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听喻博凡这样说, 应承倒是心里欢迎。

喻博凡原来过来是找何暻霖,这样何暻霖就不用纠缠着说他意图不轨了。

不过,应承现在要先把何暻霖照顾好, 他对喻博凡说:“喻先生,你先等一等。”

喻博凡这才注意到何暻霖泪眼婆娑的样子, 心想,原来是被辣到了。这人是真不能吃辣。

何暻霖倒是想听喻博凡要对他说什么,但现在他被辣得连头都是晕沉的。何暻霖又喝了几口果汁。

应承一脸担忧:“还是觉得很疼?”

何暻霖在应承面前已是被抽筋拆骨般, 由内到外都被览阅过无数遍, 但此刻在外面,当着外人,何暻霖却不想让自己有多难堪, 他强撑着说:“好多了。”

只是声音又嘶又哑,话还没说完, 泪水又滚了下来, 眼前一片模糊。

应承倒吸口冷气, 忙又让服务生拿冰块过来。

才从制冰机里拿出来的冰块,还缭绕着雾般的寒气,应承捏起一块,又冰又粘手, 让他都有些拿不住的感觉, 应承犹豫了两秒,就将冰块含进自己嘴里。

喻博凡看到这里, 愣了会神。默默地退到旁边的坐位,礼貌与教养都让他不能再看下去。

服务生给他端来了水,他只是低头注视着眼前的水杯。

何暻霖与应承的关系,和他知道的, 怎么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那边,何暻霖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应承含了什么东西进去:“你在吃什么吗。”

应承不说话,只用热毛巾给何暻霖擦眼泪,擦脸。过了会儿,觉得嘴里的冰化开了,才说:“张嘴。”

何暻霖一张嘴,就觉得被塞进一个凉冷却边角柔和的东西,这才意识到刚才应承是先将冰块放在他自己嘴里融化了。

何暻霖默默舔吸着口里半融化的冰块,脸上浮出异样的红晕。

应承见何暻霖看起来没那么难受了,就打算让喻博凡过来,何暻霖却忽然低声说:“我还要。”

一时应承半边身子都是发麻的感觉。应承知道何暻霖要什么,却夹起一只沸腾虾片,作势要喂何暻霖:“张嘴。”

只是应承低估了何暻霖,何暻霖的眼晴都还没干,却真的张开嘴。

败下阵来的只有应承,收回筷子,将虾片送到自己嘴里。

应承叫服务员过来收拾碗筷,将空间留给喻博凡。

喻博凡看到应承离开,走向厨房的身影后,才位置上站起来,再度来到何暻霖面前。

不知道是因为辣椒的折磨,还是嘴里含着已化成薄片的冰块,何暻霖面对他时的犀利感此刻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显得懒怠,倒是冷淡的样子依然。

喻博凡:“何先生。”

何暻霖将最后一片冰块吞咽下去,才说:“巨柏代理机构的法人找我有什么事。”

喻博凡心想,原来应承给何暻霖看了自己的名片,这样倒是省了自我介绍。

喻博凡:“不是我找你,是墨振声先生想见你。”

听到这个名字,何暻霖倒是有些意外,巨柏的创始人墨振声居然也回国了。

何暻霖不由想到一个月前,他和应承在禾香居吃饭时,看到那个衣着普通的侧影。

但何暻霖依然不确定那人就是墨振声。他对墨振声的长相记忆并不清晰。

何暻霖难得有些好奇:“他找我有什么事 ?”

巨柏成立了三十多年,树大根深,墨振声在海外华圈投资届是领袖级别的存在。

只要他们是投资同行,就是竞争关系,他想不通墨振声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喻博凡不知道怎么措词,过了一会儿:“有公事,也有私事。”

何暻霖不再多问:“定好时间与地点再联系我。“

喻博凡点头,就要离开,何暻霖忽然又问:“你找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墨振声如果要找自己,会有一套从公司联系的固定流程,喻博凡却在这里随机等自己。

喻博凡:“何先生每天都在出现在这里。”

何暻霖冷笑了声:“你在这里,就是因为方便见我。”

喻博凡沉默一会儿:“我也喜欢这里的饭菜。”

说着,喻博凡向何暻霖微一鞠躬:“我会向墨先生传达您的意思。”

