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故意的。”
掀牌的动作和这五个字结合在一起,饱含深意。
由浅入深,共有三层解读:
1.在匀速推牌时突然快了一下,让你碰到我的手,是故意的。
2.知道你的底牌比我大,但还是加注,逼你弃牌让我赢,是故意的。
3.你拿底牌时会拿错,是因为我把我的牌放在了你手边,我是故意的。
这三层解读,无论读出哪一层,都充满了暧昧的暗示,尤其是在陆灼年刚刚言明自己排斥肢体接触的情况下。
但我们的陈则眠选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他跳出所有的拉扯与隐晦,愣是在众多暧昧走向中踏出了第四条路。
“所以……是你主动碰别人行,别人碰你不行。”
陈则眠用超乎寻常的理解能力作出了解读与总结:“你排除肢体接触,排斥的还挺主观。”
不愧为男主角,连唯心主义都唯得这么恰到好处,也是意志决定世界了。
陈则眠豁然顿悟,一拍大腿:“你又是学哲学的!”
通了!全通了!
“……”
听到陈则眠这几句话,任何人都会沉默。
向来思维敏捷的陆灼年也不例外。
他微微一怔,甚至有种眼前一黑的错觉。
这番试探虽以失败告终,却也并非全无所获,至少探明了一件事情——
陈则眠是个直男。
而且是个很迟钝的直男。
陆灼年出于自身病症原因,对情感多加克制,甚少放纵自己对谁产生杂念,更是第一次这样主动接近试探一个人。
不动则已,一动就撞上了直男。
真是好差的运气。
陆灼年笑着摇摇头,把两张牌拢回牌堆,就像拢起所有缭乱神思的杂念。
*
那天牌局的最后赢家是叶宸。
借叶宸的光,陈则眠和萧可颂都吃上了陆家私宅的酒酿虾,果真名不虚传。
三位输家轮流给叶宸送了两轮夜宵后,叶宸把余下的夜宵权高价卖给了萧可颂。
萧可颂物尽其用,见人下菜,轮到陆灼年送夜宵时,他什么贵吃什么,轮到陈则眠送夜宵时,就只点一些网红小吃,东西价格不贵,但大多需要排队。
陈则眠倒是不嫌麻烦,反正活都有刘越博干。
人真的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刘越博现在已经习惯了被陈则眠安排,并且学会了从路费餐费中吃回扣、做假账。
譬如萧可颂想喝的某款网红果茶,售价98元一份,第二杯半价,刘越博就会买四杯,不费吹灰之力赚到98元,还美其名曰其他三杯是带给陆灼年、叶宸、陈折的,显得他特别会来事。
比从公交卡里退费来钱快多了。
刘越博还发现,陈折不太会算钱,而且虽然手段很硬但其实心肠非常软,耳根也软,无论什么事,只要不涉及原则,多讲几次陈折大多都会同意,如果再配合上金币利诱,那么成功率将跃升至99.9999%。
他大哥就是用这个方法把自己丢给陈折的。
可惜刘越博现在卡都被停了,不然多给陈折点钱,陈折大约就不会管他了。
不过那样的话,陈折就挣了他们刘家两份钱。
经过一个月的停卡改造,刘越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花钱如流水的刘家小少爷了,他深刻认识到钱财的来之不易,所以也不想陈折赚钱赚的那么容易,断然拒绝了好友们凑钱给他赎身的提议。
陈则眠手上捏着刘越博这个人质,其他少爷们也没法在使唤他,否则活儿转一圈转到了刘越博头上,不仅事情有可能办砸,他们还得听刘越博一顿抱怨。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无奈的。
最无奈的是有了刘昊的授权,刘越博想出去玩必须经过陈则眠。
“今天我朋友酒吧开业,晚上我得出去一趟,”刘越博向陈则眠提出申请:“薛铎他们都去,就喝喝酒聊聊天,不干别的。”
陈则眠点开微信,恍然大悟道:“我说今天薛铎怎么忽然给我发红包。”
原来是赎金。
“薛铎还给你发红包了?”刘越博探头过来看:“发了多少?”
