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离开时远远地还能听见外头张绍钧回神后猛然爆发出的哀求。
他回了下脑袋, 又被谷梁泽明拨回来。
谷梁泽明捏捏他的下巴:“莫看了。”
他说着,牵着辛夷到了另一个帐子里。
谷梁泽明侧过头,命人将张家其他人扣押起来, 押回京中再待处理。
徐俞应着退下了。
周围的氛围像是随着方才皇帝的发怒而一下子肃穆不少。谷梁泽明俊美的侧脸和平日没有什么差别, 要说, 也就是唇角噙着的那抹笑消失了。
辛夷打了个抖,手指抓紧了谷梁泽明的手。
谷梁泽明低头看了眼,同人用了晚膳。
果然, 甚至不用第二天, 用膳时候徐俞就进来禀了好几次,帐外有人求见。
谷梁泽明通通不见, 大臣们不肯退下,就让他们自己在外头跪着。
辛夷中午吃多了小鱼干, 晚膳没什么胃口。
谷梁泽明看着他没动几下的筷子,就将人抱到膝上,一点点喂他吃。
辛夷嘴挑,什么都馋, 什么也都只吃上头最嫩最好的一块。
谷梁泽明还不知这是他宠出来了,给人夹了两口。
辛夷吧唧吧唧吃了两口,就开始往后仰脑袋躲他的筷尖:“不吃了喵!”
谷梁泽明见状, 便放下了筷子。
外头没什么动静,只有一群人安静地跪着, 恐怕也惹得猫没什么胃口。
辛夷竖起耳朵,猫耳朵比人耳朵灵一点,他能听见外头有人哭求,也有人窃窃私语。
看小猫竖着耳朵认真偷听的样子,谷梁泽明拨了拨他的发尾:“有人得了消息, 总会过来。”
“第一批大多是不知道张首辅犯了什么事的人,他们听闻首辅竟惹怒朕得了这样的下场,哪怕明面上做做样子,也得赶过来求情。”
“若是朕不从,那些知道张首辅做了什么的人也会过来,”他像是似笑非笑,“一群群的,试图逼迫朕妥协。”
辛夷问他:“首辅不是做错了事吗?”
“是啊,”谷梁泽明说,“他不是做错了事么?”
“首辅盘根错节多年,难以动摇,若非佯装盛怒,恐怕只有回京处置。
回去三司会审,只是给了他们运作的空间。”
他指尖抚摸着辛夷的脖颈,感受底下汩汩跳动的血脉。
“朕要剥去他的筋骨,叫这朝中再无如此党羽。”谷梁泽明唇齿间带着血腥气,像是刚刚盯上猎物,狠狠撕咬过的野兽。
“如此,只有杀怕了他们,叫他们知道君威。”
只有杀得够快,够狠,流出的血够烫,才能镇住这些玩弄权术的高官。
让他们知道,刀也是会落在自己脖子上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显然意兴阑珊,没有半分愉悦的样子。
辛夷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变成了漂亮小白猫,尾巴晃晃:“猫去找小猫了。”
外头甚至来了些宗亲,躁动起来。
谷梁泽明端坐在原地,只看着猫,难得没有黏猫。
烛火照映着他高大的身影,金红的龙纹在衣襟上若隐若现,像是要焚起的火焰。
谷梁泽明就端坐在这样焚身的火焰中,垂眸看他,像是一尊玉铸的俊美修罗,冰冷坚硬。
白猫踩在书案上,抬起小猫脑袋看人。俊美如天神般的人便垂首轻轻碰了碰猫鼻尖。
“快去快回。”
他只说。
辛夷吭哧吭哧跑了出去,外头果然跪了一地的人,随着辛夷走出来,有几个大臣也被宣了进去。
他多看了一眼,跑得更卖力。
白猫矫健地跑去其他营帐中,去找了一圈小猫,要他们喵喵叫起来特别好听的都去帐子周围,外头一有人开始说话就开始叫。
辛夷想了想,在猫大王万岁之后加了一句。
一只猫喊一个小时给一袋小鱼干!
