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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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岑溪和七师兄配合成功收了两个妖,又处理了在场残余的所有蛛丝,免得后续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但是这半具尸体有些棘手,他们不太擅长处理尸体,需要把血迹也清洗干净吗?

不过他们很可以为宫娥超度亡魂。

斗法完毕后的师兄妹二人陷入了迷茫,这种时候,他们很需要独孤贺过来善后。

只管打架不管收场的特质在他们二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终他们决定寻找人来帮忙,缓步进入宫内后发现里面的情况似乎也不太乐观。

宫内存在着大量的尸体,有低阶妖兽的,也有金吾卫的。

在蜘蛛人被捉后,其他的低阶妖兽没有了依仗,无法再嚣张,都有了遁走的心思,也都被他们顺手收了。

他们不熟悉宫中位置,七师兄再次拿出了自己的罗盘,很快寻到了独孤贺他们的位置。

独孤贺一直在探头观察局势,见到他们二人急匆匆地迎了过来:“两位师祖,妖邪已经收了?”

江岑溪简单地活动着身体说道:“嗯,最棘手的都收了,之后需要你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

独孤贺当即来了精神,明明也是苦熬了一整夜的老人家,却精神抖擞地问:“需要徒孙做什么?”

显然他很想协助他们做些什么。

独孤贺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也是能为师门做点什么。

“皇后身边的人全部抓来,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妖道。另外需要催促九天斋的法坛,九天斋后这些潜伏的小妖皆可除尽。”

“是。”

江岑溪想了想后又问:“我能去哪里休息?”

“我送您去我的国师府,再派去御医给你们处理伤口。”

“都是小伤,我只是有些乏。”

“我立即派人带你们过去。”

奔波了一整夜,江岑溪自然乏得厉害,应该又要长期休息一阵子。

各处皆乱作一团,自有宫中其他人处理,不需要她来操心,她做好她该做的事情即可。

她和七师兄去了国师府,见到床她便倒在床上,沾着血的衣服没换掉便已经入睡。

入睡后她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她在梦里见到了她的哥哥。

江扶厌好像长高了很多,不过仍旧是那张好看到近乎妖孽的面容,笑的时候似乎带着妖气。

他看到了她,微眯起眸子看着她,随后轻笑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明明是看起来寻常的模样,可江岑溪知道,这话语背后透着浓重的恶意和憎恨。

她猛地惊醒。

醒后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神,恢复了力气后,她终于有时间失神思考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她还是会内疚,还是会难过。

这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

她调节了很多年,可终究会在软弱时想起。

她掀开被子下床,看到外面天蒙蒙亮。

她虽然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会,可终究又睡了一天一夜。

这个时间还有些早,她也没有去叫人打来洗澡水,只是下了床,整理自己收到的收妖瓶。

这里关着人鱼男人和蜘蛛人,老道士还被关在国公府,之后她也需要去一趟,想办法将这老家伙也收到收妖瓶内。

她一向在意因果报应。

和老道士有仇的不止她一个人,若是无法进入蜘蛛人和老道士的识海,看到可用的东西,她会回蜀地一趟。

将这两个人交给兔妖的魂魄折磨似乎最为稳妥,兔妖一定会让它们的日子“丰富多彩”起来。

而且兔妖的魂魄也无聊得很,这两个祸害也不生不死的,之后他们会是最长久的陪伴。

接着她又拿出了一个贝壳。

这是她在斗法结束后在宫娥尸身边捡到的,她觉得有些蹊跷,便也顺便收了。

她朝着贝壳注入法力,很快在她的周身展开了水幕,将她包裹在其中。

黑色与蓝色相间的鱼围绕着她旋转,形成了一个保护结界。

她很是惊奇,原来站在中间这么有安全感,而且是真的漂亮,外界在她看来是清晰的,又是透过水幕的流动感,很特别。

随后她看到了斜上方的破洞。

“咝——”这个洞好像是她打

破的。

她之后还得想办法将这个洞补上才可以,这样她也算是多了一件非常不错的法器。

这让她有些开心,拿出了一条绳子,将贝壳固定在绳子上,接着绑在了手腕上。

江岑溪走出房间伸了一个懒腰,刚要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小道童匆匆跑了出来,对她行礼:“祖师爷,晚辈去给您准备洗澡水和早饭,不过水需要烧,您稍等片刻。”

这小道童第一次伺候祖师爷,觉都不敢多睡,听到动静瞬间清醒过来,跑着过来招待。

江岑溪看向他,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她见过这小道童好几次了,只是觉得眼熟,如今才算是第一次正式交谈,于是她问:“你是独孤贺的徒弟?你叫什么?”

