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好似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叹,邱秋动动手臂,身上的滞感、顿感、挫感,好似一下子全消了,从没有的轻松、畅快!
“六斤二两,男孩。恭喜母子平安。”
邱秋一晃神的工夫,孩子被护士包好,抱了出去,一同出去的还有陈教授,他赶着去法学班,帮邱秋代课。
随之屋外便传来了老太太接过孩子的开心笑声,及昭昭蹦跳着要看弟弟的声音。
胎盘排出,身下被张医生仔细清理过,穿上裤子,垫上卫生纸,邱秋就被褚辰用被子包着,抱回了病房。
一身的汗,头发半湿着。
邱秋刚一躺下,就想坐起来,拿毛巾擦擦。
褚辰将人按住:“要什么我给你拿。”
“对、对,邱秋,躺着别动,”老太太抱着孩子进来道,“要什么让褚辰给你拿。”说着,将孩子抱到邱秋面前,“看看,咱家的小二俊不俊?”
褚辰俯身凑近妻子耳边,轻声问:“换上衣吗?”
“等会儿。”邱秋看向襁褓里的孩子。
褚辰伸手抱起跟在太奶奶身后的昭昭,跟着一起朝床上看去。
小家伙皮肤红红的,眼线很长,鼻子有点小挺,唇微嘟。
老太太越看越爱,跟辰宝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好丑!”昭昭揽着爸爸的脖子探头看向包被里的小家伙,嫌弃地撇撇嘴,“爸爸,你看他没有眉毛,红通通的像不像一只猴子,会不会抱错了?”
几人都笑。
褚辰亲亲闺女的脸蛋,笑道:“爸爸盯着呢,确定没有抱错。你小时候跟他一样,红通通、皱巴巴的。”
俞佳佳从后面抚了抚她的头,笑道:“满月我们去看你,瘦巴巴的,眉毛淡得几乎瞧不到。”
昭昭大受打击,身子一扭要佳佳姨抱自己去照镜子,看看自己跟床上的小猴子哪里像了?
老太太笑道:“小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过几天你再看,保证咱们家小二长得又白又嫩。”
昭昭才不信呢。
褚韵笑道:“采采刚出生那会儿,皮肤倒是不红,跟只小猪崽一样黑,后背的胎毛又细又密,我都怕她长大了没法穿裙子、小背心,谁知道长着长着,胎毛褪去,人也漂亮了。”
昭昭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采采现在也黑!”
俞佳佳乐得不行,知道邱秋需要休息,便借机抱着人出去了。
邱秋轻轻解开包被的绑带,号了号脉,吁了口气,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躺下睡会儿。”老太太上前帮她调整枕头,“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褚韵:“我去吧,我跟食堂的师傅熟。不用他们动手,我借个炉子,给邱秋做。邱秋,鸡汤行吗?”
中午刚喝了鸡汤,邱秋这会儿想吃点甜的、淡的:“来一碗红糖小米粥吧。”
“光喝粥吗?”
“嗯。”邱秋轻应着,靠着枕头不敢动,排出体外的恶露浸着下面撕裂处,又疼又难受。
褚韵拎着饭盒走了,老太太也跟着出去了,给老亲们打电话报喜。
邱秋将小家伙往旁移了移,跟褚辰道:“给我一条干毛巾,我擦擦,再拿件上衣给我。”
褚辰应了声,关上门,找了件宽松睡衣和一条干毛巾,绕过床头,坐到另一边,扶起邱秋,给她擦身换衣。
“邱秋,我怎么感觉你说话、起身都利落了。”作为枕边人,邱秋一点变化,褚辰立马就觉查到了。
邱秋把换下的上衣连同毛巾塞给他,往后一靠,苍白着唇虚弱地笑了笑,“我恢复了!”
恢复了?!
是他想的吗?
褚辰震惊地看向妻子:“不是说,要陈教授施针治疗吗?”
邱秋一听便想撇嘴,那老头一副银针打到现在,还没影呢。让他用自己的金针吧,他又说太软,得练练,然后就练到现在,也没见他出手。
褚辰将衣服毛巾放进床下的盆里,坐在床边,犹自不敢相信地伸手捏捏邱秋的手、邱秋的脸、邱秋的耳、又要去摸脚……
邱秋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我难受着呢,你干嘛?”
“哪里不舒服?”褚辰立马紧张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邱秋伸手将人拉住,“宫缩,得两天。”
这个褚辰有经验,生昭昭那会儿,邱秋肚子就难受,当时是按摩小腹,刺激子宫肌肉收缩,还有一个办法,热敷。
“躺下,还是半坐半卧?”
