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突然,有人毕恭毕敬冲门口喊了一声,“谢总。”

宋时微回过头,看到身着挺括白色衬衫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一秒,移到了其他地方。

包厢内充斥推拉椅子的‘滋啦’声,以及加凳子挪动杯子的诡异声响。

他们已经从餐桌移到旁边的游戏桌。

顾斯乔问:“谢总,您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你们继续。”谢屿舟淡淡说道,低沉语调里含有不易察觉的凛冽。

老板在现场,其他人哪里还有玩游戏的心思,一瞬间噤若寒蝉。

谢屿舟平和问:“不好意思了吗?刚刚在玩什么。”

顾斯乔:“真心话大冒险,谢总要参与吗?”作为副总,只能由她破冰。

“好呀。”

谢屿舟坐在宋时微正对面的位置,浓黑的眸淡瞥向她,隔着昏暗的光,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意思。

她的手指揪着系带衬衫的丝带,一圈圈缠在白皙指头上,重复无意义的动作。

宋时微抬眸,试图看出点什么,终以失败告终。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刚刚的回答,应该算共识吧。

七年前你情我愿不明不白的开始,不明不白的结束,没人说过喜欢,没人表白。

即使负距离的时候,他也只吻她不说话,没有sweettalk,没有dirtytalk。

在宋时微恍惚之际,她抽了一张牌,不知道在做什么,下一秒,小程序给了她答案。

“8号和15号隔纸巾接吻。”

结果,她是15号,而谢屿舟是8号。

谁敢在老板头上

造次,况且被老板娘知道的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斯乔做下决定,“这个不算。”

同时出声的还有宋时微,“谢总结婚了,不合适,我选择喝酒。”

她端起桌上的酒,仰头喝下一整杯的啤酒。

整整500毫升的酒,度数不高,没人在意。

乔言心用余光偷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脸色沉。

她只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能看出来,谢总进来时骇人的表情。

难道另有隐情吗?因爱生恨吗?她好想知道。

有老板在,游戏玩了几轮没有意思,直接散场,各回各家。

乔言心担心宋时微,搀扶住她的身体,她陆陆续续喝了不少酒,“微微,你还好吗?”

她们是最后离开的人,要避着其他同事。

宋时微竭力控制意识,脚底轻飘飘,“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去找他。”

乔言心:“好,你放心吧,同事都走了,我送你过去。”

深夜的地下车库安安静静,谢屿舟的车子停在电梯口正对面,黑色的汽车极其显眼。

待她们走到车门前,车门被人从里推开,谢屿舟走了出来,面色冷峻,“给我吧。”

“好的,谢总。”乔言心立刻松手,“微微,我走了,拜拜。”

逃跑一般离开车库,谢总那强大的气场,仿佛处在超强低压中。

这股气压与黑色的汽车融为一体,将宋时微笼罩,她没有醉得不省人事,有一点点晕罢了。

被迫靠在谢屿舟的怀里,男人劲瘦的手臂箍住她。

宋时微仰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男人下颌紧抿,像淬了寒冰似的。

她将头转向窗外,南城街头充满了烟火气,小摊小贩出来营业,点缀了单调的夜晚。

下晚自习的少男少女,回头看身后的人走到了哪里。

这一幕场景触动宋时微的心弦,她主动问:“谢屿舟,你怎么了?”

“没什么。”

谢屿舟放下挡板,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完全始料不及。

车子开了多长时间,他们吻了多长时间。

男人骨子里的不满发泄在这个吻中。

到达臻悦府地下车库,谢屿舟攥紧宋时微的手。

打开大门,两只猫咪在房间里睡着,摁开四周的筒灯,与之而来的是谢屿舟掐住她的腰。

“头疼。”宋时微本来清醒了点,由于吻,头疼加剧。

谢屿舟不得不停下,从上柜中找出解酒茶,泡在杯子里,“不能喝还喝。”

宋时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谁让你来的,本来不用喝的。”

她尽力去缓和两人晚上的别扭。

谢屿舟幽幽道:“我不来还听不到谢太太‘精彩’的回答呢。”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戳到宋时微,她笑着回怼过去,“谢总不满意‘没谈过’的这个答案吗?我可以改,改成一夜情、py、床搭子,你喜欢哪个?”