接下来几天,喻博凡几乎以一天一次这个频率来到景食堂。因为熟悉,每天过来,他总是会和彭宇辉与应承说几句话。

说话的内容也和他人一样,规整,不越矩。

第四天,他给何暻霖带来了墨振林约见的时间与地点。

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地点:三生棋社。

第二天,中午三点。景食堂迎来了一个十几人组成的拍摄团队。这是阮江带来的短剧剧组,要在这里完成几个场景的拍摄。

比如,在这里两个男主在这里偶遇,然后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一见钟情。

为了不影响正常营业,拍摄会在六点前完成。但此时,闲下来的服务员,甚至一些路人都在一旁围观。

阮江在这部短剧里晋升为男二。在他们布置拍摄的期间,应承陪着阮江在外面呆了会儿,就进了厨房。

因为晚上他打算早点回去,就过来提前布置一些工作。

景食堂开店营业已近一个月,应承没有休息一整天。绝大部分的时间,连晚上都是在这里过夜。

何暻霖每天都会过来陪自己,这让衣柜里何暻霖的衣服也越来越多 。

现在景食堂的运营都步入正轨,应承决定给自己调休一天。他也给何暻霖交待,今天晚上回家,而不是住在休息室里。

当应承说的时候,何暻霖激动到脸色绯红。

其实在这个休息间里,应承也没怎么太限制何暻霖。

只是,每晚应承盘点一天的业务,已到十一点以后。再给何暻霖按摩,和他纠缠,真正入睡都在凌晨一点以后。何暻霖自己睡眠少,但应承太辛苦,克制的反而是何暻霖,这让他一直都处于没怎么尽兴的状态。

想到这里的应承,唇角不由翘起。

就在应承想这些的时候,阮江出现在厨房,他眼睛发亮:“承承,你怎么一进厨房,就不出来了。”

应承倒在是外面陪阮江呆了一会儿,但他对拍摄没什么兴趣。

阮江:“刚才你从我们摄影师面前过了一趟,我们导演一眼看到,说你简直不要太帅。“

说到这里阮江压低了声音:“比我们男一号要漂亮多了。“

阮江:“导演想让你也出个镜,拍几组你做饭炒菜的镜头,承承,你长这么好看,肯定会火的。”

应承倒是笑了:“景食堂出镜就可以了,我出什么镜。”

阮江:“承承,我知道你没兴趣。不过,你可以当作宣传。如果你火了,生意不也火了吗。”

应承:“我想宣传的是景食堂,这里的饭菜好吃,新鲜又实惠,又不是因为我。”

应承想法朴实,景食堂靠饭菜来吸引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花里胡哨的。

走那样的捷径可能一时红火,但并不会长远。应承看过不少这样倒闭的网红店。

阮江心里佩服:“承承,你真是人间清醒。”

应承也想起自己有事要问阮江,是和自己想要买的礼物相关。阮江一听应承要买什么,大声惊呼:“承承,你真太惯何家二哥了。”

应承笑了笑。

阮江:“不过,你算是问对人了。有一个工作室,最近风头可足了,好多一线明星都在他们那里……”

同一时间段,三生棋社。

这就是墨振声约见何暻霖的地方。

何暻霖一听到这个地址,就敏锐地感觉到什么。这难道是何建深的另一张牌。

如果真这样,连何暻霖都有些佩服何建深了。

但这种机率并不大。

此时,墨振声坐在对组沙发的一边,中间摆放茶几的位置替换成了棋盘 ,他手里轻轻地捏着一把黑子。

比起何暻林的记忆模糊,墨振声清楚而完整地记得和何暻霖两次见面的情景。

一次是在一个创投聚会上,当时来的都是圈里投资大佬,邀请的优秀企业,上市公司。一些想进入投资项目的,以及一些想要募集资金的。

那时,墨振声已是华圈创资界的传奇,他的面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闲暇,他去自助台前拿食物,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因为年纪过于小,怎么看都是个不足十五、六岁的样子,引起了墨振声的注意。

少年也不和人交流,只一个人坐在角落位置上,吃一份烟熏三文鱼。

墨振声不由问身边的人,这里怎么有一个未成年。

助理说,那个少年叫叫何暻霖,今年不过十六,但在加密货币上的投资让他名声雀起。两年前不过十四岁的他,用不足一海外元的价格买的比特币,不到两年的时间,已让他至少有了700万海外元的身价,所以,虽然他年纪小,也被邀请到了这个聚会。

创投圈大部分对实体经济感兴趣,墨振声也只专注投投科技行业。而比特币之类在当时相当小众。

但这次聚会后,墨振声不由地留意起这类虚拟货币。

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比特币不断创出历史新高,墨振声就时不时地就想起这个未成年,他推算出何暻霖的身价也在跟着,不停翻倍。

再次见何暻霖,已是四年后。这次是墨振声亲自向他发出的要约。

此时何暻霖不过二十。就在去年,在比特币爆跌前的两个月,何暻霖出手了所有比特币,再次证实了他敏锐的嗅觉。也让他的名字再度流进墨振声的耳朵里。

何暻霖比四年前长高很多,出落得更加俊美。

作为自己亲自约见,墨振声以为会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些热情,或者是别的什么强情绪,但对方看到他,只是微微地点头。

