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练习生们更换演出服、轮流做妆发。
所有人都聚在同一个巨大的化妆间内，现场混乱中透着秩序井然，各组风格截然不同。
妆发都是根据每个人的特质提前设计好的，Richael给江泰伊精心做了养护，烫染过后发质依然好到可以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
她给江泰伊做了一次性微卷，柔顺不失蓬松的头发极有层次，哪怕在舞台上高强度跳舞也不会破坏造型。
妆造师忙得停不下来，江泰伊全部搞定后换上演出服，化妆间内透过镜子看到他走进来的练习生们眼神恍惚地跟着他移动。
每首歌根据舞台风格，都是不同的妆造主题。
江泰伊所在的组是《世界上最后一只蝴蝶》，他们组每个人的服装和妆容都是黑蓝白相间的色系。
他穿着质感极好的白色系衬衫，柔软修身的质地，六个成员每人的色调相似款式不同。
江泰伊坐在化妆间角落的旋转椅上，颈间系了黑色丝巾，细长不累赘地刚好围绕颈项一圈，一端轻飘飘地垂在身前，造型师正在专注做调整。
可以想见，跳舞时长而轻的丝巾会随着动作飘动。
江泰伊的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没系，化妆师在他的锁骨上方画了一只蓝底黑纹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在领口间若隐若现，反倒像是落在他身上一般栩栩如生。
每个成员身上都画有一只蝴蝶，明在亦的蝴蝶在颈侧，简辰溪的蝴蝶在眼下如同一颗别样的胎记，姜北的蝴蝶在腕间，韩枳语的蝴蝶则在脚踝处。
明在亦的衬衫是黑色的，袖口领口勾勒有简洁的银色丝线。他两手撑在化妆台上放松轻靠，站在江泰伊旁边饶有兴致地看化妆师给江泰伊化妆。
舞台妆因为镜头和打光都会吃妆，所以会化的重一些，日常中看其实容易过浓显得夸张，往往没有拍出来或在台下看效果好。
但江泰伊不同，化妆师下重手，仅仅只是给他添了一丝浓墨重彩的味道，像中古世纪的油画。
化妆师按下打火机，用烧黑了的火柴棍在江泰伊纤长的睫毛下扫过。
“好了。”化妆师满足地示意江泰伊可以睁眼了。
她低头看着，江泰伊眼睛滚动了一下掀动眼皮，本就浓密的眼睫真的像是挣脱束缚颤颤巍巍到纷飞的蝴蝶。
这是她个人总结的小技巧，比睫毛夹效果要好得多。但艺人本人没有手艺的话不能轻易尝试，会有烧掉一截的风险。
化妆师没忍住掏出手机征求同意：“泰伊，能跟你合个影吗？”
这是她入行以来化的最满意的“作品”，等江泰伊录完选秀节目后，他们之间大概不会再有合作的机会了。
想留个纪念。
“好。”这是头一次有工作人员要求跟江泰伊合照，他没拒绝，从化妆师手中接过手机横过来，询问对方：“老师你想在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哈哈。”化妆师心道当然是脸小的在前面啦，没想到江泰伊这么周到。江泰伊坐着，化妆师绕到他身后凑近了些，保持着礼貌距离，朝着镜头比了个V。
江泰伊胳膊长，他自拍没什么技巧，但也不是什么猎奇的角度，就是举高点从上往下拍。
他眼也不眨地咔咔咔拍了好几张，一共只花了几秒钟。
工作人员对他这种根本不努力找角度的干脆作风有点想笑，接过手机看了看，再次征求意见：“泰伊啊，你介意我发个朋友圈晒一下吗？”
“咳咳，”化妆师补充，“诶嘿，无论怎么看你都是根本不用p的，应该不介意我只p自己吧？”
江泰伊不是很在意，笑笑：“没事，老师你随意。”
“哈哈好，谢谢！”化妆师想着江泰伊这种爽快人实在好相处，不像她之前合作的十八线那样端着。
她高高兴兴地抱着手机快步离开，继续给下一个练习生化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明在亦偏头：“我也要合影。”
“这位朋友，”江泰伊看他一眼，被明在亦这种要糖吃的语气搞得有点想笑：“你跟着起什么劲。”
“我还一张合照都没跟你拍过。”明在亦说到这里表情落寞，慢条斯理讲道理，“没有手机，但有相机。我以为你会给我拍一张作纪念的。你不会是只拍景不拍人吧？”