“满意,满意得很,不用改。”

男人宽大的手掌钳住她的下巴,冷声又问了一次,“你真是这么想的?”

四目相视,深邃的眼眸与清冷的眸光撞到一起,下巴传来痛感。

宋时微甩不掉他的手,扬起声调倔强说:“本来就没谈过,你说过你喜欢我吗?你说过让我做你女朋友吗?都没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凭什么凶我?”

她都没觉得委屈呢,她都主动约他去楼上,结果他到房间不主动,好像被她胁迫似的。

“宋时微,你……”谢屿舟被她说的话气到,俯下身咬上她的唇瓣。

是咬,不是亲。

四片唇瓣纠缠之下,贝齿参与,不是生疏,是较劲,牙齿磕到咬到彼此唇瓣。

宋时微的腰抵在吧台边缘,被粗粝指腹捏住的下巴,似乎要碎了。

谢屿舟摁住她的后颈,向他怀里压,几近窒息,也不停下。

胸腔内所有的氧气被他吞噬殆尽。

不得已,宋时微重重咬下他的唇角。

瞬间,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

谢屿舟吃痛,扔不愿放过她,用被咬破的唇去亲她吻她。

手从衬衫下摆钻进去,使劲……

现在哪里是接吻,分明就是打架。

宋时微得以喘息之际,狠狠瞪向他,“你放开我。”

她伸出腿踢他,用手捶他的背,用自己最大的力道,谢屿舟在失控之前停下。

两个人鼻息交融,趴在对方的肩膀气喘吁吁呼气。

宋时微扭头看到男人的嘴唇渗出斑驳血迹,“活该。”

她活动活动即将要断的下巴。

谢屿舟却打横抱起她,扔在沙发上,上手扯掉她的衣服。

宋时微睇向他,“又想直接进去,随便随便,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谢屿舟居高临下看着她,霎时停下,“你不让我做,我就不做。”

宋时微冷笑道:“是吗?你会听我的吗?”

筒灯发出暖黄色的光,本是温暖人心的颜色,现在完全没有旖旎的气氛。

谢屿舟拉上她的衬衫塞到裙子里,“会。”

宋时微:“结婚到现在你根本不会,只会趁我不备放进去,夫妻间义务算了,你口口声声说我睡了你,我都没说是你睡我,是,第一回是我主动的,后面的每一次,都是你做不够,我做你一次,你做我多少次。”

她越说越委屈,吸了吸鼻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你情我愿的事,你有什么不满的?”

他们的心跳连在一起,窗户开启,送来了晚风。

没有暧昧,只剩下剑拔弩张。

心里被石头堵住、被酸橘填满,宋时微:“还是谢总觉得睡过就是男女朋友了?”

谢屿舟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会做/爱,不喜欢为什么会做?

宋时微挽了一个冷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认知有误差,在我这表白才算。”

谢屿舟定定看着她,锁住她的眼睛,质问她,“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宋时微口是心非,“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七年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凭什么让她先说,凭什么一直问她,他都没说过,一次都没有。

客厅陡然安静下来,谢屿舟听到宋时微的话,不再言语。

诡异的沉默,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咚咚咚”,同频跳动。

窗外雷声大作,急速的风吹进室内,豆大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模糊了玻璃。

须臾,谢屿舟趴在宋时微的颈窝里,薄唇贴住,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

男人的手臂撑起来,黑眸温柔注视怀里的人,逐字逐句认真说:“可是,时时,我喜欢你。”