陈则眠倒扣手机屏:“你管发了多少,我让你去不就得了。”
刘越博说:“我看看我在薛铎心里值多少。”
“没多少,”陈则眠很遗憾地通知刘越博:“最高也超不过二百,还有必要知道具体数字吗?”
刘越博‘嗷’了一声,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多少?!二百?!!!”
陈则眠被震得耳鸣,捂着耳朵说:“有必要这么惊讶?微信红包最多二百你不知道吗?”
刘越博恨声道:“我惊讶的是我哥给你六十万让你看着我,但你二百就把我放了!”
陈则眠无语道:“给你放假你还不乐意,那你别去了。”
刘越博说:“我要去!但不能这么便宜地去。”
陈则眠斜觑刘越博:“薛铎肯出二百赎你很够意思了,你还想要多少?”
刘越博:“要看他的诚意,你给他回微信说‘二百不够,得加钱’。”
陈则眠懒得理神经病大少爷,说:“你爱去不去,我走了。”
也不知刘越博是怎么和薛铎沟通的,陈则眠没一会儿又收到薛铎一个红包,里面是五十。
薛铎发微信表示,这个数更适合,因为刘越博是二百五。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一下,把工作牌塞进柜子。
走出射击场大门时,闫洛正抱着书进门,和陈则眠擦肩而过时叫了声:“陈哥。”
陈则眠转过身:“嗯?”
闫洛举了举手里的书:“你给我订的教辅书都到了,我会认真看的。”
陈则眠点点头:“有不会的就问刘越博。”
闫洛最近开始自习高中课程,为明年参加高考做准备,自选科目他选的都是文科,自学起来尚且有些头绪,可数学是真看不懂。
陈则眠知道后,自信满满地拿过卷子,盯了那道函数大题五分钟,大脑一片空白。
他高中毕业已经太久,那些数学公式早就都格式化了。
“别慌,”陈则眠把数学题拍下来:“萧少可是B大高才生,我发给他,他肯定会做。”
萧可颂很快回了消息,说:“有点思路,但啥是单调性来着?”
陈则眠&闫洛:“……”
萧可颂补了条消息挽尊:“我们专业不学数学,你问问灼年,他学金融的。”
闫洛最怕给人添麻烦,看到这条消息拿回卷子,说:“算了,陈哥,别打扰陆少了。”
陈则眠也不是很想惊动他老人家。
闻言,旁边打游戏的刘越博嗤笑一声,放下手机:“一道函数大题而已,找什么萧少陆少的,这儿这么大一个刘少你们看不到吗?”
陈则眠忽然想起来刘越博也是大学生,而且刚上大一,高中知识肯定还没来得及忘光,立刻眼含期待地看过去,
刘越博等的就是陈折这个眼神,见状晃荡着走过来,霸气十足地往书桌旁一坐:“卷子拿来,刘少给你看看。”
陈则眠赶紧把卷子推过去。
刘越博瞥了一眼题:“这不就是分离变量法吗?”
