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关键的是,自己身边不是1个,而是3个人。两男一女,环绕着我。

我竹马太多,这也是我没法抉择的命运啊。

唐誉收起那份心虚,镇定地看向门的方向。伴随着他的动作,他身边的人也放开了他的手,齐齐注视着病房门口的那个男人。

白洋眼里,这简直就是一群,乌央乌央没完没了。送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就在他以为自己都把唐誉身边的朋友见了个遍的时候,又来了一群。抱着唐誉啵啵两口那位看着就不好接触,投过来的目光不善。站在窗边看手机的那个倒是比较随和。

“你怎么出来了?”唐誉大大方方地走向白洋,我都这样大方了,你可不能再生气了。

“喝完药,出来透透气。”白洋笑了笑。

“那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唐誉看到他这个笑容就知道坏事了,因为自己见过无数次。以前在学生会自己也是有人追过的。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都是朋友。唐誉将白洋带到他们面前,比起之前的随意,多了几分郑重:“这位是纪雨石。石头哥,这位是白洋,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我们在一起工作。”

纪雨石就是面相上看最不好惹的那个,五官都偏向于锋利,眼下还有两道天生的泪沟。听过这番话,纪雨石只是点了下头,意思是“知道了”,唐誉连忙把介绍引到下一位身上:“这位是梁忞,这位是……”

“梁语柔,梁忞的姐姐。”梁语柔作为这一堆里唯一的一个女生,率先朝着白洋伸出了手。但是她眼神里也有足够分量的打量,衡量着唐誉那句“大学同学”里头包含了多少信息。

“你好。”人家都主动伸手了,自己不表态非常没礼貌,白洋同样伸手过去,和这位梁语柔接触。而梁语柔握手之后,她弟弟梁忞这才伸手过来:“你好。”

“你好。”白洋再次握手,他感觉梁忞也不是很想和自己认识,但弟弟听姐姐的。他姐姐率先做了,他也就做了。而那位纪雨石……已经把“不愿意”仨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梁语柔和梁忞两姐弟穿的都是休闲装,纪雨石倒是好,穿着高调闪亮的皮衣就来了。白洋从未想过唐誉的交友面如此广泛,什么人都能应对。但如果再往深入去想,唐誉的这份超强适应能力早在大学期间就有迹可循,不管是什么样的公关危机,唐誉都能应对自如。

这份能力,应该就是他天生的天赋和后天的磨炼。

等到和梁忞握手结束,纪雨石的目光才再次注意到白洋身上来。“你是……哪儿毕业的?”

话音刚落,梁语柔轻轻地踹了一脚纪雨石的脚后跟。

“咳咳。”纪雨石站直,再次开口,“你好,我叫纪雨石。”

没有握手的动作,白洋反而落得自在,他继续回答上一个问题:“我和唐誉都是首都体育大学毕业。”

“读研了吗?”纪雨石又问,问得那叫一个快。

唐誉连忙看了一眼梁语柔,梁语柔再次踹了一下纪雨石。纪雨石这回就没那么听话了,两只手往裤兜里一插,歪着头问:“我怎么了?”

“不会说话就先别说。”梁语柔给弟弟一个眼神,梁忞马上把纪雨石往后拽了拽。纪雨石的脸上闪过很多表情,但最终定格在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程度上:“行行行,我好好说话。小宝的朋友嘛,我又没说什么……白洋,你好,以后就叫我石头吧。”

“不敢不敢,我和唐誉只是普通朋友。”白洋脑海里还闪现着刚才纪雨石把唐誉给亲了的画面,唐誉也不矮啊,怎么在他这些竹马手里就这么好揉捏,每个人都能抱他。

合理怀疑,这些人每一个都亲过他,不止是一个纪雨石。

场面有点尴尬,快要收不住了,唐誉再次发挥天赋暖场:“石头哥你不是说你渴了吗?我去那边的自动贩卖机给你买杯饮料?”

“行啊,走,一起的。”纪雨石轻轻地点了下头,留下了几秒的独白。白洋也不霸占这段独白,适时地开口:“那我先回病房休息了,认识大家很高兴。”

“我也挺高兴的,以后有机会一起玩儿啊。”纪雨石拍了下白洋的肩膀,偏头的时候看向了梁忞。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梁忞从小和纪雨石最亲密,唉,这白洋是什么来头,回去要好好查查了。

梁语柔则收拾着纪雨石留下的烂摊子,朝着白洋笑了笑:“我弟弟他说话就是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吧,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白洋话音刚落,纪雨石那只手才从他的肩膀放下去。

从这里走到自动贩卖机只需要几分钟,可唐誉却酝酿着一场头脑风暴。脚步在贩卖机旁边一停,唐誉赶在纪雨石前头先开口:“石头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在外头偷偷搞对象不告诉我们!”纪雨石是个暴脾气,这些一起长大的人里面他最火爆,“你了解他吗!”

