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陈则眠拉开陆灼年了。
陈则眠一边把陆灼年拽走,一边低声说:“下次踢屁股,踢肚子容易把人踢坏。”
陆灼年应道:“好。”
陈则眠抬头看了陆灼年一眼,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要打唐天聪,又像是在问别的:“你这是干什么。”
陆灼年注视陈则眠的眼睛,不答反问:“唐天聪跟你说什么了?”
陈则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陆灼年不知道二人具体交谈内容,只能从陈则眠的脸色推断道:“他说你什么了?”
陈则眠寒着脸没说话。
陆灼年继续问:“那他是说我了?”
陈则眠依旧没回答,只冷哼一声:“他算什么东西。”
陆灼年眼中霎时涌上一层笑意:“所以他说你的时候你没生气,等到说我的时候,你就忍不住打他了。”
陈则眠下意识否认道:“才没有,他就是欠揍!”
陆灼年像是没听到这句否认,往前走了一小步,微微垂首,在陈则眠耳边问:“他说我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陈则眠往唐天聪的方向看了看。
两人之间已经被拉开一段距离,中间还隔了里一层外一层的人群,只隐约从人群缝隙中瞧见唐天聪被谁扶了起来,没看到传说中那位‘唐老’。
陈则眠手指微微一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陆灼年淡淡道:“唐天聪算什么麻烦,哪天你打了唐老这个级别的人物,才勉强算有点棘手。”
陈则眠一听这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唐天聪唬了。
以陆灼年的身份地位,整个京市谁不敬上三分,怎么可能因为唐天聪一句话掣肘。
唐天聪的一句话如果能对唐老产生那么大影响,他又何必舍近求远,不直接去对付陆灼年,反而暗戳戳地放话,为难陆灼年身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跟班。
所以什么‘低三下四’,什么‘留着你拿捏陆灼年’,都是唐天聪的意淫和幻想罢了。
爽文男主怎么可能低三下四,他真是傻了才会信!
陈则眠面露懊恼,恨自己刚才打唐天聪打得太轻。
这个狗东西。
人多眼杂,陆灼年没有采取敲额头的方式唤醒陈则眠,而是轻轻握了握他手腕,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陈则眠不想说那么清楚,含糊道:“说你不好之类的,还在那些二代们面前放话,要‘好好招待’我。”
陆灼年眸光一沉:“他也配。”
陈则眠看向陆灼年,犹豫道:“可是我打了唐老干孙子,真的没事吗?”
陆灼年说:“唐老素来讲理,而且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看谁不顺眼就打谁。”
陈则眠:“……”
陆灼年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你们能合得来,才想让你认识他。”
陈则眠明知唐天聪的话不可信,却还是没忍住问:“那你怎么跟唐老说的。”
陆灼年居然停顿了半秒才说:“就说你有趣,性格也很好,唐老应该会喜欢。”
陈则眠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就这样?”
陆灼年点头。
*
另一边,唐天聪已经被人扶了起来,脸上的鼻血也擦干净了。
唐老上下看了看,问:“伤到哪儿了吗?”
唐天聪眼中划过一丝阴郁,却还是很恭敬地回答:“爷爷,我没什么事。”
这一抹神色自然未能逃过唐老的法眼。
唐老有些疲倦吩咐道:“小聪,先让司机带你医院检查身体,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唐天聪面露急切,想先往陈则眠身上泼脏水:“爷爷,是……”
唐老摆摆手:“前因后果我会调查清楚,这里这么多人在,难道还能冤枉了谁不成?”
唐天聪脸色一变,无从反驳,只得低头走了。
看着唐天聪离开的背影,唐老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失望。
年轻人冲动气盛,打打闹闹倒也正常。
唐天聪性格骄慢,遇到个脾气冲的,两个人动起手来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没想到他技不如人还气量狭窄,满眼怨毒。
这孩子父母双亡,接回唐家性格已然定性,虽记在唐家长房名下,但长房夫妇并不好过深管教——
其实并非没有管过,只是管了一次就被政敌抓住把柄,大肆宣扬唐家苛待养子。
消息是从何传出去的无从知晓,只明明是家事,怎么偏就叫外人知道了呢?
