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被盗取的麻醉剂在这人隐身的手掌中用于她的口鼻, 很快在...她在昏迷的过程中，听到章平低低两句。
“她离开了，留我一个就够对付你了, 可不仅仅是要去对付那位小龙虾局长, 你高估了自己。”
“你们的对话，也太让人生气了。”
柳法医眼睛微眨，终究还是陷入了昏迷。
她疲软倒下后, 章平拿了手机拨通号码，“拿下了，她们果然查到了不少, 说那凶手是立碑人，警局果然是好地方，情报摄取很快。”
“跟警局无关, 跟人有关，也没见萧克铭那一伙多有用。”那边的游鱼语气冷冷淡淡的。
章平很敬畏她，语气绵软许多，“也对，此前故意引导他们去查，就是想借他们之手加速调查，结果都死了, 萧克铭也死在那个什么小龙虾手里.....您说要留着命, 不杀，是等着拿捏那个小龙虾？”
游鱼：“她们跟那个冬至.夏林盖亚都是擅调查分析的天赋者, 就是脑子好用，感应强大，天选的刑侦高手，要过这个副本, 借她们的手最快，不然泰斯特有制造能力，李多则格斗无敌，未必能比他们快。”
章平叹气：“这个副本比我想象的难，时间也太赶了，72小时终结，但不到两小时死了这么多人....死法还是这种寄生虫，热感应眼镜能扫描到？”
“不能。”
游鱼显然试过，“它们的基因架构里面有个适温天赋，可以调整体温配合环境....设备查不出，我现在去玫瑰公司。”
顿了下，章平有点忧虑，“我不担心您能对付霍忧，但之前就知道泰斯特他们也去了玫瑰公司，他已经联络到了几个铁线团二团成员，您一个人？”
“无所谓，你看好这个柳法医，如果她自己不肯吐出情报，那就用她要挟霍忧。”
游鱼：“总觉得她们知道了很重要的机密。”
章平：“从我们掌握医院后查看记者一家的尸体来看，这些寄生虫确实来源于医药公司，只是这也意味着那边很危险，我们自己冒险有点不划算，就是希望这些前锋能争气点了。”
“尤其是那个小龙虾局长，呵呵。”
游鱼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章平很快将昏迷的柳神带入太平间里面的小屋。
关闭铁门，控制温度，然后蹲下来，准备把柳神弄醒然后拷问....
结果，柳神睁开眼。
对视着。
好漂亮的女人，好清幽似深潭的一双眼。
暗金瞳质，但又泛着夏日水泽湖面的绿纹。
这是高级精神体才有的外放特质！
靠！
章平瞳孔放大，刚要有所反应....桌子上摆放的刑具之一也就是一把剔骨杀猪刀咻一下动了。
弹入她的掌心。
呲....
刀锋扎下。
一刀刺断他的腰骨。
当然，他的嘴也被捂住了。
几秒后，他疲软倒下....
柳神起身，有点嫌弃得甩了下掌心，走过去，慢吞吞拿了毛巾先擦拭手掌，还喷了消毒液，然后开始擦拭滴血的手术刀，踱步在捂着肚子跪伏在地上的章平身边。
他听到这个从未听闻过也显然出自底层的普通高考生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
“CDD，铁线二团成员，原来也不过如此。”
章平实在是太震惊了，努力抬头看着这人坦然对着自己的后背。
因为太强，所以无所谓把后背给他。
也确定他已经被废——腰骨都被断了，根本动不了，当然连她头发丝都伤不到，何况....
“你，精神体多少级？你到底是谁？”
他说地很艰难，也非常强烈地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自己输在谁的手里。
柳神没回答他，只是把擦拭了的刀抵着他的额头。
“从现在开始，你只有被动状态，没有主动权力。”
“我问，你答。”
她不是对谁都有交谈的耐心。
章平得不到答案，却完全不敢忤逆她。
“你们背后是谁？游鱼好像不是你们的直属上司。”
章平：“我我不知道，我是被雇佣的，在高考之前被游鱼找到雇佣，他们好像都知道高考筛场景的规则可能性，海鸥区范围内有可能在一个副本，如果系统认定实力合适的话....就是在一个副本里，反正我们一批人里面，我就遇到了游鱼。”
柳神：“她多强？在外真正实力是？”
章平：“我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寄生体跟精神体都是C，不过我看其他被雇佣的高考生里面有厄诺尔里面格斗天赋很强的学霸，但一次切磋演习里面，那人在游鱼手里走不了三招，当时我就知道她最牛的其实是格斗技。”
这就麻烦了。
在这个副本，寄生体当前忽略不计，精神体除非B级水准以上，不然影响力也有限，开局两小时，时间奖励最多零点几秒，基本只能符合瞬发且瞬发一次。
格斗跟体质的含金量无限拔高。
这个游鱼的厉害可想而知。
柳神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了手机，联系了霍忧，告知了。
霍忧：“得手了？他这么没用，随便几句就刺激动手了？”
柳神：“草台班子之一，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阴险的。”
霍忧：“嗯？”
柳神：“老谋深算。”
才被缝合了伤口，包成粽子以及塞住嘴巴扔在一旁的章平在昏迷过去前瞳孔晃动——什么意思？她们之前在手机里的对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对了，她们故意表达了对自己的“判断”跟“轻蔑”，这促使他没有继续洞察就迅速对她出手，还在后面跟游鱼汇报的时候提到了许多信息.....