“我了解,我特别了解。”唐誉自然也会安抚纪雨石的暴脾气,垂着脸的样子就和小时候犯错一样,“我是认真的,这段感情我没开玩笑。”

梁忞低着头摆弄手机,时间不等人,先查了再说。

“你才多大啊你就搞对象?”纪雨石眼里唐誉还是小孩儿呢,“你喜欢男的你不早说!我身边什么人没有!你要高的矮的帅的可爱的,只要你能提出要求我都能给你找来,你就算喜欢男的也得先考虑在熟悉的圈子里找啊!”

唐誉继续装可怜:“我也熟悉他啊,我俩18岁就认识了,在一起时间不短。石头哥你别骂我,我也是第一次对待感情……”

很显然,火爆脾气的纪雨石吃这套,无名怒火眼瞧着往下降:“我不是……我不是不让你找,哥的意思是,你找个知根知底儿的。”

“怪不得……”梁语柔无奈地揉了揉眉梢,真受不了身边这几位臭弟弟,一个一个工作上都那么有出息,一遇到感情问题全部头晕脑胀,“小宝我问你,卫琢是不是见过他?”

关键时刻,唐誉还得靠姐姐,他立马站在梁语柔这边:“是,他们在武汉见过面。”

“你知道陆卫琢回来和我说什么吗?他问我,小宝是不是喜欢拥川啊?”梁语柔真想给这些弟弟一人一脚,“他说你办公室里有一个金丝边眼镜,身边也有一个,怀疑你是移情拥川又爱而不得,所以在外头找替身呢。”

唐誉的嘴巴动了动,一向能言善辩的他居然找不到话来接。我喜欢拥川?好强的背德感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和乱.伦有区别么?

没有区别!陆卫琢你就瞎想吧,活该有人暗恋你十几年你都不知道!

“怎么,怎么可能?”唐誉结结巴巴地拒绝,但这一结巴倒是显得更真了。

“卫琢就觉得很有可能,他还和我商量,怎么撮合你和拥川。他说如果小宝要是真喜欢拥川也就放心了,大家知根知底。”梁语柔说。

“我不喜欢拥川哥啊!”唐誉不放心了。

“他还说,如果真的确定你有这个心思就把拥川绑了,送到你床上去。”梁语柔再说。

没想到纪雨石倒是鼓掌了:“拥川不错,就拥川吧,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我就去绑他,下点猛药……”

“我俩不行啊,没有感觉!再说……你们总得考虑拥川哥的心情吧,虽然他一直都说是单身主义,但是他对我也没感觉啊。”唐誉真搞不懂陆卫琢脑袋里都是什么,从小他就带着自己的机械战队出国比赛,唐誉还以为他一直都是那个清冷高智商男神。私下居然脑洞这么离谱!

梁忞此时添油加醋:“如果真是拥川,就让拥川在你床上培养感觉。”

唐誉无奈地捂住眼睛,直摇头:“你们别瞎说了,我已经把白洋带回来就说明我是很认真的。”

“那他呢?他也认真吗?”梁忞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他也认真。”上午唐誉还不确定,但见到那枚铜牌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好不容易把这些朋友送走,唐誉在回病房之前特意买了两杯热巧克力。他之前一直以为白洋不喜欢吃甜,可是屈南都能从兜里掏出一大堆小零食,就足以说明白洋的生活习惯对自己并不透明。

推开病房门,白洋正在电脑前工作,对接下一个客户。

“你干嘛呢?”唐誉明知故问,这不就是在工作呢。

“在工作。”白洋在床上盘着腿,屋里很热,现在他也不打算隐瞒了,病号服的裤腿撸到膝盖上晾着,“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到底还有多少哥哥姐姐等着你呢?”

“没了,就这些。”唐誉坐到他旁边去,刚准备看看他的客户资料,白洋就把电脑关上了,他只好嘀咕几句,“有什么掖着藏着的,我又不抢你的客户。”

“唐誉,你这些竹马跟你是不是太亲密了?”白洋这句话已经憋了很久,从顾拥川的横空出现就一直横在心口。

唐誉仿佛不理解“亲密”这个词汇,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有?没有的话为什么每个人见了你都那么亲密?不是抱你就是亲你?”白洋一闭上眼睛就是纪雨石的小动作,“你总说我和身边的兄弟扯不清,你也没扯清楚吧?”

