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二更合一)小情侣520快乐!!!!!

“恭请明王登基!”

“恭请明王登基——”

……

楚绥在这一遍又一遍的恭请声中,看向自己的母妃,在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迈出脚步走到遗诏前,屈膝跪下,“儿臣遵旨。”

“儿臣定当谨遵父皇遗命,稳定朝堂,统御万邦。”

伸出双手,他恭恭敬敬接过遗诏,这才起身,转身面对朝臣百官和军队。

嵇临奚还在思索眼前局殿下要如何解。

遗诏问题倒好解决,只要污蔑那是假遗诏就是了,难道殿下要沈闻致去做的就是这件事?

可由安妃请来的这些将军要如何解决?他们虽然身边只带了几十人的亲卫,但带来的军队可还在京城外,只要这些将军一声令下,外面的军队就会进入京城。他给殿下要来的三万亲兵,若要对付这些军队,难度实在太大。

他偷偷看了楚郁没有波澜的面色一眼,楚郁侧头疑惑看了一眼他。

嵇临奚终于忍不住了,“殿下,明王要登基了。”

楚郁点头,“嗯,六弟要登基了。”

嵇临奚想:“城外那些军队——”

他声音忽然一止。

嵇临奚是什么样的聪慧小人啊,在邕城为色所迷的时候就能通过一些只言片语敏锐洞察到当时的“美人公子”对王家来意不善,更别说他现在在朝堂里混迹成了老油条,察言观色的洞察能力更上一层楼。

为什么太子坠崖后能一直从容不迫,不曾流露出半点焦急,为什么回京的路上太子也对拖延的行程没有半点忧虑,坦然处之,到了现在,哪怕城外军队的出现,各处将军的到来也没让太子面容上出现半点意外之色。

安妃一个后宫妃子?又哪里有能力请来这么多将军?就凭她三言两语,动动嘴皮子,写几封信,这些将军就会蜂拥而至吗?

这些将军跪地时第一个喊的也是参见太子殿下,而后才是安妃。

一番揣测,只怕能令这些将军赶赴京城的不是安妃,而是殿下——

嵇临奚眼睛一下都明亮了。

他小声在楚郁耳边谄媚恭维道:“殿下实在算无遗策,英明神武啊!”

楚郁微微笑着:“……不要说话。”

有时候嵇临奚不说话更要好些,开口就会让他心烦意乱。

嵇临奚就像被按住嘴巴的鸟儿,闭嘴了。

安妃看楚郁一直未动,以为楚郁是忌惮这些她请来的朝臣将军不敢动作,她走到楚郁面前,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太子,遗诏如此,本宫也是没有办法。”

她抬起手,招了招。

一旁宫人端上两杯酒,那两杯酒就盛放在深色的木质雕花漆盘里。

安妃将楚绥叫到自己身旁。

“绥儿与你兄弟情深,便是绥儿登基,也不会要你性命,这酒是本宫的劝和酒,饮下此酒,从今以后,这陇朝江山,就由你辅佐绥儿共治了。”

一旁宫人为了证明酒中无毒,两杯酒都检验了一番,还押来一提前准备好的死刑犯,各自倒了一口逼着死刑犯饮下,一会儿的时间过后,死刑犯皆无事。

“请吧,太子。”安妃颔首说。

楚绥身边的侍卫将其中一杯酒断给楚绥,陈德顺也上前一步,将酒端到楚郁面前,“殿下——”

楚郁伸出手,从陈德顺手中接过酒。

安妃注视,呼吸略有些急促。

只要饮下此酒,几日后太子就会重病而亡,想要绥儿帝位安稳,她又怎么会让太子活?

眼看着那酒就要被楚郁饮入口中,楚郁端着它的手一松,琉璃酒杯坠落在地,碎成片片盏盏。

安嫣是一心要置太子于死地,见状立刻道:“来人!太子要造反!还不速速诛灭此贼!”

宫门的守卫,还有楚绥手底下的士兵,都纷纷拔出剑来。

安嫣看向她请来的各地将军,“诸位将军!遗诏已现,太子却还妄图造反谋权,还请诸位将军出手,让反贼伏诛!!”

