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们没有接受陈则眠的建议。
他们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仗着人多,叫骂着围了上来。
既然不肯主动离开,那就只能被动驱散了。
陈则眠出手很快。
踹飞一个,过肩摔扔出去两个,旋身晃倒一个。好像只是眨眼的工夫,方才还跋扈叫嚣的醉汉们就倒了一地。
剩下一个穿夹克的离着最远,和陈则眠隔了有两三米的距离。
夹克男目瞪口呆,环视四仰八叉的同伴一圈,愣愣地抬起头,和陈则眠对视了两秒。
陈则眠眉梢轻轻一动,夹克男猛地打了个激灵,转身就跑。
“有点晚。”
陈则眠的声音还留在原地,人却已腾身跃起,如一道影子般诡谲难测,稳稳地落在夹克男对面。
夹克男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得如同见了鬼。
陈则眠屈膝抬腿,当胸一脚,把夹克男踹回其他四个醉汉身边,而后抄起地上的酒瓶,信手掷出,正砸在某个挣扎逃跑的醉汉肩头:“跑什么,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那醉汉被砸得踉跄,向前扑了个狗吃屎。
酒瓶滑落,‘哗啦’一声碎裂满地。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电影屏幕上的武打片还要好看。
从砸向萧可颂的酒瓶落地开始,到陈则眠掷出的另一个酒瓶落地结束,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太快了,快到陆灼年带来的保镖都来不及出手。
陈则眠卓然立于皎洁秋月之下,身形削瘦修长,面色冷清淡漠,在遍地哀叫与狼藉中无半点动容。
人注定要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这个道理适用于所有人。
陆灼年看着不远处的陈则眠,捻出一颗白色药片放进嘴里。
他站在街口转角,抬臂打了个手势,示意保镖退下。
陆灼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手势也和以往一样利落,整个人瞧起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可现在他身边的叶宸,却清楚地看到陆灼年的手指在抖。
抖动幅度很轻,好似那种神经性的、不正常的痉挛。
叶宸心头一惊,低声唤了声:“灼年,你没事吧。”
陆灼年喉结滚了滚,极力控制呼吸频率,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声音异常嘶哑:“没事。”
他吃了药,药效融入血液,很快就会产生作用,抑制住他难以启齿的情绪波动和生理反应。
血腥与暴力本身就容易对精神产生刺激,而陈则眠又长了那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
他唤醒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原始的欲望。
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在萧可颂二十岁这年的生日夜。
本该发生的事情照常发生。
在这一夜,沈青琬还是遇到了麻烦,即便有陈则眠介入参与,命运仍是兜兜转转,绕回了原本的方向。
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在发生。
沈青琬的麻烦解决了。
可陆灼年的麻烦,却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这一夜,以不可违逆也无法违逆的姿态,强势降临在他的生命中。
来势汹汹,锐不可挡。
*
突发事件打断了萧可颂的生日聚会。
送走沈青琬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一缕曙光即将破晓。
分别时,萧可颂看着陈则眠欲言又止。
陈则眠知道自己的表现太过反常,连神经大条的萧可颂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更无从解释这一切。
他不想对萧可颂说谎,可真话又实在匪夷所思,索性闭口不谈。
陈则眠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坦荡,以萧可颂的脑补能力,一定能想出个逻辑自我说服。
卖茶女就是用这个方法骗了萧可颂八万八。
和陈则眠分开后,萧可颂仍处在恍惚中。
这种恍惚足足持续一个星期。
陈则眠安慰他,说那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萧可颂并不认为那件事小,更不觉得那是个插曲。
“这是个转折。”
半个月后的某节公共课上,萧可颂突然想到了合适的形容,戳了戳身边的叶宸问:“你没觉得陈折变了吗?”
叶宸停下笔,侧头看向萧可颂。
萧可颂说:“以前陈折多会儿来事啊,到哪儿都能和人打成一片,现在他……”
叶宸语调平静:“现在他也是到哪儿都能和人打成一片。”
萧可颂微微诧异道:“他又打谁了?”
