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村姑也能跟大少爷一起睡觉吗?(下章开始……

“也就是说,你背叛了林骞尧,你知道吗?林满杏。”

话音落下,薛理就这么注视着林满杏,像是想要从她的表情、眼神又或者是语言中找出什么漏洞。

他甚至有些期待,有些期待这个傻子会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怎么去美化跟于景焕在一起这件事情。

却见,面前的少女像是思考都没有思考一样,她点了下头,几乎是下一秒就给了他回应,平淡到了极点的反应。

“我知道。”

林满杏不假思索就继续说了下去:“林骞尧之前就说,如果我跟其他人走了,就是背叛他。他还说,要是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很伤心的。”

“那你为什么还是跟小焕走呢?”薛理又问。

林满杏:“因为阿孃说,我不走会害死林骞尧,害死他们的。”

“小焕逼你,是吗?”

即便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知道林满杏刚才可能会回答什么,但薛理还是选择了明知故问。而不等林满杏再回答,他就又怀揣着满满的恶意,问:

“那你为什么不以死明志,用死来威胁小焕呢?只要你愿意这么做,说不定小焕还是会让你留在那里的。可你却还是跟他走了……”

“这是不是说明,你没有那么喜欢林骞尧呢?又或者是说……你其实本来就更喜欢小焕,和他给你带来的所有东西?”

“要死你死,我才不死。”

先回应薛理的,是林满杏想都没想的八个字。

而这八个字,也让于塍和薛理顿时懵了——他们没想到林满杏会这么直白地回击。

林满杏却只觉得面前这个人的话好莫名其妙,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呀?她还想着多活很多年,她一点也不想死。

“我是喜欢林骞尧,我也喜欢阿孃,我也喜欢于景焕。”

林满杏忍不住蹙起秀眉,一板一眼地说:“但是我还是最喜欢我自己,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虽然有的时候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但此时此刻林满杏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意思好像是在咒她去死。

她也是有脾气的,于是这么说完之后,林满杏又补充了两句。

“还有,你不可以咒我。真的要死也是你先死。你长得那么老,你肯定比我大,你肯定也比我死得早,我会比你多活好多年的。”

薛理:“……”

这死孩子,他是这个意思吗?怎么比那混账东西还不会说话!

男人被打理整齐的乌发下,太阳穴上的位置,薄皮之下的青筋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一连狂跳了好几下。

“咳哈哈哈……”

坐在主位上的于塍,看见薛理被林满杏怼得脸都黑了,一下子也没憋住。被呛到的同时,他直接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笑了两声,于塍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题,笑容逐渐消失了。

不对啊。

这里最老的也不是薛理啊!

“林满杏,你既然知道我比你大,那我也算是你的长辈。”

薛理算是体会到刚才于塍有多憋屈了,但他依旧没有太过失态,而是保持着大家长冷静威严的姿态,说:“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

“靠,他是不是有病啊!”

听着设备里放出来的薛理的声音,于景焕的拳头一下子就紧了。

本来他还在为林满杏让于塍和薛理这俩人吃瘪拍手叫好,想着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就算是脑子没有其他人那么聪明,也能怼得他们两个脸黑得跟炭一样。

可他没想到,还没高兴多久,就又听见薛理这大爹发言。

要说他这个舅舅真的很封建,那倒也不至于。他以前泡吧飙车,薛理知道了也不过是说他一句不务正业。可是有些情况,他的腔调又真的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迂腐气息。

时时刻刻强调他自己的长辈身份,动不动就拿辈分压人……但是

他也没看见他对于塍又或者是其他老人尊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双标得很理直气壮。

现在就是这样。

薛理又搬出他的长辈身份来,又义正言辞地说出那句他很熟悉的话——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舅舅/爷爷说话的吗?”