到底谁刺探谁的情报，可想而知。
完了，游鱼是不是要被反埋伏了？
——————
玫瑰医药公司一开始药入驻该小镇的时候，大部分人因为缺乏足够的判断跟了解，以为这是天大的好事，毕竟村里土地租赁以及带来的就业工作对于他们的好处是眼前实打实的，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看到了未来的隐患，最早是有冲突的，但介于大部分人的同意以及该官方的安排，最后还是落地成功。
它的规模，其实不小。
而排污跟环境保护等诸多后续项目在最早的年代是很难保证的投入。
人的逐利天性导致“降本增效”这个概念被发挥淋漓尽致，只要能赚钱，石头都能榨出汁来，但不赚钱还得倒头赔钱的活，别说干得好不好，一开始就不会有。
所以，污水就这么从诸多管道排放出去了。
远处还有火车铁轨，偶尔有老旧的绿皮火车轰隆轰隆行驶过，在夜里是唯一的动荡。
霍忧的车子停靠在工厂外围，依稀以为自己回到了布鲁克的小肥羊工厂。
但这是小肥羊的初始，小肥羊是这家医药公司的未来。
她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再看周围的农田，忽然听到滴滴声，转头看去，一辆医药公司的车子卡在车道口——警车挡路了。
对方看清是警车，很快车门推开，一个面露尴尬跟戒备的公司经理朝她打了招呼，“请问，您是？”
霍忧微微一笑，“喊我局长。”
经理：“.....”
霍忧目光幽幽扫过对方。
西装熨烫平整，显然是个生活很讲究的人，皮鞋也是擦得锃亮。
西装跟皮鞋都是小资本对于体面的提前准备，许多中层小干部都会在归家后将第二天的着装备好，熨烫+擦亮，这无疑显露了这个经理是个在这方面保持水准的人。
但，偏偏他的裤脚袜子不行。
袜子不平整。
说明来得很匆忙。
这无非三个可能。
1，她的行程只有柳神跟警局那边的人知道，要么柳神出问题，要么警局内有对方的眼线。
2，他是游鱼的人。
3，系统设定但凡有人来查玫瑰医药公司，这个公司就得有人走剧情出来接待应对，但这也意味着医药公司肯定是幕后真凶一方，不然系统不会这样设定。
从柳神那边在章平身上获得的信息来看，他跟游鱼一方显然也在刺探医药公司，所以2排除。
如果是3，工厂外面的道路上应该有很多车辙痕——对方的车子跟警车车轮胎规格不一样，车轮胎印纹也不一样。
霍忧目光扫过，没瞧见这条泥土村路上有多少该车的车辙印——甚至只有这一次。
所以，2跟3都pass。
只能是1。
布鲁克：“为什么不能是柳神出问题呢？她可不是那么心甘情愿跟你一伙的哦。”
霍忧：“她的精神体天赋摆在那，应该察觉到我比其他人更不可预判，以她的性格，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贸然留隐患，琵琶别抱，搞三搞四，是吧，神音。”
神音：“是，在警局那会，她被你坑了，但也不是一定得服从，那时，她用精神体感应扫了你好几次，因为感应不到我的级别跟内质，她只能做最保守的预判——就是我比她的精神体强，你也肯定比她强，目前为止，这个副本的难度显然个人不好应对，她也没强到一个人现在单独□□的程度，所以依靠你是最合算的选择。”
所以霍忧知道柳神当前可信任。
布鲁克：“可是如果是1，也证明医药公司就是幕后一方了吧，不然怎么会把眼线埋在警局，谁家正经合法公司敢这么干？”
对啊，确实是这个道理。
霍忧对经理显然是有戒心的，经理也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对霍忧提问的一些生产线以及排污之事支支吾吾。
“药物废渣处理舱？局长您要看这个？”
霍忧走进工厂大门，闻言挑眉，“怎么，我不能看吗？”
“不不不，怎么会，我跟上面申请一下，用密码打开舱门...您不知道，这些医药废品其实还蛮有伤害性的，如果完□□露在外，被员工或者外人接触到，万一误食或者对身体有伤害，我们公司就说不清了，所以有专门的通道跟人员负责处理这个，官方跟当地环保组织对我们有要求，我们也是一直照做的，结对不是外面传的那样，说我们多坏多坏....”