唐家夫妇虽然不说,心中怀疑却只多不少,从那以后就不再管教唐天聪。
他们还劝唐老也少操些心,家里那么多小辈,难道还指着一个养孙出人头地吗?再说唐天聪总会长大,有朝一日,自会遇见更厉害的人给他教训。
这话说出去都有四五年了,不料却在今天应验了。
唐老出身于部队,人生中大半时间都在军中,精通各种军体术和格斗技巧,方才仓促间瞥到那人扭身落脚的方式,就知道唐天聪挨揍不冤。
能有这种身手的,要么是在军警系统中训练多年,要么就是家中是有长辈在军警系统任职,带着他打小练出的童子功。
瞧这人的年纪轻轻又身形削瘦,猜测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唐老并不恼唐天聪被人按在地上揍,只是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身手,下手也有分寸,只逮着肉多的屁股踹。
这样就算伤得再重,也不过是皮肉伤。
这仔细看着,怎么背影还有些熟悉呢?
唐老眯起眼睛,又往那边看了看,看清陈则眠长相时心中一惊,当即‘哎’了一声:“你不是那晚走错房间的小孩吗?”
陈则眠看到唐老也有点惊讶。
这个唐老竟然是陆灼年失联那晚,他假装走错房间找人,在黛斐堡酒庄休息室遇到的那个老人!
陈则眠左右看了看,果然在唐士靖身后找到了那晚给他开门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也在观察陈则眠,看了大约两秒,低头对唐老说:“老师,是他。”
那晚陈则眠走后,男人为了安全起见,去调过这个人的邀请函,看到邀请函来自叶家以后就没再往下查了。
唐老也知道这件事,回忆了一下,说:“所以这是叶家的,小玺?”
陆灼年上前解释:“唐老,他不是叶玺,他就是陈则眠,是不是还挺活泼的。”
唐老满头雾水:“怎么又姓陈了?”
陆灼年低声说:“那晚陈则眠顶替叶玺的身份,是为了进酒庄找我。”
在黛斐堡酒庄发生的事,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唐老确实略有耳闻。
陆家宝贝疙瘩似的小少爷,要真是有什么不测,别说是黛斐堡酒庄,就是整个京市都得让陆家给掀翻了,这么大的阵仗,怎么都不可能不惊动唐老。
唐老隐约听说陆灼年后来是被朋友及时找到,却没想到这个‘朋友’,居然就是那晚走错房间的小孩。
如今听陆灼年这么一说,唐老立刻就串上前因后果——
说什么走错房间只是借口,陈则眠当时是在想办法找陆灼年!
好机灵的一个孩子。
唐老恍然大悟,含笑看向陆灼年:“原来是与你有这层渊源,难怪你这么上心,怎么也不说之前见过,还留了这么大个悬念给我。”
陆灼年语气不卑不亢,说:“我也不知道他那晚见过您。”
唐老点点头,转而问陈则眠:“那就不能怪小陆了,他不跟我讲是不知道,那你又是为什么不跟他讲?”
这话虽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赞许,显然是先入为主,以为陈则眠宠辱不惊、不骄不躁,是那种就算偶遇了贵人,也不会放在随便嘴上说的沉稳性格。
按理说,无论陈则眠究竟是什么原因没讲,既然人家都这么认为了,您就顺势应承下来就得了呗,既不用多言,又能在唐老心里留个好印象。
但陈则眠毕竟是陈则眠。
他实话实说:“我不认识您。”
众人:“……”
这话答得真是让人无言可对,只能说诚实也是种美德吧。
在一众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只有陆灼年轻笑了一声。
陈则眠见陆灼年笑他,又赶忙补了一句:“不过下次见就认识了,保证认识。”
“难怪连小陆这么闷的性子都觉得你有趣,确实讨人喜欢,”唐老被陈则眠逗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下次可不许说不认识了!”
陈则眠也笑,说:“一定。”
唐老对那晚发生的事情愈发好奇,忍不住问道:“酒庄里那么多房间,你是怎么找到的小陆?”
陈则眠看了眼陆灼年:“可以讲吗?”
陆灼年点点头:“可以。”
唐老见外面人多眼杂,便起身往接待室走,说:“走,咱们进去边喝茶边聊。”
一行人走进贵宾室,分别落座。
唐老坐下才想起来,问中年男人:“对了,你侄子呢?”