在林家村的时候,于景焕就知道林满杏对她的阿孃,也就是林骞尧那个妈有多么在意。不仅是林丽娟,她对村里其他的老人也都很礼貌。所以这时候于景焕很难不担心林满杏,担心她被薛理这么一教育,连话都不敢说话了。

但于景焕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瞎几把担心。

“可是你不是我的长辈啊。”

经常听别人喊自己傻子,林满杏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人那么聪明。可是她觉得面前这个人比她还要不聪明。她很贴心地提醒他:“你自己刚才都说了,你是于景焕的舅舅,你不是我的舅舅。”

“而且林骞尧跟我说,人要尊老爱幼。”

林满杏尝试动用自己脑子里不太充实的成语积累,又头头是道地说:

“如果因为你比我老,所以就是我的长辈的话,那我比你小,我还是孩子。你咒孩子,那你肯定不是什么好的长辈。而且你是老,但是也没有那么老,所以你不算是长辈。”

说到这里,林满杏又抬头看了眼表情有些奇怪的于塍,很果断地就说:“他那么老的才算是长辈。”

顿时,于塍的表情更诡异了,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这丫头是在骂他老,还是夸他算个长辈。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觉得,她竟然难得说了句能听的话。

但薛理却没有于塍这么乐观的心态。他强忍着心头的烦躁,反复在心里跟自己强调,面前这个人跟他外甥一样大,真的还是个孩子,他不能跟这种乡下来的孩子计较,于是他平复了下呼吸,重新开口:

“我没有要咒你死的意思。”

再不翻篇,薛理觉得这个话题都过不去了,他有些头疼,只能暂时选择了妥协:“算了,我换个问题。”

他又问:“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你喜欢小焕对吧?那跟林骞尧比,你更喜欢谁?”

“林骞尧。”

林满杏回答得很干脆,丝毫没有去考虑当事人就在里头的会议室,她说:“林骞尧他对我很好,大家都说,要是没有他,我小时候会被饿死。”

“既然你说你更喜欢林骞尧,那么如果未来有一天,林骞尧过来找你。”

薛理停顿了一下,本来有些烦躁的目光,也在这时,重新变得有压迫感起来,“你是会跟林骞尧走,还是继续留在小焕身边?”

“我一定要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吗?”林满杏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你还想找别人?”薛理立刻就追问。

“不是。”林满杏低下头,她随意地揉着裙摆上的某层蕾丝绣花,长长的睫毛遮住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她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自已一个人。”

“他们说只有傻子才会需要有人一直在身边……我不想一直做傻子,我也想聪明一点。”

*

“铃”

手机响的时候,卢嘉木刚给Holiday洗完澡。

不出意外,给Holiday洗完澡后,他又被挠出了几道血痕。

其实家里是有专门的宠物美容师给Holiday洗澡的,但是没办法,猫主子洗澡的时候喵喵叫的样子,卢嘉木实在不想错过。刚好晚上他也没有什么会要开,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亲力亲为。

毕竟这可是他养的第二只猫,要不是华国法律不允许,他买它的第二天,就给它上户口了。

于是,在把Holiday送进了烘干箱之后,确保猫主子懒洋洋地靠着箱壁之后,卢嘉木这才慢悠悠地拿起电话,一边看猫吹干,一边听对面的人说话。

“卢嘉木,你怎么接电话这么慢!”

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应元白,声音一如既往懒散中稍微带了点那么活力,活脱脱一个二混子在说话。即便卢嘉木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也搞不懂就应元白这种混不吝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干过他家里那群妖魔鬼怪,被选为继承人重点培养的。

“我刚给Holiday洗完澡,你有什么事快说,它吹干完我还得给他梳毛。”

卢嘉木一边拿起自己另一部手机录制烘干箱里阿比西尼亚猫享受的表情,一边回应手机那头的应元白。

“不是,那只阿西……那只猫毛那么短,有什么好梳的啊!”

阿西吧猫差点一个不小心就要说出口,应元白连忙改口。他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像个街溜子一样蹲在沙发和桌子中间的地上捧着碗吃夜宵,一边吐槽道。

而对于他的吐槽,卢嘉木也很给他面子,“应元白,你要是没有事情要说我挂了。”

“诶诶诶!你别挂!”

一听他要挂电话,应元白也顾不上吃面前这碗他煮得稀巴烂的意面了,他把碗往桌子旁边一放,也不绕什么圈子了,他拿着手机打开免提就说:

“卢嘉木,于景焕他回来了你知道吗!”