辛夷很满意地回去了。
他想着谷梁泽明好像有一点不开心,正思考猫要用什么姿势躺在人跟前让摸,就在路上就看见玄一正往外走。
辛夷最近没有看见玄一,玄一一身劲利的黑色行服,像是刚从外头回来。
辛夷有点好奇地跟了过去。
猫咪踮着脚走了一段路,发现玄一径直去的是一块空地。
张首辅正跪在中央,执刑校尉手里拿着雪亮的大刀,却按在刀上,迟迟未动。
因为张首辅身边围了一圈老臣,口口声声道陛下只说斩首,却并未说不允许旁人送别。
走过去的玄一抽出了腰间的刀,他的刀极长,抽出的时候带着“锃”的一声:“陛下口谕,若有人阻拦,一并处置。”
旁边几位官员怔了下:“首辅一生鞠躬尽瘁,难道连片刻都不得施舍吗?”
辛夷忽然记起来谷梁泽明方才同他耳语的,来求情的第一批人恐怕还不知张首辅做了什么,只有第二批,第三批,才是真正搅和进这件事的人。
辛夷抖了一下,尾巴上的毛毛不自觉竖了起来。
玄一不语,只是提着刀走向了老臣。
老臣们随着他的动作散开,辛夷努力从角落挤出脑袋,正看见玄一粗暴地拖着张首辅,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张首辅受此污辱,咬紧牙关,满是褶子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喃喃道:“先帝时,是我撑起了内阁,六部之事,夜夜燃尽了烛也看不完,批不完。”
旁边老臣露出了凄凄的模样,像是很感同身受。
闻讯而来的亲眷很快被周围的官兵扣押,跪在附近不肯离去。
张首辅听着耳边亲属的哀嚎,逐渐露出了个似哭似笑的神情。
他当了半辈子的首辅了。
可自陛下登基,他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少,这个人俊美温和的外表底下,是冰冷的君王,容不得旁边染指皇权半点。
没有权,就没了环绕在身边的人,他从前可以严声厉色地喝退诱惑,如今却连喝退的人也没有了。
就算他给了些兵器,那些外族也不会打入大宣,顶多,就是边境纷乱些。
大宣乱了,陛下就会知道他如何抓得住这样多,这样大的权柄呢?就会知道放权!
“我待先帝,如亲君父,忠君事主,不敢有分妄议,朝中上下,都知道我的苦楚,”张首辅看着天,一字一顿地说:“我几乎也将殿下,当作了半个自己的子侄来疼爱。”
一旁人惊悚地看着他,陛下如今是君父,是天下人的父亲!
即便是当年,也是储君,如何能当家中子弟看待?
张首辅没有察觉周围人的目光,只痴痴望天。
他做错了?他哪里做错了,陛下给他的是首辅的空壳,是傀儡。
“是陛下愧对了我,愧对了老臣啊!”