宋时微:“啊?”不知怎地,她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朦胧潮湿的雾气。

她抬起手臂搂住谢屿舟的脖子,借力主动吻上谢屿舟的嘴唇。

这一次,是轻柔的吻。

整晚的吵架由谢屿舟的表白结束,来之不易,等待七年的喜欢。

宋时微的眼泪不受控地从眼角滑落,她不可能感受不出来他对她的感情。

他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样,身边没有任何暧昧对象。

有一次她撞见有个女生找他,两人说说笑笑,看着很是般配。

她吃醋

、嫉妒,在他面前才会产生的自卑心理驱使她冷落他。

后来,谢屿舟找到她,认认真真和她解释。

宋时微明白他会害怕会紧张,似乎很喜欢她,又不敢相信,因为他们差距太大。

思及此,宋时微伸手去解谢屿舟的腰带,慌慌张张毫无章法,根本解不开。

她勾住他的腰,示意让他来。

谢屿舟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宋时微抬眸看他,“你做不做?”

“做。”谢屿舟迅速抽出皮带,搭在沙发椅背上,和领带一起。

两个人同时喟叹一声,男声与女声交织混响。

落地沙发承重能力强,架不住今晚。

宋时微的头碰到沙发边缘,又被男人捞着坐了起来。

天旋地转之间,谢屿舟躺了下去,“时时,你来。”

这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很爽,宋时微愈发卖力,她能看到谢屿舟每个神情的变化,掌握他的命脉。

谢屿舟夸奖她,“宝宝真棒。”

“时时好厉害。”

“老婆。”

宋时微在她的sweettalk中渐渐迷失自我,顺着他的话做。

谢屿舟抱着她去主卧的浴室,每走一步艰难曲折。

短短的一节路,宋时微意识涣散,她低头望,裙子还在身上。

在浴室中,她的手被男人扣在玻璃屏风上。

男人蹲了下去,吃下一个冰块。

宋时微仿佛身处冷极,“你什么时候拿的冰块和酒?”

谢屿舟嘴里含了冰块吐字不清,“接下来由我伺候你。”

宋时微扶住玻璃,手向下滑,按在谢屿舟的肩膀,才没有倒下去。

谢屿舟站起来问她,“要尝尝吗?”

“要。”他吻上她的唇,渡给她红酒的同时,开启新一轮。

酒和蓬头的水一起洒在肩颈上,他故意喝出动静,像新生的婴儿嘬手指。

“好喝。”

宋时微在他的引导下,和他一样。

谢屿舟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很好听很好听,低沉、磁性,带着颗粒感的哑。

夫妻间的深夜乐趣是取悦对方。

谢屿舟抱着她辗转回到卧室,陷入柔软的床垫中。

点亮一盏米白色的壁灯,男人盯着她看。

情到浓时,影影绰绰的光影中,宋时微的手腕被领带捆住,谢屿舟拿着皮带,在她手腕上又打了一个死结,绕住、系紧。

男人嗓音喑哑,“时时,招惹了我,是逃不掉的。”

宋时微挣脱不了束缚,“我没想逃,你绑我干嘛?”

谢屿舟扯了一下不会掉,目光如炬,“你会跑。”

七年前不就跑了吗?

直到天边泛白,宋时微还是没办法睡觉,她的嗓子哑了,补充的水分完全蒸发流失,如同谢师宴当晚。

谢屿舟不愿放过她,“时时,说爱我,说你一直爱我。”

宋时微闭口不答搂紧他,男人不再纠结,只是在接下来,更加不会手下留情。

恨不能留下一堆红印,盖满属于他的印记。

男人的霸道、强势、凶狠在不眠夜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咬她的脖子,差一点要喝到她的血。

又移到嘴唇去亲她,啃食她的嘴唇,用力亲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宋时微沉沉睡去,这是一个美好的睡眠,整夜无梦。

突发意外,她又做起了旖旎的梦,一次又一次,不眠不歇。

宋时微睁不开眼睛,哪里都是黑的,她唤谢屿舟的名字,“谢屿舟。”

“我在,你继续睡。”

