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边界感的稚嫩童音这次并未很快消失, 而是响了很久。
就导致赫尔低落一瞬间，那声音下一瞬就打断他，再低落再打断。
以往赫尔虽然坠入苦痛的深渊, 久久不能入眠。
但好歹晚上还是能睡一会儿的，这下好了, 睁眼到天明——
大半夜的学习？？还学一整夜？！
孩子多苦啊？！
哪个家长这么缺德啊！！！！他都从来不会魔鬼到这样的地步好嘛？！虐待儿童法案呢？！制裁这个家长啊！！！快点！！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冠冕虽然在破碎，但他的情绪一直没有跌落进绝望, 一夜没睡的赫尔状态意外的还不错。
等到那声音停止, 赫尔也没动。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他的错觉, 还是什么特殊的科技发展, 但赫尔也没有那么力气去探究了。
他只是靠在墙上没有动作,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天亮之后。
幼崽被阿莫斯带着去往议事的宫殿。
这段时间阿莫斯总是带着小家伙。
毕竟小家伙的老师还没找到，平时小幼崽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只是好奇的探索世界。
于是就连开会的时候，阿莫斯都要让小家伙在自己的精神力覆盖范围之内玩耍。
这对于王冠族来说其实是比较冒犯的事情，从之前小家伙走丢, 阿莫斯霸道的用精神力横扫整个王庭得到了好几道王冠族精神力不满的抵抗就能看出来。
哪怕是栖息地星球还在的时候, 王冠族的教育也一向追求独立自主的自我强大。
但小楚藻才五岁，从小没有接触过王冠族的教育, 是很少见的温和柔软没什么攻击性，而阿莫斯又从没养过这样的幼崽, 依旧是按照他所认定的王冠族这个年龄段也该有的能力来养这个小家伙，最后出现了各种情况导致应激。
他的行动有些强势, 但小楚藻却很是柔和的包容下来。
大人们在开会，他就坐在隔壁房间的毛绒地毯上，玩莫里爷爷给他准备的各种小玩具。
卡曼在前不久正式重新录入了身份信息。
此刻在会议的间隙感受了一下阿莫斯蛮横的精神力, 他戳了一下梅仑。
“我一直就想说了——阿莫斯陛下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紧张藻藻了？”
梅仑扫了他一眼。
“那是你没崽，也没亲自丢过——说实话，虽然那次的确是个意外，但现在我回忆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看看藻藻在不在，更别说阿莫斯了。”
梅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阿莫斯这一代的王冠族可没有养过幼崽的，我一直都觉得他们感知都退化了，现在勉勉强强赶上来了，一下子赶得太多，就成这样了，也不要紧，我约摸着等藻藻更厉害一点，阿莫斯的焦虑能缓和一些。”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说起来刻本家那两个被带回来了也没消息？”
卡曼轻点着桌子。
“这俩就出现了我们以前最担心的问题——”
卡曼说的就是乔布和乔舒亚，王冠族的刻本家族只剩下了这两个，而且这一家很惨，在同一天出了意外，家族一瞬间没剩下几个了。
命运还没来得及摧毁他们，倒是他们自己的情绪先开始摧毁自身。
“谁知道，保密监测呢，”梅仑想了想，“说起来藻藻这个年龄就该尝试一些基础的格斗技巧锻炼一下体魄了，我约摸着阿莫斯也有这个意思，另一方面……最合适教导藻藻的，应该是赫尔吧 ？虽然只剩下了赫尔一个人，但帝师家族还是有一套的。”
赫尔的家族从很早以前就是德怀特家族选定的老师，赫尔还有他的父亲都曾经教导过阿莫斯。
“估计不行吧？赫尔那可不仅仅是冠冕的问题……”
卡曼提起赫尔，眉头一瞬间皱起来。
“那家伙不会停留的……他在合适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梅仑：“……你说的对。”