一旁有几个老臣后退了两步,甚至有些后悔过来见他了。
张首辅只嚎了这么一句,声音就陡然断了。
旁边的行刑校尉磨好了刀,有了玄一背书,胆子自然大上不少,猛地拖着他的脖子,一下按在地上,按断了话头。
冰凉的刀抵在他脖颈间,只是一掠,一颗脑袋骨碌碌滚了下来,苍老浑浊的眼中还带着不忿。
血液咕噜噜地含着气体冒了出来。
跪坐在两侧的张家族人一时间哭嚎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其他闻讯来的官眷,也露出了几分惊惧。
玄一冷冷道:“勾结外敌,暗送兵器,几位要哭,不若去关隘中将士们的跟前哭。”
大臣们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地上一颗脑袋,似乎还不敢相信纵横宦海几十年,即将全身而退的首辅,竟就这么死了。
他们神色巨变,不仅为着张首辅的命,也因为文官许多年没见过血了。
玄一抱臂漠然在一旁看着,等回去复命,还要将这里发生的事都禀报陛下。
地上的血液很快积成一滩,缓慢地向角落汇去,形成汩汩的血色小溪。玄一转身收了刀,眼尾似乎掠过了道白影。
他皱了皱眉,猛地转过头,追了两步,等看清是辛夷,瞳孔也骤缩了瞬。
白猫像是受了惊吓,头也不回地朝山林冲去,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玄一缓慢地停下了步子,还是回了皇帐复命。
皇帐外跪了一地的人,陛下显然刚发过怒,外头人群缄默,皆俯拜在地。
徐俞过来,低声请他进去了。
帐中,陛下正坐在案后。
一旁终于进来了几位老臣,正跪着为首辅求情,见玄一进来,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神色都变了。
谷梁泽明兴致缺缺地支着额:“若无事,便退下。”
“陛下,”王御史道,“如此行事,朝中人心惶惶,陛下并非孤家寡人,何必毁了自身根基啊。”
“说完了?”谷梁泽明淡淡道,“退下吧。”
等几个老臣退下,玄一单膝跪地,将砍头时的场景复述了一遍:“张首辅的头已经巡视军营,他帐中眷属皆扣押,等着回京发落。”
谷梁泽明手上还看着京中发来的折子,神色寻常地应了声:“退下吧。”
玄一没退,又说:“陛下,臣监刑时像是看到了小主子。”
谷梁泽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抬起头,分了些注意力过来。
“行刑时场面有些乱,小主子应是看见了,吓得不轻,”玄一垂头道,“他窜进了山林,臣没跟上。”
应是吓到了。
谷梁泽明想着,只说:“朕知道了。”
玄一退下,谷梁泽明批了会儿折子,又命徐俞去准备两碗冰酪酥,等跑出去的猫回来有甜点吃,再好好哄一哄,就不会怕了。
酪酥放在他的书案边,碗里撒着浮冰,上头松软的酪酥堆成小山,撒着颜色鲜艳的山楂和果子碎,
一直等酪酥被融化的冰水泡软,沉进碗地,变成了一滩惹人生厌,看不出原样的食物。
徐俞默不作声地上前更换,他已换了三次,营地外头夜色浓重,挑开的帐门吹进冷风,能只能看见摇曳的烛火。
谷梁泽明倏然道:“不必再上了。”
徐俞一怔:“那奴才等小公子回来了…”
“不必。”谷梁泽明面色冷淡。
徐俞一怔,就听陛下继续说:“回来得晚了,吃这么冰的,不好。”
那就是没得吃了。
徐俞眼看着陛下不渝,不敢再劝,只好端着冰凉的碗退下。
谷梁泽明坐在原位,甚至是辛夷离开时那个姿势。
他不言不语地又批了半天折子,手边的折子几乎已被看完,积压的,甚至连秋狝路上沿途官员递上请安的奏本也一一回复。
猫还是没回来。
谷梁泽明最后像是终于无法忍受地起身,去了今天行刑的地方。
天色昏暗,地上剩着白日斩首血渍干涸成黑褐色的泥土,谷梁泽明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白猫的身影。
吓得跑了?
他抿了唇。
一旁的徐俞小心地劝他:“陛下,夜已深了,您明日还要起来议事,再不歇下,恐怕睡不了两个时辰。”
谷梁泽明去洗漱,等洗完辛夷还没有回来,便径直上床休息。
过了许久,几乎已经是深夜,帐门外忽然响起了一点动静。
有猫咪咪叫了两声,像是叫门口的侍从给他卷起帐门。
紧接着,帐门被悄无声息地挑开,门口的猫像是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进来了。
谷梁泽明静静听着。
帐子里黑漆漆的,一盏灯也没有点,辛夷看了一圈,把拖来的东西拖到角落里,然后自己蹦跶到床上。
好累好累!
