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小村姑也能偷偷给亡夫哥过生日吗?“……

在沙发的缝隙当中,找到那片独立包装的药片的时候,孟骞尧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是过敏药。

也是维持他现在这副相貌必不可少的东西。

因为这段时间,他脸上的疤痕,一直被硅胶假皮所覆盖,皮肤不透气,所以每次卸下之后,他左脸留疤的位置,都会因为过敏而格外红肿,甚至有一两次还会起小疹子,哪怕是用假人皮覆盖都遮挡不住。

后来让医生检查,每天按时吃特定的过敏药,情况就好了许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现在每天都会随身携带这个药。

重新将药收起来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孟骞尧用着隐晦的目光打量起病房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再三观察后,没有看见他们的目光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投来,他这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走出病房。

“咕咚”

拧开一瓶矿泉水,孟骞尧将那药片就着水吞下,这一刻,他心中的那块石头,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直到现在,孟骞尧都还记得,回华国没多久后,他第一次看见脸上起疹的时候,他有多么崩溃多么绝望多么想死。当时他就没忍住,狰狞地尖叫起来,像是个失心疯的精神病一样,将面前的镜子又砸了个粉碎。

他好不容易才变回之前那个样子,他好不容易才回到满满身边,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是那副丑样子?怎么可能!

目光重新落在面前那间病房,看见里面另外两个男人没有任何瑕疵疤痕的脸,孟骞尧就忍不住生出如沼泽般想要将人窒息的嫉妒。

他低下头,借着息屏的手机屏幕做镜子,像是个得到财富却还是患得患失的乞丐一样,他的手轻轻抚摸上自己那张看上去好像完美无瑕,但只有他清楚那下面藏着什么丑陋疤痕的脸,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的脸现在也很好看,他的脸满满现在也很喜欢,一切都跟之前没有区别。

——就算是假的那又怎么样,只要一直是假的,假的也能是真的。

手机屏幕上倒映着的男人,眼神越发疯狂魔怔,以至于那张看似温和隽雅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可他全然不知,此时,病房里的另一个人,却正用着轻飘飘的眼神,透过玻璃看向他。

像是想到什么,那人两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抹揣摩之意。半晌,他的嘴角缓缓勾起微妙的弧度。

*

林满杏总共住了五天的医院。

按理说只是急性肠胃炎,其实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但最后在薛理等人的要求下,医院前后又给林满杏做了好几次检查,给出了一份完整的检查报告和建议,其他人这才勉强放心下来。

当然,整整五天的时间,林满杏也不可能每天就对着医生和护士发呆。这几天来看林满杏的人很多,往往前脚才走一个,后脚就又来了一个。

只是每个人陪林满杏聊天散心之后,脸色都会有些奇怪。无一例外,他们都会提起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他们说到什么,林满杏总是会提到“于景焕”。

如果说一个人是巧合,那么四个、五个、六个……没有人能自欺欺人,很明显,林满杏的心理状态就是不对劲。尤其是随着于景焕生前的生日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情绪更不对劲了。

这也就使得,哪怕于斯佰和孟骞尧再怎么不愿意,最后还是只能看着薛理把林满杏带走。

理由很简单,跟于斯佰回于家,林满杏会触景生情。而跟孟骞尧回家……得益于林满杏生病这几天薛理马不停蹄地使绊子,以及远在维伊黎的孟钊赫的更年期,孟骞尧这段时间忙得根本回不了家,甚至他现在连看林满杏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所以最后照顾林满杏的任务,就还是落在了薛理——家的保姆朱姨身上。

趁着休息的时间,薛理熟练地拿出手机,看起了朱淳美发送的,关于林满杏一整个上午的事情,以及她无意间拍到的,林满杏那言笑晏晏的模样。

而这个过程中,哪怕薛理再怎么安慰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起来。

为什么他没有这个机会照顾满满?

为什么满满现在都不会对他这样笑呢?

其实薛理原本想居家办公几天照顾林满杏的。可他想归他想,林满杏不想。她还没有原谅上次他打孟骞尧的事情,所以现在薛理还是只能跟之前那样,住在别处,以免回去碍林满杏的眼。

但这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于是,又是一个深夜,男人又一次像之前那样,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回到家门口,在发消息给保姆朱姨让她开门之后,他脱下皮鞋,连衣服都没换,就鬼鬼祟祟地上楼,推开少女的卧室房门。

只见,温度适宜的房间,只有少女床头的那一小盏夜光灯微微亮着,照亮她那窝在被窝当中,被熏得暖烘烘、红扑扑的脸蛋。

她看上去是那么柔软,那么温馨,那么美好。以至于薛理觉得心都好像要融化了。

他径直朝着床头走去,像是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男人被西装裤包裹着的双膝跪在了地上。绷紧的布料像是要掩盖不住那如蛰伏野兽般强硬的肌肉一样,分明的肌肉曲线一览无遗。