墨振声喜欢的是规矩,秩序,有礼有节。他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 。

何影霖整个人都被划在了这个圈外。但天才总有些个性,他虽然不喜欢,但可以用。

墨振声邀请何暻霖加入自己的团队。

来自巨柏的邀约,还是他亲自发出的要约,含金量即便是现在,也是无可匹敌。

每个月向巨柏发出项目申请的不知道有多少企业,更别说有多少人进入他的团队。

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只是动了动唇角,连客气话都没说,直接拒绝了他。

这让墨振声大为恼火。但做为前辈应有的涵养,让他收起所有的脾气,问何暻霖为什么不选择加入自己。

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这时倒多说了几句,说他自己创立了一个公司,有了自己的团队。公司的名字叫熵启。

墨振林一时有些兴趣,问他现在手里有什么项目。

何暻霖说,他们投资了一个线上货币加密平台。

又是加密货币。墨振声问了平台的名字后,何暻霖便告辞了。

一年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台频频出现在财经杂志上,又过了两年,这个线上平台成功上市。

再后来,他听到何暻霖时,他已经回国了。

这是,他听到服务生低而轻的声音:“何先生,墨先生已在里面等着您了。”

木质拉门被轻轻拉开,何暻霖第三次出现在墨振声眼前。

离上次见面,又过了将近七年的时间。何暻霖比之前看起来要成熟很多,但一如既往的身材颀长,长相俊美,那双色浅的眼睛也像之前那样没什么强烈情绪。

墨振声心想,果然是自己相当不喜欢一类。从长相到性格,没有丝毫的规整可言。

再次见到墨振声,作为晚辈,何暻霖向他微微欠身:“墨先生,您好。”

何暻霖在墨振声的对面沙发,隔着一个棋盘,坐了下来。

墨振声已有五十多岁,黑发里夹着花白,但面部轮廓清晰,身上没有丝毫赘肉,有着独属于这个年龄的中年男性魅力。这让他颇受欢迎。

墨振声虽然爱好规矩与秩序,但穿着却是舒适的休闲装。

墨振声:“我们大概有七年没见了吧。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十九,还是二十?”

何暻霖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我不太记得。”

就是这副样子,真让人不喜欢。墨振声心想。

何暻霖单刀直入地问:“墨先生,您这次找我过来,和何建深有关吗。”

墨振声笑了笑:“何建深很早和我认识,但我回来并不是因为他。”

这个答案,印证了何暻霖一些猜想。

墨振声:“不过,这段时间,我倒是了解了一些事。几年前我听说你回国,还以为你看中了国内的投资环境,没想到你是为了这事。”

这也是他不喜欢何暻霖的地方,身为人子,却做出背后捅亲父刀子的事。

何暻霖:“那您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墨振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一个月前,我在这边注册了代理机构。现在,我手上有宝明全部股权,还从其他一些投资者手里买了一部分,现在我手上有13%的时科股权。 ”

何暻霖冷冷地看着墨振声。

前一刻还申明和何建深没有关系的墨振声,却在一个月的时间,出手买了时科这么多的股票。

何暻霖确实意外,而且想不通。

这个收购与反收购到了这个地步,时科的股价已涨了两倍都不止,别说没有投资价值,甚至相当危险,现在哪一方支持不住,这个股价随时会有崩盘危险。

墨振声是投资商,他不理解这个时候他来趟这个浑水的意义。

何暻霖:“墨先生,何建深和您有什么样的交情,值得您出手?”

墨振声:“我说过,我并不是因为何建深。”

何暻霖:“那您为什么?”

墨振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手上的股票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你。如果你不想买,我也可以作为你的一致行动人,和你站在同一站线,配合你将何氏一击而毙。反之,我就会成为联系何建深,和他结为同盟,把你时科的第一股东的身份夺过来。“

何暻霖看着墨振声。

现在二级市场股价不仅高,而且因为几方力量的争夺,流动筹码已相对很少。以墨振声的实力,如果墨振声真和何建深组成同盟,自己极有可能就会失去时科的控制权。

何暻霖:“我就是想不出,我手上有什么东西能和您交换。”

墨振声做了这些动作,又把自己约出来,无非是为了和自己交易。

何暻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让墨振声做到这个地步。甚至有些损人不利已。

墨振声的手指轻轻敲着棋盘:“你当然有。”

墨振声加重了声音:“也只有你有。”

棋盘上没有放黑白子,而是放着一页纸。何暻霖的目光从墨振声敲击桌面的手上,转移到这页纸上。

在墨振声的目光示意下,何暻霖将这张纸拿了起来。

何暻霖对着这页纸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似乎还是没有看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弄懂了上面的含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下一刻,甚至想去抓开自己的胸口,让滞息的空气,直接流进去,这样才能让他呼吸。

