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像一阵风一样,直接跑到宋时微怀里,搂紧了她。
宋时微不用看脸,都能猜到是谁,笑着说:“阚晴岚,你怎么还是没变啊?”
阚晴岚松开她,整理整理头发,“哎呀,你也太快认出来我了吧。”
和以往一样,她挎住宋时微的胳膊,亲昵地靠在她的身上。
宋时微不得已放开谢屿舟的手,承受朋友的热情,“因为除了你,没人会往我怀里钻。”
三个人站在学校入口的主干道处,香樟树的枝桠随风摆动,阳光从树叶的罅隙落下。
临港一派夏季光影,尚未入秋。
阚晴岚拉着宋时微问问题,沿着道路随便走,就像大学时候。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你走得悄无声息,我去你家店里找你,阿姨和我说你去南城上班了,你去南城为什么不和我说,那我报南城的事业编就好了,为什
么阿姨不和你一起去?”
阚晴岚絮絮叨叨,持续问句输出,不给宋时微插话的机会。
终于一长串的问题结束。
宋时微摁了摁眉心,被人拖着朝前走,“你让我想想从哪里回你,耳朵要炸了。”
阚晴岚:“那你慢慢想。”
谢屿舟跟在她们身后,听她们聊天对话,试图从中获取到有用信息。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他故意落在后面,假装回工作信息,让宋时微放松警惕。
阚晴岚问:“梁景翊去南城找你了,你见到了他吗?这么多年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你不考虑下他吗?”
宋时微困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阚晴岚掏出手机,点击朋友圈,“他发了,什么与过去说拜拜,什么爱而不得,一副苦大仇深、青春疼痛文学的样子,幼稚。”
“我不怎么看朋友圈,请他吃顿饭他就回去了。”
宋时微转头问:“你中秋节没出去玩吗?”
她了解阚晴岚的家庭身世,亲缘关系浅薄,团圆的节日和她无关。
阚晴岚:“不想人挤人,你不在也没人收留我,阿姨那里我不能天天去啊。”
两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忘记身后的男人。
走了一截路快到操场,阚晴岚才注意到身后跟着的男人,小声询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变态跟踪狂还是喜欢你的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有了吗?看着人模人样。”
不怪她,之前出过这种事,加上她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宋时微身上,即使旁边站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她!完!全!看!不!见!
因为她只在乎宋时微。
宋时微介绍道:“这是我老公,谢屿舟。”
她驻足脚步,等谢屿舟走过来向阚晴岚介绍,“我大学室友阚晴岚,留校做辅导员。”
谢屿舟颔首示意,表示认识。
阚晴岚震惊得没控制住声音,“你老公!!!”
她的眼睛在两个人脸上来回审视,郎才女配般配,但这一天的重磅消息太多,她要捋一下。
“宋时微,你藏得太严实了点,结婚都不告诉我,婚礼也不邀请我,毕了业就生疏了,唉。”
宋时微摸摸她的脑袋,像在安慰小朋友,“结得匆忙,婚礼还没办,我要是办婚礼,肯定找你做伴娘啊。”
“这还差不多。”
阚晴岚拉住宋时微,小声说:“极品啊,那我刚刚的话岂不是被他听到了。”
宋时微:“他见过梁景翊,没事的。”
阚晴岚偷偷瞄一眼谢屿舟,长相端正,气质斐然,配她的朋友刚刚好,“难怪你上大学的时候谁都看不上,要我我也看不上。”
宋时微藏在衣袖下的手捏成拳头,面上不显,“大学不熟,没什么联系。”
阚晴岚:“我还以为你回南城是专门找他的呢。”
专门?找他!
宋时微眼眸微动,急忙岔开话题,“留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她的小表情小动作尽数落入谢屿舟的眼里,七年过去,下意识的习惯仍没有改变,一心虚眼珠会乱瞟,说话声音会飘。
当然,表现不明显,只有有心之人才会注意到。
阚晴岚:“还不错,正好我请你和你老公吃饭,我问问无名饭店开门了吗?”