满满。

他的满满啊。

薛理伏在床头,只是光看着林满杏的睡颜,满足感就在心中无限膨胀起来。他又这么静静地看了林满杏好一会儿,终于,他没忍住低下头,还是在林满杏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可这一吻并不是结束。

却是下一个更加放肆的吻的开始。

夜晚唤醒了男人心里那头压抑着的野兽,欲念也在这一刻被放大,床头那盏灯光微弱得甚至有些可怜的小灯,照出的那两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最终还是重合在了一起。

直到两人的唇瓣重新分离,后知后觉的,薛理才忽然想起什么,默默地在心里补充解释着。

这也是晚安吻。

这也是。

——他没有伸舌头。

所以这也是晚安吻。

*

“晚安,林小姐。”

六月,草丛已经逐渐可以听见聒噪的蝉鸣声,但对于位于市中心高楼的平层里,却只剩下了几乎察觉不到的,控温系统操控下从出风口中呼出的风。

朱淳美一如既往给林满杏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后,用着难掩慈爱的目光朝着林满杏说了一声晚安。

直到面前的房门重新关上,朱淳美这才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也先睡一觉,等到一点再起来给有家但不能当着林满杏面回的薛理开门。

只是朱淳美没有想到,她以为本该喝了牛奶,洗漱后上床睡觉的少女,却在她回房之后没多久换了衣服、又进了薛理的房间拿走了什么东西,最后她偷摸着下了楼,甚至……离开了这里。

“呜——”

跑车的引擎声冷不丁在身后响起,那让人血液涌动的声浪,却惊得林满杏下意识就缩了下身子。她忍不住就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重新看向面前那低调却难掩豪华的大门。在犹豫了几秒之后,林满杏走了进去。

昏暗迷离的灯光、舒缓慵懒的音乐、发出清脆碰撞声音的威士忌杯、带有木质香气的清冽酒香……这是林满杏第一次来酒吧,她看着面前这副场景时,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小村姑,她的眼神都是清澈得笨笨的。

半晌,林满杏缓过神来。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显然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在又想了一会儿后,她选择提着手里头的小蛋糕,朝着有服务生在的吧台走去。

十分钟后。

私密性极好、大得甚至有些空旷的包间里,看上去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坐在纯黑的真皮沙发上。而她面前,服务生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一瓶又一瓶酒。

很快,酒一一被摆放开来,又一一启开,装着玻璃冰球的恒温冰桶也被人放在一旁。在替林满杏倒了几杯酒之后,服务生微笑着走出包间,又带上房门,给林满杏留下了充足的个人空间。

而在他离开之后,林满杏从袋子里拿出蛋糕,放在桌子上。不过片刻,蛋糕上的蜡烛燃烧起了金黄色的火焰,林满杏对着面前的生日蛋糕,她微微低头,认真的神情看上去很是虔诚。

这是林满杏陪于景焕过的第四个生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在过去的三年里,在于景焕那个被当做应酬的,真正生日的前一天,他们都会买一个小蛋糕,一起躲在卧室里吹蜡烛。

而火焰被吹灭之后,往往伴随的是甜腻的奶油、抹花的脸、交换甜味的吻,以及逐渐升腾的温度、落地窗前贴着的双手、呼出的热气。

只是这一次,于景焕的生日,没有于景焕。

但是没关系,林满杏想。网上的人都说,喝了酒之后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虽然酒很难喝,但是如果是为了见于景焕,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于景焕,祝你生日快乐。”

火光倒映在少女那张因为生物钟,已经有些困倦的面庞上,照得她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都亮晶晶的。

也照得她眼角那不知什么时候溢出来的泪花,也亮晶晶的。

*

走廊上,墙壁上是复古却又华丽的壁挂式吊灯,昏黄的灯光照得吊灯上的水晶都亮晶晶的。

而灯光下,深红花纹的地毯铺了一路,皮鞋和高跟鞋踩上去时,也只发出又轻又闷的模糊声音,营造出一种隐秘而又寂静的气氛。

只是,哪怕这地毯再怎么消音,也挡不住走廊尽头那几个服务生颇为开朗的讨论声音。

“我跟你说,那个V68包间的,特年轻那妹妹……”

又来了。

从走廊路过,柴寄风正准备离开这里,却不小心听到了几个服务生说什么悄悄话,他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柴寄风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早在国外的时候,他就没少撞见有人嗑药乱搞。回国后这种情况倒是好转了很多,毕竟国内治安好。

但他还是不免听见些不该听的东西。

就比如,上上次是偷听到这个包间的陈总竟然点了十个鸭子,陈总真是厉害一夜御十男。

再比如,上次是偷听到那个包间的李总竟然要给酒吧里的小帅赎身,小帅真是好福气。

然后这次呢?

这次又是听见——

“你别看着她穿着土不拉叽的,就手上戴了一破红珠子手串。你不知道,她老有钱了,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类型,诶,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不对。

柴寄风脚步一顿。

破……破红珠子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