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则下午要进山,邱嘉树提来的米酒无人沾杯,他最开始送来的那头羊倒是吃得丁点不剩。
用罢饭,大家一齐动手,几下收拾好桌面洗刷好碗碟给左邻右舍送回去,顺便给几家送了张工业券。
邱嘉树、耗子、张阳州等人又挨家挨户借来竹筐、药锄、镰刀等物,众人进山。
有过一次进入河谷两岸的经历,叶大虎前头带路,表叔伯们都是经年的采药人,走惯了山路,跟在他身后,一行人走得飞快。
邱秋赶不上他们,带路人换成张阳州,叶大虎、景天陪着她在后面慢慢地走,顺便收集了些天麻、半夏、桔梗、党参等药材已经成熟的种子,并挖了些黄精、重楼、何首乌和附生于树干和岩石上的铁皮石斛幼苗。
待邱秋、叶大虎、景天赶到香樟树林,二表叔等人已经分株得差不多了,按邱秋的指示,每棵树上留一两株,剩下的都小心地分离开来放进了竹筐。
邱秋仰头看了看,每棵树上留下的一两株金钗石斛都枝干粗壮、叶片肥厚,如此待她从苗寨回来,再带人过来剪下枝条扦插,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一片香樟树林里的金钗石斛又是一番繁荣盛景。
人多,忙碌到五点多,已经全部分株完成。
大家急忙忙从山里出来,金钗石斛洒上水,集中装在十二个竹筐里,小心地撂放在两辆牛车上,来不及吃饭,便要出发回苗寨。
路上要走六七个小时,到苗寨已是半夜,山里的夜晚更深露重,青丫抱来稻草被褥给邱秋在中间的牛车上布置了个窝,另提来两竹筐干粮(蒸洋芋蒸苞谷、裹了腊肉粒青豆的饭团、糍粑)和两坛寨子里买来的苞谷酒。
耗子则抱来两捆葵花杆,路上当火把点,可以驱逐山里的野物。
邱秋累惨了,一步都不想走,先一步上了牛车,扒过放干粮的竹筐,抓起一个饭团,扒开包裹的苞谷叶吃了起来,并顺手给前面架车的十一表叔和景天各拿了一个递过去。
二表叔挨辆牛车检查了遍,一抬手:“好了,出发。”
“哒哒……”小踏雪从寨子里的马棚跑来,挤开十表叔等人,凑到邱秋跟前蹭了蹭,走在了一旁。
邱秋摸摸它的头:“要跟我去苗寨啊?”
小踏雪长嘶一声,歪头要吃她手里的饭团。
邱秋摊开手喂它:“只能吃这一个哦,剩下的是要给表叔、表伯他们当晚饭。”
这个点了,其实大家都饿了,邱秋喂着小踏雪,抬腿踢踢前面坐着的景天:“给大家拿饭团,吃饭。”
“唉,好。”景天跳下车,抓起竹筐里的饭团挨个儿丢给叔叔大爷,每人两个饭团、三个洋芋、两个苞谷。
想喝酒,自己倒。
众人不敢多喝,偶尔抿一口,解解馋驱驱山里的寒气。
披星戴月,一路疾行,到了夜里十二点众人这才赶到苗寨。
牛车刚一穿过寨口的石板桥,寨中的狗子便惊醒了,犬吠起来,各家各户的灯相续亮起,老人、壮劳力纷纷披衣起床、开门下楼。
询问声此起彼伏:“谁呀?”
“我,十一。”
“哎呀妈啊,你们咋这么快回来了。”一位表婶失声叫道。
邱秋“扑哧”乐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讲解下,大家知道了,邱秋心疼自家男人/儿子/大哥/小弟呢,不舍得他们三伏天里下地帮忙开荒。
族长也出来了,听完,没说什么,只对邱秋道:“回家。”
邱秋牵着小踏雪,跟十一叔表他们挥挥手,跟在族长身后进院,灶房里已经燃起炊烟,舅婆拨开火,在给邱秋、叶大虎下米粉。
“给我。”族长接过小踏雪的缰绳,催促道,“快上去暖暖。”
景天抱起牛车上的被褥送来了,“阿姐放哪?”