旋即联系饭店的老板,得知节日没有休息,三个人向西走,绕到学校的后门。
一路上,阚晴岚不停分享学校发生的事,“学校附近每家的煎饼摊和你的比差远了。”
宋时微:“那是你吃习惯我做的了。”
阚晴岚低下脑袋,轻声八卦,“他挺有钱哈,衬衫看着就价值不菲,满脸写着‘有钱人’三个字。”
“还可以。”宋时微:“你不是不关心男生的穿搭。”
“我是不关心,作为你的娘家人我肯定要把关。”
阚晴岚:“而且他这通身气质,想不注意都难,这苍蝇小馆配不上你了,我应该带你去市里的五星级酒店。”
宋时微笑着回:“浮夸。”
任谁想不到,刚上大学的阚晴岚说话声音很小,性格唯唯诺诺,现在完全大变样。
谢屿舟今天不参与宋时微和朋友聊天,做一名合格的观察员和倾听者。
和朋友在一起的她,更轻松自在,找回了七年前的影子。
阚晴岚:“不过你对象他吃这种小店吗?看到他我莫名想起短剧里的霸总。”
宋时微心想,可不就是,而且还有胃病,更符合了,“他就一普通人,你别想太多。”
后门有一条小吃街,苍蝇小馆没有环境,老板娘对宋时微很熟悉,看到她热情打招呼,“微微来了啊,随便点,丽姨请你。”
“不用的,丽姨。”都是小本生意,挣得是辛苦钱。
丽姨:“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宋时微:“挺好的。”
丽姨:“那就好,你们先看着,我去忙。”
宋时微和阚晴岚没有过多提及学校的事,更多聊现状。
阚晴岚有娘家人的自觉,“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呀?”
宋时微随口一说,“开了家小公司。”
她一抬头,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梁景翊你怎么在这?”
阚晴岚弱弱举手,“可能是我一激动,发了条朋友圈,他根据那个找来的吧。”
梁景翊像回到主场,拉开椅子坐下,“他怎么也在?”
阚晴岚睨他,“你在这才奇怪好吧,人家合法夫妻,来看丈母娘。”
“哦。”梁景翊斜倚靠在扶手上,胳膊架在椅背,面向谢屿舟,“我的建议你真不考虑吗?谢总。”
谢屿舟卷起半截衣袖,悠悠倒茶水,“我考虑和你哥说,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唯一一个不知情的阚晴岚,疑惑问:“什么建议?”
宋时微难以启齿,不是正常人会想到的东西,梁景翊却脸不红地说出来。
阚晴岚唾弃他,“世风日下,现在知三想当三是一点都不装了啊。”
梁景翊:“那咋了,我都不介意做小。”
新中国思想解放的时候,把他漏下了,不对,是太超前了,他敢说,阚晴岚都不敢听。
有了梁景翊,整顿饭不再安静,天生的话痨,谁都捂不住他的嘴。
趁阚晴岚不备,宋时微悄悄扫码买了单,多付了点钱,在她们刚到临港时,多亏了好心人的照顾。
她们两个女生去旁边逛街,谢屿舟单独找梁景翊,面色凝重说:“聊聊。”
梁景翊:“好。”
谢屿舟和他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微微大学做了多少兼职?”