中年男人回答:“在外面。”
唐老就让男人把他侄子也叫进来,转头对陆灼年他们说:“都是同龄人,小铎性格也不错,你们应该能聊得来。”
听到‘小铎’两个字,陈则眠心中一动。
难道是薛铎?
陆灼年点了下头。
薛铎之前和陈则眠站在一起,由于陈则眠当时在狂踹唐天聪,薛铎为保全自身,在看到大伯出现的刹那,就瞬间藏进人群,把自己摘得是干干净净。
直到大伯又出来叫他,才走进贵宾室。
薛铎先和唐老问好,又和陆灼年、陈则眠打了招呼。
众人闲聊几句之后,气氛逐渐轻松。
陈则眠到哪里都能和人聊到一起,不一会儿就和薛铎两个人嘀嘀咕咕讲起了悄悄话。
说到兴起处,两个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唐老瞧着有趣,也含笑看着他们。
薛铎不经意一抬头,发现陆灼年也略微侧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也不知看了多久。
“陆、陆少是有什么事吗?”薛铎问道。
陆灼年神色淡淡,似是听到薛铎主动与他说话,才不经意地随便提了个问题:“过年有什么安排?”
薛铎目前还没定下来,心中有点摇摆。
家里人预定了出国游,他挺想去玩,但要是和刘越博一起去海南,也很有意思,尤其是刚才听陈则眠说萧可颂和叶宸也可能去,这么多人都去了,陆灼年必然也在其中。
这是和三位大少爷拉进关系的好机会,薛铎有些心动。
毕竟机会难得,平常旁人请陆灼年出门还不一定请得动。
但陈则眠去请,陆大少多半会来。
而陆灼年无端端忽然问起他过年的安排,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如果他不去,那何必有这一问呢。
薛铎心中的天平瞬间倒像海南:“和越博约了去三亚,听他说陈则眠要去海南度假,正好可以一起玩。”
陈则眠一听‘海南’两个字,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陆灼年微微颔首,下一个问题就是问薛铎:“越博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去海南的事?”
薛铎心头微动,下意识看了陈则眠一眼。
陈则眠疯狂摇头。
薛铎接收到陈则眠的求救信号,但不知其为何求救,只能给了个容错很高的回答:“最近。”
模糊的答案已然足够说明问题。
陆灼年轻笑一声,斜睨陈则眠:“再近也近不过今晚吧。”
陈则眠:“……”
还好这时唐老泡的茶好了,他招呼众人品茶,暂时岔开话题,解救了陈则眠。
“这茶泡得刚刚好,”唐老看着茶壶中茶汤,满意地点点头,对薛铎大伯说:“政委,给孩子们也倒上尝尝。”
陈则眠听薛铎讲过,说唐老是他大伯的老首长,所以听到这句‘政委’,自然而然以为薛铎大伯在军队担任政委一职。
他爸爸就出身部队,对军人有着天然的好感,见薛铎大伯看他,微微颔首致意。
薛铎大伯抬手倒茶,而后将三杯茶依次分过来。
陆灼年:“多谢。”
薛铎:“谢谢大伯。”
陈则眠不知道怎么称呼薛铎大伯合适,想着称呼职务总不会错,就说了一声:“谢谢政委。”
闻言,薛铎一口茶呛在嗓子眼,转过头,用万分惊骇的眼神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
陆灼年用茶杯掩住唇角笑意,没有说话。
唐老和薛铎大伯也都含笑看向陈则眠,意味深长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看得人心里发毛。
陈则眠当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所有人都看着他笑,但没人告诉他到底怎么了。
直到晚上回家,才从陆灼年口中得知——
原来薛铎大伯的名字是薛正伟,而不是陈则眠以为的‘政委’。
他们都忍不住笑,是因为陈则眠跟着唐老,喊了薛铎大伯一晚上‘正伟’。
彼时,陈则眠还不知‘正伟’是名字而非职务。
谢过薛正伟递来茶水后,他就绘声绘色地讲述起那晚在黛斐堡酒庄的事。
有关被下药的部分一带而过,并未多言,主要是讲他如何找到的陆灼年,还有陈则眠怎么扮鬼吓人。
那晚的事发生得太急,找到人后又是报警又是去医院,后来陆灼年又被带回陆宅,两个人再见面已经尘埃落定。
时过境迁,他们之后并未复盘过当晚具体情况,许多细节陆灼年也是头一次知晓。
唐老听过有些疑惑:“楼上那么多间客房,你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小陆在的那间?”