辛夷甩着脑袋绕着谷梁泽明走了两圈,谷梁泽明端正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没有给猫留下躺上去的空间。
辛夷有点不满地在原地刨了刨爪子,随后抖抖身上的毛,强行钻进了谷梁泽明手下。
谷梁泽明睁开了眼,眸中神色清醒,显然没入睡。
好,回来了。
他盯了会儿帷顶,想着今日王御史入内说的话,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小猫没有察觉头顶人的动静,小心地放轻了呼吸。
辛夷也准备睡觉,喉咙里打着响,正在谷梁泽明胸口踩奶,自己哄自己睡了。
他正踩着,后背上的手忽然收紧了,猫被整只拎了起来,一只手捏了捏他的爪子,低沉的声音从脑袋上响起来:“怎么这么晚?”
辛夷被吓得一个激灵,发现人没睡,像是很震惊。
他炸毛般原地蹦跶起来,等抬起脑袋对上谷梁泽明沉沉的视线,才反应过来。
“人醒着!”
白猫从他身上蹦跶下来,像是很生气地骂骂咧咧,绕着他走了好几圈。
谷梁泽明声音喑哑,黑发垂着,一手支在榻上,微微撑起上半身看吓得跳起来的猫。
“朕睡不着。”
辛夷用脑袋使劲拱他:“醒着怎么不来欢迎猫!”
谷梁泽明垂首,只说:“朕以为你被吓走了。”
他轻轻摸着小猫脊背,碰到了不再蓬松的猫毛,手心一阵湿漉漉,怔了瞬。
低头一见,猫身上有草屑,还有一股草腥味。
“走?猫辛辛苦苦才养到人的。”
辛夷睁大了那双猫眼睛,圆圆的鸳鸯眼凑近看看。
不会是猫猫回来晚了,人以为猫猫跑掉了,躲在被子里哭鼻子吧。
他兴奋地立起尾巴,尾巴尖兴奋地抖抖:“让猫看看,猫要看!”
辛夷一个劲地拱他的下巴,终于让垂着眼的人抬起头来,在黑暗中,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似乎更黑,压着叫人害怕的深意,漂亮的眼尾只有一点红痕。
辛夷:。
好凶好凶好凶。
他的尾巴立刻夹回了屁股里。
“找几只小猫,怎么弄了这么久?”谷梁泽明问他。
辛夷呆了一下。
哎呀喵,本来想让他一起来就看见的,居然还没有睡。
辛夷的尾巴又冒出来了,在身后晃来晃去。
“没有很久!”辛夷说,“好冷好冷,快点给猫捂暖暖!”
辛夷用肉垫子拍人,他不知哪里沾上的露水,整个爪子都冰冰凉。
谷梁泽明捉住了他冰凉的爪子,辛夷努力伸手往他的衣领里伸:“要有人捂着才能暖和起来。”
谷梁泽明便放开了手,任由辛夷把全是猫口水的爪子往他胸膛上乱踩,踩出一个个小猫印子。
辛夷很坏心眼地说:“你不是要收藏小猫爪吗,小猫下次都印你身上!都归你!”
谷梁泽明被他踩得胸前有些湿漉漉,前胸饱满的肌肉被踩得凹下去。
他侧过头轻轻嗅了会儿,黑发垂在脸侧,显出一种俊美的阴郁:“怎么一股草腥味?”
辛夷见他要坐起来,很生气地踩踩踩:“你是臭狗鼻子!怎么草腥味,是花花味!”
花?
谷梁泽明一怔,下意识往床榻边看。
果然看到了地上又是花花绿绿的小花小草,堆满了一个帐子一个小角落,不知道辛夷哪里弄来的羊皮,卷成一个花束,被一路拖了回来,在昏暗的帐中也隐约可见上头缤纷的颜色。
谷梁泽明的手指蜷了蜷,他说:“这是什么?”
“花呀。”
辛夷的小猫脑袋蹭着他,抬着脑袋亮晶晶地看着他:“花好看吗?”
他可在花店外当过招财猫,偷偷观察过人类包花很久了。
他说着,猫咪身体软软地躺下来,露出了白乎乎的肚皮,很大方地说:“看人不高兴,今天给你摸一下吧。”
“看朕不高兴?”谷梁泽明说,“朕只是佯装,并非真的发怒了。”
“哦,”辛夷说,“好装哦喵。”
谷梁泽明居然奇异地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猫肚皮。
辛夷扭了扭身子。
哼哼。
为猫着迷吧,人类。
他屁股拱拱,觉得有点不对,尾巴朝上,挡住了自己的屁股。
辛夷说:“花好看吗?喜欢吗?”