“……”卢嘉木的语调很是平静:“我现在知道了。”

“所以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卢嘉木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接这个电话,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多给Holiday拍一些漂亮照片。

“还有!”

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应元白就控制不住地激动。他一脚踩上沙发,然后又一屁股坐在沙发靠背的软垫层,两只脚大喇喇地踩着沙发的座位上,像是个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一样。

接着,他对着电话,用着激动又颤抖的声音说:“于景焕他从那个山沟沟带了个村姑回来了!那个村姑——”

“听说还是个傻的!傻的!”

“……你说什么?”

即便卢嘉木这时候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猫吸引过去了,但当他听见应元白说的话时,他还是流露出了些许错愕的神情。

在用几秒钟消化了这个事实后,卢嘉木忍不住开口问了:“于景焕他是被鬼上身了,还是被下降头了?”

“不知道,说不定是被那个村姑给下药了。”

应元白翘起了二郎腿,接着又揪了自己两根蓝灰色的毛捏在手里玩,边玩边说:“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本来下面吃呢,结果面都一不小心给弄糊了,巨难吃,差点没被毒死。”

“那么难吃,那刚才你还吃?还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

刚才卢嘉木就听见他嘬面条的声音了,只是那时候他懒得开口怼他而已。

卢嘉木:“没毒死你可惜了,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刚才要喊Holiday什么。”

应元白微微一惊:“……我去,这都被你发现了。”

“所以这消息,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卢嘉木没有再去追究他不小心的口误,他又问:“你是买通了节目组,还是往于家塞人了?就不怕于景焕知道,抡烟灰缸抽你?”

“别污蔑我啊,我只是关心一下我的好兄弟,你别说得跟什么商战一样。”应元白连忙替自己澄清,接着他又用着跃跃欲试的语气说:

“对了,什么时候让于景焕把那个村姑带出来看看。能收了他那个火药桶……这村姑牛的啊。”

又闲聊了两句,八卦也传达到位了,于是应元白就准备挂断这通电话。

“行了,不跟你说了,卢嘉木,我要挂了啊。”

电话那头的卢嘉木没有感情地说:“让我猜猜,你等下是不是要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罗光霁?然后又用他那个闷屁的名义攒局,

这样就可以把于景焕和他带的那个女的叫过去,好看热闹不嫌事大。”

应元白隔空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我艹好兄弟,你真懂我!”

卢嘉木:“……滚。”

*

书房内。

这场不伦不类、莫名其妙的审问总算是结束了。

而从会议室放出来的于景焕,几乎是一开门,就立刻走到林满杏身边,牵着林满杏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要走。

就在这时,于塍突然又叫住了他。

叫的是亲昵的称呼,但说话的语气却并不客气。

“阿焕。”

于塍意味深长地说道:“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在看见于景焕的脚步停下后,于塍接着又道:“从明天开始,我会让小佰安排你上手公司的业务,我希望你这一次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厚望。更不要……”

于塍话音一顿,声线更加深沉危险几分,他提醒道:“步你爸爸的后尘。听懂了吗?”

“……我知道。”于景焕沉默了几秒后,回应他。而后,他转过头看,直直地看向坐在书桌前的老人,眼神逐渐幽深,和对方先前看向他的目光,有着诡异的相似。

“你也最好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当然。”于塍看着他这副模样,语重心长道:“只要你爬得够高,你想要什么什么得不到。”

他的眼神又缓缓地落在了林满杏身上,意有所指:“到时候你只会想要得更多,而不会满眼都是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

于景焕自然听出于塍的画外音,也正是因为他听懂了,他才由衷地生出厌恶,他冷着声音道:“我眼睛里是什么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于景焕紧紧拉着林满杏的手,就继续要往门的方向走。

可这一次,却又有一道声音忽地响起。

“于景焕,你等一下。”

是林满杏的声音。

于景焕察觉到身旁的人停下脚步,他于是同样也站定,放缓语气问她:“怎么了?林满杏。”

只是林满杏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转过身去,伸出食指指着书房的窗台上那几盆绿油油的植物,毫不畏惧地对上于塍的眼神,说:

“这个阿公,你以后可以少说一些混账吗?”

