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郑嘉佑把菜点了,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以茶代酒敬了一杯,宋明瑜这才离开包房,去了后院。
郑嘉佑倒是还想她留下来, 可他想一想又觉得过犹不及。
加上菜品也陆续上桌, 他矜持地点点头:“你忙就好。”
这花孔雀开屏开惯了, 自觉这次非常收敛,丝毫不知在宋明瑜心里他的行为跟“矜持”扯不上一点关系。
包房这边有夏娟亲自看着, 宋明瑜想了想, 又交代夏娟几句,这才回了后院。
红汤九宫格锅底咕嘟咕嘟地小火沸腾着,旁边的竹架上已经摆了一些菜品。
盛凌冬动作自然地帮宋明瑜布置好碗筷:“不知道你还想吃什么, 先点了一些, 你看看?”
“差不多,咱们先吃吧, 等会想吃什么再加。”
宋明瑜应了一声,拿过小碟子里头盛放的热毛巾擦手,盛凌冬正好帮她把茶倒上, 把肉丸、牛肉这些耐煮的食材下到锅里。
宋明瑜在中间那格翻腾滚沸的汤中, 涮下去一片毛肚。
南城火锅的特色之一, 就是涮菜,每种菜下锅要多少秒,常吃的老饕们都记得。
像是这毛肚, 就是七上八下——提着筷子上上下下十五秒, 毛肚的形状微微卷曲的时候,那就是刚刚好。
油碟简单,麻油里头滚一圈出来, 咬一口下去,口感脆嫩,麻油的清香中和掉牛油锅底浓烈的辣香。
“嘶——”
宋明瑜烫得遮了一下嘴巴,发出小声的吸气声,她拿过旁边的茶杯,抿一口温热的茶,这下平和了下来。
“比码头那会儿做得更好吃了,麻辣鲜香,宋老师很会教徒弟啊,名师出高徒。”
“冬青确实很有天赋。”宋明瑜笑了笑,“比我想象中表现还要好。”
火锅滚烫,热腾腾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和盛凌冬这个相处许久的朋友呆在一起,宋明瑜难得有片刻放松。
她把陈冬青之前接受自己“魔鬼训练”的事情和盛凌冬分享。
“你不知道,他脾气是真的倔,为了通过我的测试,连家都不回了,硬是要睡在店里……”
对自己这个徒弟,宋明瑜是又欣赏,又有些心疼。
陈冬青顶着是另一个世界,她师父的名字,甚至是极为相似的相貌。
可他的经历和个性,又让宋明瑜觉得和自己很有共鸣。
这些事盛凌冬也听她偶尔说过,但那时候都隔着电话,如今面对面这样闲聊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火锅店开业,陈冬青独挑大梁,也或许是因为之前陈冬青遇到那群受保护费的人,是两人一起帮陈冬青解决。
宋明瑜说得比平时更多。
盛凌冬安静听着,时不时说几句,一点不打扰宋明瑜的谈兴。
这种环境就很放松,聊完陈冬青,两人又聊起最近的趣事。
宋明瑜聊宋言川在学校的糗事,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说是要现在就开始准备三中的乒乓球队选拔——他连学校都还没考上呢!”
六月就是小升初考试,老师和不少家长都已经心态紧绷,就连宋明瑜也很难免俗。
宋言川这小不点倒是很稳得住心态,经常在家里当活宝逗宋明瑜开心。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宋明瑜:“景行哥都说了,我努力一定能考上,放心吧姐!”
盛凌冬道:“时间还真是过得快,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言川还小呢。”
“是啊。”
他这么一说,宋明瑜也想起来,用手比了比,“两年,一晃时间就过了,现在个头蹿了一大截,林姐说男孩儿到初中还要长得快一些。”
原身的父母都只有一米六出头,宋明瑜却有一米六五,在这年头算是十足的高个子。
宋言川呢,宋明瑜不像这年头的家长,攒钱固然重要,但在小孩儿身上花钱更重要。
尤其她前世看过很多科普,肉蛋奶对长个子很重要,所以早在去年,她就拉着林香一起,两家一起订了牛奶。
新鲜的玻璃瓶牛奶,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送到院子门口,喝完再把瓶子还到奶箱里,自有送奶的师傅来收。
宋言川一开始还捏着鼻子不肯喝,现在渐渐也习惯了,早上一瓶牛奶一个鸡蛋打底,再吃点包子什么的。
还只是小学五年级,他个头都已经窜到快一米五了。
甚至学校篮球队的都来问过宋明瑜,问要不要让宋言川去学篮球,“他以后身高不可能低于一米八的。”
只可惜教练有心,宋言川自己却不感冒,对他来说篮球哪有乒乓球拉风?
