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柳小屋在三十年前是一家儿童福利医院, 因投资人韦恩夫妇遇难导致资金链断裂,这才不幸废弃。
而我之所以记得这个地址,是因为林肯·马奇就出身于此。
我:“……”
关键线索竟和某人的人生关键地点高度重合那么谁是恶毒反派已经昭然若揭:)
由于从贝壳街到青柳小屋遗址要穿过一座跨海大桥和两个区, 横炮给出的预计抵达时间大约在二十分钟左右,我干脆让他自动驾驶, 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上发呆。
我开始复盘刚刚听到的惊天大屁。
呃, 怎么说呢。
我觉得222B这俩ooc的coser还在发力。
2.
我当然发现了韦恩先生的一些异常之处,我又不是傻子,他手上薄茧的位置我一握手就能摸出异常——可是那又怎样呢?
作为一个拥有能够掌控一座城市资金力量的豪门阔佬, 且他本人又嗜好极限运动, 有一点点的防身技能很正常。
真的很正常。
虽然我好像真没怎么见过他在健身房里热情挥洒汗水。
但是你就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韦恩先生其实和大部分霸道总裁一样是先天健身圣体,他躺着就能长出腹肌!
……好吧你可能会觉得我就是不想承认,可能会觉得我的反驳非常无力。
但我依旧认为布鲁斯·韦恩=蝙蝠侠是个悖论等式,我只要简单解释你就会理解它的异常之处。
一只猫,一只拥有自己舒适松软、阳光很好的猫窝的猫,每天有人给它梳毛打理,精心修剪指甲、它只需要伸着懒腰咪咪喵喵两声就会得到美味的罐头和冻干的猫;
它白天的生活就是悠闲地晒太阳和大发慈悲地对铲屎官撒娇, 然而它会在每天晚上偷偷去垃圾站翻垃圾捡剩饭吃、并义务帮小区捉老鼠。
并且老鼠比它还大,是他妈的一群变异老鼠。
我:“……”
不是,你们听这像话吗???
这何止绝世好猫,简直是慈父圣猫!
耶稣来了都得高喊两句哈利路猫:)
3.
只能说, 究竟是谁在做梦真是一目了然。
我服了,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荒唐的虎狼之词,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信的——拜托, 盼点好的吧,蝙蝠侠这种脏活累活究竟是谁在干啊?
我尊敬蝙蝠侠, 但是如果是我家孩子跟我说他以后要报蝙蝠侠专业,我包打断他的腿。
(攥拳).jpg
4.
雨特别大,大得就像我在盘山公路上飙车去追离家出走的总裁夫人那天。
横炮憋了半天才开口:“你知道韦恩庄园地下有一座高度科技化的溶洞对吧。”
“蝙蝠洞。”我接话道:“韦恩先生给蝙蝠侠建的。”
“也有可能是他给他自己建的。”横炮说:“造价太高了,他可真是个慈善家。”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我回答道:“所以蝠布是真的。”
“我被说服了!”
横炮立刻表示赞同。
又过了几秒钟,横炮突然说:“细思极恐,布鲁斯·韦恩从来没有否认过他就是蝙蝠侠,难道……”
5.
“何止没否认呢。”
我幽幽地说:“他还天天承认呢——我看他恨不得跳到桌子上宣布他其实就是蝙蝠侠。”
横炮:“……”
横炮:“好假。”
我:“……”
我抱头大叫:“你看你也觉得吧!正常人都觉得吧!!!”
6.
我俩对着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外星人和一个快穿局员工纷纷哑口无言。
这件事已经无法用经验和逻辑去思考,不能细想,越想头越大。
首先我从情感上不赞同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其次我从行动上也不赞同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
听起来我像是在装睡是不是?
……哥,不装睡没办法啊,如果布鲁斯·韦恩真是蝙蝠侠,那我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我的工作时间将被彻底改写,比如……
比如白天当韦恩先生的管家晚上当蝙蝠侠的助手这件事就要成真了。(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拿一份工资上两份班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的——我连去蝙蝠洞收拾韦恩和蝙蝠侠的大战现场都婉拒了,怎么可能主动去和哥谭市五花八门的变异老鼠大战三百回合。
放过我吧,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管家而已。
(闭眼) jpg
7.
“所以你觉得韦恩是蝙蝠侠吗?”
横炮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不可能。”我露出一个尽在掌握的微笑:“我已经洞悉了假冒伪劣coser的谎言,不信现在我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摸出手机,打开韦恩先生的对话框:“布鲁斯老爷,你是蝙蝠侠吗?”