林满杏的语气平静极了,好像她面对的压根就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不过是村头的一个普通大爷。

她道:“如果你没有天天骂人说脏话,她可能就愿意开花了。”

林满杏说着,停顿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些许无奈和惆怅:“她已经被你烦得一年半都没有开花了。”

*

夜已经深了。

林满杏站在阳台,双手捧着脸蛋撑在罗马柱支撑起的围栏上,仰面看着蓝到漆黑的天空。

这里的天空,和林满杏在林家村看到的天空,完全不一样。

林家村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好像盖着一块大大的幕布,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分别不出区别的星星,单调得让人乏味。

可这里的天空,却是让人眼花缭乱的。

漆黑之中,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灯带和LED屏幕闪着的光仿佛要将天空都照亮,是让人眩目的明亮和璀璨,哪里还能看见什么渺小的星星。

林满杏喜欢这样的天空。

喜欢这样,充满着金钱味道的天空。

因为只有有钱人才能住在这里,才能看到这样的天空,她想成为有钱人,所以她喜欢。

而她现在……也终于如愿以偿,迈进了有钱人世界的门槛。

她穿上了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女主角穿的淡粉色的真丝睡裙,也没有再踩在那被风一吹就会有沙土的地面上。

“林满杏,想什么呢?”

换了身家居服后,于景焕就看见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阳台上。只是光看这一个背影,他就莫名觉得落寞又可怜。

像是误闯了人间的小妖怪,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孤零零地待在一个地方发着呆。

她会在想什么呢?在想林骞尧吗?

于景焕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因为他还很清楚地记得,晚上薛理问出他和林骞尧之间,她更喜欢谁时,她那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

哪怕他知道他们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就因为他把她带走而一下子消失,但是想到林满杏现在脑子里全是另一个人的存在,于景焕就有种不踏实感。

于是,于景焕两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林满杏。

他道:“到点了林满杏,要上床睡觉了。”

*

这是于景焕第一次跟林满杏一起睡觉。

也是于景焕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睡觉。

可能是第一次,所以好像怎么睡都很奇怪。

林满杏枕着他的手臂一小会儿,她就很嫌弃他手臂太硬,膈得她脑壳疼。他搂着林满杏的腰一会儿,他自己也觉得这么侧着身体搂她好热好别扭,因为他平常都是把手臂塞到枕头底下的。

只是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于景焕还不习惯,他真的跟林满杏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情。

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林满杏。”

于景焕听见身旁的人呼吸已经变得均匀起来了。伴随着小声的,哼哼唧唧跟小猪一样的鼾声响起,他能感觉到林满杏明显睡得很香甜,是熟睡的状态。于是他很轻地喊了一声。

“林满杏,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不知道是在跟睡着的人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于景焕又这么低声地问了一句。

只是他没有得到林满杏的回答,只有他自己回答自己。

“会的,林满杏。”

明明背后的空间很大,可于景焕还是像只狗一样,往林满杏的方向拱了拱。

接着,他又低下头,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下林满杏的额头,再一次开口:

“肯定会的,我们肯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

夜色如墨。

于景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满杏,随着神经的懈怠和松弛,迷迷糊糊之间,他的眼皮开始沉重,再缓慢地眨了两下后,最后阖上。

*

再睁开眼时,是早晨六点半。

将近三年的作息规律,让男人已经习惯了早起,以至于不用设定闹钟,吵醒他身旁熟睡的少女,他都能准确地在这个点醒来。

一如既往地,他先是在身旁少女的唇上落下一吻,这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踩在静音地毯上,接着又随意地拿起旁边的一件睡袍,披上后遮盖住赤裸的身体。

随后,男人走进卫生间,处理自己早上的生理问题。

而当他洗干净手,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瞧见胸膛处那几个咬痕时,不笑时,神情冷淡到几乎有些阴鸷的面庞,嘴角这才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虽然这笑看上去,很是生硬,还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就当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镜子盯了半天,好像要把镜子看出个洞似的,半晌,男人缓缓地收回目光,微皱着眉,很是认真地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三周年零一天——

也算是纪念日吧?

所以他今天晚上……

也可以像昨天晚上一样,做得那么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