她的喝令威严,却没一个将军有所动作,后面打开的宫门里,传来素舆的滚动声。

请来的诸位将军,望着她的身后,跪在地上,“叩拜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嫣身后传来一连串咳嗽声,咳嗽声后,是一道虚弱不失威慑的低沉嗓音:“伏诛?让谁伏诛啊?”

听到这道熟悉声音,安嫣与楚绥皆是不可置信回头。

两排宫人分列两处,皇后推着素舆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沈闻致跟在一侧,已经死去的皇帝坐在上面,膝盖上放置着一块毯子,竟还是活着的模样。

安妃看见出现的皇帝,忍不住步步后退,“不……不可能,你怎么会还活着?!”

她亲自让人毒杀的楚景,她眼睁睁看着楚景在自己面前挣扎而死,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又活了过来?!

楚景失望至极,亦愤怒至极望着眼前的女人。自己临死前,甚至还在为这对母子筹谋,想着要太子留他们一命,让他们活着安稳顺遂过完余生,却是这对母子要了他的性命,反而是他一直忌惮的皇后太子,救了他的性命,更是皇后不计前嫌,贴心照顾——

“朕还活着,你们很失望吧?”

楚绥扶住快要摔倒的母妃,带着人顺势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百官,众多士兵,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楚景此刻,终于又享受到皇权至高无上的快感,哪怕他如今糟糕成这个样子,还是万人跪伏。

但眼下要处理的是安妃和楚绥。

“安妃,起来吧。”他说。

几个侍卫,前来押她,安嫣挣扎,楚绥去抓,眼看自己抓不住母妃,他转而跪地不断磕头,求情道:“父皇,是儿臣的错,一切都是儿子的法子,要杀要剐,由儿臣一人承担!请您别惩罚儿臣母妃!”

几个头磕下来,他原本散乱的鬓发沾了额头的血。

楚景眼神淡漠,让人端来一杯毒酒。

在挣扎中衣襟凌乱的安妃看到毒酒,一下变得极为安静,“放开本宫。”

她说:“本宫自己来。”

皇后看了一眼侍卫,侍卫松开手。

安妃端起酒,惨笑了两下。

她以为自己是胜利者,以为自己终于赢过皇后,不用再被比下去,但到了最后,她还是逃不过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么一句话。

“我喝,我喝——”

“但本宫有一个请求,放过本宫的孩子。”

“姐姐,求你,留绥儿一命。”她看的是皇后,“就看在你装疯卖傻的时候,本宫没有为难过你,放他一次,所有一切都由本宫来承担。”

皇后不言。

“母妃!母妃!”楚绥哭了出来,手中遗诏松落在地,“我不要你喝!我喝!我来喝!!”他费力挣扎,想挣脱押在他身上的几个侍卫,等他使劲全力挣脱开朝安妃跑过去的时候,安妃已经喝下了那杯毒酒,酒是再毒不过的毒酒,甫一入喉,就穿肠烂肚,安嫣倒在地下,口中不断流出鲜血。

“母妃!!”抱着她,楚绥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慌乱无助地喊太医来救救他的母妃。

楚景握紧手,别开视线。

安嫣抬起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血,张嘴想说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如果当初她与皇后和好,没有动让绥儿夺位的心思就好了,如果……她没信楚景的话就好了,是她把绥儿一步一步逼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一步步把自己活到现在这个结局。

她抓起楚绥的手,费力地在上面写着,母子连心,楚绥知道她写的是什么,疯狂摇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母妃!!我要你活着!!”

安嫣慢慢落下手。

她看的最后一眼,是站在皇帝身后的皇后,目光中满是疲惫与解脱。

是她做了太多对不起皇后的事,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与楚景勾结在一起,而是保全那份情谊,让心中生起的嫉妒隐藏,让它随着时间流逝,结局会不会比现在……要好很多?

只是所有的如果都是如果,她的身体不再感受到痛苦,困意袭来,她闭眼沉沉睡去,手落在地,叮咚一声,手镯发出脆响,碎裂开来,血与白雪交织。

“母妃!!母妃!!!!”

