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于景焕结婚吧。
这其实是最好的选择,林满杏很清楚。
反正现在系统也跟她保证了,他不会干预这个世界的剧情线,那么最好的选择肯定就是按照她之前想的那样,和于景焕继续在一起。毕竟被其他男人追星捧月的生活她也过得差不多了,到底这些人都是宾馆,她还是得找个家才行。
而于景焕是男主,他现在又这么喜欢她,谁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破产、猝死,都不可能是他。
她和他结婚,不仅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有人上赶着伺候她。她一开始盯上于景焕,想方设法让他爱上她,带她从那个鬼地方离开的时候,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可是……
看着手机里那些还一个又一个往上顶的未读信息,林满杏鬼使神差地点进去了一个。等回过神来,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屏幕上聊天框的对象,竟然是裴蔓菁。
几天前裴蔓菁说过的那些话好像又回荡在她耳边,林满杏不得不承认,她好像……有点动摇了。
和裴蔓菁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林满杏算计好的。她从系统那里得知裴蔓菁的所处位置,又故意跟卢嘉木透露她想去那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让他带她过去。
然后,她就像从前每一次扮演傻子一样,踩着雪、摇摇晃晃地朝着裴蔓菁走过去,最后装模作样地摔倒扑在她的怀中。
从那以后,她和裴蔓菁就一直相处到现在。起先她也不过是抱着虚以委蛇的想法,想着不要和这个世界的女主为敌而已。可后来……
或许是她从没有见过裴蔓菁这样的女生,她天然地被她身上那种野性所吸引。
作为从小生活在维伊黎白人环境下的渔女,哪怕遭受很多歧视和打压,她却还是比大部分人强壮、聪慧、有狠劲。太阳
赐予她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大海赐予她自力更生的本领,她就像是一条自由的飞鱼,一只勇猛的雌鹰,没有人可以束缚她。
她和裴蔓菁就像色彩的黑与白。如果说她是株只能攀附男人、从中汲取营养的菟丝子,那裴蔓菁就是那棵悬崖边挺拔的松,野蛮生长。
她一方面隐隐羡慕期冀成为她那样的人,一方面却又贪恋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人格上的富足难得有一天和物质上的富足同时出现在她心头的那把天平上,她……
等等,她在想什么?
冷不丁地意识到自己开始思考起这种有些深奥哲学的问题,林满杏猛地回过神来,杏眼微微睁大,她那张还透露着性事后红润的脸,神情有些怪异。
——一定是今天来骚扰她的男人太少了,所以她才会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林满杏很理直气壮地将事情怪在了那些没有来献殷勤的狗东西们上。
林满杏生来就是要别人好吃好喝伺候的。她好好当她的傻子村姑、当她的菟丝花废物享受人生就行了,干嘛要自力更生、自找苦吃?
真是的,都怪于景焕。像是逃避,又像是平复自己奇怪的心情,林满杏长呼了一口气。但凡这会儿于景焕跟她多做一次,她哪里会突然想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怪他。
于是,又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林满杏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视线这才重新落在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或许是心虚,又或者是什么别的理由,总之,林满杏没有立刻回复裴蔓菁的信息,而是退出去,随手又点进和另一个人的聊天页面。
是孟骞尧的。对方一连给她发了几十条信息。
林骞尧:满满,于景焕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林骞尧:满满,如果于景焕有跟你说什么,你别相信
林骞尧:他开玩笑的
林骞尧:满满,我好想你
林骞尧:我可以去找你吗?
林骞尧:满满,你还喜欢我吗?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
林骞尧:我去找你好不好?
林骞尧:满满我去找你好不好?
林骞尧:我想见你
林骞尧:满满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无数个刷屏般的消息还在一条又一条地往下蹦出来,最后林满杏看着最新跳出的几条信息,眼皮一抽。
林骞尧:满满,刚才手机卡了
林骞尧:我没想发这么多条
林骞尧:你还喜欢我吗?
林满杏:……
狗东西。
他又发什么疯。神经病。
*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于景焕的手上多了一个餐盘,而嘴角……则是多了点淤青。
到底是会客厅里还有其他人,所以半个小时前,他和薛理不至于当场把对方给打死。
“满满,在这边吃吧。”
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脸上的伤口搪塞过去,于景焕牵着林满杏,走到了他们自己卧室的小客厅里,然后便很自然地开始投喂。
而一边喂,于景焕一边开始询问这一年来的事情——他甚至不需要试探,直接开口问,林满杏就会告诉他所有的答案。
就比如:
“满满,这些天你住在薛理家,你们是不是经常……经常做?”