邱秋怕躺下,身上的恶露漏了,弄脏床单褥子:“半坐着吧。”
褚辰抽掉邱秋身后的枕头,抱起陪床上叠好的被子,垫在邱秋身后,这样也能减轻子宫对周围组织的压迫,缓解疼痛。
扶着邱秋靠好,褚辰侧坐在床头,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放在邱秋下腹处,以顺时针方向轻轻按摩。
轻声跟她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中文系谁谁写了一篇《伤痕》文学,发表在报纸上,引得全校轰动。
韩卫鹏喜欢上英语系的一位女生不敢表白,因为学校规定,在校生年满三十才能结婚。
班长心灵手巧,自己摸索着组装了辆自行车。
五一,同学们组织游玩,去了动物园……
邱秋听着,刚有几分睡意,张医生过来,摸了摸胸,给她开奶。
那个痛啊,邱秋差点没哭了。褚辰任她紧紧攥着手,指甲抠进肉里,心疼得跟张医生央求道:“您轻点、轻点……”
张医生都被两口子整笑了:“开奶哪有不疼的?生你们家昭昭,没喂奶吧?”看胸不像奶过孩子的。
褚辰点头:“生昭昭前,秋秋骑着家里的马驹出诊,遇到了野猪群和狼,当时就动了胎气,送到县医院就发动了,难产,秋秋伤了身体,没奶。”想到那夜邱秋生产时的情景,褚辰就脚底发寒。
幸好,母女平安!
“昭昭是喝羊奶长大的。”
那会儿奶奶也难,天天被人盯着扫大街,哪敢帮他买奶粉。
张医生听得唏嘘:“好了,可以喂了。”
邱秋从不知道,孩子吃奶也会这么疼。
喂过奶,又是一身汗。
褚辰接过孩子,熟练地竖直抱起,让宝宝的头靠在肩膀上,一只手托住小家伙的头颈部和背部,另一只手呈空心状,从下往上轻轻拍打小家伙的背部,有那么3分钟,孩子发出一声“嗝”,好了。
张医生看得赞许不已:“邱大夫,回头你真该给我们院里的女医生、护士们上上课,教她们怎么培养爱人带孩子的乐趣。”
邱秋扬唇笑道:“我们家褚辰是被逼的。”
昭昭那会儿,自己躺着虚得很,他不带怎么办?
褚辰笑睨妻子一眼,没反驳,将孩子靠着邱秋放下,跟张医生询问了下,知道生产两小时后,可以用温水擦擦身体、洗洗下身。
送走张医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褚辰起身接了两瓶热水,先将昨天回家带来的汤婆子全部灌上热水,放进被窝。
邱秋身子发虚,没啥力气,全程都由褚辰抱着清洗、擦拭、换衣、垫卫生纸。
小六在广济妇产科做助产护士,邱秋住院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都不用她特意打听或是遇见,院长亲自请张医生接诊的病人,能是普通人,护士间的消息多灵通,一问都知道了,法学班的邱老师。
当晚回家,她就跟姆妈爹爹提了一嘴。
今天下午一来上班,好嘛,邱老师进产房了。
小六一听便急了,悄悄拿起电话给爹爹所在的图书馆、姆妈在的学校,各去了一个电话,通知两人下班了赶紧来吧,别让人挑理。
这边,邱秋吃完一碗红糖鸡蛋小米粥,漱漱口,带着孩子睡了,二姐拿了她的脏衣服去洗,老太太催着褚辰骑车去图书馆、学校,给他爹妈报喜。
人可以不来,一个孩子的五百块钱,是不是得给了。
褚辰笑笑,听话地去了。
老太太守着邱秋和孩子,没一会儿,汪淑芳来了,端着锅黄豆猪蹄汤。
紧跟着是王梦凡、钱念念和人事主管严华,及法学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都来了,邱秋彻底没法睡了。
褚辰拎着包菜馒头报信回来,这些人才一个个离去。
带来的东西放得到处都是,有鸡蛋、奶粉、麦乳精、点心、红糖、几尺布等。
“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老太太跟褚辰说着,接过菜馒头,一摸热乎的,递了个给邱秋,让她趁热吃。
邱秋一个菜馒头吃完,黄豆猪蹄汤就喝不下了,这一天的,都没怎么动,光吃了。
老太太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吃菜馒头了。”
邱秋笑道:“馒头里包着春笋丁,香着呢,不信你尝尝。”
“那猪蹄汤怎么办?留着明天给你热热喝。”
“别、别,我不想吃剩饭,你和褚辰、二姐就着菜馒头赶紧吃了。对了,昭昭和佳佳呢?”