国家篮球队都没拿过冠军呢!
“有自己的爱好挺好的,我在言川那个年纪还没什么想法呢。”
盛凌冬笑了笑,“什么都尝试一下,以后走什么路都顺一点。”
宋明瑜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宋言川每次在家里发表豪言壮语,她笑归笑,但都不会阻拦。
家里又不是没条件,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万一宋言川真成什么世界乒乓球大赛的冠军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
宋明瑜聊弟弟,聊胡同家长里短,随着她生意越做越大,胡同里的风气也是越来越变化。
以前还抱着厂里铁饭碗绝对不能丢,也丢不了的那群胡同老人,如今也琢磨着做起了小生意。
反正这年头谁家都有点一技之长,挣点副业的零花也是不错。
“也有一家去申请了座机电话,听说现在放开了一点,让他申请到了,他打算搞个小卖部,可以卖东西,还可以打电话。”
盛凌冬说这种在粤省很多,“那边的人,哪怕是小孩儿,都很会做生意。”
他说,粤省那边许多家庭,小孩儿放假都会出来倒卖东西,培养他们怎么做生意。
“你看十三行服装批发生意那么火爆,里头许多家都是一家老小一起上阵。”
夫妻俩当主力,小的就在旁边帮忙装东西,甚至帮忙找零钱,总之就是没人闲着。
宋明瑜听得啧啧称奇。
她去过粤省,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了,彼时,粤省已经是国内的超一线城市,小蛮腰,海景房,珠光宝气。
而现在呢,粤省仍然是繁华的,却又多了一种野性的活力。
盛凌冬说粤省街头随处都可以看见背着挎包,一身风尘仆仆的生意人,要么就是背着麻布口袋,在劳动市场找厂子进厂的“打工仔”。
“打工仔这三个字还真是贴切。”盛凌冬说,“背井离乡做活儿,不是打工仔是什么呢?”
那些人操着的口音才叫一个天南地北,有些乡音重到压根听不明白。
中介一唤,他们就一群群地钻进那些工厂厂房里头,戴上工牌,拿着钱,在流水线上挣比老家多许多的工资,等月底再汇回来。
盛凌冬意识到那边招人或许会更方便, “我在那边组了个队伍,就负责交接租赁船这边的货。”
这些人特别能吃苦耐劳,和南城本地的许多工人不同,这些远在他乡的打工仔极为珍惜这份工作。
“我其实没做什么,只是提供了一下宿舍,给他们办居住证。”盛凌冬简单解释,“他们四下散着,万一错过运输船这边的生意也不好。”
宋明瑜听到“居住证”,就知道实际上没盛凌冬说的这么轻巧。
眼下这个时间点粤省到处都是做生意打工的人,也催生出了一个核心问题——居住证。
没有居住证的人就会被当成“盲流”,直接遣返回原籍。
如盛凌冬所说,他提供的宿舍,不只是一处栖身之所,还是能够给员工们提供居住证的地方。
这些居住证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盛凌冬去派出所、街道这些地方打点登记过,甚至还要搭上一些人脉才能搞定的事情。
毕竟他是个外地人,要是没点人脉手段,在粤省这些事情不可能做成,堪称寸步难行。
盛凌冬说条件一般,一间房得住上八个人,要求也严格,做不好工作的人他会请对方离开。
可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吝啬。
比起这年头的不少老板,甚至称得上是慷慨——许多粤省工厂的厂房,如今还是十几个人一间,男女混住!
物流最重要的当然是货,可谁来盯货,谁来送货,谁来联络这些货呢?