这次的会议议程也很简单。
主要是两周之后的一个多国会议，整个星际星域辽阔，也有很多兴盛繁茂的地方，跟圣卡斯根本不接壤，还有一个由长生种牵头组成的联盟集团，最近出了意外情况，不断动荡，那个联盟集团跟圣卡斯帝国有点相似，但其实从根本组建上就不一样，而且那个长生种在战斗上并没有王冠族的悍勇，于是似乎要取而代之的新势力也将会在这次之中出席。
这个新势力是靠着烧杀抢掠强盛起来的，领头人名林远，是个精神力强悍的年轻人，他态度很激进，也很狂妄，让这边的星际格局都要发生些许的改变——这也是正常的情况，这个星际太大，很远很远的被污染包围的地方也还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抵抗污染。
而圣杯族感知到了穷途末路的可怕景象，专程前来，搭乘了德怀特这一辈唯一的女性王冠族费蔓·德怀特所率领的第四集团军的军舰。
阿莫斯坐在主位上，旁边是弗雷，他们中间空出来了一个位置，再往下是束起高马尾的穿着黑色军装的女性，安亚坐在她的另一侧。
费蔓是标准的美人，随了他们的母亲，眼睛很漂亮，随意一扫，就好似眼波多情流转，但性格又格外的随他们的父亲，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她并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王庭的这些工作，所以大多数情况都在外面率领着第四集团军处理异兽。
她看起来很淡定冷静——如果没有频繁去看时间，还偶尔扫一眼门口的话。
费蔓他们抵达圣卡斯帝星之后，她就直接去检查了一下精神力，然后接着就是开会。
她收到了相关的消息——关于……幼崽。
幼崽？
王冠族还有幼崽？
费蔓不太理解，但她的确感受到了一个更加柔弱的存在感，在他们会议室的隔壁。
她还给幼崽准备了礼物。
会议结束，阿莫斯率先起身，离开会议室。
前来的圣杯族长老皱着眉头，紧跟了两步，在身边只剩余了王冠族之后，才开口。
“这次柏尔联盟的问题，我们还怀疑有赞歌组织的手笔，阿莫斯陛下，我们作为隐世一族，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们王冠族，选择做阴凉大树庇护一方，只会加速族群灭亡。”
他说起这话来，还隐约有着那么一丝看透一切的傲慢。
“王冠族本也该跟圣杯族一样，不必掺和其他的事情，没有必要心软，前车之鉴已经要有了——”
旁边走廊有守着的卫兵。
他们都不是王冠族，只是在上一次事件之后，整个王庭加强了防护。
他们闻言都略微收紧手指，垂下眼皮。
下一瞬——阿莫斯的精神力剑抵在了说话的圣杯族长老喉间。
那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有些惊骇的低呼，根本没人看清楚阿莫斯的动作。
阿莫斯的表情很冷，甚至有点残忍和不耐。
这位陛下在这一段时间内一直处在暴躁期，能维持原本的状态处理公务完全是因为这些意外都没造成严重后果。
“对我的国民和我的种族尊重一点，你要知道我跟父亲不一样，我从来没什么耐心。”
圣杯族的长老不敢再吭声。
感受着喉咙上抵着的利剑慢慢消散，他们本就是带来多国多族会议的消息，此刻也不敢多留，很快离开。
等周围安静了，已经很习惯的几个王冠族没动，费蔓左右看了一圈。
“阿莫斯哥哥。”
她的声音也很冷，是那种水流击石的感觉。
“你不是说你捡到了一个幼崽？我给他带了最新款的机甲，我记得小时候很多小伙伴喜欢这……”
她话没说完，很轻的咔哒一声。
几个王冠族一同看过去。
旁边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小楚藻小半张脸露出来，柔软的黑色小卷发，金灿灿的小光环比他本人更早出门，亮闪闪的。
阿莫斯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下去：“藻藻。”
“叭叭！”
幼崽打开门哒哒哒的靠近，他还抱着幽灵熊，之前还没那么显眼，现在跟全都很高的王冠族站在一起，他实在是太小一只。
“叭叭你忙完了嘛？我们等会儿要去哪里呀？”