老太太:“看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去了,今天不回来,明天佳佳直接送她去幼儿园。”
邱秋接过褚辰递来的温毛巾擦擦手,往后靠了靠:“书包带了吗?”
“带着呢。”
说话间,陈教授拎着几包药材过来了,给邱秋配的补药。
邱秋一闻那味道直捂鼻,不吃,她选择食补。
陈教授瞪她一眼,放下东西,洗洗手,抓起菜馒头就吃,褚辰给他盛了碗黄豆猪蹄汤。
吃完饭,老头子絮絮叨叨交待了一堆注意事项,不放心地拎着药包走了。
晚上,褚辰守着,让二姐陪着老太太回家住。
第二天上午,好嘛,人更多了。
苏子平的爱人、施乐生的爱人、304的舍友马燕燕、史巧云等,还有仓库里的同事方圆圆几个。
这一拨刚走,军医院的郑平生来了,带着秦院长托人给买的两只老母鸡,随之是董思琪,带着季寒给小家伙准备的一大箱奶粉。
周惠菇带着儿子江睿也来了,拿了两套她亲手缝的小衣服,和她用细绒线钩的帽子、鞋袜。
她手是真巧,衣服做得合身又舒服,帽子、鞋袜钩得漂亮,昭昭拿着帽子爱不释手,想戴,可惜小了。
周惠菇见此,忙笑着承诺,回去就帮她钩一顶。
“要白色的。”冯师傅有门路,从香港那儿弄来不少画报,昭昭昨天在俞佳佳那儿看到有女生戴了顶白色的绒线帽,觉得好看,便记在了心里,伸手比划道,“要有八个角,上面蓬蓬的,下面收紧。”
“好、好,白色的,八个角。”周惠菇应承着。
邱秋瞪了闺女一眼,跟周惠菇道:“你别惯着她。”
“我下班又没啥事,昭昭这是给我找了个活打发时间呢。”
邱秋还待要说什么,昭昭捏着自己的脸颊吐着舌头,朝邱秋做了个鬼脸。
江睿“哈哈……”笑她:“好丑!”
昭昭小手往床上的包被一指:“那个才是真的丑呢!”
邱秋低头看被他姐一直说丑的小家伙,很好,人家睡得香甜着呢。
又说了会儿话,周惠菇背着江睿走了,他当初脚筋是完全断裂,手术修复后,石膏固定6周,要两到三个月左右,才能开始复健。
他恢复得还好,已经在复健了,就是还不能走远路,下楼也不敢使劲,得要人背。
送走两人,邱秋招手把昭昭唤到身前,“你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儿子出生后,邱秋发现褚辰、老太太、俞佳佳、二姐对闺女越发有求必应了。
“我去了呀,上两节课呢,第三节 课是做游戏,我跟孙老师说想你了。她给佳佳姨打电话,姨姨就带我来了。”
邱秋亲亲她的小脸蛋:“下午还要去吗?”
昭昭扭了扭小身子,笑道:“佳佳姨要带我去看电影,我们都约好了。”
邱秋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你佳佳姨忙着呢,让太奶奶带你去好不好?”
俞佳佳眼光好,从苏州带回的布料,量多、花色出彩、质量也好,冯师傅见之心喜,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衣料了,创作欲爆棚,越发大胆了,上周便开始请假在家接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老婆、儿子都拉上了,能放过俞佳佳这个徒弟。
昭昭:“好啊。”
母女俩头挨头,正说着话呢,褚锦生、谢曼凝一人提着包东西过来了。
邱秋推推昭昭,让她去水房唤爸爸。
褚辰放下洗了一半的尿布,过来招呼他爹。
抱了孩子出去给他看。
褚锦生低头瞅瞅小家伙,没有伸手要抱的意思,家里的孩子,除了老大、老三,剩下几个他哪个也没抱过。
“起名字了吗?”
起了,邱懿航。
昭昭给起的,她最近不是迷上航模了吗,所以就给弟弟起了这个名字。
一听姓“邱”,褚锦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又姓邱?”
姓什么,邱秋和褚辰没那么在意,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若是不喜欢,自己改呗。
昭昭姓邱,那是因为在贵州山区,宗族观念比较重,一个家庭若没有继承人,信不信,邱秋家那五间大屋,便是保住了,也会有一堆麻烦天天找上门。
另一点,昭昭很喜欢跟妈妈姓,因为她自小便听寨子里的老人孩子说,她是大屋的继承人,是太爷爷邱孝粮这一支顶门立户的当家人,族里开会,她再大点是有发言权的,就像妈妈一样,老牛了!