最终还是人。
盛凌冬很会识人,更会用人,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物流如今发展得顺利的原因。
发现宋明瑜喜欢听他去粤省那些见闻,盛凌冬从善如流地讲了许多,里头不乏一些自己的糗事。
像是什么粤语听不明白,差点把“生菜”听成“酸菜”,又像是粤省那边气候不适应,夏天又潮又热,特别不习惯之类的。
“那边晚上也开大排档,不过不是我们这边的火锅烧烤,而是肠粉和粥之类的,味道特别清淡。”
宋明瑜果然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聊着。
盛凌冬眼睛尖,宋明瑜眼睛往哪盘菜上多瞟两眼,他说这话的间隙,就把菜煮下锅。
等一个话题告一段落,正好煮好可以捞上来吃。
宋明瑜有点不好意思:“你也吃啊,别总是顾着我想吃什么。”
“这些菜本来我也爱吃,烫了正好都能吃。”盛凌冬说道,“最近你太忙了,难得有机会,聊聊天也算是排解压力。”
“压力啊……”
宋明瑜没否认这句话,她思路一下就被盛凌冬这句话给带跑了。
夹一片牛肉上来,切得薄若蝉翼的牛肉片肥瘦相间,凌晨才运过来的新鲜牛肉自带一点奶香味儿。
一口吃下去,宋明瑜这才叹了口气,“确实压力有点大。”
店铺扩张,是她一开始就有所规划的,这不是一个小决定,遇到问题也正常。
毕竟涉及到门面,人手,还有很多方面的协调。
但宋明瑜没想到,最大的阻力竟然是来自银行。
“明瑜”和“明香”在今年都要进行扩张,尤其是明瑜餐饮这边,今年一口气要开不少店铺,光靠宋明瑜手里的资金肯定不行。
宋明瑜本能地就想到了去银行贷款,和几十年后不同,这年头贷款的人极少,甚至像针织总厂这种大企业,可以做到无息贷款。
如果能批下来贷款就不是问题,以宋明瑜的理解,她的公司如今在南城名气口碑都比较不错,这件事办起来应该不难。
她也没拖沓,想到就抽空专程跑了一趟本地最大的南城银行。
然而,行长倒是见到了,收到的答复却不太好。
“宋同志,我们银行的信贷主要还是面对那些信用良好的企业。”行长语气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不委婉,“我们也要考虑贷款的风险。”
意思就是不给她贷,再进一步问是什么理由,行长就搬出来担保之类的问题和她打官腔。
“……反正字里行间就是说,公司和国营企业不一样,我们没有厂房和土地作为抵押,谁知道个体户哪天就倒闭了,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盛凌冬一针见血:“你这是遇上老古董了。”
“是啊,老古董。”
宋明瑜又何尝不明白,说白了这年头的银行还没有完全规范,很多时候贷款能不能办,就是行长一句话的事情。
她就是正好遇到了个看不惯个体户的老古董行长。
这不奇怪,并不是什么部门都和工商局一样开明。
别说今年已经是1986年,个体户跟雨后春笋似的一天比一天多,就是几十年后,也有很多领导看不起私企老板呢。
宋明瑜也只能暗叹自己倒霉,偏偏就遇上了这么个讲不通道理的,她怎么和对方据理力争都没用。
更倒霉的是,除了南城银行,宋明瑜还真不到其他银行可以办下来贷款,这年头连银行都没几家呢!
吴书记听说这事儿,倒是给她出了个主意,那就是民间借贷,“这是个实在不行的办法,也能解决问题,但是风险很大。”
宋明瑜肯定是不乐意去找私人借贷的,尽管这才是这年头最常见的借钱方式,甚至好多个体户之间还兴“赊销”呢。
赊销的意思就是,先欠着供货商的钱,等卖完再结账,这样就比银行灵活,批发商能结款,个体户也不会被货款压垮。
但宋明瑜光是想一想总厂的三角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银行借贷是官方途径,对银行对她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民间借贷不一样,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跟她的思路完全不合。
宋明瑜喝了口茶,忍不住感慨:“说到底,我们这种个体户虽然做成了公司,但比起国营厂子那种真正的巨无霸,还是难太多了。”
她还是个穿越人士呢,都遇到这么多困难,前世看到那些白手起家的大佬比她的处境可艰难得多。
宋明瑜对“创业”的难度又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一家一家地慢慢开。”
分摊掉成本风险,大不了就是速度慢一点,但每一步走得稳当也挺好。
“说不定到时候银行还要来主动和我谈合作呢。”
盛凌冬沉吟了一下:“其实,这两条路可以都不走,还有一种方法。”
“嗯?”
“明瑜,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盛凌冬缓缓说道:“无论是餐饮公司,还是服装公司,你都需要运输,餐饮这边还得有仓储,有稳定的供应链——这些我本来就在做。”
“你现在品牌已经做起来,我也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一举扩张,把南城的市场整个吃下来,扩大‘明瑜’的影响。”
“我的想法就是,合作。”
“这样,你的资金可以解放出来,放在租金、装修还有备货这些地方,我也可以从中赚一笔——”
盛凌冬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国内现在物流发展还处于比较基础的阶段,生鲜冷链运输更是才起步,许多运输车队的重点目标,还是放在房地产、工地这些行业上。
盛凌冬当然不想放弃这一块利润,但光是和别人抢这一块利润,他这个后来者不见得讨得了好。
之前在珞璜两人吃饭那次,宋明瑜提出让他尝试一下搬家业务,盛凌冬很听劝,回去就组织起了搬家事业部。
没人做的事情,他来做,他就是唯一的龙头。
如今码头,不,可以说大半个南城的搬家业务,都绕不过他盛凌冬的队伍。
尝到过一次甜头,盛凌冬就在思考,还有没有其他没人做,但是又足以带来利润的生意可以尝试。
宋明瑜的餐饮公司,给了盛凌冬新的灵感——他完全可以做餐饮业的生意。
餐饮业需求新鲜食材,在这年头只能依靠解放货车短途运输,还得人工搬运,要么就只能自己去市场分批运货。
品质和时间都无法保证。
但盛凌冬自己本身不缺人脉和资源,他完全可以做源头采购到配送这完整的一条线。
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固定的合作对象,一个能源源不断提供需求的餐饮店。
当然,这是工作上的理由。
盛凌冬继续说道,“物流这边的合作,可以当做我对‘明瑜’的投资——明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合作赚钱,你的生意我不会干涉。”
他语气轻松,“反正之前我们也合作过那么多次,论信誉,我想我在宋总心里应该还不错?”