说到一半,于景焕僵硬地停顿了。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问道。
而结果也很显然。
于景焕看见林满杏没有半点迟疑地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甚至还不明所以地反问他,眼睛圆溜溜得可爱:“怎么了?”
怎么了?
没怎么,他只是,很想弄死薛理这个贱种,而已。
手中的瓷勺几乎要被于景焕生生捏碎,尽管他再怎么告诉自己,林满杏之所以被薛理迷惑,不过是因为把薛理当做他的替身,可怒意还是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理智,让他忍不住像从前的自己那样,通过暴力来发泄情绪。
而当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于景焕才怒不可遏地发现,原来薛理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兜里还放着少女毫不设防就递给他的手机,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正在一点一点地摧毁着于景焕的理智。
——在他死的这一年里,不止一个人爬上林满杏的床。
所以罗光霁才会想要把他关起来。
所以应元白才会想要开车撞死他。
所以卢嘉木才会发这么一条消息:
[于景焕,你可是整整一年都忘了满满,你还配继续待在她身边?]
餐盘被男人重新端出去,于景焕背靠着门后,理智彻底被怒火吞噬,他猛地就把手中的东西用力往地上一砸。
艹他爹的,这些贱吊。
他要杀了他们!
但哪怕这样的念头再怎么强烈,于景焕也知道,这不切实际。他必须得想个更好的办法。
想个更好的办法,他要让这些把柄发挥最大的作用。
于景焕低下头,额角上撞出来的、还没愈合的伤口被垂下的刘海遮挡着,他的眼眸黑黑沉沉,暗流涌动。
不过,在这之前——
他得先把最大的麻烦给解决掉。
孟,骞,尧。
*
窗帘将窗外明亮洁白的天空尽数遮挡着,房间里是一片漆黑,让人分辨不出现在的时间。只有地板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光,显示着几乎是男人单方面的短信发送的同时,提供了那微弱的光源。
“嗡”
突然,手机传来一下震动,在酒精的作用下而头痛欲裂的男人,听到这个动静,连忙就要去摸手机。动作间还不小心碰倒了好些个竖立着的空酒瓶,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于景焕回来的第四天。
也是孟骞尧给林满杏发消息,没有收到回信的第四天。
这四天里,孟骞尧不是没有再给林满杏打电话,可是每一次打过去,接听的人都是那个怎么弄都弄不死的贱货。
而信息没人回,电话没人接,那就更不用说人了,林满杏这几天,就没有离开过于家。
所以,没离开过于家,他们会做什么呢?
孟骞尧几乎是控制不住,自虐般地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他吻过的唇、他抚摸过的ru、他舔过的x,他对满满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于景焕顶替。
甚至不仅仅是这几天,未来,未来的很多天,只要于景焕还活着,只要满满还喜欢他,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过无数次。
——那他呢?
如果满满一直在于景焕身边,那他怎么办?他没有满满,这跟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尖锐的心声撕裂着他的大脑,孟骞尧的头痛到神经都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撕扯着。他抱着那点渺茫的希望,迫切地想看到手机上显示着的来电信息。
但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不是,不是满满,而是一串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号码。
有那么一瞬间,孟骞尧气急攻心,险些就想要把手里的手机摔碎。但最后,他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平复心情后,才接通这通或许是哪个合作商打来的电话。
可就在电话打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出声时,孟骞尧却听见对面响起那道他死也不会弄错的声音。
“林骞尧,你是林骞尧吗?”
是,是满满!
一刹那,孟骞尧那双死寂的双眼,顿时焕发明亮的生机。他立刻坐直了身,握着手机又看了眼,那因为纵酒过度而有些嘶哑的正因颤抖着,他不敢相信地向她确认:
“满满,是满满吗?”
“是我。”
对面的少女继续说着话,声音在男人听来好似天籁:“林骞尧,你的声音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感冒了。满满你关心我,真好,满满你对我真好。”
明明不过是两三天没有见过面说过话,可这一刻,孟骞尧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哪怕他努力地想要去掩饰,想要让自己像之前那样伪装出林满杏喜欢的温柔知礼的模样,可强烈的思念还是化作委屈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哭意,语气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卑微:
“满满,我好想你,我现在可以、我可以去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