儿子名字刚定下时,邱秋笑她:“若是弟弟也姓邱,以后大屋他也有继承权哟。”
昭昭握了握拳:“他敢!大屋是我的,家里祖坟里的金条也是我的,以后爸爸买房,也得有我的一份!”
邱秋惊道:“你听谁说的,家里祖坟有金条?”
昭昭看着她腰间的金针,捂着嘴咯咯直乐,“我就知道啊!”
邱秋服了,这小精怪长得像谁啊?
“昭昭,妈妈身上最值钱的不是房,也不是金钱,”邱秋将小家伙揽在怀里,点点自己的额头,“是这里的药方、香方。”
“我知道,”昭昭点点头,“爸爸跟我说了,知识才是无价的。”
谢曼凝进屋,打断了邱秋的回忆,“姆妈,你来了,坐。昭昭给奶奶搬凳子。”
昭昭听话地搬了把凳子放在谢曼凝身后:“奶奶坐。”
谢曼凝拿着东西都不知道放哪,不大的屋里各种营养品、水果什么的都快堆满了。
“咋买这么多东西?”谢曼凝将包被裹着的两身衣服,搁在季寒送的一箱奶粉上,弯腰打量了几眼,“你们可真有钱有票有人脉,奶粉一买就是一大箱。”
“不是买的,是我妈妈的病人送的。”昭昭张嘴解释道。
谢曼凝蹙起了眉:“你妈一个看仓库的,有几个病人敢让她看?”何况是这种能弄来大箱奶粉的有钱有势的人物。
“我妈老厉害了,她不但看仓库,还是老师哟。”
哦,小六是说过,医院开了个什么法学班,进修的学生都是从各大医院和中医学校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
邱秋当老师?
谢曼凝狐疑道:“你会说法语?”她咋不信呢,一个山区里出来的小丫头,英语能考60分就不错了,哪来的途径学法语。
嗯,老四小时候是跟他爷爷学过几年。下乡十年,儿时学的那点东西,便是没忘全,记住的也不多了吧。
邱秋刚要回答,褚辰抱着孩子进来了,俯身轻声跟她道:“史大智的大哥来了。”
邱秋一愣:“怎么这会儿来了?”
褚辰笑笑,细细跟她解释道:“人家可不是这会儿才来,看模样应该来的有大半月了,一开始没有贸然找上门,应该是想看看你的医术是不是真如他弟所说。”
史大智血糖降下来了,胰脏功能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便是他没跟家里人说,他身边的人能不说?
史家既然有糖尿病家族史,能忍着不行动?
肯定是一接到信就来沪市了,想必是去贵州见过史大智,将邱秋和自己的底细打听个底朝天,知道今儿家里有喜,前来祝贺交个善缘。
褚辰的猜测对了一大半,史大柱接到自家弟弟的信,一开始是不信,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直到秦尧寄了张弟弟的照片给他,他才立马停了手头的工作,以港商的身份赶来大陆。
他一到沪市,邱秋所有的资料便到了手上,包括她来沪市后医治的几位病人,便是他们法学班的学生,他也亲自接触了几位。
得到一致好评,他也没有轻易去接触这位过于年轻,且行动不是那么利落、从乡村里走出来的女大夫。
直到他亲自去了趟贵州,见到真真大变样的弟弟,在邱家住了三天,这才决定登门,并选在了她生子后的第二天,带着礼物和金牌育婴师。
邱秋下床,在褚辰的帮助下,穿上长款大衣,系上腰带,拢了拢头发,拿块帕子系上,揽过昭昭,小声问道:“你是跟妈妈一块儿见客呢,还是去护士站跟姐姐们玩会儿?”
昭昭咧嘴一笑,将小手塞进妈妈的大手里:“我跟妈妈。”
邱秋笑笑,牵着她和褚辰一起将史大柱,及他的随从迎去了张医生办公室。
史大柱跟史大智完全是两个类型,史大智刚见是肥头大耳,说话做事不着调;史大柱则是瘦,一是忌口,二是病情严重,胰脏功能几乎完全消失了,全靠药物在降血糖,然而药物吃多了,肝肾功能肯定就不好了。
邱秋把脉,发现肝脏有损伤,肾功能下降,快发展为肾衰竭了。
“邱大夫,我现在的视力已经开始模糊了,看东西,眼前总有黑影在飘。”
邱秋收回手:“性功能呢?”