梁景翊抱起双臂,“你问她啊,我是不可能透露的,除非你答应我的建议。”
谢屿舟眸色变暗,凛声道:“她不是物品,不能共享更不能让。”
“那就无可奉告了。”
梁景翊敛了吊儿郎当的态度,站到谢屿舟的对面,和他直视,正经说:“她如果想告诉你自会和你说,她不说,说明她不想让你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当不知道不就好了,调查清楚又能改变什么呢?事情都发生了不是吗?何必再问呢。”
谢屿舟发觉,他小瞧了梁景翊,这人比他想得要通透。
“好了,我有事先撤了,不想看见你。”梁景翊的眉心闪过一丝落寞,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过得开心幸福就好。”
阚晴岚下午突发有事情,被学校叫走,宋时微带着谢屿舟继续逛校园。
两个人走在绿荫小道,在湖边亭子歇息。
看野鸭在湖中心嬉戏打闹。
谢屿舟看向碧绿的湖水,佯装不经意问:“你没和我说过你大学的事情。”
没有他的存在,她在大学过得依然很开心,交到了知心的朋友和邻居,考上了研究生。
只要她过得好,挺好的。
宋时微趴在栏杆处,手指顿住,两只手搅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事,天天三点一线的上课,下课后做做兼职,帮下我妈的忙。”
“你很缺钱吗?”
谢屿舟偏头看她的侧脸
,便于随时把控她的表情。
根据今天收到的几份信息,拼凑了事情的大致轮廓,刚入学做兼职,后来开小摊,
他记得她家里条件中等,不算穷,不需要这么辛苦。
宋时微坦然笑笑,“没有,社会实践,毕竟我们要学市场营销和广告,兼职是锻炼的机会,谢总应该也做过实践类课程吧”
谢屿舟盯着她的眼睛,“做过。”
宋时微抬头看了眼日头,“你热不热?要不要回去?临港和南城不一样,夏季很长。”
长到似乎从七年前的谢师宴开始,直到现在仍未落幕。
最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人是不会让喜欢的人看到她最狼狈的样子。
谢屿舟:“走吧。”等她愿意开口的那一天吧。
行至半路,晴空万里,落下骤雨。
她们没有带伞,宋时微牵着谢屿舟的手,奔跑在雨里,“快跑。”
手牵手踩了一路的水花。
谢屿舟看她的身影,恍惚回到七年前。
大雨没有停止的迹象,到学校门口有不短的距离,宋时微望望四周,拉住他跑到附近的一幢房子下躲雨。
“临港就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
宋时微的头发被雨淋湿,衣服粘在身上,她却不恼,伸手去接水玩。
雨水在她手心里成了一朵朵透明的花,
谢屿舟望着她的侧脸发呆,这次完全与七年前重叠。
当年,他第一次想亲她,同时察觉到自己喜欢她,也是在一个雨天。
她和他碰巧都在巷子里的屋檐下躲雨。
周围有不少同学抱怨怎么回去,雨什么时候停,只有她在玩水,蹲在地上把误闯入的小猫抱在怀里。
她自己的身上被雨水打湿,头发微潮,脸颊向下滴水,还在担心小猫会不会被溅到水。
那时他怎么做的,悄悄移到她的外侧,帮她挡住溅进来的雨水,以及外界喧嚣拥挤的人群。
为她构造了一个独属于她们三个的小世界。
宋时微仰起头,明媚的杏眼向下弯,用口型和他说“谢谢”。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青春的躁动,胸腔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终于知道一直以来的异样源于何处。
他想亲她,按在怀里亲,想舔掉她唇上的雨珠。
当晚回去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春.梦,和她。
宋时微的脸挨他挨得那么近,他如愿在梦里亲到她、咬了她,和她做了。
一梦贪欢,第二天清晨起来洗内裤。
那时的他尚不知道,有七年他都只能在梦里见到宋时微。
“谢屿舟,我们来赌雨什么时候停?输的人学猫叫。”
雨珠连成线,顺着房檐滑落。