这可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好一个分离变量法,听着就很有戏。
陈则眠双手递过笔,恭敬道:“请刘少解题。”
刘越博高中数学还不错,下笔唰唰几行解出函数,讲得头头是道,教起闫洛来可谓得心应手。
陈则眠对刘越博赞不绝口,连哄带骗地把人哄过来给闫洛补课。
刘越博刚开始还很端着,陈则眠给他开了一小时五十的补课费,他就肯了。
也不是很值钱的一少爷。
总之,有了老师指导,闫洛进步很快。
闫洛把补课钱转给陈则眠,陈则眠收是收了,但转头又给他买了教辅书还有一大堆零食牛奶。
这两天,闫洛还发现展馆里的枪,也都是陈则眠帮忙擦的。
闫洛和陈则眠说:“陈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以后这些活还是我来干吧。”
陈则眠笑了笑:“什么叫帮你干,我在这里上班,陆少还给我开工资呢,再说我喜欢玩枪械,擦枪还能拆开看内部结构,挺好玩的。”
“可是……”
闫洛嘴笨,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呆呆地看着陈则眠,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一句话。
陈则眠抬手揉了把闫洛的头发:“丁点大的小孩儿,心思还挺重的,别想那么多,什么时候发达了,别忘了你陈哥就行。”
闫洛急忙说:“当然不会。”
陈则眠说:“快进去吧,我先走了,今天萧少要吃牛街白记的驴打滚,我多买点,明儿早带过来咱们一起吃。”
看着陈则眠的背影,闫洛低下头,拇指无意识地捻着书角。
他很喜欢吃白记的驴打滚,但没和任何人说过。
是巧合吧,毕竟陈则眠总给他带好吃的。
闫洛命途坎坷,短短的十几年人生经历的太多事情,习惯于面对旁人的恶意与苛待,面对好意和帮助,他反而不知所措。
想说点感谢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和闫洛分开后,陈则眠招手叫了辆计程车,坐车走了。
上车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他并非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只是每每想到原书中的闫洛注定早逝,总不免生出几分惋惜。
牛街是一条历史悠久的民族文化街,周边各色小吃十分有名,除了白记的驴打滚,还有炸糕、松肉、烧饼、年糕、甄糕和香喷喷的牛肉串羊肉串。
陈则眠对烤串没有抵抗力,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买完萧可颂点的夜宵以后没急着走,就在广安门附近慢慢逛着。
走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陈折!”
陈则眠循声望去,看到马路那边站着个高挑的女生。
居然是沈青琬。
沈青琬见陈折回头,便知自己没有认错人,生怕陈折走了,一路小跑横穿马路,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看点车,”陈则眠往前走了两步,迎上去问沈青琬:“干什么这么急?你找我有事?”
沈青琬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一口气还没有喘匀,断断续续地说:“那天,那天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陈则眠哑然失笑:“就这事儿?”
沈青琬点头:“后来一直想找你道谢,但你好像没再来过我们学校。”
陈则眠说:“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青琬又摇头:“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却意义重大,那天如果不是恰好遇见你和萧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陈则眠实话实说:“那晚陆少也在,他遇见了也会帮你的。”
“你是学过武术吗?”沈青琬看向陈则眠的肩膀和手臂,感叹道:“你好厉害啊,那么一翻就飞过去了,比我们艺术社团里跳古典舞的还夸张。”
陈则眠笑道:“是你说得夸张,哪里有飞过去。”
沈青琬拍了拍自己的头:“哎,我那天也喝了点酒,晕晕乎乎,也忘了跟你要联系方式。”
她和陆灼年都在学生会工作,本以为要到陈折电话不难,却没想到陆灼年居然说没有。
还好今天运气不错,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陈折当面道谢。
沈青琬和陈折交换了微信,假装不经意地说:“哎,上次加了陆会长微信,可我都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你说他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陈则眠没有一点防备:“不能吧,他可能就是不发,我也看不到。”
沈青琬:“……”
她就知道陆灼年不可能没有陈折联系方式!
可他为什么不给她呢?
沈青琬想不通陆灼年为什么不给她陈折的联系方式,就像陈则眠想不通萧可颂一个大少爷,为什么对牛街小吃情有独钟。
*
这天,又轮到陈则眠给萧可颂送夜宵。
萧大少依旧要吃牛街小吃,给陈则眠打电话说:“我要吃满恒记的素丸子、豌豆黄、羊肉粒,聚宝源的爆肚粉,甜品要锣鼓巷那家网红双皮奶,饮料随便买杯可乐就行,要麦当劳机打的,肯德基的也行啊,反正不喝瓶装的。”
“萧可颂,你是不是疯了。”
陆灼年的声音毫无起伏,不轻不重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把你这几样东西买齐了,得绕着整个京市转半圈。”
怎么是陆灼年?
萧可颂手一抖,以为自己拨错了电话,连忙从耳边拿下手机确认。
是陈折的号码啊,可为什么是陆灼年接的电话。
串线了吗?