霍忧：“你们知道最近凶杀案的事？”
经理苦笑，“知道的，这么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小镇都沸腾了。”
霍忧：“关于这个凶杀案，实在诡谲凶险，本局长一开始还差点遭殃，险些死在警局....本来还想隐瞒身份慢慢调查来着。”
经理：“是，也是很凑巧，您还差点被当凶手抓进去审讯了，还被那些警察动手....还好您厉害，击败了这些黑警，证明了清白，这要换做一般人，可不得被冤枉死。”
“还好，全靠一些歹人水平稀烂来衬托我的优秀。”
经理：“？”
额...嗯，对，没错。
他飞快奉承。
霍忧眼底微转暗色，看着这人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机跟上级汇报，接着拿到了密码，前面带路去处理舱。
布鲁克话痨，在她体内一句：“这矮子有问题啊。”
霍忧轻飘飘回：“是有问题。”
到了，前面就是处理舱。
有负责看守的工厂员工跟守卫，人不少，精武干练的样子，对经理跟霍忧很客气，毕竟没有一个正经做生意的会跟司法系统作对。
本来霍忧就要进去了，突然。
“赵经理，这不合适吧，我们来了半个小时了，你一直在推脱说走流程，不给我们查看处理舱，也不让我们查看生物舱，现在是什么意思？”
霍忧回头，瞧见一个身高腿长长相平凡的二十上下男子带着一批人踱步前来。
七八个人，男女都有，看着都很干练，眉目精锐，但最主要——他们之中一半的人手腕佩戴了手环。
橡木手环。
神音：“这人，差不多是DDC，身体素质被磨砺得很好，体内器官的营养液流动速度比较稳定，回音少，缝隙匀称，肌肉细胞运动率平稳，常年保持高频率的格斗状态，在这个副本里面也算是个硬茬。”
一道回音，在深海之下可以窥探到生物跟地脉的秘密。
生物体内的回音依旧是秘密的化身。
神音的可怕在此也只是冰山一角。
霍忧偏头看向这批人，已然知道这些人是伊斯坦恩橡木二团的成员以及其下辖拉拢到的一些考生，也可能是三团的。
反正，这些在高考前就搞小团体的学霸们的任何考前准备都是经过历史验证以及前人大佬们指点过的，一代代传下来的。
它有效。
至少目前这一刻，她一个人，对方一群人。
经理肯定是偏向霍忧这边的，毕竟后者靠着警局，属于官方背书，另一边既然指控他，就是因为前面吃了软钉子。
“不是这样的，烈先生，这位是局长呢，现在我们小镇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查案，可是我们公司也是有规章制度的，只有法律指令下来，我们才能让步，总不能谁来，我们都给查吧，到时候出事了，谁来负责？”
烈封挑眉，觑着他，冷笑：“出什么事？你也觉得你们公司的医疗废物处理迟早会出事？”
经理卡壳。
烈封身后的干练女子双手环胸，眉眼利煞且扫过霍忧，有点敌意，但主要针对经理，“如果真有什么鬼，你这封禁的金属合金门也没什么用，还需要申请什么密码不密码的，如果真有什么鬼，自然需要超自然的力量来开门咯？这位小龙虾局长，你说是吧。”
此前柳神用小小的橡木三团手环就刺激出了章平骨子里的骄傲，只能说这种高考前学霸分级抱团的小团体长期以来对于高考的优势是固定的，但也潜移默化培养了这些入团成员的优势感——排除极少数心性谨慎思维缜密的人物，大部分团员在外界长期对他们的敬畏中会被“溺爱”化，傲慢像是春夏盛开的莲花，五光十色，在碧池里鲜活照人。
霍忧笑了：“怎么，准备造反吗？”
你阴阳怪气，好，那我开门见山。
她插着衣兜的手故意动了下，烈封顿了顿，目光瞥过这人微微鼓起的衣兜口。
里面，枪？
警局的优势除了情报跟官方出手的正当化，其实最大的就是枪支弹药。
所以他们这些入副本的所有人基本都盯上了警局，只是还没对萧克铭这公子哥出手，人家就被劫夺了。
现在.....