这一刻,何暻霖朦胧地想,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无法避开。

纸从何暻霖的手里掉了下来,他有些急喘地看着何暻霖。

墨振声:“现在,你应该知道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我交换了。”

在何暻霖眩晕的感觉中,墨振声看着何暻霖,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何暻霖抖得厉害,以至于他说出几个字时,能听到自己的牙在打颤:“我不会同意,也不可能同意。”

对面的墨振声有些惊讶,但瞬即释然:“你还想加什么筹码?你可以说说,我也会考虑。”

何暻霖抖得让他几乎无法坐稳在椅子上,这让他不由地死死抓住沙发扶手:“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同意。你想都别想。”

何暻霖对着墨振林,像是用整个胸腔,整颗心脏发出声音:“除非我死。”

墨振林的目光沉沉地盯着何暻霖。

果然,他不喜欢何暻霖。

一言一行都出乎他的意外,让他无法理解,也没法掌握。

景食堂,时近八点。今天的盘点交给了彭宇辉,应承可以早些回去。何暻霖晚上没有过来吃饭,应该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

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回去。如果还在公司,应承打算过去接何暻霖。

应承给何暻霖打去电话,通常何暻霖能在三声之内接通的电话,现在,却响了近十来声。

就在应承想何暻霖是不是手头有事的时候,那边传来接通的声音。

应承不觉脸上就泛起了笑意:“何先生,你现在在哪儿。”

何暻霖:“……家里。你怎么还不回来。”

没想到何暻霖已经到家,应承:“你等会儿,我马上回去。”

说着马上回去的应承,到家后已近九点。一进屋,走廊的灯全亮着,应该是何暻霖特意留的灯,应承心里升起了一种回家真好的感觉。

虽然在这里住不过七、八个月,但对应承来说,这里就是他和何暻霖的家。

上一次回来住,已是一周以前了。

这个时间,何暻霖应该是在书房。应承想第一时间见到何暻霖,向东边大步过去。

经过几房客房,来到书房前,应承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双开实木门,一眼就看到何暻霖。

何暻霖像以往一样,坐在工作前后。

只是,像是有什么事急着处理,他连衣服都没有换。身上还是出门时那套黑色西服,包裹着他削瘦修长的身体,领带也没有摘下来。

何暻霖没有看平板,也没有去看摆放在工作台上的几台显示屏,只是那样坐着那里。应承大步过去的时候,不由放轻了脚步。

坐在沙发椅上的何暻霖,并没有平时懒怠软靠着的样子,他的两只手紧抓着扶手,显得罕见地紧绷。

而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了病态的嫣红,是白得没有血色的样子。

何暻霖的样子明显异常。

应承不由想到,何暻霖下午去见了那个什么巨柏的老总,是不是和他有关。要么就是何暻霖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脚步声,何暻霖的目光落在了应承身上,他撑着沙发扶手,似乎要起来迎接应承,却他并没有站起来。

应承已大步过去:“何先生。”

何暻霖依然紧抓着扶手,抬头看向应承,那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应承好一会儿,嘴角动了动,似乎要露出一个微笑。

何暻霖声音嘶哑地说:“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何暻霖说话是平时抱怨的样子,这个样子一般就是想从应承这里讨要些什么。

应承不觉唇角翘起:“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这么早,你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应承的话忽然哽住。他的目光落在何暻霖的腿上。他双腿之间的地面上有一滩水,还有些正从他的裤间滴落下来。

这一刻,应承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撕裂出一道巨缝,怎么想说话,都发不出一点声音,而胸腔里却又像被灌满了密不透风的泥石,没有一点能让他呼吸的空隙。

见应承没有说话,何暻霖顺着应承的视线移向自己,好一会儿,何暻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状态。他整个人都僵住。

应承不再说话,弯下腰,似乎要去查看何暻霖的状态,又似乎要将何暻霖从椅子上抱起,但下一刻,何暻霖的一只手已牢牢地抓住应承的手臂,力量大到让应承少有地感到疼痛。

何暻霜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地狱的黑色火焰,里面有难言的痛苦,有汹涌的献祭,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何暻霖整个人焚烧殆尽。

何暻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应承,声音却是嘶哑得七零八落:“应承,我没事。”

应承的呼吸时缓时重,胸膛剧烈起伏,对着何暻霖的视线。

他没有去查看何暻霖的状况,而是双手捧起何暻霖的脸,弯腰亲吻上去。像平时一样,从咬食嘴唇,再去撬开牙关,包裹住舌头,然后一路席卷进何暻霖的咽喉,直到刺激得让他双眼湿润,喘不过气来。

应承起身时,何暻霖那双被黑色火焰炙烤到焦糊的眼睛,已升起了浓重的潮气。

应承轻声说:“何先生,你认得我,能叫我的名字,你当然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