楚绥双眼猩红,生母已去,心中剧恸之下,一口血从他口中吐出,他骤然拔出身上的剑,看向楚景,目光中充满惊心可怖的恨意,“我要杀了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剑刺而去,只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侍卫一剑就将他的剑打开,就在侍卫举剑要杀了他时,皇后闭上眼睛,“住手。”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她说。

楚绥仰头,凶狠道:“皇后!你现在装什么好人!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等……”话还没说完,他就骤然晕厥过去。

……

昏过去的楚绥被人带下去看守,安妃倒在雪地中的尸体,也有宫人前来清理,这个生前殊荣加身的女人,死时白雪盖了一身,寂静无比。

不少朝臣都忍不住为眼前这一幕生了恻隐之心,不忍再看的别开视线,嵇临奚却对这样的场面没半点感觉,胜者生败者亡,夺位之争就是如此,若他是皇后,先给机会让楚绥杀了皇帝再杀了楚绥,如此片叶不沾身不说,还给殿下除了后顾之忧,自己留了青史美名。

他岂止是没半点感觉,他心中兴奋得要死,如此一来,此争就是殿下赢了。

他恨不得搬酒来庆贺这份胜利。

他立刻侧头看向楚郁,刚想开口,但看着心上人垂眼,望着安妃尸体与楚绥被带走的方向,又一下安静下来,压住上扬唇瓣,关切忧心道:“殿下?”

楚郁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视线正了回去。

过了片刻,又看了他一眼。

嵇临奚神情僵住,

难道是自己幸灾乐祸太明显了?

于是他连忙跟着众人做出悲悯的神情。

皇帝还未离开,在场的众人都有预感,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太子。”

“儿臣在。”楚郁站了出去,拱起手来。

皇弟让沈闻致拟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咳嗽声后,他继续道:“朕承祖宗之业,君临天下,今精力渐衰。深思国祚绵延,社稷为重,兹决定传位于太子楚郁,太子天性仁孝,聪慧过人,且久习经史,深谙治国之道。朕深信其必能承继大统,弘扬祖宗之德,保我江山社稷永固,万民安居乐业。自即日起,太子即皇帝位,望诸臣民同心辅佐,共襄盛业——”

这是真的传位了。

楚郁掀开衣摆,跪地领旨,“儿臣接旨。”

他接过旨意,站了起来,转身面朝众人。

朝臣百官、将军兵士,还有谁能比嵇临奚跪得更快?

“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的带领下,文武百官跪倒在地,山呼吾皇。

烈烈璨阳已经洒了下来,寒风吹散血腥气息,跪地的嵇临奚如殿试初见抬起头来,那时他伏低,短暂的对视,而后注视到的是从发冠里垂下的墨发,细又柔韧的腰线,腰线下凸起起伏的线条。

他为太子的美貌与尊崇身姿神魂颠倒。

眼下,他依旧为太子美貌尊崇心摇神曳,只这份心思却不再是最能控制的存在,他看着那映着天光的琥珀色眼珠,看着沐浴在金色光影下的颀长身影,看着那抓握着圣旨的皓白玉色、修长骨指。

满心爱怜,满心祝愿。

唯愿君如天上月,月月年年不沾埃。

咕咚。

嵇临奚喉结吞咽了下下。

祝愿完了,那偷偷肖想自己舔一下也是没问题的吧。

他悄悄探出舌尖。

楚郁微微笑着,视线扫了他一眼。

探出去的舌尖,飞快缩回到口腔中。

跪得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

……

太子第一日领传位诏书,第二日便要经过礼部章程登基上朝。

金銮殿外,文武百官跪地等候。

细细的十二玉旒垂落,正露出红唇,两侧红带抵着脸颊垂至胸膛,显出瘦削面容,笼在修长眉宇上的是昭昭威仪,黑红祭服在身,玉带勾腰,丝涤飘飘,褪去脸上的温柔微笑,那双琥珀般清透的瞳孔也从柔色转为淡漠,尊崇与威仪并存。

