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佛祖会不会原谅陈则眠无人知晓。

在发现陆灼年因为他乱舔乱亲性瘾发作后,陈则眠很半天都没有原谅自己。

明明都很久没有犯病了。

通常情况下,性瘾发作之后陆灼年会陷入自厌情绪,除了意识模糊的那几次以外,其他时候陈则眠都会安慰陆灼年。

这次他没有。

因为谴责自己的那个人变成他了。

但他也没有责怪太久。

陈则眠失神地躺在地毯上,看着书房吊顶繁复的花纹,反思了两秒。

陆灼年这次犯病并没有很严重,瘾症来得快散得也快,冲动消退后的情绪问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确凿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好转。

也许病情还会反复,但总体而言,他已经绕过螺旋上升的一道弯折。

性瘾结束后,陆灼年没管满地狼藉,俯身将陈则眠横抱起来,带他去洗澡。

陈则眠扒着陆灼年肩膀,沉痛地公布了自己的反思结果——

“我是不是太骚了。”

陆灼年脚步微顿,手臂明显晃动了一下。

他像是怀疑自己是因性瘾产生的幻听,微微侧头等耳鸣过去,才问陈则眠:“你说什么?”

陈则眠脸皮虽然很厚,但也不好意思说第二遍,模糊了关键词,又讲了一次:“我觉得我太那个了,你今天好好的,要不是我招你,你也不会犯病。”

“别这么想,”陆灼年把陈则眠抱进浴室,俯身往浴缸里放水:“我犯病是因为我有病,无论你招不招我,该犯病的时候都会犯,只是正好赶上了。”

陈则眠歪头斜倚储物柜:“没有诱因的话……会好一点吧。”

陆灼年回头看了眼陈则眠:“你说的诱因是指?”

陈则眠舔了舔嘴唇:“亲你什么的。”

陆灼年轻笑一声:“和那个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陈则眠跳下洗手台,本想和陆灼年好好讨论一番,没想到双脚落地站直的瞬间,话还没说出口,先感觉到一阵湿热。

陈则眠自己本没太在意,倒是陆灼年盯视了他大腿几秒,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神也更加幽深。

其他变化自然也不言而喻。

陈则眠说:“你看看你看看,这能没关系吗?”

陆灼年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替陈则眠开脱:“是我好色。”

陈则眠脸‘腾’的一下红了,整个人差点原地自燃。

这是什么绝世名场面——

陆灼年顶着一张清贵淡漠的禁欲脸,一本正经地说‘是我好色’。

这反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语气说着平常的话,可陈则眠就是莫名觉得这一幕尺度很大。

大到他不好意思听、不好意思看。

承认自己‘好色’的那个从容淡定,被‘好’的那个倒是臊得想躲起来。

陆灼年还没有说完,继续道:“我有性瘾,犯病的时候底线失守,你就是站在那儿呼吸我也觉得是勾引,是我自己的问题,怎么都怪不到你身上。”

陈则眠实在听不下去,怕陆灼年又冒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慌乱地捂住他的嘴:“好了,我不怪自己,你快别说了。”

陆灼年握着陈则眠手腕,在他掌心亲了一下:“害羞了吗?”

陈则眠点了下头:“嗯。”

“奇怪,”陆灼年把陈则眠拉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说自己骚和欠操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陈则眠后脑勺发麻。

那两句话都是他自己说过的,他说的时候没啥感觉,可不知为何,从陆灼年嘴里复述出来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因为是他教给陆灼年的。

他在教坏他。

陆灼年真的是很持重端方的一个人,连dirty talk都不会讲,说什么想羞辱人,说出来最过分的词居然是‘小狗’。

他虽然身患性瘾,可却是很干净很干净。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一尘不染,清如山泉,静水流深。

是陈则眠搅乱了他。

人有劣根性,更有猎奇心。

看清冷自矜的陆灼年,因为自己而堕落,宛如将高悬于天的青云明月拽下凡尘,染上世俗的红尘。

那种感觉很奇妙,羞愧中又夹杂了一丝隐隐的自得。

对立感与倾覆感好似一道闪电,在陈则眠头顶劈下,麻酥酥的感觉顺着头皮不断往下蔓延,最终炸开一道蚀骨的火花。

他的反应太明显了,而陆灼年又那么敏锐。

陆灼年像是发现了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听我讲下流话你会更有感觉吗?”

陈则眠下意识否认:“没有。”

陆灼年掐起陈则眠的脖颈:“你还想听我讲什么?”

陈则眠手掌抵在陆灼年胸口,不轻不重地推着:“不要,不要再讲了。”

陆灼年礼貌地收回手:“好,那先洗澡吧,水放好了。”

陈则眠凌乱的眼神呆滞一瞬,愣了足足三秒,惊诧地看着陆灼年。

陆灼年摘下浴巾:“嗯?”

陈则眠抓起陆灼年的手,放回自己脖子上:“不洗!我还没玩够呢!”