唐誉已经把两杯热巧克力放在小桌板上,刚准备给白洋推过去,又停住了手。

“所以,你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么?”他轻轻地问,语气却重重的。轻和重对比鲜明,让人没法忽视。

白洋像是看到了一棵大树哗啦一声落下了所有的树叶,每一片树叶都那么轻,可倾泻而下便让人顾及不到其他风景。十几厘米的距离,他能明显看到唐誉眼神里的质问。

“我理解什么?”白洋想和他拉开距离,然而已经拉不开了。他们的命运之间引力太大。

“理解那种……自己不了解内情,只能站在旁边当陌生看客,怎么都融不进去的心情?”唐誉眨动眼睫毛,朝着白洋吹起一阵名为“不满”的风,“我以前在体院就是这种心情。我从来不懂你和他们的亲密,你也不和我解释。我虽然总陪着你在体院里工作,可是我从来都不是你们当中的一份子。如果有事,你永远第一时间把我排外,如果有的选,你永远会第二个选择我,第一个选择体院的他们。”

“我……”白洋的视线好像越过了他,看到了他们之前的几年。

“你也知道不好受了?”唐誉不服输地看向了白洋。他忽然明白擦过心头的那阵情绪叫什么,犹如在心里点亮了一盏照明灯。这情绪叫有恃无恐,唐誉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但从今天中午开始,那个轻易满足的自己已经一去不复返。

他从前一直以为白洋是不懂爱,可是那枚铜牌证明他懂,但既然他懂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就不懂了呢!他哪怕给自己一点点偏心呢?

“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别的事?”白洋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负气的人,顾拥川、傅乘歌、陆卫琢、纪雨石、梁忞、梁语柔,一连串,所有片段都是刻刀在心里画画,怎么都甩不掉。

他真不希望唐誉说出口什么,哪怕是他们没有谈过感情,但有谁对唐誉动过心。一这样想白洋的五脏六腑都揪紧了。

“没有别的事,没有人动过感情。”唐誉看进了白洋的心里。

“那为什么他们对你这么亲密?”白洋无法想象他们日日夜夜的相处。自己根本追不上那些陪伴。

“亲密?如果这就叫亲密了,那你和屈南在一起的时候我为什么能忍?”唐誉反复在心里衡量自己和屈南是否等量,他不得不站起来,否则就要被内心的声音吞没,“好歹我还和他们承认了感情,你自己想想,你多少次偏向屈南,从来没偏向我?”

“如果今天不是你打岔,我也没想瞒着屈南啊!”白洋被心头的醋意席卷着,“我和屈南有过亲亲我我吗?我俩除了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什么时候亲脸了?”

“是!你俩是没有亲脸,但是你俩干过更亲密的事,那就是你从来对他都无所保留!”唐誉霸道地想要一个说法,他有多渴望,就有多羡慕。我的情绪也像风暴一样没法控制,为什么屈南一有问题,你就去找他了?

白洋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屈南他情绪有点……”

“我情绪也有问题,那你为什么不陪我多一些?你腿受伤了,告诉他,你住在哪儿,告诉他,你爱吃零食,告诉他……你从小到大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白洋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自私,你现在知道难受就问我这些,可我难受的时候……”唐誉咬着牙,之前他都不说,现在控制不住了。

他以为自己都能独自消化,结果一次一次猛然叠加。他对白洋的不满就是一场交响乐,听着是一团宏大,实际上每个乐器都在竭尽全力倾诉!

白洋喘了一口气:“咱俩说的不是一件事……”

不等他说完,唐誉一步上前,用拥吻的姿势捧起了他的脸。只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吻,而是一个用力的啃噬,白洋的上嘴唇猛然疼起来,等唐誉的手离开他的下巴,血腥味已经进了他的嘴。

白洋摸着被咬破的上嘴唇,吃惊地看向唐誉。

“本质上就是一件事,我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竹马让你吃醋,但我因为你的竹马吃醋却是事实。你觉得我竹马数量多,但你只有屈南一个,如果你再多几个说不定我就不这么难受。他就是唯一陪着你的那个,我不喜欢这个事实,因为这个‘唯一’我也想要!”唐誉说得大声,却很寂寥,他不想吵架了,所以转身走向了病房的门,在真正走出去之前又停下。

白洋想要走过去拦住他,可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一道空气墙。

唐誉没法再对心情无动于衷,用力地攥紧门把手:“白洋,你总是心疼屈南,既然你那么会爱别人,为什么不好好爱我?”

白洋的喉结连续滑动了好几次。

唐誉见他不回话,也不等他回话了,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