过了两分钟,新消息弹了出来。
“你真会开玩笑,亲爱的。”
附图是正眉飞色舞地搂着两个辣妹名模在游艇上开party的韦恩先生的自拍照。
我立刻收起手机,语气更加坚定:“总之韦恩先生绝对不会是蝙蝠侠的!”
“除非我亲自扒掉蝙蝠侠的面具!”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死都不会这样做的,我宁愿把猫塞进盒子里并亲自改名薛定谔。
反正今天就算是达克赛德来了告诉我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我也只会勇敢地叫同事给我寄二向箔和星际战舰。
我宁愿完成单杀达克赛德的任务。
8.
呜呜呜如果杀不掉达克赛德就让达克赛德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9.
我和横炮冒雨赶到青柳小屋的遗址。
这座凋敝的大楼静默地矗立在雨夜里,处处都弥漫着衰败的气息。灰尘被雨水冲刷得黏在了地上,对着横炮点亮的镁白色照明灯看,凌乱的脚印显得触目惊心。
在那之中,一道血印吸引了我的注意,它应该已经干涸很久了,但暴雨带来的潮气使它重新变得湿润,这说明它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
前面逐渐进入到尚未完全坍塌的低矮楼体里去了,横炮无法前进。我抄起枪、点亮战术手电筒继续前进。
我顺着那道拖擦形成的血印一直向前,从消防通道一直到地下的太平间楼层。
我:“……”
怎么有点像恐怖片开头呢?
我“喀”地一声拉开枪栓,金属撞击的脆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我已做好准备以真理直视一切恐惧。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门发出了长长的“笃笃”响声,我二话不说抬手先对着门锁开了一枪。
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三个数之内,推开门。”我一只手举枪瞄准声源处,一只手从挂带上抽出战术匕首防在身侧。
“三,二——”
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后,林肯·马奇无力地委顿在地,他高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冷白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青白、诡异得可怕,那双蓝眼睛浓郁阴沉。
林肯艰难地笑了一下。
“是你,温斯特。”他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然后他立刻收回一只手捂住腹腔——我注意到他只潦草地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露出的上半身近乎赤裸,只有胸腹部缠绕着一圈渗着血的绷带。
“你是来找蝙蝠侠的吗?”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很轻:“蝙蝠侠他……”
林肯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我只是用枪指着他,一步都没有靠近。
“把你披着的东西脱下来,丢给我。”我垂下枪口,直指他眉心:“不许做多余的动作。”
林肯苦笑着把身上的黑披风拽下来,手颤抖着抓成一团扔向我的方向,我用鞋尖拨了拨这团黑色的布料。
一言未发。
10.
“我才是真正的林肯·马奇,”林肯虚弱地说:“那天我们见面分别后,我被一只猫头鹰袭击,它们没有杀死我,反而把我关了起来。”
“然后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取代了我,他了解我,就像我的影子……”
“为什么取代你,说重点。”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抒情性叙事。
“因为我制作了一份举报信,里面有哥谭市大部分高级官员违法犯罪的证据……”
“证据在哪?”
我再次打断他。
“在蝙蝠侠……”
“蝙蝠侠在哪?”
林肯愣住了。
“我不知道,”他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他被一群利爪——”
11.
“砰。”
我扣动了扳机。
林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倒下去,眉心一个血洞。
“早该杀了你的。”我转了转刀,把匕首塞回挂带:“你的伤虽然不在手臂,但是你的伤口根本无法支持你做出这么大幅度的举动。”
所以他真的不是霸道总裁吗?
这招无中生替身用得真的很熟练啊!
完了,蝙蝠真遭了猫头鹰了。
我皱了皱眉,提着枪折身往外走——下一秒一道破风声从背后袭来,我下意识后仰、侧身就地一滚!
只见死而复生的林肯站了起来,他的瞳孔微微散大,从惨白的脖颈上延伸出黑色的脉络;额头的血洞完全弥合,肌肉绷紧、活动自如。
12.
我:“……”
不装了,摊牌了是吗?
“你不适合与蝙蝠侠共事。”林肯微笑着说,然后站起身来。他单手扶着脖颈扭了扭,骨节嘎嘣嘎嘣响。
“别再找蝙蝠侠了,他死了。”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但你们会得到一个新的蝙蝠侠。”
“我本来想给你这个机会,但你错过了它。”
话音刚落,林肯原地暴起、赤手空拳向我砸来!