小家伙还抬头看了一圈周围人：“梅仑爷爷，卡曼爷爷，大伯……小叔……额……”
幼崽有点疑惑的看着费蔓。
费蔓则是僵在原地，没动。
阿莫斯蹲下身来：“等会儿去练习场，身体指标恢复的不错了，藻藻要学一些格斗的技巧，当然，只是运动一下，都很简单。”
阿莫斯想起什么。
“这是你姑姑，费蔓。”
小幼崽有一点点认生，小身子躲在阿莫斯的身子后面，眨巴着眼睛看她。
费蔓表面平静，内心在呐喊——这么小？？？？
她哥从哪里捡到的？？？
天哪！天哪！！！
“姐，你不是有礼物吗？”
安亚虽然还不得小幼崽待见，但好歹有个小叔的称呼了，他稍稍恍惚了一瞬，推了推费蔓。
——机甲？这小家伙估计不会喜欢。
难道说——会有亲人跟他分享小家伙的讨厌？
“啊……对……”
费蔓有点麻木的从空间纽中将那个硕大的机甲搬出来。
这机甲对于小家伙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幼崽茫然的眨巴着眼睛看着。
费蔓：……好像选错了尺寸。
然后费蔓就见小家伙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他躲在阿莫斯的身后，软糯开口：“谢谢费蔓姑姑。”
不仅小巧可爱，还很有礼貌。
费蔓的身子一下子又僵住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冷了。
“陛下，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费蔓离开的飞快，小楚藻有点迷惑的看了一眼阿莫斯。
阿莫斯将小家伙抱起来，往练习室那边走。
其他王冠族都没跟，他们还有自己的公务要处理。
只有梅仑笑着说了一声：“不用在意，藻藻，你费蔓姑姑那是害羞了。”
小幼崽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而飞快离开的费蔓快步走着，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她看了一圈，冷着一张脸，直接蹲在了这个角落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耳朵尖飞快的变红。
啊啊啊啊——怎么那么小？感觉能捧起来的软绵绵一团……
她依旧冷着脸，感受着心脏蹦蹦蹦的跳动。
这是什么感觉？
他，他还会说——谢谢费蔓姑姑。
咦——嘻嘻。
*
星际另一处这段时间频繁意外的混乱之地。
柏尔联盟。
联盟除去主星和其余几个附属星球，基本都已经落入革命军领导人林远的手中。
“你们还是要小心圣卡斯帝国的王冠族。”
在隐蔽的会议室内，几个带着兜帽的人说着。
“毕竟我们得到了消息，王冠族出现了一个小幼崽，他很可能会被培养成圣卡斯下一任的帝王，而再来一任的话，又要持续王冠族百年甚至几百年的统治。”
“有什么好小心的。”
坐在主座上的青年穿着黑蓝色军装，猖狂傲慢。
“我这都已经要毁灭一个长生种了，要是以往王冠族的大族群，那的确没人敢招惹，但现在王冠族已经穷途末路，整个圣卡斯帝国也是寿命将尽，我这里还有偶然录到的一段影像呢……我承认他们精神力的确很强，但也没有那么离谱。”
他抬手，点击遥控器上的开关，看着屏幕。
那是在风暴的中心，竟然有一个冠冕已经可以算是破碎的王冠族在苦苦挣扎，他出乎意外的没有发生自爆，硬生生稳住自己，却也陷入彻底的疯狂，无休无止的攻击着周围的异兽，估计要到耗死自己才能停歇，那一身的血污，都已经看不清楚他原本的模样。
到底是新兴势力，离圣卡斯太远，林远对于王冠族并没有多么准确的认知。
兜帽中的人似乎嘲笑了一下他的天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赞歌组织更希望给长生种招惹祸端，像是分裂柏尔联盟这样，此刻柏尔联盟已经接近尾声，林远已经没有太多的用处了，他们自然不会让林远更进一步体会王冠族的恐怖。
因为恐惧会让人退缩。
于是这个精神力强悍，已经几乎处理掉一个长生种的青年狂妄的呢喃。
“多么狼狈啊。”
林远又看向帮助他让柏尔联盟内部瓦解的这群家伙们，笑道：“你们需要坐标定位吗？我可以发送给你们。”