宋时微恍惚发现,不是梦,是真的是现实。

总而言之,不是第一回,在她睡着时,不知道多少回。

宋时微不知几时几点,不知白天黑夜,双层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天空。

屋子里是黑的,只是她被人用眼罩蒙住了眼睛。

和昨晚一样,禁锢在床头,切切实实成了‘鱼肉’。

她没有一丝困意,比睡着和昨晚的感受更深。

丧失了视觉,只能依赖听觉和触觉,完全不知道谢屿舟下一步的动作。

宋时微啐他,“昨晚真的没有冤枉你,你哪里经过我同意了?”

谢屿舟的喉咙溢出笑,“经过她同意了。”

宋时微:……“谢屿舟,我讨厌你。”

“唔~”

谢屿舟悠悠得意,“那你叫什么?时时不是喜欢得很吗?”

宋时微仰起上半身,咬住他的手臂,“好烂,越来越回去了。”

昨晚一整晚没有休息就算了,刚睡醒就被人睡……她没打他已经算好的了。

谢屿舟看手臂上的牙印,蓦然轻笑,凑到宋时微的眼前,亲亲她抖动的睫毛,“宝宝,你和她一样,喜欢咬我。”

宋时微秒懂他话里的意思,脸颊红透,不甘示弱挑衅他。

男人始料未及,闷哼一声。

宋时微洋洋得意,“怎么,这么快就,技术烂时间还短。”

谢屿舟卷土重来,“看来你是真的不想下床。”

男人用事实证明他记仇腹黑,最后,宋时微衣服是他帮忙穿的。

“乖乖,抬手。”

“时时,伸胳膊。”

俨然把她当成了小孩照顾。

谢屿舟检查一番,抹上药膏,“肿了、破皮了。”

肩膀、脖子、嘴唇上不单单是红印这么简单,有伤口。

谢屿舟亦是,甚至比她的还要吓人,哪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

任谁看到,恐怕都要怀疑他们昨晚在进行混合双打。

是他活该!

谢屿舟抱着她去洗漱,宋时微拒绝,“我自己去。”

“好,你来。”男人放下了她。

宋时微脚底沾地,瞬间倒了下去,剜了旁边的男人一眼,都是他的错。

谢屿舟打横抱起她,果然又被打了一顿。

“张嘴,刷牙。”如果说床上的他有多霸道,现在就有多温柔。

“洗脸。”

谢屿舟拧开她的护肤品,倒在掌心里揉搓打转,“是这样吗?”

宋时微懒懒散散,“对,随便。”

最后,吃饭也是由他喂。

夕阳西下,鎏金色阳光照亮整片天空,她睡了一整天。

吃完饭,宋时微瘫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累了,四肢要散架,需要重新组装。

始作俑者却神清气爽,甚至还在沟通工作。

人比人气死人。

宋时微望着天花板复盘,脑海里盘旋萦绕谢屿舟的那句表白。

猜到和亲耳听到是两回事,冲击完全不一样。

家里的两只淘气的小猫蹦上了床,压到宋时微的腿,“果冻、布丁,你们现在好重啊,要减肥了。”

她的腿好疼,刚涌上的表白念头瞬间消失。

他且等着吧!!!

整个周末,宋时微不给谢屿舟好脸色,谢屿舟对她也是淡淡的。

事情不少做,但不会再低头。

他们都有自己的傲气,除了做亲密的事之外,并没有亲近的感觉。

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持续了几天,照常一起上下班,在同事面前装不熟。

周三下午,宋时微接到临港店里阿姨给她打的电话。

“微微,我接下来说的事,你要冷静,你妈刚刚晕倒了,具体的情况还在检查。”

宋时微当即收拾东西,“我马上回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一张飞机票,和领导请假、交接工作,打车回家收拾东西。

在去飞机场的路上,她给谢屿舟的电话没打通。

改发信息,【谢屿舟,我妈晕倒了,我回临港一趟。】