叶宸提示:“之前打许劭阳,还有泼刘越博咖啡。”
萧可颂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刘越博一直跟着陈折,还那么老实,原来是让陈折打服了。”
叶宸对萧可颂的记忆表示怀疑:“那不是因为刘越博他哥给陈折钱了吗?”
萧可颂自动忽略了叶宸的话,心急火燎地说:“不行,我得再把陈折约出来问问。”
叶宸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就做了‘你随便’的手势。
萧可颂一把抓住叶宸:“你得跟我一起,还有灼年,咱们上次牌还没打完,我就用这个理由约陈折怎么样。”
叶宸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陆灼年那晚在陈折的影响下,产生了巨大的情绪波动,从有利于病症控制的角度考虑,还是不要和陈则眠见面为好。
萧可颂虽然知道陆灼年身有隐疾,但并不知道他因为陈折发病的事。
叶宸也不好和萧可颂明讲,于是只说:“灼年没意见吗?”
萧可颂不解:“他为什么要有意见。”
叶宸斟酌用词:“灼年之前……好像不是很愿意和陈折一起吧。”
“你也说了之前,”萧可颂歪了下头,挑眉道:“现在他可愿意了。”
叶宸沉默几秒:“何以见得。”
萧可颂说:“这还用见吗?你没看他最近天天往射击场跑,我每次问陈折干吗呢,陈折都说在伺候老板。”
叶宸:“……”
萧可颂行动能力极强,说完拿出手机挨个约人,又重新组了局。
还是他们四个,只是没去繁楼,而是约在家里聊天打牌。
陈则眠没带刘越博。
刘越博本来不耐烦他哥找人管他,尤其管他的人还是陈折,可一听陈折晚上有局不带他,又觉得他哥钱白花了。
陈则眠说:“不白花,我先坐地铁送你回家,然后再去萧少那儿,我够意思吧。”
刘越博立刻问:“够意思为什么不带我。”
陈则眠拨开刘越博的狗头:“我白天不带你一天了吗,别黏人。”
刘越博不可思议道:“什么叫你带我一天?是我一早醒了就来射击场找你,上午十点,陆少都到了,你还没来呢,有你这么上班的吗?陆少花钱雇你干吗的?”
陈则眠打了个哈欠:“雇我给他擦枪。”
京市下个月好像要举办一场有关射击国际赛事,一共有两家射击场有承办资格,一个陆灼年的AK国际射击场,一个是闫家的HG国际射击射箭馆。
承办国际赛事对增加品牌影响力的效果不言而喻,为了争取承办资格,陆灼年最近每天都会来射击场统筹工作,陈则眠趁机见到了很多不对外展示的重型枪械。
借由擦枪之便,陈则眠把那些枪摸了个遍。
不过今天他上班确实迟到了。
昨晚,他一直在熬夜测试游戏。
《再封神》第一个剧情模块快做完了,即将进入封测阶段,陈则眠这几天忙到飞起,昨天更是熬了个大夜,凌晨四点才睡,还能来上班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为了摸那些难得一见的名品藏枪,他今天就请假了。
陈则眠走出射击馆,问刘越博:“你今天怎么来的?”
