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的眼神中有许多迷茫。
“哥。”捧着楚峰的手掌微微用力, 陈景明说:“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得出来么?我很幸福。”
楚峰眉头紧蹙。
“笑一下。”陈景明笑眯眯地说。
楚峰就微微勾起唇角。
陈景明:“笑得比哭难看。”
楚峰:“……”
这是一个一半幸福一半忧伤的夜晚,指的是陈景明很幸福楚峰很忧伤。
而薛冬妮忙着在朋友圈子里找可以帮忙的人脉无心伤感。
这一晚陈景明睡得格外平静, 他觉得过去的那些都没关系了,那些记忆仍旧留存在他的心里。
因为有楚峰和朋友们的爱, 陈景明可以鼓起勇气去面对。
他想着今年要赚一些钱, 最好能卖掉一个剧本, 拿到钱之后给哥哥一些, 再赔给养父母一些。他想亲自跟养父母协商解除收养关系。
他依旧会对他们说谢谢这十三年的养育,但不会再困在“阿铭”的阴影下生活。
那个阿铭是拥有父母最真挚的爱,这个阿明也拥有哥哥的爱, 不用再互相折磨彼此纠缠。
“这么算起来我在圈内其实也没有多少朋友。”薛冬妮忙活了一上午,在手机里翻了又翻,只有经常合作的谭智导演和同组的几个摄影师, 还有俩糊糊演员。
“看来以后做事真不能这么冲了。”
楚峰听到这儿笑了一下,问薛冬妮要不要小菜。
“要的,谢谢哥哥。”薛冬妮一边回答一边凑过去让陈景明看自己手机, “谭导这两天在开会比较忙, 但他答应我了, 过几天有时间了就帮你看。”
陈景明:“没关系,我还担心这样太打扰他了。”
薛冬妮:“没事,他也总打扰我。还有你以前接触过的制片,可以去问问,不用不好意思, 就跟当年你投剧本一样。”
陈景明点点头,微微垂着眼睛有些不自信。
这段时间在谢晏的介绍下他接连投了好几家杂志,准备的稿子全都被退回了。再加上上次卖剧本已经是大学时期的事情, 这一行多得是昙花一现,陈景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持续创作的才华。
“宝宝,你写得很好。”楚峰忽然说。
今天两个小孩都睡了懒觉,快中午才起床,楚峰早上去牧场工作完顺路买了三份卷粉两份粉皮回来。
他知道这段时间陈景明对创作的焦虑,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除的。
薛冬妮也说:“一个剧本能把我们两个看哭诶!这还不能说明它是个好作品吗?”
陈景明摸摸下巴,“你们两个看哭是因为觉得晓天这个角色是我吧,觉得我很可怜。”
“不全是啊!”薛冬妮说:“你的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养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照你这么说我这几年都要哭瞎了。”
“哈哈哈。”陈景明被逗笑,转头去看楚峰:“哥呢?”
楚峰有点磕巴地说:“我,我……我确实是以对你的感情为主。”
说着楚峰也坐下来,认真地回答:“但故事确实很好,画面感和氛围感都很足,像以前一个室友总爱看的文艺片,画面暗暗的、镜头晃悠悠的那种。”
陈景明和薛冬妮对视一眼,几乎确定了楚峰室友是哪个导演的影迷。
“不过我不太懂文学。”楚峰说:“我还想问一下呢,主角的网友一直没有露面,而且为什么说结婚了就不联系了?他们也不是那种爱情关系吧。”
合着楚峰没看出来这个明显的伏笔。
薛冬妮解释:“其实女孩和晓天一样在装幸福,剧本里有提到她才十九岁就要嫁人,大概率是被家里人逼的,又或者本身不是正经收养关系我想过是不是被买卖的童养媳?”