“晚辈叫温诚言。”

“哦。”江岑溪想着她是长辈,第一次见到晚辈应该给个见面礼,想了想后从自己的布包里取出了一串手持给他,“在陵霄观开过光的,我法术加持过,可以保你一次性命无忧。”

这相当于是送了他一条命,给了他一个顶顶有用的护身符。

小道童感动得几乎想哭,很快道谢:“谢谢祖师爷!”

见江岑溪摆手,他赶紧离开,去准备江岑溪需要的东西。

她在小院里简单地活动身体,心情突然好了些许,果然心情不佳的时候就应该看看天空,亲近自然。

当然如果蹦出来一个人给她骂两句,她的心情会更愉悦,小道童那么小心翼翼的,她都不忍心责备。

待她洗漱完毕,才发现身体上有着不少细微的伤口。

肩胛骨处的伤口也裂开了,她只能自己撒上药粉,简单地包扎。

吃饭时,小道童见她心情还不错,立即跟她汇报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早朝时便出现了一阵混乱,不过情况被柳寺正安抚了,很快宫中也传出了消息,宫中的确是遇到了妖兽袭击,所幸被仙师们联手全部诛杀。只是皇后为了保护圣人崩了,圣人也受了伤,近期无法早朝。”

江岑溪点了点头,这么解释也说得过去,还保住了皇家颜面。

想来这也是柳淞善后时的说辞。

“还有一件事,太子也在昨日没了,太医诊治说他只有半颗心脏,突然没了支撑一般地离世了。不过外界的说法是太子知晓母后离世,突发心疾跟着去了。”

江岑溪听完错愕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

也是,蜘蛛人发现圣人不受她控制了,便想培养一个能受她控制的储君。

所以她收了太子的半颗心脏。

蜘蛛人被抓后,太子没有法力支撑,自然会跟着去世。

江岑溪对于这些事情不是很关心,却能够想到如今的情况混乱。

长安作为都城,皇宫里都遭遇了如此劫难,还能不人心惶惶?

皇上受伤,皇后崩,唯一的太子也紧随着皇后离世。

糟透了。

她只能安慰:“我瞧着圣人还在壮年,等他伤好了再努努力也是可以的。”

小道童叹息:“师父算过,圣人确实子孙缘不好……”

这说得足够委婉了。

江岑溪知道,独孤贺虽然斗法能力不行,但是算这些定然没问题,他说圣人子嗣不好,就是真的不好,他们也帮不了。

当然这些也不是她能关心的事情。

她又问:“独孤贺有没有回来过?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他说让您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待举办九天斋即可。”

她想了想也是如此。

画中仙的事情已经解决,幕后黑手也就此解决。

似乎也没什么她能做的事情了,她安心地吃完饭,很快起身:“邱白在哪呢?”

“这晚辈不知。”

“李承瑞呢?”

“小将军怕是非常忙碌,如今长安乱事极多,一个上午就会去几个地方平乱,去军部打听,都不一定能打听到他当时的位置。”

仿佛什么也没问出来。

好在独孤贺不久后便回了国师府,跟她更加详细地说了如今的情况。

“长安的确大乱了,可举国上下皆是如此乱象,长安城还有仙师坐镇,别处可就没了。所以最初的确有离开长安的百姓,不过如今局面已经稳住了。

“圣人已经清醒,和徒孙以及柳寺正详细商议后,决定放出消息,九天斋会在大慈恩寺举办,届时百姓也可前去观看。另外一个决定是,告诉百姓祸乱起源于黑池河,之后会派出仙师和军队去往黑池河,彻底解决此事,以此稳定民心。”

“去寺庙举办科仪?”江岑溪一惊。

不让寺庙处理此事也就罢了,还让道士上人家地盘上举办法事去,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独孤贺耐心解释:“嗯,情况特殊,寺中方丈已经同意,还愿意从旁护法。”

江岑溪不由得又紧张了一些,思考着要不要再去看看典籍,可别在佛家面前丢了人。

显得不专业可就不好了。

独孤贺继续说道:“如今下都督和李小将军都忙得不可开交,莫小将军则被派到了城外。

“哦对了,我为了让参与了此事的邱白和谢年无碍,特意第一时间求情圣人将他们二人破例收入司天监,待太平后,他们二人会立即任职少监。

“国家正是缺少这样的人才之时,他们二人在阁老府中也有立功,圣人很快答应了,另外几名幸存的方士也都有嘉奖。”

江岑溪听了很是惊喜:“邱白也当官了?这是几品?”