“明知故问,”刘越博瞥了陈则眠一眼,没好气道:“我哥把我卡停了,我没钱打车,你又没来接我,当然只能坐地铁,二号线早高峰没挤死我。”
“我今天起晚了嘛,”陈则眠略显心虚,像个渣男一样,给出根本不知道能否实现的保证:“明天肯定接你。”
刘昊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管教弟弟,出国前把刘越博常用的银行卡都给停掉了,直接将生活费打给陈则眠,还不许陈则眠给刘越博钱,通过经济制裁的方式倒逼刘越博听陈则眠的话。
没钱花寸步难行,刘越博要么天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要么就得跟着陈则眠,让陈则眠给他刷卡。
刘越博刚开始非常倔强,打定主意要抗争到底,愣是连着一个星期不出门也不求陈则眠给他钱花,刘昊见状直接给做饭的佣人放了长假,还让顺手改了家里的WIFI密码。
没饭吃没网用,刘越博在家里待不住了,给陈则眠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去吃饭。
在饥饿面前,年轻的刘越博还是太饿了,真的无法坚守气节。
“我要饿死了。”
屈服那天,刘越博虚弱地趴在沙发上,用尽最后的力气给陈则眠打了个电话,即便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语气还是颐指气使的:“陈折,我要吃烤鸭。”
陈则眠说:“我这儿有事呢,给你点个外卖吧。”
刘越博立刻扬声道:“吃烤鸭外卖?你说的是人话吗,送过来皮都不酥了。”
陈则眠:“您都该饿死了,还管皮酥不酥呢,你也不是真饿啊。”
刘越博说:“我真饿,带我去吃烤鸭吧,我想吃四季民福,求你了。”
陈则眠:“……”
那天,陈则眠是真忙。
他在郊区的写字楼里租了片办公区,用来做游戏工作室,刘越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拉货的小面包车上,往工作室送电脑。
刘越博催得急,陈则眠就直接让司机师傅拐了个弯,先去刘越博家接人。
听到陈则眠同意来接自己时,刘越博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刘越博暗暗跟自己说:为了吃上四季民福的烤鸭,等会儿见了陈则眠一定要给他好脸色。
再求他一次也可以。
要好好说话,放低姿态,不能顶撞陈则眠。
人为了吃饭是可以放弃尊严的。
我只是太饿了,这不丢人。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但在看到那辆八手破烂拉货面包车的一刹那,刘越博还是破防了。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骨气。
刘越博大脑一片空白,认为自己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可能坐这辆脏兮兮的五菱宏光。
绝对不可能。
陈则眠拉开车门:“快上来,你们家小区管理也太严了,后面那保安一直跟着我们,是怕我们偷东西吗?”
刘越博心说,你自我定位倒是挺精准,开着这辆十八手五菱宏光进高端别墅小区,鬼能想到你是来接人的。
他往车里望了一眼,车座上堆放着很多杂物,杂物下面是花纹丑陋的座位套,座套看起来油腻腻的,沾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大块污渍。
如果他放弃底线,放任自己坐在这个肮脏的车座上,那他整个人从外到内、从屁股到灵魂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污染。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打个不太恰到的比喻——
他只要看一眼这个车的内部环境,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侮辱了,由外向内的侮辱,从身体到灵魂的侮辱。
用一辆车侮辱刘越博并非陈则眠本意,他只是正好在跟车送货。
陈则眠见刘越博呆在原地,就猜到他是嫌这辆车破,但拉货的车都这样,他也没办法,只能好脾气的下车哄了刘越博两句。
刘越博本来是宁死不坐,但陈则眠一哄他,他又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容易死,毕竟虽然车内又丑又脏,但陈则眠身上倒是香香的。
由此可见,只是坐一会儿的话,应该可以抵御污染。
就在刘越博动摇之际,司机师傅看不惯大少爷的矫情劲儿,摇下车窗说:“行了,我这车算干净了,拉完这趟我还得拉猪崽去呢,到底坐不坐,不上车我走了。”
居然还拉猪崽?!那坐这个车的自己成什么了!
刘越博勃然大怒:“不坐!”
陈则眠只好让面包车先走。
刘越博看着面包车开走,瞪着陈则眠:“你看你弄来的都是什么玩意,这破车狗都不坐!”
陈则眠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玩,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越博:“停了卡确实有长进,这话好歹是忍到了司机走了才说。”
刘越博又气愤又委屈,气得推了陈则眠一把:“你烦死了!”
“是是是,我烦我烦,”陈则眠忍不住笑:“那还吃不吃烤鸭了,刘少爷。”
刘越博怒吼:“当然吃!”
陈则眠拿出手机:“那我叫个滴滴,给你叫商务车行不行。”
“叫什么滴滴,我有车。”
刘越博抬起手,朝陈则眠扔过来一把钥匙:“这车颜色和你很配,就给你开吧。”
库门缓缓升起,露出停在里面顶着三叉戟标志的豪车。
玛莎拉蒂Ghibli,黄色的。
“……”
陈则眠看向刘越博:“你有车自己怎么不开?”