陈景明:“设定她是被不孕不育的养父母收养之后,养父母又意外怀上了小孩生了个弟弟,小地方的家庭条件不算好,长大后就早早逼她嫁人。”
“这样啊。”薛冬妮点了点头,说:“不联系了其实就是她不想活了,晓天也看得出来,结局晓天没打电话求救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陈景明和薛冬妮转头一看,楚峰表情痛苦眼看着情绪又要上来了。
陈景明忙放下筷子软软的靠过去,也不再顾忌薛冬妮看着,搂着楚峰的脖子亲亲他,哄着说:“只是故事嘛,都是我乱编的。”
楚峰臊得不行,立刻就不敢伤感了。
“好了,不亲了宝宝。”
休息了一天,陈景明和薛冬妮又抛下楚峰出去玩,来之前他们俩就商量好了要在长溪市周边走一走短途的徒步路线。
薛冬妮提前做好了功课,陈景明陪她一起去。
连着三天没回家,楚峰只能等陈景明晚上给他打电话。
上次陈景明去上海出差楚峰就很不放心,怕他自己在外面不能照顾好自己,这次还要去野外玩。
“手臂上的红痕是什么?宝宝给我看看。”楚峰凑近镜头,“右手。”
陈景明刚洗完澡,就穿了个T恤和内裤趴在床上,闻言看了一下自己手臂,“应该是被蚊子咬的,山里有那种花蚊子。”
楚峰:“我看看?怎么是两个红痕?有没有被蛇咬?这个季节山里蛇也多,要注意是不是被蛇咬了。”
陈景明嘴巴一撅。
怎么可能是蛇!要是被蛇咬了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陈景明起了个坏心眼,嘎巴往床上一趴,“啊……好难受,是不是中毒了。”
手机用枕头架着,原本陈景明没趴在床上的时候镜头里是他的脸,现在脑袋一趴下就看到了后面挺翘的屁股。
柔软的T恤滑了上来,露出一截白嫩的腰,被纯白内裤包裹的臀部趴着也肉感十足。
楚峰呼吸停滞两秒,随后咽了咽口水。
“哥……我中毒了。”陈景明没等到回应,又扭了扭身体继续演。
他想说一下中毒的感受,但想了想好像不知道中蛇毒是什么症状,就随口说:“哎呀…好热啊……该死的蛇,好难受……哥,哥?”
陈景明抬起头来,看到楚峰脸颊发红呆呆地看着镜头。
“哥我是装的。”陈景明马上认错,“对不起啊,你别担心我就是逗你玩一下,我没中毒。”
说完看见楚峰咬了下嘴唇,眼神还撇开了。
陈景明怕楚峰生气,忙对着手机拜拜,“我错了哥,我没有被蛇咬,求你了不生气好不好?你看,真的是蚊子咬的刚好两只蚊子咬我。”
接着陈景明抬起胳膊让楚峰仔仔细细地看蚊子包,为了安抚楚峰还在蚊子包上划了个十字封印。
“好,不是就好。”楚峰干咳一声,“不早了快洗洗睡吧。”
陈景明:“我洗过了呀。”
楚峰:“那,那就睡觉吧。”
陈景明笑眯眯地跟楚峰拜拜,“晚安~”
三天后陈景明和薛冬妮回到长岭镇的家里,第二天薛冬妮就要出发去新疆走长线了。
这三天的路线都很短,陈景明也牧场干了这么久的活总算是把体力提升了一些,没拖薛冬妮的后腿。
到家的时候楚峰在牧场,回到家里两人掏出一堆脏衣服脏鞋子,觉得饿了就先去胡献云家饭店吃顿饭。
之前一直说的胡献云家开餐馆,薛冬妮一直以为是镇上的快炒小店之类的,没想到到了地方发现是三层楼小洋房,甚至还有包间。
今天是周末,还有不少市里的人专门开车来这里吃饭。
“小云,你这完全是富二代啊!”薛冬妮说。
她手里拎了个礼物袋,是准备送给胡献云的礼物。
胡献云炒了一天的菜了,累得腰痛,一边捶腰一边说:“哪个富二代天天一身油点子,今天有茶树菇老鸭汤要不要喝?茶树菇是我在大集上买的野生茶树菇,可香了。”
薛冬妮:“好啊好啊。”
“再炒个时蔬,和香菜炒牛肉。”陈景明说。
胡献云又去炒菜了。
两人饭量都大,因此获得三个友情plus版本的菜,吃得肚子鼓鼓才回家。
吃饱饭回家的时候楚峰也回来了,在一楼的卫生间里刷他们俩的鞋子,陈景明进去趴在楚峰背上。
“想不想我?”