陆灼年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脖颈:“陈则眠,你真是个奇迹,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在欺负你了,你居然还想接着玩。”

“你讲下流话的时候特别性感,可刺激了,这叫什么欺负。”陈则眠亲了亲陆灼年下巴:“我求你快欺负我。”

陆灼年呼吸猛地一变,反手将陈则眠按向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陈则眠呼吸急促:“哪、哪句。”

陆灼年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明知故问,你还是想听我讲。”

陈则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迷离如旋涡,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从脖颈红到前胸,透出种异样的粉,断断续续地说:

“我求你……求你欺负我。”

陈则眠被欺负了,很久。

恒温浴缸里的水不会变凉,所以被放进浴缸里的时候,陈则眠也无法通过水温判断时间。

浴缸里只盛了清水,没有放浴盐精油球,可他在洗手台边跪久了,膝盖和手肘小臂蹭得有些红,沾了水还是有些轻微的刺痛。

陈则眠轻轻‘嘶’了一声,摸着手肘说:“破皮了,明天记得提醒我不要穿短袖。”

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

临睡前还明月当空,万里无云,一觉醒来就淅淅沥沥地下上了小雨。

陈则眠醒来时,外面一片沉暗。

他以为天还没亮,裹了裹被子往里一窝,另一只手迷迷糊糊去摸陆灼年。

摸了几下没有摸到,陈则眠不满地哼了两声:“陆灼年,陆灼年。”

陆灼年从衣帽间走出来,已经换好了西装,正在低头扣袖扣。

没有打领带,衬衫也没有整理,最上面的几颗扣子松散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胸肌,身材比例优越得惊人。

陈则眠有点清醒了,哑着声音叫陆灼年过来:“去寺庙还穿这么帅,勾引谁呢。”

陆灼年抬步走向陈则眠,挺直板正的裤线显得两条腿又长又直。

布料摩挲间,发出轻微的声响,听得陈则眠心神荡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某些混乱的场景。

“下雨了,山路湿滑难行,檀山封山了,”陆灼年在床边站定,垂眸看着陈则眠:“我先替我爸参加个招商会,中午回来再带你去。”

陈则眠撑着手坐起身,睡衣顺着肩膀往下滑:“封山也能去?陆少可真是神通广大。”

陆灼年抬手替他拢上领口:“是陆总神通大,所以要先替他跑趟腿,顺便回陆宅把他那辆车开出来,就哪里都能去了。”

陈则眠忍不住低笑几声:“偷老爹的车带对象出去玩,这才像是大学生干出来的事,陆少爷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

偷倒是算不上,但去干什么,确实不好让陆自臻知道。

所以也算是偷了。

陆灼年把车开出陆宅,一路绿灯,之前四十分钟的车程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陆自臻的这辆座驾,就是一张通行证——

黑白配色的红旗国礼,高端定制版。

陆灼年每次坐这辆车都配了司机,还是第一次自己开。

是为了接人,还是去檀山寺。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你会在一年后偷开你爸的车,接一个男人去檀山寺拜佛’,陆灼年肯定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陆灼年不仅不觉得自己在发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雀跃与欢快。

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以后,陆灼年没有给陈则眠打电话,而是罕见地、轻浮地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屋子里面的人车到了。

陈则眠很快打开门,看到长达5.98米船式车身,不出所料地‘嚯’了一声。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来,看了圈车内选装的和田玉配饰与顶棚的非遗刺绣,回身拉上车门,感慨道:“这么高档的车也没有电动门吗?”

陆灼年忍不住低笑两声:“陈则眠,你对电动门真的很有执念,可惜很多豪华车都没有这个功能。”

陈则眠摸了摸车门上精致的大漆工艺:“我懂,电动门是为那些没有司机帮忙开门关门的人设计的,可惜没人帮我开门。”

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一眼,忽然按下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从车尾绕行到副驾驶的位置,躬身拉开车门。

陈则眠:“……”

陆灼年躬身看着陈则眠:“陈总,您可以重上一次车,坐后排也可以。”

陈则眠回看陆灼年:“坐后排不就把你当司机了。”

陆灼年挑眉反问:“我是第一天给你当司机吗。”

陈则眠突然意识到,好像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和陆灼年两个人出门,就是陆灼年开车的时候更多了。

“我真不是个合格的狗腿小弟,”陈则眠喃喃道:“竟然让京圈太子爷给我开车,真是罪该万死。”

陆灼年轻笑了一声,拉着陈则眠的手:“没事,你坐后面去吧,这个车后面的座椅很软,还特别宽敞。”

陈则眠犹如自己受到了某种蛊惑,大脑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陆灼年亲自拉开右后车门,看陈则眠上车坐稳,替他扣好安全带,又俯身亲了他一下,才关上门,走到前面开车去了。

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用爽来形容了。

陈则眠在这一刻变得特别暖、特别轻,好似被陆灼年捧在手心里,放在头顶上。

比起宠溺和纵容,这更像是一种珍重。

在前往檀山寺的路途中,陈则眠豁然间有所明悟,或许陆灼年对他不是喜欢。

而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