“给我。”邱秋伸手接过,叮嘱道:“跟你阿爸说,金钗石斛上再洒点水。”
景天应了声,跑出门,去追赶往大部队的牛车。
金钗石斛今晚要先放在大队部仓库,明早再背进山移栽。
邱秋抱着被褥上楼,先去二楼灶间跟舅婆打了声招呼,随之朝三楼走去。
崔小草听到动静,已穿好衣服等在了楼梯口,邱秋将被褥递给她,小声道:“叶大哥跟表叔他们去大队部放东西,等会儿回来。”
崔小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小声跟邱秋道:“念秋和四个孩子都睡着了,要叫醒他们吗?”
邱秋摆摆手,轻手轻脚地推开念秋他们的门房。
邱秋离开后,昭昭和航航搬过来跟小姨和表哥们住了。
拉开灯,邱秋只看见一张大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四小,要不是蚊帐兜着,航航这会儿已经掉下床了。
轻轻走近,撩起蚊帐,邱秋小心地接住航航,抱回了他们住的那间,接着又将昭昭移了过去。
米粉好了,舅婆在下面轻声问,要不要给她端上来。
“舅婆,我这就下去。”邱秋走到窗边,小声朝下回了句,转身给昭昭航航盖好被子,掖好蚊帐,拉灭灯,轻轻下楼。
族长拴好小踏雪,给它所在的槽前拌上草料,看它埋头吃了起来,捏着旱烟杆吸了口,摸着它的头笑了:“是头好马!”
小踏雪掀起眼皮瞟他一眼,没搭理,忙着填饱肚子呢。
又摸了摸它的脊背,族长这才关上楼下的门,转身上楼。
邱秋简单地洗了把手脸,接过舅婆端来的酸汤米粉,坐在火塘前埋头吃了起来。
舅婆夹了碟油炸泥鳅,一碟油煎知了猴放在邱秋身旁,笑道:“吃罢,这泥鳅是昭昭带着群皮猴在水田里摸的,知了猴是她今晚带人拿手电筒照的。”为此不少皮猴子挨了顿竹板炒肉,新买的手电筒大人们不舍得用,没想到被孩子们摸到手,一玩就是大半夜。
邱秋夹起只知了猴送进嘴里,嚼了嚼咽下,笑道:“我说怎么睡这么香呢,抱他们换了个房间都没反应,合着玩疯了。”
舅婆跟着乐道:“可不,一天天地不着家,回来了,哎啊,那个热闹啊,昭昭小嘴那是真能说,她一个顶一台戏了。”
族长进屋,在凳子上坐下,敲了敲旱烟袋,“能吃能睡是福,小嘴能说不吃亏。”
舅婆跟邱秋努努嘴,小声道:“一句都不能说,护得紧着哩。”
邱秋跟着笑眯了眼。
一碗米粉进肚,身子暖了。邱秋避开舅婆伸来接碗的手,起身去灶房,将碗筷洗刷干净放进橱柜,擦把手在族长和舅婆中间坐下,将她明早带族人进山移栽、扦插金钗石斛的事说了一遍。
族长狠狠吸了口烟,“怎么做你带他们移栽、扦插几株,剩下的让他们忙活,你别一直待在山里陪他们熬。”
“好。”
“苗活了,两到三年就可以采收吧?”
“嗯。”
“采收后,让他们给你五成。”
“不用……”
“听我的!”族长看着邱秋,语重心长道,“升米恩,斗米仇。邱秋你要记得,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如此才能走得长远。”
邱秋一愣,点点头。
叶大虎抱着一坛还没开封的苞谷酒回来了:“那半坛留着明早进山喝,这一坛,广云叔(二表叔)让我抱回来。”
族长:“怎么还带酒了?”