“想。”
“有多想?”
“想得吃不下睡不着,想到浑身发热!”楚峰说到这里没忍住笑出声来。
陈景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峰是在笑他那天装被蛇咬。
“哎呀——”
楚峰笑得一抖一抖的,说:“妮妮明天就要走了,鞋子我怕洗了晒不干,就给她刷刷外面晒一晒吧。”
“谢谢哥。”陈景明给楚峰捏捏肩膀。
楚峰转头看了一下外面,没看见薛冬妮的身影,“宝宝,亲一下。”
陈景明怪怪地在楚峰脸上亲了大大一口,亲得那一块都有点湿了。
“妮妮自己去新疆,哥觉得不太安全。”楚峰说。
“其实我也担心。”陈景明在旁边蹲着,“这条徒步路线要走十一天,加上往返和休息的时候差不多半个月,真的好长啊,听说那里面都没人也没地方吃饭。”
楚峰沉默片刻,“妮妮的体能肯定是很好的,就是担心有什么意外。”
陈景明想了想,说:“但这是她想做的事嘛,一般情况下她进组之后经常两三个月都出不来,所以每次杀青放假她都想去野外走走。哥,我们还是要支持妮妮。”
“当然。”楚峰笑了笑,“就是会担心。”
晚上吃过了饭,薛冬妮开始打包自己的背包,一些不是徒步必要的东西单独包好,让陈景明在她回家前三天寄到上海去。
中装长线要带的物资多,东西铺了一屋子,陈景明和陪着薛冬妮清点有没有缺的。
“宝宝,妮妮。”楚峰忽然走过来。
这间卧室在二楼靠里面的位置,这几天楚峰都没有走过来过,他在拐角处问:“我可以过来吗?”
“可以!”薛冬妮马上说。
楚峰走过来,看到她正拿着手机清点满地的装备,就站在门框旁边等着。
东西清点完,陈景明起身过去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了哥?”
“妮妮。”楚峰有些局促地说:“你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还要经过很多没有信号的区域,身为哥哥很担心,有没有做好功课,一些应急措施之类的。”
薛冬妮忙跟他解释:“有的有的,而且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到乌鲁木齐之后会跟其中两个队友汇合。”
“男的女的?”楚峰插了一句。
薛冬妮笑笑:“女的,都比我大一点点。我们汇合之后包车去呼图壁跟领队和其他队友汇合,全程都是一起走的。我们有专业的设备,领队经验丰富,也对我的体能进行过评估,没问题的,不用特别担心。”
陈景明抬头看着楚峰,见他微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说:“有领队的联系方式吗?”
薛冬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动容地看着楚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有的。”
楚峰:“给我一份,妮妮你也存一下我的电话,到时候跟领队见面了把我的电话给他。我肯定希望你旅途一切顺利,但如果,如果真的有需要联系家人朋友的地方,请他联系我和景明。”
说完楚峰停顿了一下,补充:“联系我吧,给两个电话领队容易混乱,你跟他说我是你哥。”
“嗯。”薛冬妮低下头,重重的抿着嘴唇,拿出手机要找领队的联系方式时却怎么也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直到温热的泪水滴在屏幕上。
“妮妮……”陈景明发现了,走到她身边半跪下来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陈景明不会问薛冬妮为什么哭,因为他知道。
在相识的这近七年里,他们无数次把对方的姓名电话写在紧急联系人上,尽管很多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如何处理紧急情况。
有次薛冬妮在山里拍戏从吊机上摔了下来,剧组联系了陈景明,陈景明连夜租车赶过去,第二天中午才到,剧组的人一见到陈景明就埋怨怎么不叫亲人来。
薛冬妮摔到了胳膊,疼得龇牙咧嘴地骂那个人:“尼玛,老娘没有别的亲人,你非要在我伤口撒盐吗!”