可能没想过霍忧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这么刺头，不少人觉得丢面子，但又知道不能妄动，所以忍着，看向烈封。
烈封眼底略动，在下属们起伏的呼吸跟躁动中开口：“造反，可不敢，都是为了查案跟地方安定而已，小龙虾局长你既然是代表上面来的，当知道特殊时期特殊方法，我们这里人也不少，万一等下出些什么事，您真打算单打独斗？”
霍忧：“能出什么事？这里还能死人还是爆炸？”
经理都擦脑袋了，“啊？局长，您....”
霍忧：“不好意思，我说话难听，但丑话说在前头，反而不会太糟糕，你别慌。”
“开门。”
经理挤出尴尬的笑容，输入密码开门，而其他守卫则很戒备——佩戴在腰上的武器基本是对着烈封等人的。
两边气氛剑拔弩张，好像此前就对峙过似的。
霍忧眼尖，看到两边人都有人受伤，其中烈封身后的那个女子手背上还有被铁棍打过的乌青。
难怪气氛这么不好。
霍忧多看了这女子一眼，再看向咣当声中打开的大门。
冷气冒出来，阴森森的，还有浓烈的工业药物废渣气味，系统直接发来警报：发现污染源线索+20分，但污染指数+，药物化学品指数 +，已对体质有感染威胁，抗体防线红灯，请注意，请注意！
霍忧：“感应他们的营养液动静。”
神音：“知道。”
那一刻，空气层面的污染颗粒随着打开的门冒出，抵达身体周围，随着呼吸跟皮肤接触对他们有了切实的伤害。
所有人的体质基本都分配了营养液补充抗体所需，霍忧从神音嘴里知道了大概。
烈封最强，营养液波动的强度达到了C级，如此前神音的预判。
其他人基本都在D级上下，说明格斗水平跟体质是项目二团的标配了，像EF级的基本就没有入团资格。
比如霍忧这种....人家橡木团的会员大门门槛都进不去。
神音：“其余人都在动荡。”
霍忧：“包括这些守卫。”
神音：“包括。”
霍忧：“哦豁！”
布鲁克：“里面也很哦豁，我闻到血腥味了。”
嗯？
随着经理的惊声尖叫，霍忧的目光果然被里面的一幕吸引了。
里面是处理舱，本来就有很多管道排送跟反应炉装置，都是这个年代从国外运进来的规格产物了，边上有里面的工作人员工作台，桌子椅子防护服都有。
当然，现在他们也都在。
还凑齐了十三个。
防护服，坐着，站着，彼此说话，彼此交换食物，甚至吵闹，或者管自己思索走神等等。
桌子上有食物，但食物上沾染鲜艳又凝固的红色，像是草莓或者番茄果酱。
他们不动。
一直不动。
倒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动不了了。
霍忧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体关联的一处处，眉心微跳。
钢管，一根一根，穿刺在彼此身体，真正实现了十三人的永远关联。
十三人，最后的晚餐。
祭祀跟象征性意味拉满，也用最触目惊心的画面感刺激了众人的视感跟心灵。
血腥味也是通过滴落在桌子上的“草莓酱”这些挥发出来的。
这一幕，霍忧看了几秒。
烈封开口。
“小龙虾局长，有些丑话，好像是不能提前说的。”
“你觉得这场谋杀是如何形成的？”
布鲁克：“他这是想跟你一起查案？”
神音觉得这人的目的还是为了窥探霍忧对副本的掌握程度。
拿下警局，情报优势先天在，还有法医跟痕检等配套，调查的力度肯定比他们强得多——你以为他们不想像霍忧两人那样细查尸体吗？
只是因为没有司法尸检条件。
而且一旦过分跟尸体接触....就像是霍忧跟周八他们那样，一举报就得被抓。
所以，这个烈封有这种举措也不奇怪。
霍忧看向他，微微一笑。
“结合这里面的冷冻温度，看血液凝固的程度，应该死了至少有半个小时了，我有点好奇，半个小时前，你们已经到这了吧。”
“回答我的问题。”
“我才是局长，烈先生。”
霍希饶他们有多讨厌，现在的霍忧就有多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