刘越博不情不愿地吐出四个字:“没钱加油。”
陈则眠拉开车门:“我给你加,走吧,先吃饭去。”
刘越博往副驾驶上一窝,闭上眼睛:“我不爱开车,给你开你就开,哪儿那么多废话,以后接我就用这辆车,知道了吗?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车出现在我面前,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则眠没答应也没反对,问:“你家司机呢?”
刘越博当然不会说司机被他哥遣散了,色厉内荏道:“有你为什么要用司机!我哥给你六十万,我这车一百多万,给你开还委屈你了是吗!”
陈则眠只好说:“行吧,那我就先开到你哥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虽然答应了接送刘越博,但陈则眠开了两天车就嫌早晚高峰堵车烦,一个星期最多也就能接刘越博三次。
刘越博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坐地铁。
这么多天过去,他已经被陈则眠磨平了脾气,也懒得争辩,安慰自己一切痛苦只是暂时的,等他爸妈从国外回来,他大哥也管不了他,自己还不是想干就干嘛。
眼看就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很快的,就再忍几天吧。
而且坐地铁有坐地铁的好处,刘越博的卡虽然被停掉了,但他发现了一个BUG。
他可以让陈则眠给他公交一卡通里充钱,然后再去公交公司退出来。
他真是个天才。
刘越博挠了挠下巴,对陈则眠说:“我公交卡没钱了,你再给我充点。”
陈则眠隐约觉得刘少爷公交卡里的钱用的有点快,就问:“前两天不是刚冲,这就花完了,现在地铁都这么贵了吗。”
“再贵也比开车便宜吧,小爷我说到做到,说坐地铁就坐地铁,”刘越博面不改色,意有所指道:“不像某些人,答应了接我,结果把车扔在你们家楼下那破胡同里吃灰。”
陈则眠说:“开车太堵了,而且坐地铁也很好啊,正好带你体验体验生活,多看看普通人的世界。”
刘越博不忘初心,牢记他哥让他通过陈则眠接近陆灼年的计划,就说:“我现在就想看有钱人的世界,你晚上和萧少他们打牌就带上我吧,求你了。”
经过这么多天相处,刘越博已经摸清了陈则眠的脾气。
陈则眠的使用守则上就两个字——
求他。
展开来讲,具体的方式就是使劲求、认真求、反复求、死不要脸地求、哀求、祈求、央求、恳求、乞求。
“我们家都没人,网线还让我哥给拆了,手机流量也限速了,我回家一个人可无聊了。”
刘越博先卖了一波惨,然后抓住陈则眠胳膊,晃着手臂求他:“你们玩牌我就在旁边看着,不说话还不行吗,我给你们洗牌,端茶倒水送水果,我要不去这些活肯定就你干,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就带我去吧,求你了陈折,陈哥,陈少!”
陈则眠果然动摇:“那也……”
‘行’字还没说出口,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紧接着是两声鸣笛。
陈则眠以为是他挡路了,就往旁边让了让。
车并没有往前开,而是又按了两下喇叭。
二人转过头,向后看去。
一辆幽紫色的超跑停在道路中间。
“帕加尼风神?”
刘越博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陆少的车吧。”
陈则眠:“有可能。”
刘越博仔细看了看:“这是定制版风神,没个三五千万下不来,应该陆少的车,平常很少开出来,而且从不载人,听说连萧少和叶少都没坐过。”
“那咱们站远点,”陈则眠又往旁边退了半步,说:“太贵了,赔不起。”
刘越博冷笑:“是你赔不起。”
陈则眠张嘴就来:“我赔得起我也不能往车上撞啊,你能撞你来。”
刘越博:“……”
为什么他就总是说不过陈折呢,陈折晚上是不是都不睡觉,天天熬夜背段子怼人。
二人交头接耳间,帕加尼驾驶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俊逼人的侧脸。
果然是陆灼年。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说了两个字:“上车。”
刘越博:“!!!!!!!!”