确实有摄像师是不拍人物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算了。
“知道了。”江泰伊抬手示意对方别演兴师问罪了：“公演完回宿舍给你拍。不过胶片相机暂时洗不出来，要等录制结束才能看到照片。”
“这个当然没关系。”明在亦翘起嘴角，心情特别好。
练习生们做准备的时间里，排队入场的三千名现场观众有序入场完毕。
大夏天今日气温超过三十度，又是大晴天，粉丝们一进到冷气充足的内场顿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粉丝们在等待的时间里怀着兴奋聊天，同时确认周边的人是不是同担。
有明显写着“xxx”名字的粉丝不用问，要互换信息交流的是没有戴定制应援物品的人。
很快场馆内就响起小范围呼声，她们确认周边时，发现有先前被淘汰的练习生来看公演。
被淘汰的练习生多半粉丝不多，再加上被淘汰了就算有粉丝也不会再来现场，因此被发现后粉丝们也只是惊奇两分钟，也就算了。
谈以伦打算给江泰伊一个惊喜，暂时没有在舞台开始前去找他的意思。
舞台没开始时谈以伦怕到的太早被人发现，场馆内眼下光线太亮了。等公演正式开始后台下灯光昏暗，届时他再悄悄跟着工作人员混进人流。
所有练习生们在后台转播间落座，六十人坐得整整齐齐，等待开始。
许久未见的卢语乔导师走上舞台，躁动但按捺着激动的粉丝们顿时全场尖叫——
“欢迎大家来到《show me your talent》本次公演的现场。”
MC卢语乔今天做了格外漂亮的造型，台下有女生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卢老师美爆了！！”
卢语乔被喊得一愣，笑意忍都忍不住，顿时高兴地笑出声来：“啊这样吗？谢谢，你们也很美。”
全场都跟着笑了，气氛特别好。
“卢老师好可爱哈哈哈肉眼可见的开心。”
“谁不爱夸夸！就是要夸夸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卢老师照顾我们泰伊嘿嘿……上期节目卢老师看着泰伊姨母笑的表情简直是在演我。”
江泰伊的粉丝都对卢语乔很有好感，在节目里前辈明显对江泰伊挺照顾的，人很好长得也好看，粉丝没道理不喜欢。
卢语乔语气轻快地告知大家投票规则：“本次公演是位置测评。将分为dance，vocal，rap三个类别进行主题表演。”
“本次投票规则为个人战，每个小组内，现场的星推荐制作人们仅可以给一名练习生投票。”
“小组内票数最高的练习生，将获得——十万福利票数！”
现场的粉丝们很捧场的配合卢语乔做了个reaction。
但实际上在场的粉丝们中，高位练习生粉丝不担心拿不到福利票数、或者说拿不到也无所谓。而低位练习生的寥寥几个粉丝，根本就没报多少希望。
“每个大类别的分组中，个人票数第一的练习生将获得三十万的福利票数。”
“第一个登场的将是rap组的练习生——”
卢语乔微微停顿。
瞬间引起台下讨论。
“不知道泰伊选择了哪个类别？”
“总觉得三个类别都有可能……啊啊啊啊如果是rap肯定也很炸！！”
“我盲猜一个郑世锡选rap。”
“那么现在……”卢语乔示意观众们可以兴奋起来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在全场观众期待兴奋的眼神中，卢语乔微笑着大声宣布。
“有请我们的第一组rap组练习生。”
“its……showtime！”
早早在后台等候的练习生们走上台阶。
第一个走上台的郑世锡引起全场尖叫。
后台的练习生们清晰听到了前台的欢呼声。
“不愧是人气练习生……太热情了。”
“第一个炸场子挺好的。”
江泰伊之前在台下看了郑世锡队伍的彩排。
他这次的队伍整体水平都很可靠，没有什么人掉链子。
郑世锡是C。
队长成安橪带领全队利落打招呼：“一二三——大家好我们是为什么不队！”
这个队名环节真的每次需要极强的信念感。
镜头扫过的郑世锡大声配合说完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得江泰伊不由得想笑。