独孤贺也跟着轻笑出声,似乎也替他们二人开心:“从五品。”

“柳淞呢?”

“他是六品。”

江岑溪听完大笑出声,甚至直拍桌子。

这二人的情况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独孤贺很快打断了她的笑容:“这次柳寺正也算是协助办案,算是功臣之一,怕是在邱白成为少监之时,他也会得到晋升。”

“哦……”她还以为邱白能压柳淞一头了呢。

“这些日子徒孙会去亲自看管法坛的搭建,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所以会经常离开,你和七师叔祖以及三师叔祖若是有事,都可以吩咐我的小徒弟,他在长安的时间久一些,对很多事情也都了解。他若是解决不了,也会立即通知我。”

“好。”

*

江岑溪倚靠着凉亭的栏杆翻看着典籍。

她在门派时都没这么用功过。

此刻为的不过是复习一番九天斋的流程,免得出什么纰漏。

她以前仗着自己的天赋高,一些细节没那么注意也无碍,最后也能完成。

可这回是做给全天下看的,她还是需要认真一些。

听到了些许动静,很快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墙头,果不其然看到李承瑞又在翻墙头了。

去公主府他有顾忌,不敢入内。

来国师府他仿佛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直接跃了进来,探头探脑地看:“七师兄和三师姐不在吧?”

“他们二人跟着去看法坛了。”

“我可是得空了,第一件事就是来寻你。”

江岑溪看到了李承瑞手里捧着的花,当即对他勾了勾手指。

李承瑞很快将花奉上,道:“这回的花可厉害了,是我娘亲手摘的。她将院子里开得最好的花剪了下来,汇总插在了这个花瓶里,还插了一些旁的花草作为装饰。

“她还怪我呢,和说要是早知道是送花给你,上次就不该让我捧一盆花过来。”

江岑溪看着这精心插过的花很是喜欢,同时道:“我的那盆花还在公主府呢。”

“过几天我让我姐讨回来。”

“你身上的执念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感觉很淡了,但是还在,偶尔我也会突然忧郁一瞬间,很快就好了。”

江岑溪不由得疑惑:“所以安鹤眠的执念会是什么呢?和画中仙有关,还是和长公主有关?”

李承瑞摇了摇头。

江岑溪又凑过去嗅了嗅花,一瞬间笑得眉眼弯弯的。

李承瑞一直盯着她看,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看到江岑溪嗅花,他都觉得这画面甚是美丽,让他移不开眼睛。

江岑溪端详着花,又道:“我处理完九天斋后,还要试试看处理长公主身上魂魄离体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她不该提起这个人,她刚刚说起,就看到小道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本是有话要说,看到李承瑞居然出现在国公府不由得一惊,话也突兀地止住。

江岑溪对他摆手,说道:“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

“长公主她……她死了。”小道童终于想起了正事。

“什么?!”江岑溪一惊,她和李承瑞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

小道童不敢怠慢,赶紧说了他得到的消息:“听说是今日长公主去东宫想要拜祭太子,三公主也在。三公主平日里都好端端的,看到长公主后突然变得不正常,发狂之下将花瓶碰碎,长公

主似乎要去帮忙搀扶,三公主却用碎片刺进了长公主的心口。”

江岑溪有些疑惑,嘟囔着准备动身:“三公主被附身了?”

她正要离开,却注意到李承瑞有些不对。

李承瑞的身体一晃,险些站不稳。

江岑溪感知极强,立即伸手扶住了李承瑞,关切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李承瑞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和江岑溪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认真去感知。

许久后,他才道:“安鹤眠的执念……似乎要散了,却又苦撑着。”

“他的执念是想让长公主死?”

“恐怕是的。”

“让他看到长公主的尸体,执念恐怕会彻底消散。”

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停留,缓过来后,立即前往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