*
圣卡斯帝星王庭，练习场。
阿莫斯看着小家伙，略有点束手无措。
在王冠族，这个年龄段的小幼崽其实也该掌握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了。
但阿莫斯看着自家崽崽圆圆的大眼睛，回忆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自己以前是怎么学习的格斗。
他只记得小时候跟兄弟妹妹一起，围着他们的父亲进行围殴，抢夺他们父亲拿着的物品。
练得多了，摔打的疼了，就知道该要如何躲闪，如何进攻了。
阿莫斯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对着小家伙招了招手。
“藻藻。”
“昂？”
小楚藻正回头去看自己的幽灵熊有没有好好躺好。
听见阿莫斯叫他，小脑袋转过来，头顶的光环摇摆两下。
就见阿莫斯手中举着一枚漂亮的小宝石。
“你来试试从爸爸手中抢这个。”
“为什么要抢？”
幼崽迟疑了一下。
“不能直接给藻藻吗？”
那张小脸实在是太可爱。
阿莫斯一瞬间有点没绷住。
他觉得自己的教导方式应当是有问题的。
但他又觉得与其在这停滞不前，还是动一动，让小家伙多活动活动对之后也好。
“藻藻要是能抢到这个，晚上爸爸抱着藻藻去王庭外面看一看怎么样？”
小楚藻的眼眸亮了亮。
他对于王庭外面也很好奇。
小身子连忙活动了活动。
“叭叭，藻藻准备好啦！怎么样都可以的是叭？”
阿莫斯点头，看着小家伙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但他太小了，速度太慢。
阿莫斯主要就是让小家伙能多活动活动，还特意放了水。
他蹲着应对这个小家伙的袭击。
随着奔跑，幼崽头顶上的光环还在布林布林的闪烁。
阿莫斯伸出手，轻松抵住了幼崽的小身子。
慢慢将小家伙放倒——以慢动作，轻柔的落地。
仰面躺倒的小楚藻看着练习室的天花板，也眨了一下眼睛。
他一骨碌爬起来，属于王冠族的胜负欲开始燃烧。
“藻藻又来啦！”
这样的亲子运动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幼崽最后被阿莫斯放倒的次数太多，小翅膀扑腾着，紧紧的扒住了阿莫斯的手。
像是个小树懒一样。
阿莫斯单手拿着宝石举高，他半蹲在地上，好笑的看着小家伙。
“藻藻，你这是什么……”
“嗷呜！”
幼崽一停没停，张口，对着阿莫斯那张脸咬了下去。
这一下子给阿莫斯都咬愣神了。
小家伙趁机碰到阿莫斯手中的宝石，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莫斯，小光环来回摇摆一下，小翅膀支棱起来——藻藻做到啦，夸藻藻。
阿莫斯回神，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牙印，还有点小幼崽的口水。
说是任何方式都可以——但阿莫斯也着实没想到这‘大孝子’照着他的脸就啃上来了。
幼崽小小个，坐在他怀中，好奇的看着这颗宝石。
但确实也活动的差不多了，每天活动一下，一天天增加运动量，小楚藻也不会难受。
阿莫斯将手中的宝石递给小幼崽。
他看了一眼练习室内的其他东西，小家伙的拼音本也被阿莫斯带来了，他正在学拼音歌，还没上手来写。
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阿莫斯想起这里的位置，他抱着小家伙起身。
“叭叭？”
小楚藻看着阿莫斯往外走，下意识的示意阿莫斯要带着藻藻的幽灵熊。
等藻藻将幽灵熊抱在怀里，幽灵熊两边的口袋正好能装这颗漂亮的小宝石。
幼崽看着阿莫斯走出来，有点疑惑的问着：“叭叭，我们要去哪里呀？”
阿莫斯拐进了一条小道。
那是在各种机械封闭之后唯一畅通的道路。
阿莫斯迟疑了一瞬。
对着怀中的小楚藻说着：“去看一看爸爸曾经的老师。”
曾经的……老师？
“嗯，以前为了教导我们训练，他的住所距离练习室很近。”
阿莫斯说着。
“但他失去了爱人，朋友还有……翅膀，爸爸也很久没见过爸爸的老师了。”
翅膀？
幼崽睁大了眼睛，看着阿莫斯。