“夜里走山路冷,喝点酒驱驱寒。”邱秋解释道。
舅婆端来一大海碗酸汤米粉,又将两碟子添满放在叶大虎跟前:“快吃吧,吃完赶紧去睡,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叶大虎笑着道了声谢,端起碗呼噜噜吃了起来。
灶房里有热水,族长和舅婆催促着邱秋赶紧去泡个脚,上楼睡觉。
邱秋应了声,去灶房兑了半桶温热的水,带着盆上楼,擦洗了遍身子,倒了水,上床拥着两小只,很快睡了过去。
心里存了事,邱秋早上五点多便醒了。
拥着昭昭、航航又躺了会儿,邱秋小心地坐起来,跃过昭昭下床趿鞋,回身给两小只盖好被子掖好蚊帐,轻轻换上藏蓝色绣花鸟图案衣裤,穿上白棉袜,提上黑色千层底布鞋,扣上袢子。
三两下用手扒顺长发,拧巴拧巴往上一挽,斜插一支凤尾银簪,邱秋轻手轻脚地出门下楼,洗漱后,抹点润肤膏,取出昨天带来的药材,跟舅婆借只锅,添水2升,放入黄芪30克、丹参20克,大火煮沸转小火熬煮半小时,过滤取汁。
等它放凉的期间,邱秋和叶大虎抓紧时间吃饭,舅婆蒸的苞谷饭,炒的斗鸡菇、青头菌,又凉拌了盘折耳根。
过来一个月了,叶大虎还是吃不惯折耳根。
邱秋夹起一筷送入口中,酸辣爽口。
“阿姐——”景天、远志跑来,送来了红糖米酒鸡蛋和肠旺面,都用小盆装着,有三四碗的量。
邱秋吃得差不多了,只盛了个鸡蛋进碗里:“你们吃饭了吗?”
“这就回去吃。”景天将红糖米酒鸡蛋倒进大爷爷家的小盆里,撒腿便跑下了楼。
“等等我。”远志将肠旺面往砂锅里一倒,抱着盆追了下去。
楼梯有些陡,邱秋看得心惊胆战:“小心点。”
远志和景天已经跑进院,闻声回头朝二楼走廊上端着碗出来的邱秋挥挥手,一溜湾跑出门,窜上街上的石板路,转眼瞧不见了。
“臭小子!”邱秋笑骂了句,夹起鸡蛋几口吃完,进屋洗碗。
叶大虎饭量大,肠旺面他自己干掉了一半,甜食不爱吃,红糖米酒鸡蛋没动。
邱秋搅了搅黄芪丹参复合液(壮根抗病型生根水),待完全冷却,加入10毫升食用米醋搅拌均匀,背上竹篓拿上药锄,让叶大虎提上生根水,两人快步出了族长家,去大队部。
众人已经等着了,邱秋叫人提出金钗石斛,先将幼放进生根水里浸泡,10~15分钟即可捞出。
剪刀消消毒,成株保留顶部2—3片叶子,在5—10厘米处剪下。剪下的部分和成株的根部都浸泡在生根液里,带根的成株移栽,剪下的顶部扦插。
全部浸泡好,取出来晾着。邱秋蹲在地上拿树枝画出苗寨周围几个山头的地图,跟表叔表伯们商量,看先去哪儿移栽、扦插,后山有一片栎树,东边山里有片青冈树林,寨子西边有片枫香树,海拔均在1600米左右,都极为适合金钗石斛生长,其他的就偏远了。
“先去后山吧。”二表叔道。
邱秋点头:“去之前,咱们得先找些新鲜苔藓做基质。”
新鲜苔藓啊,这个好找,林下地面、溪边潮湿处、山谷阴坡、岩石表面、古树根部……
进山的途中,众人便铲了几大筐。
除了新鲜苔藓,邱秋还让大家准备了剪刀、小刷子、麻绳和自制的喷水壶。
到了地方,邱秋跟众人讲挑什么样的栎树:“要有十年以上的树龄,树皮粗糙、有纵裂沟纹、含水量少且透气性好,生长健康、无病虫害。”
邱秋找了一棵符合诸多条件的栎树,拿起一个小刷子,给众人示范怎么种植幼苗,“在离地1—2米的背阴面或半阴面,找一处树皮裂缝或凹陷点,”邱秋用刷子点着一处树皮裂缝处,侧了侧身,让众人看得更清楚些,“用小刷子轻轻刷去周边的苔藓、枯枝等杂物,往裂缝处铺一层湿润的苔藓,作为幼苗的附着基质,增加保水性。”
邱秋说着,弯腰从筐里抓了一把苔藓铺塞进去,随之接过景天递来的一株幼苗,将根系舒展在用苔藓做的基质上,拿麻绳将幼苗茎基部轻轻固定在树干上,“不要把根部勒太紧,以免影响生长。这时,再抓一把苔藓覆盖在幼苗根部,轻轻压实,喷水湿润。好了,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幼苗的移栽。”