13.
我不得不后退两步,拔枪迎战。
但在和林肯对殴的过程中,我想通了很多疑点。
我甚至开始思考我真的走错任务世界了吗……这人癫得和霸总们的症状其实非常一致啊!
中途林肯给了我一拳,我还了林肯一刀;
林肯又给了我一拳,我抄起病床铁架把他打翻在地,迎面砰砰四枪。
子弹被他再生修复的肌肉挤出体外,林肯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伸手要来抓我的腿,然而他很快愣住了。
因为弹夹里最后三发是急冻弹。
……Sorry啊Sir,知道最近猫头鹰比较多,有备无患了:D
林肯一个用力掀翻我,掉头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黑暗里!
14.
“你还有三分钟半的时间。”
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腕表,紧追而上:“猜猜猫头鹰棒棒冰好不好吃?”
林肯一声不吭,他在黑暗中急奔,目标明确。
模糊中,我看到他似乎回了一下头,露出一个血气森森的笑容——
然后他消失了。
我:“……?”
我大惊失色,快跑两步,下一秒我脚下倏然一空,幸好我反应奇快,靠臂力一把扒住了旁边的地面。
“哐啷哐啷”。网格铁盖乱滚。
这是一个排水井口。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恰好靠联想回忆起了福尔摩斯的话:
【所以在一次追踪杀手鳄的过程中,我们在城市排水系统中……】
我毫不犹豫地一松手、拧身抓住排水井口的钢筋把手向下滑去!
15.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钻过下水道啊啊啊啊!!!
16.
这下面别有洞天。
哥谭是个海港城市,这意味着它气候潮湿、全年降雨量可观,因此韦恩家有相当一部分市政投资用在了修缮排水水利工程上。
这钱花得果然很值,疏水道、排污口井然有序、四通八达。由于今夜雨大,湍急激昂的蓄水排放声在铁壁浇筑的管道里轰鸣如同雷击,每一次排水时的声响都仿佛要将我远远推出这片地下王国。
林肯比我要熟悉这里,我已经无法捕捉他的身影。
由于头顶到地面的垂直距离有三米,我蹦不上去,于是我估摸着方向随便找了一条边岸前进,希望能从其他出口离开。
然后我发现这条通道似乎因年久失修而出现了破损,前方不远处的水泥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破洞,这使疏水分流出现了问题。
前方已无法通行,我只好换了最近的一条路淌水而过。
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灯光越来越暗,但还能勉强视物。就在我正怀疑此路不通时,我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团东西。
扭曲破烂的、像婴儿一样佝偻蜷缩着、裹着一块破烂黑布的东西。
好像是个人。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单手把完全湿透了的散乱额发往后拢去;眼镜早就在打斗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幸好我不近视。
我很响亮、很刻意地拉动已经打空弹夹的枪,然后将刚刚摸出的刀遮在湿透的西装下藏好,轻步缓缓上前——
那个人一动不动,也几乎没有呼吸起伏,对外界的一切声响与光线变化都仿若无知无觉。
我走近他的身边,他不动、我不动,我们就这样僵持了整整两分钟。
最后是我先用枪口拨开了那块裹缠的黑色布料,他就藏在那沾满血、土,还有泥沙、脏兮兮水渍的碎裂披风下,黑色的紧身衣划痕累累,皮肉上的伤痕翻卷泛白。
我的枪口僵在了半空,然后我毫不迟疑地把枪一扔、推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17.
这是蝙蝠侠。
浑身是伤、冰冷、胸腔起伏微弱的蝙蝠侠。
他的蝙蝠头套虽然还带得好好的,但面甲部分已经碎了,露出一只紧闭的眼睛、和一小半线条优越的鼻梁,他胡子邋遢、嘴唇也干裂起皮,白得像死人一样。
但他睁开眼,那双蓝眼睛依旧温柔。他无言地看着我,在冷硬狰狞的残破蝙蝠面甲下,是因视线失焦而甚至称得上哀伤的澄澈目光。
他还是看着我;
也可能是在凝视一片虚无。
18.
我的手在颤抖。
我下意识用虎口卡捏住他的面甲,自欺欺人地挡住了那处破损。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思绪一片空白,但很快意识回笼。
深吸一口气,我用颤抖的手摘下了那张遮盖黑暗骑士面孔的蝙蝠面甲。
“……”
19.
“轰”地一声,一切声音都离我远去。
我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