身后的小翅膀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小楚藻被抱着一路走到了一栋别墅之前，别墅看起来有点冷清，巨大的落地窗前，靠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他紧闭着眼眸，好似没有生气一样。
听见声音，他才缓缓的 睁开眼睛，猩红疯狂的视线跟阿莫斯对上了一瞬间。
赫尔有点茫然的看着阿莫斯和阿莫斯怀中抱着的幼崽。
他不太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他也不太想理解。
是个……王冠族的幼崽吗？
虽然不知道如何出现的，但也无所谓……
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陛下，没必要再看了，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他活着，只是为了爱人的要求罢了，他失去了一切，包括健全的身体——他在等待自我毁灭，多年前的他大概不曾想到过此时此刻。
他已经失去了作为王冠族的全部价值，赫尔重新闭上眼眸。
小楚藻抱着爸爸的脖子，他看着赫尔——好难过的气息，就好像藻藻弄丢了很重要很喜欢的东西一样，叭叭好像……也很难过。
阿莫斯抱着小家伙看了一会儿，他呼出一口气，再跟小家伙对视一眼。
小幼崽挣扎了一下，要下去。
阿莫斯将小楚藻放下来，还接过了幼崽手中的幽灵熊，他不太理解小家伙要做什么。
就见小家伙用两团雪捏成了一个小雪人，还往雪人的脑袋上加了两个耳朵——是雪人小熊，幼崽学着阿莫斯当初的样子，将雪人小熊放在窗口。
“叭叭——”
小手都冻的冰凉的小幼崽伸出手，让阿莫斯抱抱。
他轻轻说着。
“叭叭给藻藻幽灵熊，陪藻藻，藻藻也捏个熊熊，陪爸爸的老师。”
阿莫斯愣了一下，他弯了一下唇角，像是释然，随后对着已经好些年不曾出来的赫尔开口。
“赫尔老师，这是我的幼崽，藻藻，到底还是希望跟老师你见一面——再见，老师。”
阿莫斯抱着幼崽走远。
属于赫尔的灰败的精神力丝线又悄悄的缠绕在了幼崽的小冠冕上。
赫尔很缓慢的睁开眼睛。
他看着落地窗前有点丑丑的小熊，眼底有点空洞茫然。
阿莫斯的幼崽？这个手工活倒是跟烂的阿莫斯的如出一辙……
还很天真。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
……等一下。
赫尔现在的反应已经有点迟缓了。
他不太确定的往阿莫斯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声音——等会儿，那个声音他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他在哪里听过吗？
而幼崽正被阿莫斯抱着返回，他还有学习精神，趴在阿莫斯的怀中，软声软气的唱拼音歌。
于是，别墅中的赫尔听着脑袋里回响的旋律，他陷入沉思，他试图思考其他事情，他最后放弃思考——最后忍无可忍起身推开门。
“阿莫斯！”
赫尔难得有点崩溃，这拼音歌还有那些音调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魔性循环了。
他的声音沙哑，叫住马上要离开这里的阿莫斯。
阿莫斯回头，看着赫尔。
他一愣。
——赫尔他走出房间了？
不过这是什么表情。
而正哼唧哼唧唱歌的幼崽看到了一条灰败的丝线，连接到自己的头顶上。
小楚藻：？
为什么在藻藻的头顶上？
赫尔嘶哑的嗓音响起：“我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做到的，但陛下，算我求你了，不要再让他在我的脑子里……”唱歌了……
赫尔卡壳，因为他看到了幼崽将脑袋上的光环摘了下来。
赫尔：……？
“叭叭——藻藻光环上缠了奇怪的线哎。”
小楚藻将光环举高高，给对小家伙摘光环已经麻木了的阿莫斯看。
赫尔茫然，带有敬意的后撤几步：…………
？？？？？
别叫老师了，你们是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