“没有这么容易撞痛。”
辛夷不动了,卧在他怀里,好小声,像是和他说秘密。
“今天,辛夷还看见了瓦剌人,那个身上味道特别重的,他躲开了好多侍卫,在那个帐子外头徘徊了好久。”
“暗中侍卫的排布已换过,只不过不打草惊蛇,一直没动这些人,”谷梁泽明笑了笑,说:“看来那人当真知道不少有用的消息,叫瓦剌这么辗转难眠。”
辛夷点了点脑袋,好好地窝在他腿上,两只爪子微蜷,又让人摸着自己毛茸茸的后脊。
“那就好。辛夷还听小猫说,那些人身上都带了药丸。”
谷梁泽明说:“好,朕命人多看守着,不管是要投毒还是用来自尽,都防备些。”
这几日两边营地里的动静越发凝滞,除了朵颜还正常地每日送折子来,瓦剌同鞑靼两族已经在收拾营地,就是不知道是为了离开,还是为了到时候好逃走避开大宣将士的怒火。
“有些官眷朕已经在返京的路上,”谷梁泽明还在同小猫聊天转移着注意力,伸手摸了摸辛夷,“毕竟一些七老八十的老贵族了,出来本是为了沐浴皇恩,受不起什么折腾。”
猫倒是不怕,辛夷很老实地在他的大腿上继续蹭,下意识舔了口爪子,随后整张猫脸都僵硬了,浑身的毛又炸了起来。
“摸完了吗?”辛夷忽然扬起脑袋,小猫眼睛圆滚滚,像是被吓得狠了,声音还是不大:“小猫还有一个事情要坦白。”
谷梁泽明还沉在哄小猫的语调里,温温和和地“嗯?”了声。
辛夷辛夷屁股一挪,露出谷梁泽明被他蹭得脏兮兮的下摆。
“猫不小心坐在你身上了,”进来时候明明目标明确的辛夷老实又无辜:“猫才记起来猫脏脏的,要洗澡。”
谷梁泽明失笑,并不嫌弃他脏,只低头用指尖碰碰他的鼻尖,碰得辛夷眼睛都眯了眯。
“嗯,受了惊记得回来第一个往朕身上扑,”谷梁泽明说,“不错,以后也这样。”
晚上辛夷先洗澡,辛夷洗完后就在睡觉的帐子里等谷梁泽明洗好。
谷梁泽明最近洗澡都有一点慢,有时候还要叫人换一桶水。
辛夷在帐子里无聊地转来转去,和系统聊天。
系统刚刚就很诧异。
辛夷从小在山林野外生存,肯定见过很多野兽互相撕咬最后赢得那方啃食败者尸体的一幕。
系统很奇怪:【哪怕是黑的,你看得清,也不应该这么怕吧。你在野外难道晚上就没有看见过血淋淋的动物尸体?】
辛夷瓮声瓮气地说:【可能,因为辛夷大多时间都是打不过的那一个吧。】
他就能打过麻雀兔子蛇和貂,可恶!
和系统聊天不太好玩。
辛夷撇撇小猫嘴巴,跑到一边去了。
他忽然发现一旁的小案上放着些画像。
辛夷凑上去探出脑袋,看了眼。玄镜卫动作很快,只过了一个白天,这些人完整的画像就被放到案头。
这些画像旁边还有详细的描述,辛夷仔细看了遍,找到了眼熟的人,去看上头的描述。
张绍钧,性顽劣…好什么童?
辛夷看了半天,没看懂,一脚踩上去,留下了一个湿乎乎的小猫爪印,把上头的墨汁氤氲了。
后头传来些响动,又浅淡的香气似乎漫进了帐子里。
是谷梁泽明进来了。
辛夷一脚踹飞了旁边的纸堆,转身叼着那张画到了谷梁泽明跟前,用鼻子拱着。
这个这个这个!
谷梁泽明才沐浴完,黑发还是湿的。
他擦干了手才拿起那张纸,先扫了眼上方这人的名字,张绍钧。
他动作顿住。
张阁老的嫡孙。
他漆黑的眼底目光一寒,像是有些意外,缓缓地看了眼旁边有些凌乱的纸堆,显然都被辛夷翻了一遍。
“都看过了,辛夷确定是他?”
辛夷期待地点点脑袋。
谷梁泽明边不言不语地将这纸叠了三叠,唤来玄镜卫,将折了的纸交给玄一。
“暗中监视张首辅,同时命京中镇抚司秘密搜查。”
玄一闻言也是神情一肃,恭敬地接过东西退下。
谷梁泽明转头,对上辛夷好奇的眼睛,笑了笑。
辛夷:“为什么玄一也这么严肃?”
谷梁泽明垂眼,静静地看他,开口说:“张首辅已是两朝阁老,先帝在位时便在内阁任首辅,当年宦官势大甚至要为大宣惹祸事,是他支撑着阁臣势力,处理朝政,故而朝中名望不低。”
“当年我尚未登基,先皇有废太子的意向,张首辅联合朝中大半官员劝阻了父皇,虽父皇更生气,心底也明白这法子不可行。”
至少,在太子没犯错时不可行。
谷梁泽明说这话时,眉眼似积攒了沉沉的阴郁,等小猫往自己怀里钻的时候,才散了点。
他身上还有潮气,因此按住了辛夷,只坐在了熏笼边。
辛夷:“唔,都这么厉害了,也要勾结外族吗?”
猫脑袋歪着,很不解的样子。
谷梁泽明轻轻拨他的爪子,语气已经平静了:“人心易变,等有了证据就知道了。”
他说着,手上一顿,指腹上已染了墨汁。
谷梁泽明失笑:“怎么又脏了?”
是刚才踩到的!
辛夷立刻站起来,跑到帐子后面洗爪子去了。
等他洗完爪子回来,还在思考要怎么安慰谷梁泽明。
要是事情是真的,谷梁泽明应该也会有一点难过。那个老头现在也在当首辅,谷梁泽明应该是很看重他的。
辛夷思考着人为什么变来变去的,等他慢慢进了帐子,就看见谷梁泽明坐在床边,已收拾好了情绪。
看起来好像不用辛夷安慰了喵。
辛夷慢慢地走过去。
谷梁泽明已把身上打理干净,半干黑发披散在腰间,抬眼看见他时,已没了方才的阴郁怒火,反而笑了笑,浑身放松。
像是好不容易把琐事解决,终于到了时间,能同自己的小猫好好温存。
或者,不是同小猫温存。
辛夷走了过去。
谷梁泽明见辛夷过来,伸手朝他摊开,是一个要抱的姿势。
辛夷说:“在叫小猫吗?”
谷梁泽明笑了笑:“是。”
“你不是觉得其他法子是叫小狗?”
烛火映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他并不催促,只依旧维持着抬手的动作,等着辛夷过来。
“这样,你就知道是朕想要你过来,在朕的身旁待一待,抱一抱,”他温声细语地说:
“知道,是朕望着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