Rap对于郑世锡来说是舒适区。
厌世脸本来就很适合模特或是rapper，郑世锡队伍气场强横，烟熏妆将眼尾拉长，敛眉时英气中带着颓靡的侧脸极上镜，镜头扫过的时候后台reaction的练习生们都夸张地往后仰倒。
“郑哥帅啊！！”
“成安橪上个舞台怎么感觉不长这样，变帅了这么多！”
Rap确实炸场。
踩着马丁靴的郑世锡低音炮响彻在场内，合著金属风砰砰作响的鼓点伴奏卡着点绕场，跟台下观众对视时引发小范围尖叫。
暴风rap输出将整个现场的气氛都燃到了顶点，驱散了现场不少人的紧张不安感，开了个好头。
……
谈以伦一直在后台耐心等。
节目组专门给他腾了一个休息室让他待着，也告知了他江泰伊出场的时间——没到江泰伊的时候，谈以伦不打算一直在台下看。既没有他想看的人，待太久也容易增加暴露的风险。
江泰伊组作为王炸，被排在很靠后的位置。
否则江泰伊粉丝看完想看的舞台后，或许就没心思再那么认真的看后面的表演，节目组自然要钓着那根胡萝卜。
出乎意料很精彩的舞台还是蛮有几个的。
除了郑世锡组可圈可点的rap组，vocal组子车峪跟施昀所在的组都唱得相当动人，不同于rap组越炸越爽，vocal则是越是慢歌越能牵动情绪，唱进现场观众的心里，打动她们。
相比较来说两组氛围截然不同。
翻车表现差强人意的组也是有的，并不是每一个舞台都很精彩。
姚婧延所在的组聚集了大量下位圈的练习生。
全员排名靠后的组在往届不乏大放光彩的，那种不服输的倔强和拚劲往往更孤注一掷，拼尽全力的舞台拥有的巨大感染力，甚至能让观众在不熟悉他们的情况下依然潸然泪下。
然而姚婧延这一组并没有创造这样的奇迹。
他们这一组实力或许本来不至于差到这样的程度，但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却糟糕透顶。
除了王禄勉强还实力在线之外，破音的破音，忘词的忘词，跳错动作走位还乱，甚至有两个人直接在舞台上撞上了。
后台同样在同步看即时转播的导师们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杨申俜导师被气到闭上眼不想看了：“……要是传出去说我教过他们，真是丢人得没脸见人了。”
导师并没有差别待遇，也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基础差的练习生。但是练习生本身的性格、情商、态度和努力程度真的天差地别。
不是差在天赋，也不是运气，而是态度。
后台的练习生们一时间都没有做出什么reaction。
为了怕被观众审判，也怕说的话被节目组恶剪挪到别人身上去，练习生们的选择都是没吭声，仅仅是沉重地看着。
刚刚诞生了整个选秀历史上最惨不忍睹的舞台。
而这个舞台竟然不是出现在一公。而是二公。
等后期练习过程播出后，观众就能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有的人大概会让观众后悔曾经给他投票。
后台。
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谈以伦戴好口罩和帽子，将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往前台移动。
灯光转暗。
台下的粉丝们都在紧张期待下一组会不会是自己想看的人。
无人在意的昏暗角落，谈以伦低调地匆匆猫着腰穿过人群。
他本来考虑手里拿着对讲机、带着工作牌装成工作人员。
但考虑到他挡住脸也没法挡住身材，大夏天又不能穿羽绒服，如果以工作人员的特殊身份反而更容易引起注意。
不如就还是作为普通观众。
谈以伦在某个位置站定。
公演时间长，陆续有人有选择性地去卫生间，最初谈以伦弯着腰穿过时粉丝们自然没多想。
但当他站定后直起腰来，哪怕光线昏暗，所有人都察觉到有点不对。
在一群妹子中，这个人有点太高了。
谈以伦一八六。
他站在人群中，就如同一个地标一般，突兀地高出一截来。
好在节目组为了站坑防挡，打造的现场地面本来就是倾斜的，后面高，哪怕谈以伦个子高也不至于挡住后面的人。