另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就是他希望和宋明瑜的关系能更加紧密。
他知道,宋明瑜最在意的除了言川和林香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就是她一手做起来的品牌。
如果两人能达成深度合作,无形中就是绑定在了一起,那么以后无论宋明瑜去哪儿——他都不会被甩下。
合作伙伴的身份,共同利益放在眼前,比仅仅一个“朋友”的头衔,更加稳固。
宋明瑜的确心动了。
银行不肯借贷,资金问题是实打实放在面前的问题。
她当然可以想其他方法,但耗时耗力,而眼下处于“明瑜”最关键的发展期,能节约时间,那当然好。
盛凌冬早在明瑜小饭馆刚做起来那会儿就和她合作了,这两年来,“明瑜”的进货的确从来没出过问题。
不仅没问题,盛凌冬物流事业越做越大,也仍然很重视这单八百年前的小生意,如今请他接这种单子,可不是这种价格。
加上火锅店他还忙前忙后地帮忙……宋明瑜思索了一会儿:“你让我考虑考虑。”
她没一口答应,也没回绝,这涉及到她的“明瑜”,当然不可能在饭桌子上几句话就敲定。
盛凌冬也明白这一点,倒不如说宋明瑜这样的反应,已经让他很心满意足。
没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转移了话题,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高兴,只在临开车离开的时候,他才提了一句。
“合作的事情,我等你的音讯——不用急,赚钱的事情,慢慢考虑。”
宋明瑜被他逗笑了:“嗯,我知道,盛老板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会好好考虑的。”
盛凌冬喜欢赚钱,遇到赚钱的事情就斗志十足这件事,两人在刚认识的时候,宋明瑜就意识到了。
只能感叹一句,世界上还是卷王太多,她已经自认够勤奋的了,盛凌冬比她还勤奋。
这么想来,两人还真是每次见面吃饭都在聊生意规划,聊未来发展,和前世那些令人烦躁的应酬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和盛凌冬的确聊得来。
宋明瑜挥手和那辆白色的小旅行车道别,转身缓缓踱回了火锅店。
吃完饭,她总算是良心发现,又想起了“贵客”郑二少,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夏娟却说郑嘉佑在她离开没多久之后就走了。
“那个郑少爷看锅底上来的时候表情就有点奇怪,一直没烫菜,我想会不会是他没吃过,就帮了一下忙——”
结果她帮忙烫的那盘豌豆尖,郑嘉佑刚往嘴巴里送了一口,就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吓得一包厢的服务员全都过去关怀,偏偏郑嘉佑好面子,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吃不了辣,硬是把其他菜也烫了。
“过了一会儿就说他有事,结账就走了。”
夏娟觉得可惜,那些菜烫了也没吃,宋明瑜差点笑晕过去。
还真是战五渣嘴硬非要挑战巅峰局,她光是想想就知道,郑嘉佑这会儿恐怕很不好过。
花孔雀怕不是要变成炸毛孔雀。
夏娟担心郑嘉佑吃出个好歹,宋明瑜安抚她:“没事,真有什么事儿,张总经理会跟我们说的。”
以郑二少的性格,恐怕有什么事也不会愿意被人知道——但没办法,这也怪不了她们明瑜火锅店吧?
谁叫他非要逞强呢?
这一天除了郑嘉佑这个“奇葩”,其他时候都是顺顺利利平和度过,宋明瑜很是高兴,晚上歇业的时候每个服务员都包了个大红包。
“今天辛苦了。”
宋明瑜第一次没有亲力亲为跟全程,店里有夏娟和陈冬青两个负责,她果然要轻松了许多。
晚上难得早点休息,宋明瑜还想着最好是睡个懒觉,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座机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来自《南城晚报》的电话——
“宋总,还记得我吗,我是《晚报》的祝秋秋……是这样,省里出版社想请你去一趟锦城,你看最近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