陈则眠质疑地看了刘越博一眼:“你看还是载人的,我就说陆少不能这么小气。”
刘越博压住心底的震惊,一把拽住陈则眠:“你又不带我去了吗?”
陈则眠说:“等我问问陆少。”
陆灼年不等陈则眠开口,就说:“不行。”
“……”
陈则眠很抱歉地看向刘越博,再次像个渣男一样画饼:“下次一定带你。”
刘越博压低了声音,在陈则眠耳边说:“我公交卡没钱了,你走了我怎么回家。”
陈则眠把公交卡拍到刘越博怀里,很大方地说:“那刷我的吧。”
刘越博自己坐地铁没问题,但他不能接受自己挤在晚高峰的地铁上,而陈则眠坐在帕加尼跑车里!
这不公平!
他拽着陈则眠不撒手,咬牙切齿道:“不是要坐地铁看普通人的世界吗?”
陈则眠拍了拍刘越博的肩膀:“你自己先看吧,不是我不带你,是陆灼年不带你。”
刘越博突发奇想:“你求求他呢。”
陈则眠说:“你以为他像我这么好说话吗?他这个人心冷如铁。”
陆灼年:“你知道我能听到你俩说话吧。”
陈则眠&刘越博:“……”
陆灼年耐心告罄,手肘支着车窗,催促陈则眠:“能快点吗?”
陈则眠说:“刘越博也想去,我甩不掉他。”
“车里坐不下,”陆灼年看向刘越博:“下次吧,越博。”
刘越博立刻点点头:“好的,陆少。”
他难道还能说什么反对意见吗,陆少叫他越博哎!
刘越博对陈则眠说:“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陈则眠点点头,和刘越博又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走向帕加尼。
副驾的鸥翼门缓缓升起。
陈则眠一猫腰坐进去,摸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关门。
陆灼年说:“拽一下。”
陈则眠非常惊讶:“这么贵的车竟然没有电动门?”
“嗯,没有,”陆灼年应了一声,说:“玛莎拉蒂的电动门好用?等你发工资给我装一个吧。”
陈则眠立刻表示手动门也很好。
他拽上车门,昂贵精致的碳纤维车门‘嘭’得一声关上,那关门声听得刘越博心疼。
主驾驶的陆灼年却眼睛都没眨,仿佛关车门的声音本就该这么大。
这个瞬间,刘越博感觉自己的世界受到了某种无法形容的冲击。
他宁可自己聋了。
或者瞎了。
*
紫色帕加尼在萧可颂家门前停下。
引擎的轰鸣声燃烧着金钱的味道,在客厅里都听得分明。
萧可颂打开装甲门,站在玄关问:“今天怎么开这个车出来了?”
陆灼年迈出驾驶位,简单说:“正好停在射击场了。”
叶宸没说话。
萧可颂说:“算你先见之明,跑车就是快,不然晚高峰那么堵,到这儿都不知道几点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正想问问陈折到哪儿了,就见帕加尼副驾驶车门突然向上弹开。
看到陈则眠下车的刹那,萧可颂瞳孔都放大了一瞬,猛地转头看向陆灼年:“你带陈折来的?!”
陆灼年矜贵地给出两个字:“顺路。”
叶宸抬眸看着陆灼年,像是在确认什么。
陆灼年无视了好友探究的眼神。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叶宸缓缓收回视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萧可颂还有问题:“你的车不是不让人坐吗?”
叶宸打断道:“你到底是问陈折还是问灼年?”
萧可颂这才想起自己组局的目的,暂且把对陆灼年疑问抛之脑后,叫了陈折一声:“陈折,过来啊,干嘛呢?”
“我在欣赏陆少的车,”陈则眠站在帕加尼旁边,比了个大拇指:“这车真帅。”
陆灼年把车钥匙扔给陈则眠:“那给你开吧。”
陈则眠:“!!!!”
叶宸:“…………”
萧可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