同样的话,谢屿舟一时分不清现在的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宋时微的眼睛明亮,嘴角上扬,“谢总不敢赌了吗?还没有七年前胆子大。”
他之前可是输了,可惜啊,旧手机不见了,学猫叫的音频丢失了。
下一秒,谢屿舟低头含住她的唇,“别动。”
男人揽住她的腰身,“亲到雨停。”
让时间暂停吧。
雨一直下。
不知道是雨声还是心跳声,在宋时微的心脏上泛起了涟漪。
一圈又一圈。
天公为他们伴奏作美,今天的雨格外漫长。
胸腔内所有的氧气被掠夺殆尽,谢屿舟不舍得松开她。
临港浪漫的雨中吻带来的后遗症是谢屿舟感冒了,同样淋了雨,宋时微什么事都没有,他却生了病。
幸亏现在不是疫情,否则都要拉去隔离。
谢屿舟回去要开几场重要的会议,两人无法在临港逗留,感冒坐飞机会耳鸣,他只能忍着。
男人戴着口罩上飞机。
宋时微嘲笑他,“你睡会,给你耳塞,起飞降落的时候记得张大嘴巴,缓解耳鸣。”
谢屿舟嗓音沙哑,“你亲我我才会张嘴。”
宋时微:……
“那你还是疼着吧。”
谢屿舟恹恹点头,“算了,会传染给你。”生病的男人变得脆弱,头一歪靠在她的肩膀上。
回去的路上,他强撑精神,回了几条工作信息。
然而,更不幸的消息是,南城大降温。
离开前是暮夏,下了飞机变成深秋,普通外套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寒潮,而他们穿着夏季的衣服。
风一吹,不是凉是寒冷。
于是,谢屿舟的普通感冒,变成了高烧加重感冒。
医生过来看了一下,不是流感没有什么大碍,叮嘱好好休息,晚上尤其是下半夜会反复发烧,要时刻观察。
宋时微找来降温贴,贴在男人的额头,又用湿毛巾擦他的身体。
男人半梦半醒,老老实实听她的安排。
“谢总,你体质不行。”
谢屿舟意识昏昏沉沉,只听到两个字‘不行’,男人伸长手臂,将她困在身上。
她的身体偏凉,更是天然的降温剂,他抱住她不撒手。
宋时微挣扎想爬起来,却不得行,“谢屿舟,你不能趁着生病耍流氓。”
谢屿舟控诉她,“你说我不行。”
生病的他,眼睛愈发黑亮,脸颊泛红,漆黑碎发向下耷拉,显得有点乖。
宋时微的手指重重点男人的胸口,“我说的体质,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谢屿舟倾起上半身,咬掉她的衬衫纽扣,三下五除二脱掉两人的衣服。
心跳连着心跳。
而她的背贴到了棉质被单。
骤然一缩,宋时微像被开水烫到,始料未及。
她严重怀疑,谢屿舟生病了吗?生病的人哪里来的力气。
男人的薄唇吻上她的嘴,“唔。”
“会传染给我的。”
谢屿舟转而去吻她的耳垂,“那不亲你的嘴,只做。”
他比平时更难沟通,劲更大,宽大的手掌、粗粝的指腹抓住她的手腕。
宋时微嗔他,“谢屿舟,你老实点。”
谢屿舟:“我忍了三天。”
他的体温比平日里温度高了许多,从内而外的热,宋时微觉得她好像被传染了感冒,不然怎么会不推开他,怎么会和他一起胡来。
今晚更像火星撞地球,她主动亲上他的嘴巴,磕到他的下巴。
谢屿舟完全忘了自己说的‘会传染’,他只想亲她,一直亲她。
宋时微亦如此。
两个人气喘吁吁,唇始终没有分开。
说话时唇瓣都要贴在一起,宋时微问:“谢屿舟,那你这七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谢屿舟的手臂肌肉紧绷,听到七年,用力堵住她的嘴巴。
白天可以通过忙碌掩盖思绪,到了晚上一切遁形,她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
梦里的她不说话,只勾引他。
但,梦醒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漫天的空气。
谢屿舟的手钻进被子里,捂住她的‘嘴’。
同时咬住她的唇瓣放在嘴里舔。
像失去方向的火车,在铁轨上高速疾驰。
他想看她颤抖,尤其是在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男人抱着她滚了一圈,扶正她的上半身,目光灼灼看着宋时微。
谢屿舟嗓音喑哑,“该你了,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