那双猫眼睛发着光,里头没有半分惧怕,反而全是好奇,还带着一点隐秘的期待。
谷梁泽明看着猫咪的眼睛,看了很久,一直到小猫有点不耐烦地侧过头,一下下咬他的手指,才轻轻颔首。
“好看,”他说,“朕当真是,喜欢极了。”
喵耶!
辛夷高兴地在床上蹦跶来蹦跶去,谷梁泽明在旁边等猫高兴完了,才下床把猫的花束抱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
里头每一朵都是小猫在山林树丛钻来钻去,精心挑选出来,带了小猫印子的。
确实不是草腥味,是各种花混杂的香味。
是小猫味。
他轻轻地,几乎喟叹般放下了花。
真想日后多不高兴几次。
辛夷看着他走过来,瞳孔放大:“就看一眼吗?”
谷梁泽明穿着纯黑里衣,衬得露在外头的肌肤几乎有些病态的苍白,却肌理分明,显出一种强烈的反差。
“不,等会儿再看。”谷梁泽明说着,把猫抱起来,问他:“我们辛夷变成人好吗?”
他把猫抱在胸口,轻轻挤了两下,辛夷下意识觉得有点危险,摇脑袋:“咪!今天要当小猫睡觉!”
谷梁泽明轻轻颔首,也不强求,抱着猫回了床上,随后开始凑近。
一开始只是用鼻尖凑过来吸他的小猫肚子,笔挺的鼻尖蹭到肚子和粉嫩的硬点,随后小猫就像流体一样缩来缩去。
谷梁泽明轻轻笑了下,往上静静嗅着。
辛夷的两只前腿被谷梁泽明抱着,只好用腿蹬他,却蹬不开,只能被从头吸到了脚。
辛夷的尾巴尖尖缠住了自己的屁股:“变态!”
“嗯,朕是变态。”谷梁泽明赞同地颔首,“辛夷一天用半天时间舔的毛果然是香的,一股小猫味。”
辛夷:“…”
不对,之前谷梁泽明有这么变态吗?难道人被猫养坏了。
他的爪爪不安地开花了两下,谷梁泽明看着,凑过去去亲了亲,然后转过来,又开始蹭猫胡子。
辛夷觉得自己又热热的了,他觉得自己像发情了,可是不可能,修炼成精的猫妖是没有发情期的!
谷梁泽明不知,只轻轻地亲他,亲得辛夷有点不好意思了,吧唧吧唧舔了两下红红的鼻子。
他小声地,瓮声瓮气带着点抱怨地说:“你怎么连猫嘴巴也亲。”
谷梁泽明闻言轻轻笑了声。
他想,因为太喜欢辛夷了。
等辛夷被举着亲了小半个时辰,外头守夜的内侍起身,叫了声徐公公,同人换了班。
徐俞已在御前伺候多年,如今自然不用守夜,只需要谷梁泽明醒着的时候来服侍就好了。
时候不早了。
谷梁泽明阖了阖眼,眉眼间带着丝疲惫。
他把猫抱在了脑袋边,脸埋进了辛夷肚子边。
辛夷的爪子软软地搭在谷梁泽明脑袋上,猫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懵:“喵?”
谷梁泽明声音有些闷,道:“睡吧。”
“…”
门口的徐俞已笑眯了眼睛,看看,小主子就是这样招人喜欢。
他想到开始时小主子丢了,他心下焦虑,看见陛下多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更是异常担忧。
后来多少也察觉了一些端倪,当即心惊得不敢说话。
听见里头的动静熄了,徐俞眼睛已笑眯了一条缝。
他已经变了观念。
他们主子从太子时就背负沉重的期待,辛夷小主子,一定是上天赐给陛下的猫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