等待间隙，粉丝们很难不将视线好奇地落在他身上。
当然，她们最初的关注点是，刚才这个人是站这吗……？再之后是惊讶，竟然有男粉。
谈以伦穿的是私服，但是特意选了最普通不起眼的款式。
低调的黑色帽子紧紧扣在脑袋上，他戴着白色口罩，只隐隐约约露出一双眼睛，任谁都看不太清。
但作为完颜团的一员，谈以伦哪怕五官什么都看不清，氛围感也是一眼帅哥。
站在他旁边的粉丝频频回头看他。
睫毛不是一般的长。眼型隐约很好看，鼻梁从侧面看山根高且挺直，这么一小截就能看出底子不会差到哪去。
个子非常高，身材超好。宽肩窄腰腿长，比例逆天，瘦削但是有适当的肌肉，哪怕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对方压了压口罩……连手都漂亮。
粉丝瞳孔地震。
她在现实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同担，真的不是什么明星来看现场吗……？
周围的人总觉得这个体型莫名眼熟，帅的不像路人。
难不成也是被淘汰的，但被淘汰的练习生里有这么帅的吗？！
……不会吧，真有宝珠蒙尘吗？
如果现场有谈以伦的粉丝，只需一眼就能百分百认出来。
但是路人和路好没那么熟悉，在无法确认的情况下，只能是多看两眼就算了，不会在嘈杂的现场费劲跑去问你谁。
灯光亮起，主持人卢语乔笑着意有所指说介绍词。
“我看到现场有很多粉丝是为某个人而来的。”
全场顿时掀起大范围躁动，拿着手幅戴着头箍的粉丝们呼吸都加快了。
“泰伊要来了吗？！！”
“姐妹们准备了啊啊啊啊！”
卢语乔这样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届时播出的正片里必然会给观众席镜头，放眼望去江泰伊的手幅密密麻麻，哪怕卢语乔不说这一句，也一目瞭然。
粉丝们真的在努力给江泰伊最用心的生日应援。
她们提前排练好了，打算在江泰伊走上台的那一刻，开始全员唱生日歌。
卢语乔大概知道粉丝们要做什么：“接下来要上场的dance类别第一组，将要表演的曲目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只蝴蝶》。”
听到歌名的粉丝们互相对视发出激动的哀嚎声。
“他爹的……泰伊太有品了……我去年单曲循环两百多遍的歌呜呜呜呜呜。”
“真的是舞蹈组，太好了我好期待啊啊啊啊！！”
《世界上的最后一只蝴蝶》这首歌并不是《boom boom bang》那样纯粹的强节奏快歌，而是不乏动人之处，有所传达，感情充沛。
当即将表演的成员们在卢语乔示意下走上台时，看清江泰伊今天的造型的前排粉丝几乎要晕过去了。
全场先是因为巨大的视觉冲击一静，接二连三的抽气声回荡在场馆里，紧接着在反应过来后发出疯狂的尖叫。
这一刻所有的江泰伊粉丝都被美颜暴击冲昏了头脑，全都把一出场就唱生日歌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激动地盯着江泰伊猛看。
停不下来的尖叫声让后台的练习生们咋舌，也让卢语乔没有开口的契机，只好微笑着给粉丝们缓冲的时间。
雾霾蓝发色，微卷的碎发，梦幻的蓝色系眼妆。
白衬衫，绕着颈项的黑色丝巾，还有锁骨上栖息着振翅欲飞的蝴蝶。
太、要、命、了。
粉丝们直接当场厥过去。
“我艹让不让人活了……”拿着手幅的粉丝简直要哭了。
“这个白菜价的公演票真的太值了我哭，等泰伊离开这里想见一面预算大概要不够了……”
公演都是站坑，超近距离，前排的粉丝甚至能看清江泰伊衬衫上的纹理，锁骨上方蝴蝶的纹路。
看到今天的江泰伊后，想到票价那么便宜，简直白菜的让粉丝此刻感动的鬼哭狼嚎。
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福利了。
等江泰伊出道以后，现场票绝对抢疯了，抽签反而是对粉丝们来说最公平的，每个人都有机会，但抢票……难度就呈几何式倍增。
更何况二公的限定造型实在太好看了，日后会有新的造型，但不会再见到一模一样的了。
完全是属于她们的限定独家记忆。
……这谁能忍住不疯。
不得不说这一组全都是高位练习生。