“成株我们就要找那种弯脖子树或岩石来栽了,以免塞到树皮裂缝里的那点基质达不到它的生长要求。”
“现在我们来说扦插,跟幼苗一样,我们要先在树干上找到树皮裂缝或凹陷处……”邱秋另选了棵栎树,找到背阴处的树皮裂缝处,用刀轻划树皮,形成一个浅伤口,将插条下端插入树皮缝隙中,深度约2—3厘米,“插条的斜切口,一定要贴紧树皮,然后在它周围填充苔藓固定。上面……”邱秋指了指插条的上端,“也要用草绳绑一下,避免晃动。”
“固定好,喷点水,保持插条和树皮的湿润。”
喷完水,邱秋往旁站了站,“大家看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听着看着挺简单。
“那都试试,不明白的再问我。”邱秋说罢,仰头寻找歪脖子树。
昭昭睁眼醒来,诧异地四处看看,怎么换屋子了,一问才知道妈妈回来了。
“人呢?人呢?”昭昭四下张望着。
“进山了。”崔小草拿来一早准备好的衣服帮她穿。
“又去采药啦?”昭昭配合地张开双手,穿上小褂,再穿上阔腿裤。
崔小草将人抱站起来,给她提上裤子,扣上小褂的扣子,“种金钗石斛去了。”
昭昭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晃了晃两只小脚脚,疑惑地道:“不是砍了树回来种吗?像五舅爷家就是这样。”
崔小草拿来鞋袜,蹲在床边给她穿上:“不是,直接种在山里。”
“哦~”昭昭张开双手往下一扑,扑进崔小草怀里,咯咯地笑道,“崔姨你快抱我下楼去茅厕,我要憋不住了。”
“淘气!”崔小草拍拍她的小屁股,抱着人起身下楼去后院。
航航被姐姐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翻坐起来,迷糊了会儿,张嘴喊道:“小姨——”
念秋从隔壁过来,“航航醒了?”
航航看看她,又瞅瞅屋里的布置:“我梦游了?”
念秋哈哈笑道:“这么小一点,你知道什么是梦游吗?”
“知道,妈妈有跟我讲过。”航航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小姨,你有一点笨。”
念秋:“……”
轻轻一戳他的额头,将人戳得一个歪斜倒在了被褥上,念秋哈哈笑着朝他扑过去,哈他胳肢窝:“说,小姨笨吗?笨吗?”
“哈哈……”航航笑得在床上打滚,气喘吁吁道,“笨、笨死啦……”
“臭小子,死嘴硬,也不知道像谁?”怕他笑岔气,念秋又挠了两把,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行啦,不逗你了,快起来,你妈回来了。”
“哈哈……”好一会儿,航航止住笑,扭头四顾,“妈妈呢?”
“进山了。来,穿衣服。”
在姐弟俩起床的当头,小踏雪已经追着队里的一匹小母马跑了。
族长怕它刚来不识路,跑丢了,刚要去追,便被儿子张广民拦住了:“晚上母马回圈,它跟着就回来了。”
“这马,昨天我还夸它呢,没想到这么色!”族长好笑地望了望小溪对面一直往母马跟前凑的小踏雪,笑骂道,“种也不知道好不好。”
张广民清理着一楼的牲口圈:“听阳州说,月湖寨的几匹小母马都被它勾搭了,生的崽体格倒是健壮。”
“那就行。”
两姐弟洗漱好吃完早饭,还不见邱秋回来,急了:“崔姨,我们想进山找妈妈。”
崔小草“刺啦刺啦”帮舅婆用麻绳纳着鞋底,头也不抬道:“周围山这么多,去哪找啊?”
昭昭撒腿往外跑道:“我去问问,去哪座山了。”
航航忙捣腾着两条小短腿,在后追道:“姐姐等等我,一起。”
崔小草不紧不慢地纳着鞋底起身,跟在两小身后。
正要帮念秋去溪边洗衣服的君浩君泽见此,忙丢下抬着的盆,跟着跑出了门。
念秋:“……”
没到大队部昭昭便问到了妈妈的去向,站在路边,等弟弟跑近、崔姨过来:“妈妈去后山了,崔姨咱们也去吧。”
“后山可大了,知道具体位置吗?”