萧可颂语气满含疑惑:“我是想给陈折打,怎么打到你那里去了?”
陆灼年轻描淡写道:“这就是他的电话。”
萧可颂被陆灼年理所当然的语气震惊了一秒:“所以为什么是你接的啊!”
陆灼年有理有据:“我是他老板,他在干活,我为什么不能接。”
萧可颂无语道:“你是他老板又不是他老婆,干嘛拿人家手机,陈折呢?让他接电话。”
陆灼年坐在办公桌前,长腿轻轻一撑,办公椅转了半圈,面对陈则眠:“萧可颂非要让你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萧可颂愈发震惊。
?????
什么叫我非要让陈折接电话,这本来就是陈折的电话啊!
陈则眠正在拆枪,实在腾不出手接电话,就说:“开免提吧。”
陆灼年按下免提键,把手机放在办公桌,往陈则眠的方向推了推。
陈则眠:“萧少,什么事你说。”
萧可颂没听见那句开免提,只当是电话终于换了陈折来接,开口便抱怨道:“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在灼年那里,我正在那儿美美地点夜宵呢,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很吓人好吗,我现在都没食欲了,你怎么赔我。”
陈则眠放下拆了一半的枪管固定座,用毛刷扫去枪管结合轴沟槽缝隙里的灰尘:“我在擦枪呢萧少,没腾出手来,你晚上想吃什么?”
萧可颂把想吃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陈则眠很痛快地应下,说:“行,我现在就让刘越博去满恒记排队,等我下班给你买爆肚粉和双皮奶。”
萧可颂满意了:“嘿嘿,你最好了,我想吃什么都没意见,不像陆灼年只会说我疯了。”
陈则眠轻笑一声:“不过就是几种小吃嘛,我去给你买就是了,你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陆灼年开口道:“萧可颂最擅长得寸进尺,你这么纵着他,离他跟你要星星也不远了。”
萧可颂又被陆灼年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抓狂道:“怎么哪儿都有你,跟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还偷听我和陈折的讲话。”
陆灼年:“你在工作期间给我的员工打电话,我还需要偷听吗?”
陈则眠表示:“陆少一直在光明正大地听。”
萧可颂替陈则眠打抱不平:“你只是给他工作,又不是卖给他了,他凭什么听你电话,通讯隐私权是受法律保护的!”
陆灼年冷冷道:“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我当然……”
嘟——
萧可颂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灼年挂断电话,语气冷酷:“他没事了。”
陈则眠:“……好吧。”
陆灼年转回电脑前继续敲期末论文,手刚搭在键盘上,萧可颂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这次直接打到了陆灼年手机上。
陆灼年皱了下眉,拇指在屏幕一划。
“我让陈折帮我买吃的碍着你什么事了,”萧可颂担心陆灼年挂断电话,语速飞快地说:“你之前不是不喜欢收小弟吗?现在又跟我抢,我都后悔把陈折介绍给你了,你太霸道了。”
陆灼年面无表情地挂断通讯。
陈则眠探头问:“是萧少吗?他又说什么了?”