陈则眠解释说:“我在消防通道里,听见了楼上消防门的响动,可等我追上去隔着门再听,走廊里又没有脚步声,所以应该就是消防门附近的房间。”
薛正伟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在那种情况下,特意去走消防通道的人,本身就很可疑。”
薛铎不解道:“大伯,这哪里可疑了,没准人家只是去抽根烟。”
薛正伟无奈地看了眼侄子:“如果有人抽烟,楼道里会有烟味。”
薛铎又说:“那也可能是走楼梯近。”
陈则眠回答道:“这个可能很低,这条路看似很近,其实是最远的。”
楼下是休息区,楼上是客房部,假如一个人早就开好了房间,那么他没必要再到休息室休息;而如果他是在休息区待累了,突发奇想准备在酒庄过夜,就必须要回到二楼前台办理手续,前台那边离电梯很近,他可以直接坐电梯上楼,不会舍近求远,再来走楼梯。
听完陈则眠的分析,薛铎非常惊讶:“就那么一小会儿,你居然想了这么多?”
陈则眠笑了笑,说:“并没有,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听到楼上有声音,下意识就跟上去了,也是运气好,碰巧了。”
薛正伟摇摇头:“运气来的时候也要胆大心细才能抓住,机会稍纵即逝,倘若多犹豫一秒,再追上去可能就晚了。”
唐老也深以为然:“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细节是决策奏效的关键。”
陈则眠谦虚道:“没有没有,真的是运气好,可能是老天都在帮陆少吧。”
闻言,陆灼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说清了这个问题,陈则眠又继续讲下去。
听到陈则眠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直接从三楼往四楼上面翻的时候,薛铎看陈则眠的眼神已经能用骇然来形容,就差问他你不会也是特种兵吧。
唐老和薛正伟也是啧啧称奇,他们更惊讶的是陈则眠如此有勇有谋,竟敢冒这么大风险救人,也无外乎陆灼年会待他这般用心。
原来投桃报李。
而陆灼年却没说什么,只专注地看着陈则眠,只等他眉飞色舞地讲完,才说:“太危险了,陈则眠。”
“也还好吧,更高的楼我都翻过。”说起这个,陈则眠对于那晚还有一个疑问:“对了,当时他们进来房间,我第一次想出手的时候,你为什么拦我?”
陆灼年回答:“本来想等那男的出去,和那女人谈谈条件,她所求无非钱财,我加倍给她就是了,没想到……”
陈则眠:“没想到我装鬼吓人?”
陆灼年:“没想到你一脚就把人踹飞了。”
听到这儿,薛正伟沉吟片刻,问:“所以我们在楼下听到那声巨响,是你们打斗的声音?”
“也可能不是吧,”陈则眠也说不好那算不算一声‘巨响’,当时动静是不小,但应该也没有到‘巨’的程度吧,他迟疑地询问现场另一位当事人:“有那么响吗?陆少?”
陆灼年微微颔首:“那个人先撞到了门上,又摔在地下,从楼下听的话,撞在门上那声会很震耳。”
唐老赞同道:“确实是‘咣当’一声。”
薛铎见过陈则眠动手,第一次受害者是刘越博,第二次挨打的是唐天聪,第二次比第一次下手重,但也没有到把人踹飞的程度。
“从客房玄关穿过走廊到对面的房门,怎么也得有两三米吧。”薛铎忍不住问他大伯:“真的能把人踹飞那么远吗?”
薛正伟说:“可以,你要试试吗?”