史大柱苦笑了下:“看来什么都瞒不住邱大夫,早两年我就没在过性生活了。”
邱秋略一沉吟:“我现在在坐月子,不方便给你看诊,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位老中医。”
“陈教授吗?”史大柱笑道。
“对,我给令弟治疗时,他全程参与,针灸交给他,药膳我亲自给你写单子。”
“药膳跟我弟弟的不一样吗?”
“中医讲究一人一病,一病一方。”
“好,麻烦你们了。”
对于他推荐的金牌育婴师,邱秋和褚辰当下就拒绝了。
外面来的保姆,两口子哪敢用。
王梦凡、老太太、陈教授闻讯都赶来了,办公室不大,几人一来就将褚锦生两口子挤到了外面。
互相介绍后,邱秋让陈教授给史大柱把脉。
把完脉,邱秋和陈教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针对史大柱的病情,专门写了套针灸治疗方案,又针对市场上现有蔬菜鱼肉,列了几张药膳。
药也得用,血糖得控制住。
为了尽量不给肝肾增加负担,两人把药方精简了又精简,最后只保留了八味药,让人送到配药房,炒熟后,磨成粉,饭前半小时,温水送服。
当下,把人清出去,陈教授在邱秋指点下,给史大柱针灸。
以通为要,以平为本,以和为宗,根据古法阴阳十三针治疗的特点,以史大柱的情况为准,一针多穴、一针多经,加强穴与穴之间的经气传导、扩散,亦加强针刺效果,促进气血运行,提高自身免疫力,激发肝肾功能,并刺激眼部穴位,改善眼周的血液循环。
针一扎下,史大柱就有感觉了,正如弟弟所说,针扎的地方,一开始钻心的痛,慢慢变得又酸又胀,随之所有的针刺点仿佛依着某种规律连成了线,如一条条汩汩流动的溪流,流到哪疼到哪,慢慢变得鼓胀胀、热乎乎的,一种久违的舒坦,舒服得让人想呻吟出声。
四十五分钟的针灸结束,床上的史大柱竟然打起呼噜,睡着了。
拔了针,给他盖上被子,两人轻轻退了出来。
褚辰立马过来扶人。
陈教授跟史大柱的助理和王梦凡说明情况。
知道人睡着了,助理长松了口气,问王梦凡:“王院长,怎么办入院手续?”
王梦凡唤了个护士,刚巧正是探头看来的小六,让她带助理去办入院手续。
邱秋没管这些事,由褚辰扶着回病房,拿上卫生纸去趟厕所,回来倒头就睡。
昭昭戳戳丑弟弟的脸颊,爬上床,躺在妈妈另一边。
褚辰给她盖好被子,挨个儿拍了拍母女俩,一会儿的工夫,两人便睡沉了。
“老四,”谢曼凝在门口喊道,“你出来一下。”
褚辰轻手轻脚出了病房,看眼表,快十二点了:“姆妈,要出去吃饭吗?”
谢曼凝这会儿哪有心情吃饭啊:“方才那港商真是来找你媳妇瞧病的?”
“我媳妇一个赤脚医生,哪会看病啊,人家来找陈教授。”
谢曼凝狐疑地打量着褚辰:“找陈教授咋找到你媳妇病房了?”
“可能是在办公室没瞧见陈教授,知道他跟我媳妇关系好,这才寻来吧。”
“人家一个老教授,你媳妇咋攀上的?”
“在图书室看书认识的。姆妈,我得去食堂给邱秋打饭了,你和爹爹要吃什么?要不要我打些回来?”
“不用。”谢曼凝一口拒绝了,瞅瞅病房里堆的礼品,想到天天熬夜复习的大儿子,开口道,“我看你们收了不少奶粉,给我拿两袋,每天我给房毓冲泡一碗,增加点营养。”
“姆妈,我两个孩子呢。”
“一下又喝不完。”
“铁罐装保质期12个月,一箱4罐。玻璃瓶装的保质期9个月,有三瓶。袋装保质期4个月,最多,有六袋。你算算,在保质期内,够不够我家两个孩子喝?”
谢曼凝:“……”
褚辰长吐了口气,没再理她,朝老太太招了招手,让老太太守着邱秋他们,他拿着饭盒去食堂。
二姐杀了只秦院长送的鸡,用红枣、枸杞、姜片炖了锅汤。
褚辰过来,刚炖好,加了一点盐。
褚辰给邱秋和昭昭打了四两米饭,把饭盒递给二姐,他端起砂锅,姐弟俩去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