除了江泰伊的粉丝，在场尖叫的人当中也有很多明在亦和简辰溪他们的粉丝。
抽中现场票的确实这次江泰伊粉丝占了大头，但其他粉丝也有在努力转发，不可能百分百都是一家的。
江泰伊的确惊艳，镜头扫过他推近景的时候，后台看着的练习生们哪怕早亲眼见过了，依然忍不住发出“哇……”的兴奋呼声。
不少人缓缓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喃喃“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这一组名副其实的完颜团。
不但好看，身高也都没有短板，全员呈一排在舞台中心站定时，摄像头录制下来的画面实在太赏心悦目了。
成员们都跟台下的粉丝们笑着打招呼，江泰伊的视线扫过每个角落，给每个手幅灯牌所在的方向认真挥手。
人群中，谈以伦站在台下前排的位置抬起头，目光一错不错地静静看着江泰伊。
……好久没见了。
工作忙得走不开，谈以伦每天全国各地飞，虽然没有断了联系，但的的确确是很久没见过面了。
今年没能直接把生日礼物送到江泰伊手里，直接寄到家里，总归是看不到江泰伊拆礼物时的表情。
江泰伊的目光从后排收回，滑过前排。
他的眼神经过谈以伦时迟疑一瞬，骤然停住。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江泰伊下意识想开口，又匆匆收敛神色将那句“以伦哥”咽了回去。
对方装扮低调，全副武装，显然是不希望被认出来。
担心自己刚刚表情有所外露，江泰伊错开眼神看向别的地方，过了会儿才转回去，跟谈以伦短促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好现场的粉丝们沉浸在激动里，没有察觉到异样。
江泰伊对谈以伦的大胆行为感到头疼，眼底却多了丝暖意。
就这么出现在台下，也不怕被认出来的话想走都走不了。
谈以伦就知道，哪怕再久没见，江泰伊也能一眼认出他。
口罩下的嘴角上扬，谈以伦沉默地站在人群中，在口罩下方无声默念了一句：生日快乐。
台下的粉丝们终于回过神，开始唱生日歌。
台上的卢语乔一怔，但是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只是含着笑意看着这一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全场江泰伊粉丝大合唱。
无法准确地分辨究竟在场有多少人在唱，因为粉丝分散开来，遍布每个角落，从各个方向都传来歌声。
站在台上的江泰伊显然没想到粉丝会给他唱生日歌。
他抿唇听着，跟着粉丝们唱歌的节奏动了动。
明在亦笑着举起麦克风对准台下。
他并没有选择自己跟着唱，那样就会盖住粉丝的声音。
在看到明在亦的动作之后，简辰溪韩枳语他们也都跟着将话筒对准台下，笑容灿烂地帮忙打拍子。
这一组的氛围实在太好，比前面的任何一组都要有默契。
江泰伊专注地听着，看着台下举起手幅的粉丝们。
前排的粉丝看到江泰伊抿紧唇，眼底隐约有一点晶莹的光。
“祝你生日快乐……泰伊十九岁生日快乐！！！”
粉丝们本来都高高兴兴的，全场一起唱完之后，莫名就有些想哭，不少粉丝都在偷偷抹眼睛。
她们做到了。
把祝福带到了公演现场。
十几岁的尾巴，她们陪着江泰伊一起度过。
这种现场的氛围是追现场最不可取代的美好。
江泰伊朝着台下深深鞠躬。
“谢谢你们。”
他平复着呼吸，笑着拿起麦克风，停顿了几次才开口。
“这是我最难忘的一次生日。”
“我会永远记得。”
谢谢你们唱生日歌给我听。
谢谢你们，来看我。
本来没哭的粉丝，听到江泰伊努力保持声线平稳说出的这几句话，都忍不住泪崩。
……他说会永远记得。
害怕抽不中票的焦虑和期盼，买车票从很远的城市赶来，一切付出的辛苦都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变成了珍贵而美好的回忆。
一切付出都值得，都有意义。
卢语乔导师将时间留给他们，等粉丝们情绪逐渐平稳，才适时地继续cue下一步流程，将舞台留给即将表演的练习生们。
“its，showtime.”
