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写真拍完的时候,从水池里出来的鹿蹊眼神乱飘,看天花板看地板反正不看季空青。
季空青同样也在回避鹿蹊的眼神。
不过,在发现季空青似乎害羞了之后,鹿蹊反而不害羞了,他裹着毯子盯着季教授的红耳朵看了又看。
鹿蹊真心觉得太神奇了。
他也是成年男性,偶尔起反应或者晨勃都很正常,但他就没有季教授这么——嗯,收放自如。
明明下水前有了反应,拍摄时两人肢体接触那么频繁那么近,鹿蹊都没发现有任何不对。
皮甲下,平的。
怎么做到的?
因为脑子里一直转着这个问题,鹿蹊拍两下就要低头,然后就会被季教授无奈看一眼,动作温柔但坚定地托起下巴,被迫转移视线。
就和现在一样。
“……别看。”季空青抬手覆上鹿蹊的眼睛,难得狼狈,“听话。”
鹿蹊倒不是乖乖听季空青的话没动。
而是因为想起就是捂他眼睛的这只手,在刚才的最后一个动作里,手掌按在他腰间绽放的红色玫瑰上,用力搓揉到玫瑰之下的白皙也透出胭脂色。
咳。
不是,他怎么连自己被搓出来的颜色都记得那么清楚。
啊啊啊不能想了,再想起反应的就该是自己了。
鹿蹊低下头,从装乖变成了真乖,一声不吭地回了更衣室。
因为拍的是水下写真,配给两人的更衣室里都有沐浴间,等到两人收拾完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工作室接这个单子是迁就了客人的时间,鹿蹊赶在季空青出来前态度强硬地付了双倍的加班费,然后再次双手合十,朝着夏莉无声请求。
夏莉了然:“全部底片是吧?没问题,网盘见。”
鹿蹊重重点头。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惊讶鹿蹊的相亲闪婚,在给两人拍过写真后,夏莉就完全懂鹿蹊的选择了。
这两人之间的荷尔蒙吸引都快透过镜头满溢出来了,会一见钟情选择闪婚一点都不奇怪。
……
“没想到会拍到现在。”鹿蹊坐进副驾驶,用力揉了下脸颊保持清醒。
鹿蹊本来是熬夜熬习惯了的,这个点应该是他画的正嗨的时候,没想到才跟着季教授养生作息了两天,身体到点就困了。
鹿蹊的过敏已经差不多好了,正好拍婚纱照要来市中心,所以他们白天的计划是拍摄完了送鹿蹊回家。
但坐在驾驶位的季空青却迟迟没有动作。
鹿蹊看看自己系好的安全带,不解:“怎么了吗?”
季空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松,过了一阵,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什么,我送你回家。”
摄影工作室距离鹿蹊家不远,十分钟后,季空青的车顺畅驶入小区,停在了单元楼下。
鹿蹊和季空青告了别,站在楼下看着季空青的车开走才转身走上楼。
回到熟悉的家,鹿蹊推开门,却是愣了一下。
冷清的客厅一片黑暗,没有小猫的咪.咪喵喵,也没有从厨房或是书房走出来的季教授。
换过拖鞋,鹿蹊按开客厅的灯,从厨房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可乐“咔嚓”打开,和以前无数次的习惯一样,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窝,打开手机开始追小说刷短视频。
刷着刷着,鹿蹊看了眼手机右上方的时间。
这个点……季教授应该已经休息了。
季空青明天的课在十点,他今晚不回校区,而是准备去更换下周要放在衣柜里的衣服。
鹿蹊想到这个就想笑。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事。
鹿蹊低下脑袋,看了眼还穿在身上的衣服。
季空青的衣服。
回头送去干洗店弄干净再还给季教授吧。
鹿蹊正想着,季空青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鹿蹊本就握着手机,接的很快。
熟悉温和的声音从听筒处传出,是这些天鹿蹊已经习惯了的存在:“还没睡?”
何止是没睡。
鹿蹊眼角的余光瞥过桌上拆开的薯片袋,以及喝了一大半的冰可乐。
虽然知道季空青看不到,但鹿蹊还是抬手揉了一把脸上的心虚:“没,等会儿就睡。季教授刚到家吗?”
掌握话题第一步,以问代答!
“嗯,刚把衣服送去干洗店,收拾了明天要带走的行李。”
季空青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手机两边的人同时安静下来,听着彼此传递在话筒间的清浅呼吸声。
窗外的夜风似乎也忐忑起来。
季空青有时候会有憋话的毛病,但如果被问,承认起来却会出乎意料得诚实直白。
鹿蹊很会和人沟通交流,在相处中早就抓住了季空青这一性格特点。
所以在安静过后,鹿蹊率先开口,将问题抛了回去:“季教授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季空青学着鹿蹊的以问代答:“小蹊,可以开视频吗?”
鹿蹊一下子就笑了。
季空青安静了两秒,也笑起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季教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鹿蹊伸手按亮沙发边的落地台灯,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独处时的淡淡变成压不下唇角的笑。
“什么?”想要开视频的季教授很有诚意,“我一定如实作答。”
鹿蹊捏捏怀里的抱枕,把绿茄子的脸搓揉在一起又放开,往沙发里缩了下,清清嗓子:“水里的时候,你是不是……”
鹿蹊是胆大嘴快,人菜又爱玩的本性,面对面说不出但憋了好几个小时的话,此时隔着手机,似乎变得好像不那么难以启齿,可真正说出来前半截,鹿蹊还是觉得羞耻起来。
可恶,说好的淡定成熟的成年人呢。
“嗯。”季教授的回答诚实且坦然,“那个时候,我都不敢看你。”
“但在分开后,我却后悔没多看看你。”
鹿蹊被季空青说的脚趾蜷缩,脑袋红温。
他是在回家后想起了季教授,本来猜测季教授提出视频,也是因为有点点不习惯一个人。
他就平a了一下,季教授直接开大招。
谈恋爱都没有……这样的吧?