陆灼年把萧可颂扔进黑名单,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些废话。”
陈则眠并不这样认为,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小弟加员工,是不能质疑自己的老大加老板的,于是也没再问,只是耸耸肩说了句‘好吧’,然后继续低头擦枪。
很乖的样子。
他手上正在清理的这把枪是H.K416自动步枪,生产于德国的H&K公司,总重3.49千克,枪身全长893毫米,装备了可折叠机械瞄具和夜视瞄准设备,做工非常精细。
擦枪是个细致活,陈则眠做得很认真。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拆下来的枪械零件摆了满沙发,陆灼年和他的距离不算很近,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陈则眠修长洁白的脖子和冷清立体的侧脸。
陈则眠的睫毛纤长浓密,微微垂眸时会在下眼睑扫出一片明显阴影,像把细腻的毛刷,扫得人喉咙干痒。
身体开始产生些许不适感,但尚未达到需要吃药缓解的程度。
气温仿佛在升高,但陆灼年很清楚那只是错觉,办公室内的恒温系统稳定运行,无论冬夏,温度常年保持在20摄氏度,比别的房间低了2-4度。
太温暖的环境会让他容易烦躁。
比如现在,陆灼年就感到一阵燥意,与气温无关,是因为陈则眠。
因为陈则眠太听话。
会听他的,但也听萧可颂的,愿意跑遍大半个京市给萧可颂买齐那几样小吃做夜宵。
陆灼年开始后悔没有认真对待那晚的牌局,也后悔在叶宸出让‘夜宵权’时没有和萧可颂竞争到底。
当时,他只觉得那都是些很无聊的东西,却没想到再无聊的事情,只要和陈则眠沾了干系,就都能轻而易举地牵扯他的心神。
在陈则眠把许劭阳过肩摔扔出去,摔断许劭阳三根肋骨的那天,陆灼年还在好奇陈则眠究竟能惹出多少事,也好奇这个人到底还能造成多大影响。
现在这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让人不悦的是,陆灼年逐渐意识到,陈则眠和萧可颂关系亲近,即便萧可颂没有获得‘夜宵权’,陈则眠也会替他去买小吃。
陆灼年略感气闷。
人一旦气闷就容易昏头,一旦昏头,那就什么话都可能说得出来。
陆灼年突然开口:“我也想吃聚宝源的爆肚粉。”
陈则眠擦枪托的手微微一顿,转头朝陆灼年看过来:“你不是不吃外面的小吃吗?”
“……”
陆灼年泰然自若,用反问掩盖了自己的开口失误:“谁说的?”
陈则眠总不能说是原书里写的,又隐约记得萧可颂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
在卖自己和卖萧可颂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卖萧可颂。
“萧少说的。”陈则眠斩钉截铁。
陆灼年面无表情:“他的话你也信吗?”
陈则眠难得迟疑了一下:“呃……”
陆灼年点击鼠标,保存下只敲了两行字的论文:“走吧。”
陈则眠诧异地‘嗯’了一声,猫猫歪头:“去哪里?”
陆灼年行动能力很强,关了电脑站起身:“聚宝源。”
陈则眠看了眼办公室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下午三点,而且这枪还没擦完呢。”
陆灼年拿走陈则眠手中的枪托,十指翻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三两下把拆解成一堆零件的HK.416复原成一把完整步枪:“擦完了。”
陈则眠沉默几秒,在质疑这是‘拼’不是‘擦’和震惊于陆灼年过于娴熟的拼抢手法之间,选择了相对狗腿的那个:“陆少你好快。”
“我了解这些枪械,”陆灼年侧头看向陈则眠:“萧可颂说你要武器参数做游戏,但你从来没问过我。”
陈则眠说:“老板你平时那么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而且我第一个游戏还在难产呢,射击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立项。”
“准备充分是好事,”陆灼年把步枪放到陈则眠手里:“闫洛最近在干什么,怎么都是你在干活。”
陈则眠接过步枪,锁回保险柜:“他不是在准备高考嘛,学得可认真了,刘越博正给他补习数学呢。”
陆灼年微微挑起眉梢:“刘越博肯?”
陈则眠莞尔道:“他的卡都被停了,生活费从我这里走账,补习费另算,闫洛又那么聪明,他带闫洛复习很有成就感,有什么不肯的。”
陆灼年:“你也有自己的小弟了,还能教闫洛学习,很不错。”
陈则眠说:“这个小弟太难管了,要不是刘昊给得多,我才不接这差事。”
陆灼年脚步微顿,看了陈则眠一眼:“你也很难管。”
“我怎么会难管呢,”陈则眠转头看着陆灼年,自夸起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又听话又忠心,为陆少鞍前马后、唯命是从,世界上还有比我更省心的小弟吗?”
陆灼年对‘省心’二字不置可否,只说:“你不老实。”
陈则眠冤枉道:“我哪里不老实了?”
“你哪里老实了?”
陆灼年注视着陈则眠,很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
像是念出一个答案。
“陈则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