嵇临奚与沈闻致一左一右跟在身侧,在后面的,是燕淮和云生。

撞钟敲响,礼部吟词。

嵇临奚恨不得亲自去铺面前年轻天子走过的地毯。

吟声毕,楚郁过了长阶,步入金銮殿中,走向龙椅。

嵇临奚停在第二列的位置,冷冷看了眼沈闻致,察觉到他目光的沈闻致,也神色冷淡看了一眼他,二人对视片刻,又各自收回目光。

“哼。”一声冷笑,嵇临奚挺胸昂首。

燕淮停在沈闻致身后。

文武百官陆续而入,再次跪地行礼。

山呼的万岁后,众臣在平静的“请起”中起身。

“今朕即位,当大赦天下,以此为庆。”

“只如今江山不稳,若罪无轻重,尽数除之,将令社稷动荡。”

“流刑、死刑,若非翻案,拒不赦免,徒刑免之,再犯者加罪,钦此。”

众臣心神一凝,跪地谢恩。

接下来便是论功封赏。

封云生为中郎将,兼皇城司使,封燕淮为昭武校尉,封沈闻致为吏部尚书。

“原吏部侍郎嵇临奚……”楚郁顿了顿,继续道,“救驾有功、辅佐有功,特封工部尚书,领全国工程建设事务。”

虽与沈闻致平起平坐,但论权力层级,在这之前,工部是远不如吏部的。

封赏完毕,便是最初的政策改革。

“从朕伊始,废丞相一职,之后再设立相关替代机构,此决不可有异议。”

“先定于此,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起身,有官员忍不住站出请奏。

“如今圣上也已登基,朝纲稳当,社稷平和,虽大部分军队已经回去,但还有几万大军耽搁在京城外,难免令百姓胆寒,不敢随意出入城门,此外大军驻留城外还消耗大量粮食,还请圣上下令,让诸位将军领各自军队回去,安定民心啊。”

楚郁神色淡漠,轻描淡写回道:“待到他们该回去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回去的。”

该回去的时候?

如今王相抓获,王家与薛家尽入牢狱,造反事败,他们还不该回去吗?

嗅觉敏锐的朝臣,已经面色惊变,险些摔在地上了。

……

这一夜,本该是为新帝登基庆贺的日子,可不少朝臣却收拾金银财宝,收刮库房,准备携款跑路。

一朝天子一朝臣。

先是抓捕王相令其生,罪名未定,再是军队依旧新任天子一举一动已经透露出要秋后算账的意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快些!快些——”

“还有这个也装上。”

“全都给本官装上!”

喝令声中,收拾好东西的官员准备跑路,打开后门,迎接的却是立在外面的士兵将军,还有一人。

“大人,您这是打哪里去呢?”笑意盈盈的询问声,除了嵇临奚那个笑面狐,还会有谁?

哗啦——

金银珠宝落了一地。

官员忙朝嵇临奚磕头,捧起散落的金银献上,“嵇大人,嵇大人!这些金银财宝下官都给您!求您放我一马吧!!!”

嵇临奚是朝心上人要来这个立功的机会,虽对金银偶有心动,却也只看了一眼,“带走吧。”

都是他对殿下讨赏的功呢。

楚郁让嵇临奚随便抓几个回去休息,嵇临奚却是铁了心的要比燕淮抓得多,他各处奔波,直到快到凌晨,才带着密密麻麻的文书去了天子寝殿。

快要迈进天子寝殿时,他从怀中掏出一抹香丸,低头一嗅后,止住喉咙咳意,散去满身疲惫,这才精神奕奕走进去,献媚道:“陛下,抓获的人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楚郁也还未眠,褪下冕服只着寝衣,疲色不掩地看着面前堆满的文书,抬头见到他到来,眉头微蹙。

“你还不去休息吗?”

“小臣不累,小臣很精神,暂且还不用休息。”嵇临奚忙答应着。

楚郁接了他手中的名单,略略看过一眼。

嵇临奚微微躬身,就趁这个时候去看那纤密眼睫,散了胭脂的淡唇,又满心爱怜对方这么辛苦,只恨不得自己多做几样,心上人就能轻松一些。

楚郁看完,将名单压在一旁,抬眼看他脸色。

“……嵇临奚。”

“小臣在。”

楚郁轻轻一叹,让他弯腰。

嵇临奚不知其所以然地弯下去。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唇瓣上。

“去休息罢。”

“你该休息了。”

“走到现在,你已经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