况且他们好像也不算谈恋爱。
都结婚了。
闷.骚的人最会说情话。
败下阵来的鹿蹊在心里嘀嘀咕咕,重重挂断电话。
然后给季空青发起了视频通话。
季空青同样没换睡衣,依旧是刚才分开时的衬衫长裤,只是纽扣并没有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方,反而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
这么晚不仅没睡,甚至没洗澡没换衣服这种事,放在鹿蹊身上很正常,他经常想着要干什么,一玩手机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但放在季教授身上就不正常了。
鹿蹊的目光在季空青解开的扣子上停留了几秒:“我还以为季教授已经洗漱完准备休息了。”
季空青的神情有些无奈:“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鹿蹊歪头。
季空青站起身,手机镜头向下,在胳膊手腕处晃了一圈。
衬衫袖口被拎起,黑紫色的龙鳞遍布在肌肉形状漂亮的手臂间,顽固蔓延。
鹿蹊发现季空青的皮肤表面都隐隐透了些许的红,显然是反复揉搓过。
“我用酒精棉片擦拭了几次。”季教授虽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是老古板,但他的确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涉猎,“但并没有作用。”
脸上的鳞片和妆容在工作室的时候就被化妆师帮忙卸掉了,但季空青那会儿和鹿蹊正因为拍摄氛围暧.昧别扭,所以两人各自冲洗换了衣服就离开了。
鹿蹊连忙道:“酒精太刺激皮肤了,这种是油溶性的颜料,得用卸妆油或是卸妆膏来卸。”
但这会儿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季教授很难搞到卸妆油这种东西。
而且鹿蹊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季教授根本不会用需要乳化使用的卸妆油。
鹿蹊想了下:“橄榄油也行。”
季空青拿着手机走向厨房,还真的翻出来一小瓶橄榄油。
“你身上的那朵……玫瑰,也还在吗?”季空青忽然问。
“……当然没有了。”窝在沙发上的鹿蹊换了个姿势,下意识捋了下盖住侧腰的衬衫下摆:“卸妆的时候顺手都洗掉了。”
“嗯。”
又嗯。
鹿蹊轻哼,不理会季教授总会来那么一下的闷骚,隔着手机屏幕教对方一步步乳化橄榄油,揉搓卸掉油彩,顺带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欣赏缪斯的漂亮肌肉。
季教授的悟性很高,学习能力很强,在操作了一次之后动作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鹿蹊盯着季空青的动作,在季空青准备用冷水打湿毛巾时严肃表情,把手机打在双.腿前的抱枕上,两条胳膊交叉怼到镜头前:“no!不可以用冷水!油彩已经很刺激了,你之前还用了酒精棉片,要用温水轻一点擦拭才行。”
季教授很听劝地将水龙头打到热水的方向。
鹿蹊抬手撑着脸颊:“这种油溶性油彩卸妆后可能会有点皮肤干干的,按理来说涂一点补水的身体乳会比较好。”
但鹿蹊不用问都知道,比直男还直男的季教授家里肯定没有这东西。
“你平常会用吗?”季空青将洗干净的毛巾重新展开,打在架子上。
“用什么?”
“身体乳。”
鹿蹊错开眼神,伸手抓过茶几上的薯片袋子,咔嚓咔嚓地啃薯片,含含糊糊应:“……用啊。”
季空青拿起放在浴室架子上的手机,敞着衬衫走出浴室:“嗯。”
嗯什么嗯,就嗯。
鹿蹊啃薯片的力道更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
鹿蹊说之前接过的绘画单子,故意提一些网上的梗,享受给迷茫的季教授科普段子的兴奋感;
季空青会说参与项目时乱跑,试图暗杀实验室所有杯子的机器人,也会因为鹿蹊的询问,努力想一些曾经和学生间发生的有趣互动说给鹿蹊听;
一直到手机隐隐发烫,时间趋近午夜零点。
鹿蹊小小打了个哈欠。
季空青看着还穿着自己衣服的鹿蹊,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小蹊。”
“唔?”鹿蹊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在季教授的注视下吨可乐了。
“搬过来,好不好?”
鹿蹊差点被一口可乐噎住。
季空青那边的灯光很暖,宽肩窄腰地靠在床头,养眼程度和模特海报不相上下。
鹿蹊慢慢抿着可乐罐边缘,实际没喝进嘴多少,但唇缝里却溢进甜味儿。
“你要把八套衣服的使用额度分我一半吗?”鹿蹊打趣道。
“嗯。”
季空青笑了。
其实公寓的衣柜没有那么小气,季教授平常的开发使用面积还没有一半,完全放得下另一个人的衣服。
鹿蹊的下巴抵在抱枕边缘,看着视频页面的季空青良久,想到回家推门时的冷静黑暗,缓缓笑开。
“好啊。”
“作为交换,我把新床垫的使用权也分给季教授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