陈景明在医院陪着薛冬妮做了小手术,接她回上海养伤。
陈景明轻轻拍着薛冬妮的背:“好啦,没事的,我哥就是你哥啊。”
“对啊。”楚峰僵硬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薛冬妮为什么忽然哭。
他都接受她勇猛女孩的形象了,怎么又突然哭起来?
原本楚峰觉得自己不应该进女孩的房间,但事到如今真的要进去安慰一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妮妮,我这么说是想着得有个应急的人,没有说你会出事的意思。”
楚峰尽量软着语气,“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担心,弟弟妹妹出门了,不管去哪里哥哥都会担心的。”
“真是的……”薛冬妮笑出来,偷偷摸掉眼泪抬起头:“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陈景明看楚峰:“都怪你。”
楚峰有点无辜,“我……”
“没有。”薛冬妮一点点擦干脸上的眼泪,“我就是感动嘛!我没爸没妈的,爷爷奶奶也走了,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话了。”
陈景明怒:“我呢?!”
薛冬妮暗道完蛋,忙说:“除了你。”
陈景明:“那还差不多。”
薛冬妮:“不过说实话,因为你怂怂的又爱哭,我会觉得自己是姐姐。”
楚峰这才松口气,笑着说:“我当哥哥,对了。”
楚峰从兜里拿了个小布包出来,“这是春节的时候在武庙求的平安符,宝宝的包里我也放了一个,妮妮,把它放你包里。”
“谢谢。”薛冬妮伸手接过来,问:“老牛哥,我可以抱抱你吗?”
话才说出口,她转头看向陈景明。
陈景明忙笑着说:“当然可以!”
楚峰特别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拒绝,就微微弓着背让薛冬妮抱。
不好意思的还有薛冬妮,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但这可是gay蜜的老公,薛冬妮身体前倾伸长手臂。
两人下半身隔了两米轻轻抱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薛冬妮就走了。
看着她背着大大的登山包笑着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安检口。
“呜……”陈景明一秒都忍不了了,转身扑进楚峰怀里。
这次薛冬妮过来楚峰更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之间感情的深厚,楚峰心疼地抱着陈景明,感受他温热的眼泪浸湿自己轻薄的衣服面料。
“宝宝,下次再把妮妮叫过来玩,哥还给她做好吃的。”
陈景明情绪低落了两天,薛冬妮的导演朋友一有空就联系了陈景明,沟通过后陈景明埋头在家里改剧本,门都不怎么出了。
正是万物疯长的盛夏,楚峰跟陈景明说他在牧场补的草地长好了他都没多少兴趣,说着改完了就去,结果改了四五天都没改完。
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憋坏了。
今晚楚峰做了一锅鸡枞炖鸡汤,早上特地请去大集的胡献云帮忙买来的。
长溪市旁边的一个县城产鸡枞,每年都会买一点森*晚*整*理来吃,七月正是鸡枞冒土的季节,楚峰特地让胡献云买等级最高未开伞的,下在鸡汤里让陈景明补补身体。
一直闷在家里,陈景明胃口也大不如前,没吃多少就饱了,又去电脑前坐着。
楚峰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宝宝,晚上不工作了好不好?”
他眼都没抬,说:“我还没改完呢,哥。”
楚峰:“熬夜工作对身体不好。”
陈景明:“没事,可是我满脑子都是剧本,不觉得困。”
楚峰:“今晚跟哥做,好久没做了。”
陈景明:“啊?”
楚峰:“好吧。”
说完楚峰就走了,陈景明挠挠头,打算继续工作。
工作已经占领了陈景明的全身心,性|欲早已深埋。
“宝宝。”
“嗯。”
陈景明应声,过了几秒没听到楚峰说话,他才抬头。
——赤|裸着上半身的楚峰穿上了那条马尾绣身体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