光线缓缓转暗。
粉丝们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投向舞台，心脏砰砰作响。
《世界上的最后一只蝴蝶》的音乐风格，是典型的节奏布鲁斯。
马林巴琴的琴弦拨动声响起的同时，顶端洒下的灯光笼罩在舞台中心的人身上。
江泰伊肢体灵活而舒展，从蹲着的姿势一点点卡着节奏直起身，周围围拢着他的队友们配合著他的动作展开手臂，跟着一节一节起身，视觉效果如同蝴蝶振翅。
朦胧的蓝白光落在江泰伊身上，他指尖弹琴般在半空中流水般滑过，偏向现代舞的表达方式。
团舞配合默契犹如一体，每一个节拍都卡得准确。
后台的导师们不由得发出感慨。
“这一组完全是艺术。”
现场的粉丝们同样屏住呼吸，逐渐从兴奋转为沉浸在舞台中。
如同一具由二百零六块骨头组合而成的人体精密运转，此刻六个人组成的队伍舞蹈是一个极具观赏性的整体，编舞巧妙地将每个人的舞蹈组合在一起，犹如契合的积木，吉他的六根琴弦。
谈以伦在台下看着，他感受到了熟悉的风格。
多次跟江泰伊一起编舞的谈以伦再了解不过，这支舞里，随处可见江泰伊强烈的个人风格，有他编舞的独特味道。
这是由江泰伊一手打造的舞台。
他在舞蹈上的天赋早早就展现出来，舞室的老师们都在遗憾他没有去参加大赛，否则多年前就可以崭露锋芒。
台下曾经粉过爱豆的粉丝们都看得全神贯注，心脏猛烈跳动的同时，不免恍惚。
原来真正的舞台是这样的。
原来……内娱也能有这样充满生命力的舞台。
每分每秒，每个动作，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眼神和心跳。
细长的黑色丝巾在飞速旋身的动作中飘动，随风而动，带着说不出的美感。
江泰伊冷白的肤色在光照下彷佛没有温度，黑沉沉轻飘飘的丝带，蓝黑色的蝴蝶。
舞蹈的动作逐渐激烈，在鼓点最密集处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是蝴蝶的一部分。
节奏变得舒缓，江泰伊如开场时那般缓缓收拢，六个人一节一节回到最初的样子，但最终停在即将振翅的那一刻。
全场都一时间回不过神。
谈以伦是第一个鼓掌的。
他拍手的动作刚做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后悔是不是引人注目，粉丝们强烈的呼声就响彻了整个场馆。
没有粉丝留意到是谁第一个鼓掌的。
她们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台上，落在朝台下鞠躬的人身上。
“以前我都是为了人去看演唱会……以后我要为了人和舞台去看演唱会呜呜呜呜呜。”
“这真的是我看过最震撼的现场……怎么会有江泰伊这样的宝藏……”
“编舞是他们自己吗？谁编的？”
在粉丝们激动的讨论声中，谈以伦看没有人注意他，适时地抓住机会急匆匆低调离开。
他顺利进了后台后看了眼时间。
应该还来得及，跟江泰伊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