薛铎猛摇头:“算了吧,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唐老慈和道:“正伟,既然小铎好奇,你就和小陈比划比划,他看过就知道小陈没有在吹牛了。”
陈则眠闻言看向薛正伟。
薛正伟犹若一座悍然高大的山岳,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令人不敢小觑。
他坐姿放松,浑身肌肉却线条分明,每一处肌肉与关节都彰显着爆发力和耐久力,双眼即便带着笑意,也充满威严,闪烁着冷峻坚毅的光芒,不容挑战而又洞察力十足。
陈则眠视线在薛正伟肩、腰、腿三处一扫,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很诚实地讲:“唐老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是政委的对手。”
唐老忍不住笑起来:“正伟是陆军‘雪鹰’特战队教官,你要是他的对手就吓人了。”
薛正伟站起身,对陈则眠说:“来,我先试试你的力量。”
陈则眠并不怯场,也跟站起身:“只是试我力量,你不会还手的对吧。”
薛正伟忍笑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陈则眠对比了自己和薛正伟的力量体型差,说:“我和你不是一个量级,如果你只是接招的话,我正常踹没问题,但要是你反击或者闪我,我可能会摔出去。”
闻言,唐老露出赞许的眼神。
他真是太喜欢陈则眠身上这股机灵劲儿了。
每次动手前都是有把握了才出手,这样的孩子到哪儿都不可能吃亏。
陈则眠很了解自己这副身体的劣势:“我力量不足,耐力也差,每次打架都是出其不意,而且也没有踹过什么专业人士,就算体重大于我,也都是重心不稳一踹就飞的虚货。”
薛正伟问:“那假如你必须跟我打,你会怎么打?”
陈则眠想了想说:“如果不知道您是教官,我可能会偷袭,但既然我知道,就只有认输了。”
薛正伟挑眉道:“这就认输了?”
陈则眠语气严肃:“当然,非要让我和你打,那就相当于把猞猁和老虎关一个笼子里,我除了求饶就只有求饶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哂。
薛正伟站在堂前,双手交错搭腕,置于胸前,对陈则眠说:“我不还手,只是试试你的力气,来吧。”
陈则眠稍微后撤半步,转身提膝翻跨,右腿直线登出,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落到薛正伟手腕交叉的受力点。
“你没使全力,”薛正伟站姿看似随意,可硬接下这一踹之后,却是晃都没晃半分,他对陈则眠说:“不用留手,我带过的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还会接不住你这一下吗?”
陈则眠笑了笑:“好吧。”
唐老是个爱看热闹的老头,在旁笑呵呵地说道:“让一次是礼貌,再让可就是瞧不起人喽。”
话已至此,陈则眠只得后撤几步,拉开距离,抬手行了个礼,示意多多指教,而后一个跃步贴近纵身飞起。
这一次的速度和气势与方才全然不同。
其势迅如闪电,奔猛如雷,竟是异常凌厉刚猛。
薛正伟眼神微微一变。
电光石火间,陈则眠已欺身向前。
长腿屈起,迅猛弹出来,这当胸一踹的威力和刚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却并没有因为力度而失去精准,依旧是踢在薛正伟手腕交叉的受力点上。
唐老当即叫了声好:“好小子!”
薛铎则是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我的天啊。”
从这一脚的力道上来看,陈则眠收拾刘越博那次根本算不得打,就算是刚才揍唐天聪,也是手下留了情的,否则唐天聪哪里还有力气能站得起来!
他若是拼尽全力,瞬间产生爆发力还真是不可估量。
就连他大伯薛正伟接下这一招,也是足足是后退了两步才将将停下!
薛正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并未如承诺那般只是接招。
趁陈则眠还未落地,薛正伟抬手锁住陈则眠小腿,借机考验他的反应能力。
踢踹的动作威力虽大,但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被抓住腿导致重心不稳,陈则眠没想到薛正伟会突然出手,只顾着攻击根本没想过防守的事,整个人当即一晃。
一般人腿部受控,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收腿,可别人本就拽着他,自己再往后使劲一收,对方若是松手,他必定摔倒在地。
所以陈则眠没有强行收腿,而是原地起跳,凭借极其强大的核心力量在空中强行旋身。
那一瞬间,他仿佛短暂的停留在空中,完美的滞空感看得唐老忍不住叫了声好。
陆灼年移开视线,端起茶杯垂眸抿茶。
陈则眠纤长的腰身扭动,在空中来了个旋子转体,被锁住的腿随着力量顺时针一绞,霎时挣脱出来。
薛正伟看着陈则眠这熟悉的一招,恍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