“栎树林。”
航航鹦鹉学舌道:“栎树林。”
跑来的君浩跟着笑道:“栎树林,去栎树林啦——”
崔小草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昭昭讲条件:“去也行,咱得先回家一趟,找族长要进山的药包,你们的袖口、裤腿得用布条扎紧。”林子里可不只有吸血的蚂蟥,还有咬人的长蛇。
“好。”昭昭点头应了。
族长可不放心崔小草和念秋两个女娃带着四个孩子进山,叫住准备去承包的20亩坡地开荒的长子和儿媳,让他们一人背个竹筐带上食物、水和孩子们进山找邱秋。
路上四个小家伙若是走不动了,就用竹筐背着。
张广民点头应下,带上防虫蛇的药包,背上竹筐,接过阿妈准备好的食物和水,拿上猎枪,抱起航航率先走在了前面。
昭昭和君浩君泽不让人抱,三人撒腿便跑,一溜烟窜到了张广民前头。
崔小草不放心,忙快步跟上,表舅妈紧随其后。
念秋在县里长大,偶尔进山也多是跟阿姐一起,当年邱秋的身体还没恢复,那速度可想而知,第一次这么疾行,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面。
昭昭回头见了,做着鬼脸、吐着舌头笑她:“略略……小姨笨笨哒——”
君浩跟着笑道:“哈哈……小姑好笨哦。”
念秋气得叉腰指着二人叫道:“你们给我等着——”
“撵不上、撵不上……”昭昭转身撅着屁股冲她摇了摇,哈哈笑几声,撒腿又往山上冲。
君浩觉得好玩,跟着学了个遍。
君泽只想抚额,表示不认识这俩。
上山的角度不同,便是到了栎树林边,也是看不到人。
昭昭急得原地转了转,叫舅公张广民给她做个竹哨。
竹哨好做,没一会儿,张广民就做了四个给他们。
昭昭接过,试着吹了吹,接着憋足了气,吹了道悠长的哨音。
不但邱秋听到了,跟着母马进山吃草的小踏雪也听到了。
邱秋食指弯曲放进嘴里,回了个哨音。
昭昭一听,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蹦跳着叫道:“妈妈在那里、妈妈在那里,舅公、崔姨我们快点过去。”
遂等小踏雪哒哒跑过来,扑了个空,好在它嗅觉非常灵敏,可以通过嗅气味来寻人。
等它再次扬蹄哒哒寻来,邱秋正带着昭昭几个孩子在一个歪脖子栎树上种金钗石斛。
根部铺了厚厚的苔藓,怕它立不住或是被风刮了,还用细竹枝做了支撑架。
叶大虎察看圈周围,没见有什么危险,拿着弓箭、猎枪到附近的杜鹃、马桑、火棘等灌木林射猎了几只野鸡,几只野兔。
昭昭趴坐在小踏雪背上见了,嚷着要吃叫花鸡。
邱秋带着他们寻到一条小溪,叶大虎给野鸡放干净血,扒了内脏,塞上邱秋等人找的野葱野蒜菌子,撒点盐拌拌,和泥糊上,抛坑丢进去覆上土,点起柴堆,随之又串起两个处理好的野兔烤上。
邱秋诧异道:“你还专门带了盐?”
叶大虎点头:“你崔姐叫我带的。”
“哦。就光带了盐?”
叶大虎沉默了一瞬,拎过自己背来的竹篓,从中拿出一包花辣面、一包辣椒面、一撮味精,一小瓶油:“没有了。”
“啧啧,真不少。”邱秋扭头朝崔小草笑道,“崔姐,以后有口福了。”刚开始接触时,叶大虎可没这么细心。
崔小草抿嘴笑道:“还得再调教调教。”
邱秋握拳,冲崔小草喊道:“加油!争取让他多学点生活技能。”
“行,让他向褚同志看齐,家里家外一把抓。”
褚辰啊,他做饭也不错,只是很少动手就是啦。
昭昭几个坐不住,盯着烤架看了会儿,便带着小踏雪朝小溪摸去。邱秋、崔小草和念秋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没想到小小的溪流里面的野物倒是不少,光是鱼就有好几种,爬岩鳅、短须红水鲮、中华倒刺鲃、马口鱼、光唇鱼,还有小虾小螃蟹和站在岸边的翠鸟、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